此刻,韦淑妃终于体会到女儿的心情了,这个萧南,跟她那个高傲的阿娘一个德行,全都是眼高于顶、口中无德的势利眼。

不过韦淑妃比平安有城府,自不会被萧南带偏了话题。她深深吸了口气,冷笑道:“哼,好个牙尖嘴利、恣意妄为的毒妇,当着太夫人的面,竟还这般放肆。”

韦淑妃决定不跟萧南绕圈子了。直奔主题:“我且问你,圣人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何毒害圣人?!”

“什么?”

萧南大惊失色。疾声问道:“你是说陛下中毒了?怎么可能?还有,圣人现在怎么样了?可曾脱离的危险?”

萧南吃惊是假,语气里的关心却是真的,至少长孙太夫人听了她的话,低垂的双眼中闪过一抹异彩。

“哼,你还敢问?你若真有良心,你若真关心阿耶。你就不会丧心病狂的去给阿耶下毒!”

许是得到了母亲的提醒。平安的大脑又灵光起来。一句紧一句的质问着。

萧南却不理这个话茬,直接问向现场唯一不说话的人,“太夫人,我只相信您的话,求您告诉我,圣人到底怎样了?”

太夫人抬起眼皮,瞥了萧南一眼。低声道:“齐国夫人不必担心,经过御医的诊治,圣人已经没什么大碍,只那毒药毒性霸道,陛下还没有清醒。”

“呼~那就好,那就好,菩萨保佑,佛祖保佑呀!”

萧南竖起双掌,冲着法门寺的方向拜了好几拜。

这个萧氏,果然不简单!

韦淑妃眉头紧锁,今日这场戏,她可是事前计划了好久,明明每一步都设计的好好的,可事到如今,却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萧南根本就不按照她的剧本往下演呀。

“哼!萧氏,你也不用做戏,圣人乃圣明天子,自不会这般轻易的被人毒害,”

韦淑妃挺直腰杆,义正词严的斥责道:“但,圣人会无恙,一是老天庇护,二是祖宗保佑,可你却是胆敢给圣人下毒,端得是阴狠毒辣。”

这次,她也不等萧南‘辩驳’了,直接丢出证据:“你也不必狡辩,更不必惺惺作态,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你指使给圣人下毒的贱婢,早就被我拿下了?!”

说着,韦淑妃猛地一挥手,“来人,把那贱婢带上来。”

萧南的瞳孔猛地一收,怎么,还有‘人证’?

是谁?

韦淑妃她们既然打定主意要诬陷她,那个‘人证’定不是普通宫女,说不定还与自己或是长公主有什么关系。

可…萧南努力回想了下,除了冯尚宫几个,她和宫女、内侍们并不熟呀。

就在萧南猜测那人是谁的时候,两个内侍已经拖着个满身是伤的宫婢走了进来。

行至萧南身侧,他们用力将宫婢掼在地上,退后两步拱手回道:“娘子,人已经带到!”

韦淑妃嗯了一声,然后将目光投在萧南身上,冷声道:“萧氏,你的老熟人来了,你还不赶紧过去打个招呼!”

萧南扭过头,仔细看了看,唔,那宫婢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五官普通,身材微胖,只不过似是刚受了刑罚,身上、脸上满是伤痕和血印。

“韦淑妃说笑了,臣妾从未见过此人!”

这是实话,萧南真不认识这宫婢。

韦淑妃冷笑出声,“萧氏,抵赖是没用的,我且问你,慈安草堂可是你的产业?”

萧南皱眉,怎么,这人与慈安草堂有关?

韦淑妃见萧南终于露出她期待已久的表情,心下满意,决定乘胜追击:“哼,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满京城的人都知道齐国夫人‘仁善’,特意建了个免费给穷苦人家治病的医馆。”

韦淑妃下巴一扬,“而这个宫婢,便是慈安草堂的厨娘之女,她们母女两人深受齐国夫人的大恩…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萧氏,你还不认罪吗?我告诉你,几棍子打下去,这贱婢什么都招了,是你挟恩指使她给圣人下毒,毒药也是你亲手交给她的。”

这次萧南是真愣住了,**年前,她确实救了一对母女,也确实安排她们在慈安草堂住下,可类似的事儿,她做得太多了,时间又过去这么久了,她根本就记不清了。

这个宫婢,她实在没印象呀。

就在她愣神儿的当儿,那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宫女忽然爬起来,冲着萧南哀声道:“夫、夫人,婢子对不起您~”

