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了片刻,萧南却没有任何反应,仍是含着一抹讥诮的微笑看着武氏,那轻蔑的目光似乎在看什么好笑的小丑。

武氏的表情裂了,她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萧氏,圣人的口谕你敢不遵从?”

萧南嘴角的弧度变大,略带无辜的问:“我可是什么都没说呀。‘不遵从’三字又从何谈起?”

其实,对于这道口谕,萧南心中不是不怀疑。

圣人虽因为武库被盗的事儿暴怒,间接着对她这个‘提供武器’给歹人的苦主,也有几分迁怒。

但,圣人并没有真正怪罪与她,否则等待她的绝不是在大慈恩‘祈福’一个月的处罚。

圣人既不是真正想严惩萧南,那就不会让一个跟她有仇的平安公主负责‘看管’,万一萧南被‘意外’了,圣人定会过意不去,毕竟萧南也是他的亲外甥女儿,不是?!

再说了,长公主又不是死人。就算圣人一时忘了萧南与平安的恩怨,长公主也会及时提醒,根本不会让平安有羞辱、报复萧南的机会。

萧南微微歪了下脑袋,忽露出疑惑的表情,道:“不过,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些不解,圣人怎么会让平安公主负责大慈恩寺的事务?平安好歹也是公主呀。又不是大慈恩寺的总管?可大慈恩寺的事务不是由玄奘法师的高徒辩机法师暂时负责嘛,难道”

接着,萧南又似想到了什么,用力拍了一记额头,没有丝毫诚意的自责道:“哎哟哟,瞧我。真是不会说话,都忘了——”

后半句萧南故意隐了去,但京城的人都知道。平安公主与辩机有暧昧,她这半句话,更是直指两人的‘奸情’。

“你、你放肆!”

武氏还没有生气,站在她身侧捧着匣子的侍女先急了,向前跨了一步,厉声叱道,“好个胆大的萧氏,你竟敢对平安公主不敬?!”

萧南笑容渐渐敛去,她没有说话,只是歪头看了红花一眼。

红花会意。身形微微晃动,武氏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耳边便响起两声清脆的耳光声。

啪!啪!

只打得那捧匣子的侍女身子剧烈晃动,原本白皙的双颊顿时红肿一片,她的嘴角也流出鲜血。

“哇~”

那侍女好容易稳住了身形,只觉得嘴里有什么东西,她张开嘴,吐出一大口血水。那血水中还混着三四颗打落的牙齿。

“你、你~”

侍女怒视萧南,她可是公主身边的宫女呀,虽是奴婢,可也是皇家的奴婢,何时被人如此对待。

萧南又看了红花一眼。

红花再次一闪身,啪、啪又是两记耳光,她是练家子,只几巴掌,就打得那侍女的脑袋肿胀成了猪头,鼻子、嘴里全都是血。

武氏瞪大了眼睛,手指颤巍巍的指着行凶的红花,接着又看向萧南,颤声道:“萧氏,你竟敢殴打公主的侍女?”

“哼!”

萧南从鼻子里冷哼一记。

听到命令,红花没有犹豫,抬起胳膊,用力朝武氏抽去。

又是啪啪两声,武氏的脸肿了,嘴也破了,唯一庆幸的是,她的牙齿并没有被打飞。

萧南冷冷的说道:“方才念在你是宣读圣人的口谕,我才任你口出妄语。萧氏?哼,萧氏也是你个贱婢能唤的?”

说罢,萧南指了指那个被打傻了的侍女,“还有这个贱婢,你说她是宫女的侍女,为何穿着碧衣(丫鬟专用衣裙),哼,好个胆大的贱婢,竟敢在我面前冒充宫女?”

“唔(我)没冒充,唔(我)就素(是)、就素(是)…”

侍女终于反应过来,张着满是鲜血的嘴,结结巴巴的辩解着。只是她刚掉了几颗牙,说话漏风又不方便,只听得在场的人眉头微蹙。

萧南却听懂了,不屑的叱道:“你是宫女又如何?不还是个贱婢,我堂堂一品夫人,也是你这等贱婢能随意折辱的?”

她原本不想跟个侍女计较,不过方才与武氏说话的时候,敏锐的发觉一侧的小径上似是有人偷窥。

而红花也发觉了,已经悄悄的提醒了她,萧南想逼出藏在暗处的人,这才难得的‘嚣张’一回。

果然,萧南的话音方落,不远处的小径上便响起了脚步声。

紧接着便是一生低沉的男声,“阿弥陀佛~~佛门乃清静之地,何故在此喧哗?!”

