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领队的男子显然也有些动摇,说实话,听说过火器的威力。和亲眼见证绝对是两码事儿。

此刻,他脸上、身上还有同伴飞溅的血滴,而他的耳朵被震得还在嗡嗡作响。

退吧,反正突袭学院并不在韦将军制定的大计划中,不过是公主的某个无理要求,与大计划根本不相干的。

咬了咬牙,领队的男子点点头,一挥手,“走!”

说罢,他一马当先,领着七八个灰头土脸的手下飞快的离去。

“你们就这么灰溜溜的回来了?!”

平安不敢置信的看着几个耷拉着脑袋的亲卫,一根嫩生生的手指戳向领队的男子,大声骂道:“那个什么狗屁学院里就二十个护卫,夫子、仆役加起来也不过三四十个大人,其余的全是些半大孩子…”

一边说着,平安一边挨个儿点着几个亲卫,继续骂道:“你、你、还有你,好歹也是七尺男儿,竟连一群孩子都制服不了?!”

几个大男人被骂得抬不起头来,随后听着平安越骂越难听,他们是在忍不住了,领头的男子梗了梗脖子,低声辩解道:“公主,他们有——”火器。

平安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没好气的说:“他们有火器,难道你们就不会动动脑子?”

领头的男子一怔,呆愣愣的问道:“公主,您不是让属下将他们生擒吗?”

想要强攻入学院,方法多得是。可问题是,平安事前有吩咐,她要捉活的呀。

也正是有所忌惮,唯恐伤了那些‘人质’,他们这才没敢用些过于阴损的法子呢。

平安咬了咬牙,想到京城那边的计划同样受阻,心里很是不快。

话说自从她们开始动手以来,不管是宫中、还是朝中全都控制在她们的计划之中,惟独自己想要趁机报复萧南的小计划一再破产。

事情发展到现在,她原就不多的耐性被彻底磨光。

“我的命令是不管用什么法子,把学院的学生给我‘制服’即可。你们去想办法吧!”

平安到底还有脑子,没敢明着说要全院学生的性命。但她言下之意,几个侍卫全都听明白了。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将目光齐齐落在领头男子的身上。

领头男子只觉得头皮发麻,暗骂平安公主狡猾、卑鄙,自己想要人家孩子的性命,却让他们冲在前头。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一旦他动手了,得罪的就不是一两户权贵,而是要把京中近一半的权爵人家往死里得罪。

等到了那时,就算大皇子坐上了龙椅,为了平息众怒,他们十有*要被推出来做替死鬼呀。

“怎么,你们没听到本宫的命令吗?”

平安见他们一脸犹豫,心火更炽,冷声道:“哼,贪生怕死的鼠狗辈。本宫告诉你们,今日你们没有完成任务便擅自退回来,依例本宫早该制你们的罪。想立功赎罪的就立刻前往骊山分院,若是想立时体验本宫‘家法’的不妨留下来——”

此言一出。几人明白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死死咬着腮帮子,领头男子一抱拳,便领着几个小弟重新奔赴积微学院。

一个时辰后。积微学院的方向便升起巨大的火光。

站在自家别业的阁楼上,平安看着那耀眼的火光很是兴奋。再联想到刚刚收到的消息,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萧氏,没想到吧,你的六个儿女全都会活活烧死。

哈,真想亲眼看到你听说这个噩耗时的表情呀,是绝望、悲恸,还是直接昏死过去呢?

然而平安没想到的是。她的手下确实放了几把火,纵火地点也都没有错,偏她漏算了一点——萧南这丫是穿来的,第一世的时候也是看过许多红色经典电影滴。旁的革命呀、爱国呀或许她早就忘了,但是挖地道神马的却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当平安得意不已的时候,荣寿堂也好、积微学院也罢,都按照萧南的事前安排。安全的撤入了地道中,并分头进行着下一步计划。

这些平安并不知道,此刻她正沉浸中‘弄死仇敌子女’的快感中,几乎忘了母亲交代给她的大事。

平安可以得意忘形,她身边的心腹宫女却要担负着提醒主人的重任。“公主,那批火器已经运抵骊山,您看——”

“火器?”平安一怔,旋即想起正经事儿,忙道:“哦,好好,本宫这就点齐人马,咱们今晚动手!”

