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系列小物件儿搭配下来,足足用了比往日多一倍的时间。

武氏的脸色愈发难看,几乎是用喊的声音,第三次问安:“妾请娘子安!”

“哦,你来了,”

萧南仿佛才看到武氏,也不惊讶,淡淡的说:“你有心了,我不是说过吗。我这里丫鬟奴婢尽够的,不用你们这些侍妾来服侍。你回去吧!”

武氏忍着气,故作恭敬的回道:“娘子宽厚,妾身却不能乱了规矩。就是郎君,也数次训诫妾身,要对娘子恭敬,哪怕是有了身孕,也不能仗着怀有崔家的子嗣而生出什么不当的心思…”

一句话武氏接连两次点出自己怀孕的事实,她还嫌不够,双手时不时的捶一下腰身。唯恐别人看不到她躬身而立的姿势。

萧南心生厌烦,直接打断她的话,“既然知道自己怀孕了,那就该更加小心才是。行了,我这里不用你服侍,你回去好好养胎吧。”

想赶我走?

那怎么成,她还没炫耀够呢。

武氏继续一副小媳妇的乖巧模样,低低的说道:“娘子,您就留妾身在这里服侍吧。郎君在外面不知道还好。但、但现在他、他——”

说着,武氏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手猛地捂住嘴,有些慌乱的说道:“哎呀,瞧婢妾都说了些什么。那啥。娘子说得对,郎君为圣人牧守一方,无宣召不得入京,郎君现在正在鄯州处理政务呢,娘子千万别误会,郎君并没有回京,真的!”

昨日武氏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反省了下自己的言行,发现她直接告诉萧南某些消息,人家对自己原就有戒心,根本不会轻易相信。

倒不如半真半假,装作无意间说漏嘴更能引起对方的注意。

武氏一边说着,一边关注着萧南的表情。果然看到她眼中闪过一抹怀疑,紧接着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一副被打击到的模样。

好,太好了,萧南终于起疑心了。

武氏心中得意,继续道:“娘子,不管郎君在不在京城,婢妾都要依礼行事。所以,您就让妾身在您身边伺候吧…”

武氏一番话说得很是谦卑,且话里话外都暗示着崔幼伯已经回京,且已经知道了她怀孕的事儿。

萧南不是傻子,武氏一而再的暗示,她岂有不明白的道理。

“嘭~哗啦~~”

萧南用力一抬手,将身侧丫鬟捧着的铜盆掀翻,盆里的水洒了一地。

“好,你既然这么想伺候我,我也不能拂了你的心意,”

萧南没好气的一指地上的水渍,道:“你就留在寝室,把这里打扫干净吧。”

说罢,萧南袖子一甩,径直出了寝室。

“…”

武氏愣住了,她没想到萧南会说翻脸就翻脸,还让她做粗使丫鬟的活计。

难道萧南没看出来她只是来‘客气’一二的吗,她、她还当真了!

接着,武氏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掩嘴笑了起来——萧南都气得失去理智了,看来,她这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呢!

用过朝食,萧南命人取来笔墨纸砚,开始抄写佛经。

起初她是为了应付差事,毕竟她留在大慈恩寺是为了‘祈福’,每天都有抄经任务。

抄着抄着,她的心竟慢慢静了下来,不再胡思乱想,而是专心一志的抄写佛经。

今天抄的是心经,起初几遍,她因为心不静,还抄坏了好几张,案几四周已经散落了一地的废纸团。

随后,她越抄越熟,最后她已经可以不看原稿,直接背诵着默写。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

萧南一边低声喃呢,一边认真的默写,写到这一句时,手中的笔不禁顿了顿,暗道。心经能不能消除一些苦她不敢确定,但确实可以让人静下心来。

“表妹好虔诚,时近正午还在抄经?”

萧南正欲继续写,耳边又想起那个让她纠结的男声。

无声的叹了口气。萧南知道她安静抄书的时间结束了,放下笔,小心的将抄好的经文放好,抬头看向来人,淡淡的说:“荣表兄好闲情,大中午的不说在家消暑,却跑到寺里闲逛?!”