声音渐渐临近,最后一个身着僧袍的清秀男子走了过来。

他见到萧南的时候,似是有些意外,然后竖起一掌,躬身行礼道:“原来是齐国夫人,小僧失礼了!”

“哦,原来是辩机法师呀。”

萧南语带嘲讽,轻笑道:“本夫人若是没记错的话,这里是女香客专用的客舍,辩机法师虽是方外之人,却终是男女有别,贸然来此,也似是有些不妥吧?!”

辩机三十多岁的样子,五官清朗,嘴角含笑,表情恬淡,浑身透着一股自然、清雅的气息,绕是他头上无发、身披袈裟,却还是个让女人无法忽视的俊美男子。

听到萧南似有所指的话语。辩机也不恼,淡淡一笑,道:“夫人说得是,贫僧原不该来此,然圣人回宫前,曾吩咐小僧,言明齐国夫人留在寺中为先文德太后祈福,乃是夫人至诚至孝。切莫让人慢待了。

平安公主亦说齐国夫人此举可敬,为了表示郑重,需单独辟出一处静室,让夫人可以安心诵经。”

说罢,辩机的眸光在武氏几人身上扫了一圈,略带叹息的说道:“正如夫人方才所言。此地乃客舍,贫僧不宜涉足,这才烦请贵府的侍妾服侍夫人前往静室。只是…”

后头的话他没有说,但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无非是说人家不是故意前来,而是无奈之下才来的。

谁让你们的动作太慢了呢。

接着辩机又似是萧南不信他说的话,身子微微一侧,露出身后的一个内侍,“这是立政殿的杨内侍,夫人倘或还有什么疑问,但可向他问询。”

萧南的目光顺着辩机指引的方向看过去,唔。别说,这个小内侍她还真在宫里见过。确实是皇帝身边服侍的人。

只是不算太得用,圣宠不高,官级也不大,中等品级罢了。

官儿再小,他也是皇帝的人,如今留在大慈恩寺。肯定是奉了旨意,应该不是韦淑妃母女的安排。

杨内侍见萧南在看他,忙躬身行礼,“奴婢见过齐国夫人!”

萧南收起讥讽的嘲笑,颔首道:“杨内侍无须多礼。”

“应该的,应该的,呵呵,平安公主事务繁忙,不能时常在寺中,便由奴婢留在大慈恩寺伺候夫人,还请夫人不要嫌弃奴婢粗鄙才是。”

杨内侍几步来到萧南近侧,笑着说道:“还是长公主跟圣人说,夫人要为先太后祈福,身边不能少了服侍的人,圣人最会用人,身边留用的都是极能干的,便特意求圣人留一二得用之人在寺中…”

原来是阿娘,她老人家也是担心平安拿着鸡毛当令箭,这才特意求圣人调拨两个内侍留在寺中。

服侍什么的谈不上,不过是提醒平安以及她安排的人,做事不要太过分罢了。

至于皇帝为什么把萧南交给平安‘看管’,估计不是故意为难萧南。可能是顺口这么一说,也可能是看在平安‘揭发’有功的份儿上。

毕竟在调查武库劫匪的案子上,平安也尽力帮了忙呢。

当然,或许还有些其它的原因,就不是萧南一时能猜到的了。

她也没心思猜,因为此刻,她被引到一处小院,看着上辈子就熟悉的院落,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靠,贼老天,你到底要闹哪样?

萧南心中竖起了中指,她真想感谢老天八辈儿祖宗。

许是她太专注于自己的思绪中,连辩机、杨内侍等人是何时离开的,她都不知道。

等她回过神儿来的时候,身边除了她的随从外,便是武氏几人,另外还有几个不知何时前来的陌生护卫。

杨内侍的出现,也间接承认了平安‘看管’萧南是奉了圣命的事实,武氏作为‘代理人’也顺理成章的留在了萧南身边。

至于红花等侍婢,则被武氏‘安排’到了院中、廊庑下。而那些陌生护卫则守在门外,瞧他们那架势,与其说是保护萧南,倒不如说是监视萧南、以及她的十来个侍婢。

下午,萧南按照圣命在堂屋静心抄写佛经,一直抄到天色将晚,眼瞅着要用暮食了,她方停了笔,伸了伸懒腰,吩咐侍女给她点灯。

恰在这时,武氏亲自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里放着几碟素菜和一小碗糙米饭。

这样的饭菜放着寺庙里是标准的斋饭,可在崔家,是连奴婢都不肯用的。

雨水皱眉,正欲跟武氏交涉,却被萧南用眼神拦住了。

不过是吃几顿简陋的餐食,她还忍得住,再说了,她也想看看武氏后头还有什么招数。

看到萧南竟没有发火,武氏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但很快,她又振作精神,故作恭敬的给萧南摆饭。

结果,她端着汤碗的手一滑,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菜汤悉数朝萧南身上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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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章 意外访客

“夫人!”