说罢,她又似想起了什么,扭头问:“对了,京里可都安排好了?”

宫女忙应声:“回公主的话,都已经安排好了,只等这边枪声一响,京城便会一同相应!”

平安满意的点点头,而后下楼去换了身男装,又在外面套上一件铠甲,捉起鞭子,风风火火的往外赶去。

韦淑妃这边正式动手了,长公主那边也准备妥当,摩拳擦掌的等着时机。

“…看来,这一次只有霍、韦两家掺合进来了,而宗室里也只汉王一家参与,”

萧驸马拿着这两日调查来的资料,沉声道,“方才我和几位驸马前去汤泉宫请见,除了李易,再无旁人阻拦,估计他们并没有其它的帮手了!”

“呼~”

长公主长长舒了口气,四郎一家没有搀和进来,这让她着实松了口气,她真怕李泰经不起煽动,跟着外人来造亲哥哥的反。

真若到了那一日,兄弟阋墙,骨肉相残,慢说九泉之下的父母了,就是她这个做姐姐的也不忍目睹呀。

万幸,实在万幸呀!

既然自己的兄弟姐妹没有参与谋逆,长公主心中最后一丝担心也消失了,她冷笑两声,没好气的说道:“怎地,你还嫌少呀?霍家掌握汤泉宫戍卫,韦家又拿走了金吾卫,而李易则控制了小半个羽林军,他们三家联合起来,若是圣人没有防备,说不定就让他们成了呢。”

萧驸马被长公主这么一说,不免有些讪讪,笑道:“娘子教训的对,是为夫失言了。”

道完歉,萧驸马继续说正事儿:“另外,刚刚收到京里的消息,有人在苏家、崔家还有咱们萧家等几户权爵之家各放了一把火,火势还不小,坊内的武侯、京兆府的差役以及金吾卫全都惊动了,此时京城已经乱作一团。”

长公主并不惊讶,低头抚了抚广袖上的金线纹绣,不屑的说道:“下作伎俩,看来,他们要动手了。”

正说着,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片刻后,一个内侍气喘吁吁的跑进来,顾不得行礼,急声回禀:“启、启禀长公主,启禀驸马,别业外来了一伙人,他们个个手持火器,说、说是奉旨来捉拿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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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8章 对决 (一)

“捉拿?”

长公主怒极反笑,一巴掌拍在凭几上,怒道:“带队的是谁?他好大的胆子,竟敢捉拿本宫?!”

凡是长公主自称‘本宫’的时候,那都表明她在生气。

萧驸马与她夫妻多年,自是知道爱妻的脾气,缓缓放下茶盏,轻声道:“娘子,你先别忙着发火,咱们把事情问清楚了,再发火也不迟呀。”

接着,他又抬头看向那内侍,柔声问着:“到底怎么回事儿?慢慢说,说清楚!”

萧驸马的声音很轻柔,脸上也带着笑,但那内侍还是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悄悄抹了把汗,“回长公主,回驸马,带队的是右千牛卫的一个队正,他、他说圣人忽然昏厥,经御医诊治,初步确定圣人是中了毒,而这下毒之人则是、是——”

“什么?圣人中毒了?”

长公主顾不得生气,脸色变得惨白,急声道:“怎么可能?圣人现在怎么样了?情况可还好?”

不可能呀,圣人手里有崔家的验毒暖玉,不管什么样的毒都能验得出来,慢说是吃食什么的了,就是有人带着有毒之物靠近,圣人都会有所察觉。

而且按照他们的计划,圣人心里早有防备,根本不会给下毒之人有机可趁呀。

萧驸马倒还稳得住,他连忙起身站在长公主近侧,轻抚着她的背脊,低声安慰道:“娘子勿慌,圣人乃万乘之尊,受神佛庇佑,绝不会有事儿。咱们还是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嗯?!”

说罢,萧驸马转头看那内侍,仍是轻柔的语气。但温度却降了几度的问:“好好说,你若再结结巴巴的,我就让你一辈子都说不了囫囵话!”