她猛地往前一冲,直直的朝大殿的柱子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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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诬陷 (三)

嘭——

小宫女用与她身形不太相符的速度,飞快的冲向了一侧的立柱,紧接着,她的身子从柱子上缓缓滑了下来,一大片血迹自她的身下晕染开来。

一股刺鼻的血腥气味瞬间在大殿里弥漫。

萧南的心猛地一跳,嘴里有些发干,愣愣的看着那个方才还鲜活的生命瞬间没了气息。

就是方才还一脸怨毒的平安,见到如此血腥的一面,也不禁偏过脸,不敢直接对视那摊血迹。

韦淑妃却一脸镇静,冲着两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会意,跑到那宫女近前,弯腰伸手试了试鼻息,然后回道:“娘子,这个贱婢死了!”

韦淑妃挑了挑眉梢,轻轻摆了摆手。

两个小太监忙上前,一人一边,将那宫女的尸首拖了出去。

“萧氏,怎的,你还不肯认罪?”

韦淑妃那帕子沾了沾鼻下,语气轻柔的问道。

萧南抬起头,满脸的疑惑:“淑妃,臣妾何罪之有?”

弄个与她有些关系的宫女来陷害她,哼,这法子未免太简单了吧。

“哼,你还狡辩?方才那贱婢你不是都瞧见了?她临终的话,咱们也都听到了,你还想抵赖?”

平安梗着脖子,眼中闪着不怀好意的光,略带快意的斥责道。

“嗤~”萧南毫不掩饰她的鄙夷,轻嗤出声,“我早就说过了,方才那人我并不认得,她说什么,与我何干?”

说着,萧南挺直腰杆,直接对上长孙太夫人淡然的目光。语带委屈的说道:“太夫人,儿素知您是个极端正严明的人,也是个最讲规矩道理的人。您给评评理,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儿不才。好歹也是圣人钦封的一品国夫人,如今就因为一个宫婢的几句胡话,就要定儿的罪,这是不是太儿戏了?”

太夫人捻动佛珠的手顿了顿,然后扭头对韦淑妃道:“齐国夫人说的没错,淑妃,方才你主动请缨代娘子(指皇后)彻查此事。就当好好审理。这些证据——”

老人家拿着佛珠的手一指柱子边的那摊血迹,缓缓摇头,“并不能说明什么。”

那宫婢就算曾经受过萧南的恩惠又如何?

萧南在京中素有善名,旁的不说。单说那个慈安草堂这些年就救了不少人,在那些人眼中,萧南是他们的恩人。可这并不意味着,萧南要为这些人的行为负责呀。

这根本不能算是证据,当然。如果是诬陷的话,倒是一个勉强用得上的借口。

太夫人是姜桂之性,老尔弥辣,她只在这里听了一刻钟,便隐约猜到了韦淑妃母女的心思。

无非就是想借圣人中毒之事。扫除一些敌人罢了。

诬陷萧南,是她们的第一步,若能真的敲死了萧南的罪名,那么她们便会顺势将这条线引到皇后身上去。

毕竟杀人这种事儿是需要动机的,谁也不是傻子,若没有好处,萧南为何要冒着抄家灭族的危险去毒害皇帝?

可皇后就不一样了,她有儿子,且与皇帝的感情不甚亲密。

这年头,夫君做皇帝与儿子做皇帝,绝对是两码事儿。

史上有被废的皇后,却从来没有被废的皇太后。所以,皇后有毒害皇帝的动机。

而在京城,大家都知道,皇后与萧南走得颇近,若说萧南是为了投靠皇后而出手,这还能说得过去。

不过,萧南不是普通官眷,她的母亲是长公主,身后还站着萧、崔两大家族,韦淑妃想诬陷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且长孙太夫人对萧南的印象不错,这孩子很会做人,对亲戚朋友至诚至真,哪怕是一把儿蔬菜,人家也能想着送来。开个书院,也没有落下‘自己人’。

这些年来,萧南虽然没有跟长孙家有多么亲密的关系,但两家相处的很不错,至少在长孙氏眼中,崔家远比韦家值得结交。

这也是为何长孙太夫人会轻易答应长公主,与韦氏一起审问萧南的主要原因。

她老人家或许不会明着帮萧南说话,但韦氏想轻易诬陷萧南,却是不能够的。

韦淑妃也知道太夫人不会站在她这一边,不过,她并不担心,因为她手里还有王牌。

“太夫人说的是,臣妾知道此事关系重大,断不会冤枉的齐国夫人。”

韦淑妃说话的时候,朝着太夫人微微欠了欠身子,然后将目光投向萧南,淡淡的说:“齐国夫人也不必委屈,若没有确凿的证据,娘子也不会将你宣来问责。”

说着,韦淑妃抬了抬右手,“把人和账册都带上来吧!”