李荣穿着一身湖蓝色胡服,头上戴着短脚幞头,手里摇着把折扇。优哉游哉的晃到萧南案前,笑嘻嘻的说:“有什么办法呢,长公主惦记表妹,托我来看看,长辈有命,我岂敢不从?!”

得,萧南对自家人也是有些无语了,昨天是大兄,今天是阿娘,怎么一个两个都找李荣帮忙?

难道她们萧家就没有其它可用的人了吗?

其实萧南还真是冤枉自家人了。长公主倒是也有信得过的护卫,只是大家都不如李荣的功夫好、办事利索。

且李荣在宗室中的名声极好,皇室任侠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基本上李家人不管谁家有什么麻烦,都会习惯性的请李荣帮忙。

而李荣也爽快,只要不是违法乱纪、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他都有求必应。

长公主呢,在李氏宗亲中隐隐有带头人的地位,她老人家也大方。不但对一些落魄宗亲很是照拂。就是对某些混得不错却偶有困难的人家也很关心。

比如李荣的娘子王氏,每当李荣外出游历的时候。长公主都不忘三不五时的派人去荣国公府看看王氏,送些时兴的果蔬或是小物件儿。东西不值什么,但却表明了长公主对晚辈的关照。

李荣回京后。王氏没少在他耳边说长公主的好话,是以李荣对她也非常尊敬。

再加上萧家的双胞胎对李荣甚是崇拜,两只小的曾经跟他学过拳脚、骑射功夫,李荣算是双胞胎的半个老师。

诸多因素相加,李、萧两家的关系越来越亲密。

所以,不管是萧博还是长公主,但凡是遇到与武力相关的问题,还是喜欢找李荣。

萧南不知道这些,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凉凉的说道:“真是有劳荣表兄了,劳烦表兄转告我阿娘阿耶,我在这里一切都好,请她们不必担心。”

李荣挑挑眉,目光掠过案几四周散落的纸张,“唔,表妹倒是真静下心来了,不管外头发生了怎样的风雨,你也自巍然不动呀!”

萧南拇指食指捏了捏鼻梁,有些好奇的问道:“哦,外头又有什么新鲜事儿了?”

她才不信李荣只是随便过来转转,依着这人的性格,若是没什么重要消息,他根本不会来得这么勤。

“今天早上,许敬宗上书,告自家嫡长孙忤逆!”

李荣扯过一个蒲团,盘膝坐在萧南对面,随意的说道。

“许、许孟伯?平安公主的驸马?”

萧南一怔,啧,还真是个大新闻咧。

这年头,儿孙若是不恭顺了,父母可能会在私底下说孩子们‘忤逆不孝’什么的,但还真没几个将人告上公堂的。

国人不管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都讲究‘家丑不可外扬’,且虎毒不食子,更何况是人呢。

因为古代重礼法、崇孝道,一个‘忤逆’不止会葬送儿孙的前程,还会让孩子有牢狱之灾咧。

而许敬宗还真敢做,要知道他的孙子可是驸马呀。

李荣扯了扯薄唇,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正是许驸马,啧啧,这个罪名可不小,就是圣人,也不好说什么。”

萧南想了想,忽问了句:“平安呢,她怎么说?”据她所知,平安早就厌弃了这个驸马,或许现在正是甩掉他的好时机呢。

李荣唇边的笑纹加深,道:“表妹这个问题问得好,平安公主这次表现得可圈可点呀。啧啧,非但没有落井下石,反而还帮许大郎说了不少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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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 杀意

“平安帮驸马说好话?”

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新鲜,萧南一时接受无能,习惯性的嘲讽道:“啧啧,这还是咱们素日熟悉的那位公主吗?她竟会帮许孟伯说好话?”

应该说,她竟会错过这么好的‘和离’机会?