这威胁…

内侍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忙道:“那下毒之人在被抓前自缢了,但经调查。那人是冯尚宫在宫里认下的干亲。”

“冯尚宫?”

长公主一怔,想了想才记起这个人是谁,她皱眉问道:“可是原来在皇太后身边当差,而后被赐给乔木的那个冯尚宫?”

内侍用力点头,“没错,那队正便是这么说的。”

长公主和萧驸马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意外。

他们夫妇都预料到韦氏会借圣人的‘病’发难。但是没想到,她们竟将矛头指向了萧南。

但转念又一想,夫妻两个又觉得这样也不违背常理。因为将罪名安到萧南身上,长公主作为亲娘便要回避。而且更严重些,还要受到牵连。

至于皇后和三皇子就更不用说了,韦淑妃定会将这件事直接扯到她们母子的头上。

别看萧南不在骊山,但她还真是一个极好的切入点。

想到这里,夫妻两个又彼此交换了眼神。

萧驸马开口道:“冯尚宫的干亲?这与长公主有何干系?来人为何要捉拿长公主?”

长公主身份特殊。即便是牵扯谋反,倘或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是圣人也说不出‘捉拿’二字呀。

“这个、这个…”内侍又结巴了,显然他要说的话很不好听,且就有可能引发萧氏夫妇的愤怒。

“嗯~~”萧驸马发出一声长长的鼻音。声调不高,却惊得内侍又是一哆嗦。

“圣人晕厥后,羽林朗将李易李将军便奉命给京里的金吾卫飞鹞传书,烦请金吾卫帮忙缉拿冯尚宫连夜来骊山问话,结果却发现崔家早已一片火海,冯尚宫也不知踪影。”

说道‘一片火海’的时候,内侍悄悄看了长公主、萧驸马一眼,见他们具是一副面沉似水的模样,他又慌忙移开视线。

“紧接着,金吾卫便又去大慈恩寺寻找齐国夫人问话,想得知冯尚宫的下落,不想却意外发现无诏返京的崔刺史,”

内侍摸了摸额上的汗,继续回禀:“金吾卫欲寻崔刺史问话,结果却偶然得知,冯尚宫的干亲毒杀圣人,却是受了齐国夫人的指使。而崔刺史恰是得知了这一讯息,惊惧之下,便亲自赶往大慈恩寺,以齐国夫人殴打大伯母为由,欲与她‘义绝’。”

“什么?崔家那个小子回来了?还要跟乔木‘义绝’?”

相较于其他的消息,长公主夫妇更关注女儿的事儿,一听崔幼伯要与萧南‘义绝’,顿时怒从心起。

义绝不同于和离,也不是休妻,而是由官府出面强制男女双方离婚。

一般极少出现这样的情况,因为一旦‘义绝’,便是两家要结死仇的节奏,男女两家自此便从亲家变成老死不相往来的仇家。

崔幼伯喊出这两个字,是要跟萧家、跟萧南做彻底的切割呀。

长公主想到这里,恨得牙根儿直痒痒,若崔幼伯在她面前的话,她恨不得抄起身边的凭几直接砸死那个小畜生。

我就知道会这样。

内侍吓得脸色惨白,哆哆嗦嗦的回话:“那些金吾卫便立刻将消息飞鹞传书回骊山,得到消息后,王贵妃、韦淑妃震怒,便下令右千牛卫前来‘请’长公主进宫回话。”

长公主冷笑,“这么说来,要捉拿我的并不是圣人,而是王贵妃和韦淑妃咯?!”

内侍紧张的吞了吞口水,点头:“是、是的,门外那队正是这么说的!”

长公主推开萧驸马的搀扶,扬声道:“来人,点齐人马,咱们进宫!”

萧驸马顺势退后两步,理了理宽大的袍袖,跟着说:“嗯,让阿博将别业的部曲全都召来!”