雨水见状大急,飞快的冲到近前。

“哎呀,婢妾该死,婢妾太没用了,竟——”

武氏嘴里诚惶诚恐的喊着,但眼中却闪烁着得意的笑意,那碗汤可是她悉心为萧南准备的呀,刚刚出锅,她用帕子垫着手都觉得烫,洒在人身上,啧啧,萧南还穿着单丝罗的夏衣,够她受得了!

然而,她的那个‘竟’字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愣住了。

因为那碗汤全都洒在了矮榻上,而萧南早已不知何时闪到一侧,人家连滴汤水星儿都没有沾到。

“你确实该死!”

萧南常年待在桃源里,身体素质不是一般的好,运动神经也颇为敏锐,所以早在武氏‘意外’失手的那一刹,她便闪身躲开了。

可是,她人是躲开了,散落在矮榻四周,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抄好的佛经却被飞溅的汤汁溅到了。

辛苦一下午的成果却被如此践踏,萧南的心情可想而知。

她冷声道:“这是本夫人要供奉在佛祖前为外大母祈福的佛经,如今却因为你的‘错手’弄得污浊不堪,你说,你是不是该死?!”

萧南的声音方落,红花等已经从廊庑下、墙角边飞跃到门前,正欲进屋,为主人处置笨手笨脚的侍妾。

不想,那十几个不知谁派来的持剑甲卫却站到了门边,个个抽剑出鞘。挡在了红花等人的面前。

红花大怒,也呛啷一声抽出腰间横刀,她身边的三个红齐齐动作,与十几个甲卫对峙起来。

见此情况,武氏有些失望的脸上又绽出得意的笑容,压低声音道:“娘子。我若是你。就让自己的女侍卫们退下。这十几个甲卫,可都是公主府的亲卫呢。个人的功夫或许不如您的女侍卫,可架不住人多呀。”

萧南挑了挑眉,目光在那十来个持剑甲卫的身上转了转,扬声道:“红花,退下。”

武氏这话虽让人听了很不舒服,但还是有几分道理。至少在萧南看来。她的女侍卫都是极珍贵的,她并不想让她们轻易受伤。

她倒不是被‘公主府亲卫’吓到了,而是事情才刚刚开始,她不想闹得太僵,她还想看看平安公主后头还安排了什么戏码呢。

“夫人~~”

红花头一次没有立刻执行主人的命令,而是略带担心的看着她。

萧南微微一笑,缓缓摇头。表示这些她自己能处理。

红花见状。这才向后退了几步,但并没有走远,且手里的兵刃也没有放下,而是无比戒备的看着那十几个甲卫。

“呵呵,不愧是夫人,果然识时务——”

武氏见萧南屈服了。愈发得意,掩着嘴咯咯的笑个没完。

但。很快,啪啪两声脆响,迅速完结了她的笑声。

“你、你敢打我?”

武氏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向来安分、听话的雨水竟然直接杀到她的近前,扬起胳膊抽了她两个嘴巴。

雨水一反往日的温柔恭顺,双目圆睁,恶狠狠的说道:“我有什么不敢,你没听到娘子的话吗,哼,笨手笨脚的贱婢,胆敢弄脏了娘子亲手抄写的佛经,你还有理了?再说了,你自己不也说自己该死嘛,我这还没让你去死呢,只是稍作惩戒,怎么了?!”

说罢,雨水袖子一卷,挥舞着两只拳头继续追打武氏。

雨水不是崔家的家生奴,而是京郊的田舍汉之女,小时候干惯了农活,手里颇有把子力气。

来到崔家后,因跟着几个教养妈妈学规矩,稍稍收敛了些性子,但骨子里的彪悍却是不会就此消失的。

再加上当初萧南曾让红花教授她们同批进府的小姊妹功夫,雨水、谷雨几个看着新奇也跟着学了几招,虽称不上武林高手,但对付一两个养尊处优的贵妇,还是木有问题滴。

这不,雨水就把武氏和随侍她的两个小丫鬟打得满屋子乱滚。

“来、来人呀,还、还不把这个贱婢给我拿下!”