在没有亲眼见到辩机之前,萧南一直不能理解,平安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和尚。

但昨日她与辩机谈了几句,虽心里别扭,可还是要诚实的说一句,这个和尚确实长得极好,气质清雅出尘,再加上他学识渊博、谈吐不俗、见多识广,颇有诱惑女人的本钱呢。

而许驸马,萧南也见过,长得不算难看,才学中游水平,与辩机相比,高下立判。

平安若是没遇到辩机,或许还能将就着和许孟伯继续过下去,可如今人家有了这么好的情郎,许孟伯也有自己宠爱的小妾,两人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能鹣鲽情深、相互扶持过日子的夫妻呢。

李荣听了萧南的话,也不禁露出讥讽的笑容。

平安算起来是他的族妹,可自打有了被安平觊觎的糟糕经历,他对圣人的几个女儿很没有好感,皎皎还好些,除了她,剩下的几个公主要么跋扈、要么放荡,嫁出去绝对能祸害婆家一家子呢。

他左右看了看,见一旁的小几上放着个红泥小炉,炉子上放着的小铜壶正冒着热气。

这种小炉子,他曾在萧驸马那儿见过,据说是萧家特有的炊具。专门用来烹茶。

萧南是萧家女,在她这里看到萧家的家族特产倒也正常。

李荣亲眼见过萧驸马如何烹茶,所以并不陌生的在托盘上寻了个干净的白瓷茶盏,从白瓷茶罐里捏了一小撮茶叶放在茶盏里。然后拿帕子垫着手,拎起小铜壶,将翻滚的热水倒入茶盏中。

随着哗啦啦的细微水声,一股茶叶特有的清香慢慢飘散开来。

李荣放下小铜壶,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小口,点头:“味儿确实不坏!”

萧南扶额,这人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她的目光不自觉的往外瞟了瞟,她就纳闷了。李荣这么个大活人大白天的进来,门外的护卫居然没看到?

难道他们瞎眼了?

还是——

李荣发觉萧南眼中闪过一抹疑惑,笑眯眯的说:“那些人虽是平安的护卫,可也是京中人士,领队的还是李家的宗亲。”

而他李荣呢,则是京中赫赫有名的皇室任侠,亦是个好战分子,敢掌掴公主、痛扁郡马,深受先帝、当今两代帝王的宠信,即便知道这厮打了人。也只是故作无奈的笑骂两句,此事便揭过去了。

李荣在京里绝对能横着走的主儿。

相较于自己真正的主人,那些侍卫反倒觉得李荣更可怕、更不好惹。

所以,就算李荣大摇大摆的从他们眼前经过,他们也只当没看到。

反正公主的命令是看住萧氏,不要让她过得太舒服,又没说不许人来探望。

他们放李荣进去,也没有违背公主的吩咐,是也不是?!

萧南额角抽搐。这也行?

不过她还没忘了方才的话题。继续问道:“对了,许敬宗有没有说许孟伯到底如何‘忤逆’了?圣人又是怎么说的?”

李荣吸溜吸溜喝完一盏茶。这才放下茶盏,很是随意的说道:“罪名是逼奸父亲侍妾,被父亲撞破后。还仗着驸马之势顶撞尊长——”

“噗~”

李荣的话还没说完,萧南已经喷了。

她慌忙拿帕子擦了擦嘴边的水渍,不敢置信的说:“逼、逼奸?许敬宗竟真的这么说?”

这不是把许孟伯往死路上逼吗?

还有,儿子调戏父亲的女人,这是多大的丑闻呀,一般人家出了这样的事儿,哪怕把儿子打死,也不会露出半点儿风声。

许敬宗怎么还?

李荣飞快的跳到一旁,这才没有被萧南喷出来的茶水溅到。

他拍拍袖子,一副小生怕怕的模样,好半会儿,才在萧南怒视的目光中‘小心翼翼’的重新坐回蒲团上。

点点头,李荣道:“没错,就是逼奸!据许敬宗说,若是孙儿没有尚主,发生这样的事儿,许家只有遮着掩着。终归是家丑,他许敬宗也是要脸的人。然而许孟伯是驸马,当初圣人愿将女儿下嫁许家,一是对许家天大的恩宠,二也是相信许家的家教…”

这般肉麻兮兮的话,也就许敬宗这个马屁精能说得出来。

萧南抬手给自己添了一碗茶,继续听李荣讲故事。

“许敬宗涕泪纵横的在圣人面前请罪,直说自己没教好子孙,愧对圣人的信任。他还说,许家已经错了,如今不能错上加错,为了不令皇室受辱,为了不误公主终身,他请求——”

李荣颇有几分专业说书人的架势,硬是在关键情节住了口。

萧南气结,冲着李荣瞪眼。

李荣却垂下眼睑,静静的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茶盏发呆。

萧南吐了口气,复又抬手拎起铜壶,直起身子,越过两人之间的案几,给李荣的空茶盏里添水。

望着茶盏里冒出来的袅袅热气,李荣终于给出答案:“他请求圣人恩准两人和离!”