“是!”这是长公主贴身女官的回话。

“遵命!”这是门外廊庑下静候服侍的萧家丫鬟的应声。

不多会儿,长公主和萧驸马便一身戎装,手里拎着各自趁手的兵器走了出来。

门外,一个身着队正甲胄的男子正不耐烦的在门前空地上转来转去,忽听到里面有动静,立刻顿住脚步,调转身形。直直的看着那两扇关闭的大门。

“吱嘎~~”

门开了,先是出来十几个手持火把的小厮,他们以院门为中心。向两侧分散开来,手里的火把噼啵作响。将别业大门前的一方空地照得明亮。

紧跟其后的,是两队全副武装的亲卫,只见他们身着甲胄,手持锋利的仪刀,一跨出院门,便飞快的行进,将前来‘捉拿’长公主的几十个羽林军团团围住。

最后才是长公主夫妇缓步走出大门。

“某右千牛卫队正霍明远请长乐长公主安。请萧驸马安!”

霍明远抱拳行礼,似是没看到被长公主府的亲卫包围的场景。

“哼,不敢!”

长公主冷冷一笑,道:“方才你对本宫别业的内侍说。你是奉了圣旨前来捉拿本宫?!”

霍明远愣了下,旋即躬身又是一抱拳,“长公主说笑了,属下奉命来‘请’长公主进宫面圣的。”

“哦?你是奉了谁的命?”长公主手里握着她最擅长的长鞭,定定的看着霍明远。冷声问道。

“自、自是奉了圣命——”霍明远一时没反应过来,将方才说与内侍的话又说了一遍。

刚说完,他就发觉自己失言了,因为他被那内侍套话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如今又拿这明显是谎言的话来应付长公主,这、这不是自授人以把柄嘛。

果然,还不等他改口,就见长公主变了脸色,厉声喝道:“好个假传圣旨的鼠狗辈,来人,还不将他给我拿下?”

长公主的话音未落,她的两百铁甲护卫便一拥而上,还不等霍明远及其属下反应过来,便先将他们手里的火器夺下,然后一根绳索麻利的将他们捆绑起来。

“长公主,您、您这是要干什么?”

霍明远大惊,他没想到长公主这般硬气,明知道皇帝已经不行了,且骊山戍卫皆控制在韦淑妃大皇子一系的手里,她竟还敢公然动手。

难道她就不怕韦淑妃借机将他们夫妻斩杀与汤泉宫?

长公主扫了他一眼,也不回答,立在台阶上,高声喊道:“宫中有小人作祟,谋害圣人,今又有歹人矫诏前来暗害本宫,儿郎们,你们皆是我大唐的忠勇义士,岂能容许小人当道、奸佞横行?”

她举起手里的长鞭,大声吆喝:“儿郎们,是汉子的便跟着本宫一起去汤泉宫救驾…青史留名、光宗耀祖就在今夜…”

“嗷~”

长公主的威信还是极高的,她的那些亲卫一听这话,纷纷响应,个个嗷嗷叫着要跟着长公主去救驾。

“咱们走~~”

说罢,长公主一挥长鞭,领着一干亲卫直扑汤泉宫。

而萧驸马也没有闲着,他直接带上三十几个萧家部曲,分头去晋王、城阳、豫章、晋阳等人的别业报信,通知他们整顿自己麾下的亲卫,而后一起奔赴汤泉宫。

骊山这边热闹,大慈恩寺也不安静。

“崔幼伯,你说什么?要与我义绝?”

萧南坐在堂屋的主位上,冷冷的看着面前的男子,轻声询问道。

“没错,似你这般不忠不义不贤不德的毒妇,我早就该休了的,然念在你为崔家生儿育女的份儿上,我才会忍你至今。”

崔幼伯一身湖蓝色胡服,双手倒背、傲然立在屋中,他身后跟着十来个身着黑衣的精装男子,以及一个宫装女子,那女子赫然正是武氏。

“今日你又闯下如此大祸,我实不能再纵容下去了。所以,咱们还是做个彻底的了断吧!”

崔幼伯说得义正言辞,但两只眼睛却并不敢与萧南对视…

第439章 对决 (二)

“你什么时候回京城的?”

萧南忽然换了个话题,淡淡的问道:“还有,你为什么回来?难道你不知道无诏进京,是渎职?!”