武氏被打的鬓发全乱,狼狈的左右闪躲,结果却还是没能躲过雨水的暴力袭击,只疼得她哀哀叫。

门外的甲卫们有些犹豫,领头的几个想起自家公主的吩咐,身形刚刚晃动,红花已经灵巧的飞跃到近前,锋利的横刀指向他的脖颈,无声的警告着。

刀锋上的寒光凛冽,直逼得几人不自禁的退后两步,他们相互对视两眼,交换了眼神,然后齐齐退回原位,闭目养神,对屋里的动静恍若未闻。

红花这才满意的收刀入鞘,双手抱着斜倚在廊下柱子上,笑眯眯的看着雨水暴打几个四处乱窜的女人。

这场闹剧足足折腾了一刻钟,武氏的衣服被撕破了,头发被扯乱了,脸也被打肿了,胳膊、脖子上也都布满了道道血痕,萧南这才冷哼一声,让雨水住了手。

“武氏对先太后不敬,本夫人罚你跪在廊庑下思过一个时辰!”

萧南冷声道,心说话,不要以为有平安公主给你撑腰你就能误作非为,你丫现在还是我家的侍妾,主母管教奴婢,天经地义。

说罢,萧南又指了指因追打而散落一地的饭菜,对谷雨道:“圣人曾说过,要节俭,戒奢靡,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这些饭菜,就赏给武氏用了。谷雨,你和雨水待会儿服侍武姨娘用膳!”

“是!”

谷雨忙答应一声,麻利的将洒了一地的饭菜重新‘装’回盘子里,然后与雨水一起,押着满身是伤的武氏来到廊庑下。

两人一左一右,用力一踹武氏的膝盖,‘帮’武氏跪好,红花负责看管。

雨水还很体贴的拿来一个沙漏,对好时间,摆在武氏面前。

做完这些,雨水拍拍手,然后领着两个小丫鬟风风火火的赶往慈恩寺的厨房,准备亲手给自家夫人准备暮食。

谷雨则指挥小丫鬟将堂屋里散落一地的东西收拾妥当。

至于萧南,早就踱到寝室,一个人坐在榻上想事情。

今日发生的事儿太多了,有些已经超出她的预计,也偏离了她和长公主的计划,她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

首先,韦淑妃她们竟然没有在大慈恩寺动手,这点有些出于萧南、以及很多人的预计。

当初圣人决定来大慈恩寺祈福的时候,不止萧南,京中很多人都猜测,某些人定会趁着圣人在寺里的时候动手。

毕竟这里的守卫不如宫城严密,且前来观礼的人很多,鱼龙混杂的,很容易得手。

随后,平安公主将自己的情郎推荐给圣人,虽然大慈恩寺名义上的住持是玄奘法师,但实际负责具体事务的却是辩机。

这从另一方面也证明了众人的猜测。

当初苏娘子也正是猜到了这一点,才会特意跑去提醒萧南,让她诸事小心。

可、可圣驾怎么会突然返回宫城?

不对,应该是韦淑妃母女怎么会同意圣人返京?更不用说力劝皇帝回宫的不是旁人,正是平安公主呀。

这不科学!

其次,武氏为何会出现在大慈恩寺?

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家后院已经被平安‘攻破’了,所以她能随意将囚禁偏院的武氏放出来?

那荣寿堂其他人呢?她的孩子们呢?

想到这里,萧南心念一闪进了桃源,然后借由桃源,悄悄的摸进了葳蕤院。

这是她提前与器灵做好的交易。

那日她担心在大慈恩寺出现什么不可掌控的意外,心思烦乱,彻夜难眠,还是器灵一句话提醒了她,她在桃源里做了许多准备。

将葳蕤院设置为坐标点是诸多准备中的一项。

萧南踮着脚尖,悄无声息的凑近院内灯光最明亮的房间,只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玉簪,你家夫人不过是在大慈恩寺为先太后祈福,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在这期间,你定要为她守好门户呀…”

这是王氏的声音。

萧南屏住呼吸,熟门熟路的摸到角落里,竖起耳朵继续听着:“我知道京中有些不好的流言,荣寿堂也有几个不安分的人私下里嘀咕,这些你都不要管,对于不安分的人不要手软,只管交给刑房处置就好,你若是担心不能服众,有我出面也可以…”

“…你是你家夫人最信得过的人,千万不要让她失望才是…有什么困难,只管找人去隔壁寻我…对了,二郎他们呢?”