“圣人恩准了?”

这话虽是疑问的句式,但语气却甚是笃定。

发生了这样的事儿,许家又如此坚持,哪怕圣人再喜欢许孟伯这个女婿,他也只能同意两人和离。

再说了,许孟伯远没有优秀到让圣人宁可冒着皇室被打脸的危险也要保下他的地步。

所以,两人和离是必须的,平安公主的好话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毕竟亲自将许孟伯告上公堂的是他的嫡亲祖父。做人证的则是他的亲爹,人家许家都这般‘大义灭亲’了,公主这个外姓人也只能认了。

李荣点点头,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接着,李荣又状似无意的跟萧南说了说京中的其它动向。

两人足足聊了半个时辰,直到快要用昼食了,李荣才起身,拍拍屁股走人了。

行至门外廊庑下的时候,这厮还用‘欣慰’的语气跟平安派来的亲卫打招呼:“唔,你们很不错。来日请你们吃酒!”

护卫们好想死,他们已经假装暂时失明、失聪了,这位怎么还——

屋里的萧南也无语。这厮真是嚣张到一定程度了,真不愧他‘狂放’任侠的名头。

被李荣、萧南谈论的许敬宗,此刻正在训诫儿子。

“那个贱婢如何了?”

许敬宗盘腿坐在主位上,斜倚着个隐囊,看他淡淡的表情,外人实难想象他要说的话是怎样的森寒刺骨。

许大郎跪坐在下首,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听到父亲的问话,他的身子微微瑟缩了下,旋即低声说:“已经已经按照阿耶的意思处置了——”

许敬宗眉梢一挑。眼神有些犀利的逼向儿子,冷声问道:“怎么,你舍不得?”

许大郎连忙抬起头,看了看没有半分表情的父亲,用力摇了摇头,有些怯懦的说:“儿、儿不敢。”

“哼,不敢,”也就是真的舍不得咯。

许敬宗眉头微皱,伸手轻轻揉了揉眉心。他一世聪明。没想到生出来的长子竟这般废柴,真是跟他那个没用的阿娘一个德行。

许大郎在严父的训导下。显得有些怯懦,但人并不笨,他明白父亲向来不喜欢他。这会儿对他也很是失望吧。

想了想,许大郎小声辩解道:“儿、儿并不是舍不得那贱、贱婢,而是觉得孟伯可怜——”好好一个儿子,虽然纨绔了些,但也是自己精心养大的嫡长子呀,原该承袭家业的。

如今让阿耶这么一告,这孩子的前途是甭想了,还有可能获罪呢。

许敬宗不听这话还好,一听此言,顿时怒了,抄起手边的茶盏便朝儿子砸去:“蠢物!时至今日,你还敢为他说话?他可怜?我看他是罪有应得!”

许大郎见父亲真的生气了,心下不安,并不敢躲,任由茶盏在他的额上碎成渣渣儿,碎瓷和鲜血一起四处飞溅。

“他可怜,难道我许氏满门就不可怜?”

许敬宗气得胸脯剧烈起伏,恨声道:“皇家之事是那么好搀和的吗?这个没脑子的蠢货,听了平安的几句撺掇,就敢伙同坊间闲人去偷盗萧氏的山庄,还、还胆大妄为的去劫掠武库!”

许敬宗乍闻消息后,真想砸开孙子的大头好好看看里面装的是脑子还是泔水!

人,蠢点儿没关系,但怎么能蠢成那样?