话音方落,一个宫婢端着个托盘走了上来,而她身后则跟着个颤颤巍巍的老者。

“小、小老儿方六见过娘子,见过诸位贵人。”

那老者根本就不敢抬头看,一进门便跪下行礼。

“方掌柜免礼。”

韦淑妃语气轻柔,她素手一指萧南,问道:“方掌柜看看,可认得这位夫人?”

方掌柜跪伏的身形微微颤抖,听到韦淑妃的话,忙抬起头,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待看清萧南的面容后,忙又飞快的低下头,嗫嚅着:“小的认得,这、这位是崇仁坊的齐国夫人。”

“哦?这么说来,你见过齐国夫人?”

韦淑妃语调微微上扬,表面上是在询问,但话语却又带着几分暗示。

方掌柜头上布满豆大的汗珠,他用力摇头:“齐国夫人是贵人,小老儿不过一市井老汉,哪里有资格亲见夫人?不过,小老儿虽无缘得见夫人,却曾见过夫人的得力侍婢,玉莲小娘子!”

玉莲?

萧南眉头紧锁,目光从方掌柜、账册上面缓缓滑过,心中已经大概猜到了什么。

糟了,他们是想利用她曾命人在药铺买过毒药这件事。

意识到这一点。萧南嘴里不免有些发苦,当日崔幼伯曾提醒她要把此事处理干净,当时她还觉得崔幼伯小瞧人。

如今看来。不是崔幼伯啰嗦,而是她思虑太不周到了。这不,人家不就拿这件事做证据来诬陷她?!

萧南暗暗有些着急,她明白,这件事若是解释不好,弑君的罪名还真有可能砸到她的头上。

韦淑妃一直关注着萧南的神情,这会儿见她终于露出焦虑之色,不免露出得意的笑容。

哼。现在知道怕了吧,晚了!

这还只是开始,后头还有更精彩的呢。

忍着心底的暗喜,韦淑妃故作惊讶的说道:“哦?还有这事?那个。呃,什么玉莲,你在何处见过?”

一边说着,她还一边故作努力的回想着:“对了,听下头的人说。方掌柜在西市开了间药铺,难道你是在药铺里见到齐国夫人的得力侍婢的?”

装,你丫给我接着装!

经过短暂的惊慌后,萧南已经渐渐稳定下来,她冷冷的看着韦淑妃在那里演戏。

哼。账册都拿来了,若说韦淑妃不知道方掌柜是做什么,说出去鬼都不信。

她倒要看看,接下来的戏,韦淑妃还要怎么演。

方掌柜连连点头,“小老儿家中确实开了间药铺,娘子所料不差,小老儿也确实是在自家的药铺里见到玉莲的。她、她是来买药的!”

方掌柜偷眼看了看萧南,见她面沉似水,心跳猛然加速,忙又低下头。

“这不可能呀,齐国夫人自家就开着慈安草堂,药材什么的最是不缺的,她怎会派人特意去外头买药?”

韦淑妃似是演上了瘾,继续拿腔作势的说着,“难道她买的是什么珍贵稀缺的药材?”

方掌柜点了下头,又猛的摇了摇,用力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的说:“也、也不是什么稀缺药材,而、而是砒霜、鹤顶红,还有、还有千机。”

“什么?你是说齐国夫人命人买了许多剧毒的药物?”

韦淑妃猛地一拍凭几,冷声道:“方掌柜,这话可不能乱说,齐国夫人乃堂堂一品国夫人,身份贵重,行事光明磊落、且行善积德,怎会买这种害人的东西?”

方掌柜吓得哆嗦了一下,然后颤声解释道:“娘子明鉴,小老儿绝没有妄言。那、那什么,因玉莲买的都是霸道的毒药,依着小店的规矩,全都一一登记在册。何人、何时购买了何种剧毒,分量多少,小老儿全都亲自记录下来。”

说着,他猛地抬起头,颤抖的手指了指托盘里的账册,“账册都在这里,娘子若是不信,大可亲自查看。”

“我当然会亲自落实!”