王氏的句句话语都透着关心,这不止让门外的萧南听了很是感激,就是门内的玉簪也连连致谢:“多谢大娘子,您放心,婢子定会将家里的事安排妥当…二郎他们,婢子已经按照夫人的安排,将他们送到了公主府,您放心,他们都很好。”

听了这话,王氏放心的舒了口气,萧南也露出会心的笑容,看来玉簪已经按照她的吩咐,将几个孩子都安排好了。

不过,萧南还是不放心,又闪身回了桃源,再借由桃源寻到孩子们的藏身之处,发现他们已经用完暮食,正在冯尚宫、玉竹以及几个侍女的服侍下准备就寝,她这才彻底安了心。

从桃源出来,萧南唇边的笑容还没有隐去,耳边忽然响起一个让她胆战心惊的男声:

“呵呵,你果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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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消息

寝室里没有点灯,光线很暗,唯一的光亮便是从南窗透进来的朦胧月光,以及院内火把的些微火光。

萧南强压着心底的惊慌,缓缓揭开榻前的帐幔,低声质问:“谁在那里?给我出来!”

“呵~”

又是一记轻不可闻的笑声,一个身影缓缓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身影英挺健壮,观其行进的动作,应是个练家子。

萧南早在发出那句质问的时候,数枚铜钱就已经悄悄滑落至她的指间,一旦发现什么不对劲,那几枚边缘锋利的铜钱将直奔来人的双眼、颈间等要害部位。

“几个月不见,表妹还是这般谨慎,啧啧,愚兄猜测,在表妹的指间又藏着数枚可以要人性命的厉害暗器吧?!”

来人的声音很是低沉,若不仔细去听,根本就听不到。

不过,萧南耳力颇好,她不止听清了那人吐出的每个字,还听出他话语里的调侃。

表妹?

“荣表兄?”萧南眉头微皱,试探性的低声唤了一句。

“不错,正是愚兄,”

人影缓缓逼近,他背对着窗子,面孔在微光的映照下渐渐清晰起来。

果然,不是李荣又是哪个?!

萧南却没有因为是熟人就放松了警惕,她双手掩在袖中,食指、中指依然绷得紧紧的,且飞钱的方向随着李荣的动作缓缓移动。

李荣是习武之人。六识原就比常人灵敏,他自是发觉了萧南的戒备,一双薄唇噙着标准的浅笑,低声道:“萧表妹安好,几月不见,表妹风华依旧呀。”

萧南没有说话。只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李荣的一举一动。她可是没忘了。这厮方才的那句惊人之语。

“啧啧,表妹,咱们好歹是亲戚,且还是合作愉快的好亲戚,你又何必用防贼一样的目光盯着为兄?”

李荣避开窗子,缓步来到室内,斜倚在黑暗中的墙壁上。双手抱胸,闲适的看着刺猬一样竖起全身尖刺的萧南。

听到‘合作’二字,萧南的脸色愈发不好看,这个混蛋,借着‘合作’的名义,不知从她那儿弄走了多少好处。

尤其是近两年,李荣有了儿子。也不知道他是为了照看老婆儿子。还是为了安抚老父,硬是忍着性子没有外出游历,老老实实在京中呆着。

李荣肯乖乖留京,李家人自是高兴不已,然而萧南却被他扰得烦不胜烦。

这厮行动受困,脑子却没有被困住。是以常常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想头,而京中唯一能帮他实现那些奇思妙想的便是萧南。

哦不。更确切的说是积微学院的周老夫子。

偏周老夫子是个纯技术宅,整天呆在学院提供给他的小院里,萧南很了解宅男的属性,所以对周老夫子的照料可谓是全方位的。

吃喝拉撒一切事务皆有专人服侍,对外通信还有鹞子,老人家诸事都不用操心,是以他连过年都不肯出院门一步。

他老人家不出去,外人也进不来。

因为这位老夫子喜欢各种新奇的玩意儿,机关什么的更是拿手,人家可是能还原木马流车、设计自行车、木质机械校车的顶级人才呀。为了防止被不相干的人打扰,他习惯性的在居所四周设置机关。

如果没有他的同意,就是李荣这样的武林高手也摸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