是,自家尚了平安公主,不管怎么站队,在外人眼中都是韦淑妃一系。

可这种被动站队和主动参与谋反是两回事儿呀,圣人虽是新君,但砍起人来一点儿都不手软。

想想柴家,不过是跟贺鲁写了两封信,平阳大长公主一辈子的心血就全都毁了。

他们许家不敢和柴家比,更担不起谋反的罪名呀。那件事一旦败露,整个家族都要跟着遭殃。

死一个还是死全家,许敬宗用脚趾头想也能做出正确选择。

“父亲息怒,一切、一切都听父亲的安排!”

许大郎忙站起来跑到许敬宗近前,伸手帮他顺气。

次日下午,萧南继续一个人待在堂屋里抄经,而李荣又在众侍卫假装失明的‘围观’下大摇大摆的晃了进来。

“…许家的那个侍妾‘自缢’了,许孟伯被流放岭南三年,不许赎买!”

听了许家的后续,萧南竟打了个寒战,不知为何,在祥和、静谧的大慈恩寺里,她忽感觉到了一股迫人的杀意…

第424章 图穷

“许家,够狠!”

沉默良久,萧南才幽幽的说道。

“不是狠,而是聪明!”

李荣拎起铜壶给自己添了杯水,很是随意的说道:“死一个人,还是死全家?相信只要许家老汉没有蠢到家,他定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萧南一怔,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压低声音问道:“你、你是说许孟伯和平安——”

李荣端起茶盏,他的手故意顿了顿,似是在提醒某人小声。

萧南收到暗示,收了口,她的心中已经如惊涛骇浪般起伏不定了——许孟伯竟然真的参与到平安公主的谋反中来。哦不,更确切的说,是参与到韦淑妃一系的争斗中来。

而山庄被盗,乃至武库失窃,这一切极有可能与许孟伯有关。

因为据她在乞索儿中安插的眼线汇报,山庄被盗前,有一个胡服男子找过他们打探消息。

其中,便曾经向乞索儿们打听过荣寿堂的动向,还收买一部分乞索儿监视崔家。

当时收到消息,萧南还不禁暗暗得意,这些人打探之前,定没有想到,她萧南早就想到了用乞索儿打探消息,且京中的乞索儿,十之七八都是她萧南育儿堂中出来的‘暗探’。

那些人想用这些乞索儿监视她萧南、及荣寿堂,他们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呵呵,你猜!

还不是她萧南想让他们‘知道’什么,就能让他们‘知道’?!

萧南得意之余,便给玉簪下了命令:将山庄的事全都告诉他们。然后让他们按照她的剧本往下演。

果然,那胡服男子得到了消息,第二天她的山庄便被盗了,而那些她早就准备好的武器也都顺利落到了那些人手中。

当时萧南还在猜测那胡服男子的身份。因为根据与他接触的乞索儿回禀,那男子的相貌,与萧南熟悉的几个人都不相同。

更不是她预想的那几个假想敌。

起初,萧南还以为那胡服男子是李敬。或是毕力术呢。

因为据萧南收到的消息,在这次后宫的争斗中,南平夫妻支持的武昭仪也搀和了一脚。

这次圣人之所以会急着赶回皇城,除了武库被盗一事外,还有个重要的原因——武昭仪有孕,且胎像略有不稳。

圣人对武昭仪还是很宠爱的,如今又有了孩子,他自是高兴不已。所以才会中断了祈福仪式,匆匆赶回宫城。

萧南最初听闻此事的时候。她以为这是武昭仪的计策。

大家都知道。圣人在大慈恩寺不安全。而武昭仪恰是除了皇后外,唯二不希望皇帝出事的人。

萧南猜测,武昭仪也定是察觉到韦淑妃一系的阴谋。所以才会借怀孕一事,将皇帝哄回宫。

甚至。为了担心自己在皇帝心目中不够分量,还特意命李敬派人去劫掠崔家火器,造成一种京中已有乱象的假象,借此‘逼’皇帝回宫。

但,李敬、亦或是他背后的武昭仪,或许会劫掠山庄的火器,但绝不会打武库的主意。

毕竟人家只是想使个计策,并不是真的要谋反。

萧南一直是顺着这个思路猜测,所以在乍闻武库被盗时,她才会那样的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