韦淑妃抬了抬下巴,宫女会意,双手将托盘捧到她近前。

韦淑妃伸手拿起账册,哗啦啦翻看起来。

没用多久,她‘咦’了一声,然后将账册递给长孙太夫人,“太夫人,您看看。”

太夫人将念珠拢到腕子上,接过敞开的账册,直接看向韦淑妃向她展示的那一页纸。

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直视萧南:“半个月前,你命人去药铺买了砒霜、鹤顶红、千机等药物?每样各一两?”

方掌柜似是想到了什么,忙插口补充:“小老儿还听闻,玉莲不止去了我们这一家药铺,她还去了东市、新市的几家大药铺,对了,她好像还去了胡商开的香料铺子…”

“好呀,萧氏,你若没有歹意,为何要买这么多毒药?”

平安总算抓住了萧南的把柄,得意的仰起头。

萧南深深吸了口气,定定的回视太夫人,“没错,我确实命人买了些毒药…”

第391章 峰回路转

“果然是你给阿耶下的毒?”

平安一听这话,顿时直起身子,眼中满是兴奋,面儿上却故意装着气愤难平的样子,怒斥道:“好你个萧氏,阿耶平日对你那么好,前两个月还给你的女儿赐了诰封,如此大恩厚德,你不说倾力回报,还、还丧心病狂的给阿耶下毒。萧氏,你还有没有心肝?有没有良心?!”

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若是她语气中没有那么多的幸灾乐祸,那就更完美了。

萧南撇了撇嘴,有些无奈的说道:“平安公主,您好歹让臣妾把话说完,然后再给臣妾安插罪名也不迟呀。”

“什么安插?”平安再次被萧南不屑的样子刺激到了,她扯着嗓子,没好气的喊道:“此时此刻,你还敢这么说?”

萧南歪了歪头,脸上的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臣妾说的都是实话,为何不敢说?”

“你…”平安怒了,方才是人证,萧南死活不认罪,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她居然还不肯认罪。这会儿竟还一脸淡然的跟她斗嘴。

韦淑妃见状,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平安这孩子,怎么就像个爆竹,萧南不过说了一两句话,便能引得她暴跳如雷,连正事儿都不顾,反而像个市井泼妇一样与人打嘴架。

这样的耐心与心性,实在让人发愁呀。

“咳~”

韦淑妃轻咳一声,然后沉声道:“齐国夫人,你方才说你确实买了不少毒药?其中还有鹤顶红(即砒霜)?”

平安猛地回过神儿来,抬眼看到母亲失望的眼神,心里一颤,糟了,她怎么又上了萧南的当。

听了韦淑妃的话,她终于想起正事,忙附和道:“没错。我也听到了。”

韦淑妃接着道:“好端端的,你买这些毒物做什么?齐国夫人,你别告诉我是为了杀鼠灭虫。”

平安连连点头:“对呀,还是说你用这些毒药用来毒害崔郎君的侍妾、庶出子女?”

她早就对萧南的‘贤名’看不过眼了,出嫁这两年,每当她发脾气或是有什么不好的举动时,许家那群贱人就会大赞齐国夫人多么多么的贤良,又是主动给夫君纳妾。又是善待庶子庶女的,只把萧南夸成了一朵花儿。

许家人虽没有明着说平安不好,但他们故意在她犯错后大夸萧南,这其中的意味。就算平安是个傻子,她也明白呀。

更何况,平安只是性子急了些、脾气暴了些,脑子还是有的。

人嘛,本来就对‘隔壁家的谁谁谁’心生厌烦,偏这个隔壁家的还是她的死敌,平安怎能不恨上加恨?

所以,这会儿好容易抓到萧南的把柄,平安想着如果不能把萧南弑君的罪名钉死了。至少也要把她的名声搞臭了。

哼,试想一下,满京城人人称赞的贤妇,转眼成了戕害侍妾、庶子庶女的毒妇,是个多么劲爆的新闻?

什么,你买毒药不是为了毒害后院的这些人?好呀,那你说说你买了这么多霸道的药物。到底有什么企图?

平安相信,萧南不管如何回答,都会让她的好名声受损——谁家的善良贤妇会藏有这么多剧毒?就算她没有弑君,也定有谋害旁人的企图呀。

没准儿就是相熟的人家,或者是婆家某些不招她待见的人呢。

想到这里,平安笑得不怀好意,“还是你想毒害与你不和的人?呵呵,我可是听说。你与婆母郑太夫人不甚亲睦呢。”

这话说得相当恶毒,但韦淑妃听了却很高兴,女儿总算又恢复正常了。

没错,就是要把萧南能想到的各种理由都‘帮’她想出来,然后再一一否决,最后让她认下‘毒害皇帝’的大罪。

萧南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唇边的笑容也冷了下来,她淡淡道:“臣妾确实命人买了些有毒的药材,却不是为了给人下毒,而是要给学院的孩子们上课时使用。”

“哈哈~~”

平安先是一愣,旋即大笑出声,“萧氏,你说这话是在骗无知稚童呢,还上课?世间哪家学院会用毒药上课?我早就听闻你的积微学院在京城颇有名气,不少权爵家的子弟都在那里上学。只是不知道那些学生的长辈知道你把那些害人的药物带进课堂,会作何感想!怎的,你一个人当毒妇还不够,竟还要教坏孩子们?”

萧南挑了挑眉梢,冷笑道:“公主没听说过,并不意味着世间没有。我的积微学院可不是普通的学院,若是按照世俗的教法,岂能教出似陈武那样的奇才?”

陈武等几人研制出了火器,火器又在对贺鲁部的战场上发挥了奇效,圣人欣喜万分,不但破格给陈武赏赐了官身,还数次当众夸奖积微学院‘教学有方’,是京城第一学院。

积微学院的教学方式独特,那是连圣人都赞过的,在场几个女人,对此也都非常了解。

忽听萧南如此傲气的回答,就是平安也被噎了一下。

韦淑妃眉头微皱,她没想到萧南竟拿出这样一个答案,不过,紧接着她又舒展了双眉。

就算萧南给了理由又如何,自己后头还准备了后手呢。

“哦?竟是给学院教学用的?这咱们倒要好好问问了,只是不知齐国夫人都用了哪些毒药来讲课?家中可还有剩余的?”

韦淑妃的手肘撑在凭几上,语气很随意的问道。

这、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给学院做教具,本身就是个借口,是萧南情急之下想出来的。至于家中还剩多少,她就更不清楚了。

因为当初做实验的时候,萧南也只是很随意的每样都抓了一些,具体用了多少、还剩余多少,她真心不知道。

可这个问题萧南却绕不过去,想了想,她咬牙道:“药材买回来后,学院便开始准备迁去骊山避暑,是以还没来及使用。”

“哦。也就是说,那些毒药买回来后丁点儿未动?”

韦淑妃笑得有些玩味,她已经看出来了,萧南方才那个说辞是在情急之下胡乱说出来的,而此刻,她已经被逼问的无路可退了。

这是个好现象呀,她事前做了这么多准备,为得就是扰乱萧南的心神。让她乱中出错,最后将她以及她背后的人统统拉下水。

萧南犹豫了片刻,贝齿紧咬下唇,缓缓点了下头:“没错。”

“噫?我听说的可不是这样呀。”

韦淑妃故意拖长语调。那神情就像一只逗着老鼠玩儿的老猫。

一旁的太夫人见状,眉头不禁皱了皱,眼底闪过一抹担心。

韦淑妃还在说:“我怎么听见有人说你买回来的毒药,尤其是鹤顶红,已经用了一半了呢?!”

萧南摇头,很没有底气的说:“淑妃怕是听错了吧,我家的那些药材都还没有开封呢。”

韦淑妃故意皱起眉头,纤细白嫩的手指轻点着额角,“哎呀。两边的说法怎么不一样?这就麻烦了,既然两下里对不上,不如咱们派人去府上查上一查,如何?”

萧南眼中闪过一抹惊慌,很快又镇定下来,她强笑道:“好,一切就听淑妃的。”

韦淑妃的唇角不住的往上翘。“来人,去崔家把东西取来!”

不知为何,她说道‘东西’二字时,语气格外的重,似是意有所指。

她身侧的一个小内侍忙站出来,躬身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萧南沉着脸,木木的坐着。表情很是凝重。

韦淑妃母女却很开心,她们筹谋了这么久,事情总算要成功了。

心情一好,韦淑妃也有闲工夫关注旁的,她殷切的命人给太夫人上茶,还很是关切的询问太夫人要不要休息。

太夫人上了年纪。但身体很好,精神头也旺盛。

跪坐了大半日,并没有露出疲态,她接连喝了两盏茶,仍一派安静从容的捻着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