崔幼伯一怔,飘忽的目光终于转回到萧南身上,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一个月前我便回京了。至于为何回京,自是奉了圣人的诏书。”

武氏见话题被萧南转移,心里暗急,快走几步凑上前,伸手挽住崔幼伯的胳膊,笑眯眯的对萧南道:“哎呀,夫人,郎君何时回来,为何回来,这并不是重点,重点的是,郎君方才要说的话,您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呀?”

自从上次被萧南奚落后,武氏也记住了‘说重点’,这次她故意用了‘重点’两个字,绝对是在讽刺。

萧南却似没听到武氏的话一般,继续问道:“哦?一个月前你就回京了,那五月十九日大伯父寿辰,你为何不回家?我萧氏是外人,你可以隐瞒、欺骗。但大伯父是你的血亲,你竟连他也瞒着?”

言下之意,你小子也太不孝了,连老爹的六*寿都不露面。

“…”崔幼伯窒了窒,眼中闪过一抹慌乱,旋即又镇定下来,故作淡然的说:“我奉的是密诏,按照规矩,差事没有办完前,不能与任何人提及,更不能擅自回家。今年错过了阿耶的寿辰,是我的不是,不过阿耶一向忠君体国,定会体谅!”

萧南微微一笑,接着问道:“差事?什么差事?现在你能露面了,想来那差事也办完了吧?!既然办完了,是不是可以跟我说道说道了?”

“这…”

崔幼伯犹豫了下,不知道该不该说。

萧南的笑容变冷,嗤笑道:“怎么。你以为我愿意打听你的那些事儿?我这是怕被你连累,毕竟现在咱们还是夫妻,你若是做了什么谋逆的事儿。我还怕被牵连呢。真若出了什么事儿,好歹也让我知道自己为何被牵连呀?”

这话说得很难听。但却又合情合理,就是崔幼伯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犹豫再三,崔幼伯低声道:“是、是为了平西大军战败的事儿,苏定方参王文度为了争功故意断了平西大军的粮草和器械供应,致使大军因粮草不济、军械不足而吃了败仗。圣人知道我熟知平西大军的事务,且与程知节、苏定方、王文度都没有瓜葛,所以便命我火速赶回京城处理此事。”

萧南挑了挑眉梢。继续问道:“那么这些日子你都住在哪里?应该不是长寿坊的别业吧?”

虽然李荣是在长寿坊发现的崔幼伯,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躲在那个地方。

如果崔幼伯住在那里,阿槿便不会弄个游侠儿来刺杀她。

崔幼伯又是一怔,说实话。他有些跟不上萧南的节奏,自己的思路还在刚才的话题上呢,这边萧南便又猛不丁的甩出个新话题。

直觉告诉他,这种情况不对劲,也有些超出他的控制。他心里有些紧张,下意识的扭头看向身后。

站在他身后的十来个黑衣护卫中,站在正中央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精壮汉子,他接触到崔幼伯的目光后,也是稍稍犹豫了下。然后微微颔首。

崔幼伯得到暗示,低声道:“京城西郊别业!”

“果然,”萧南忽然笑了,这笑容比刚才真挚了许多,轻声喃呢着:“你们果然在打京郊西大营的主意!”

此言一落,包括崔幼伯在内,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萧南。

“你、你怎么知道?”

崔幼伯手指哆嗦的指向萧南,结结巴巴的问道。

萧南笑得灿烂,得意的说道:“当然是你们告诉我的!”方才她只是试探,但崔幼伯等人的反应却证实了她的推测。

“你、你诈我?”

崔幼伯也不笨,看到萧南那得意的模样瞬间就明白了。

“哼,就许你假扮我夫君来招摇撞骗,就不许我诈你一诈?”

萧南终于得到了她要的答案,便再也不肯演戏,直接冷声点破真相。

“什、什么?你说什么?”

崔幼伯惊呆了,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萧南。

“哈、哈、哈~”

还是武氏反应快,忙上前两步,故意大笑三声,“萧氏,你莫不是气糊涂了?竟说出这样的混账话?郎君这不好端端的站在我们跟前,你浑说什么‘假扮’?”

喊出这句话,武氏似是来了底气,继续道:“我知道,郎君要与你义绝,你气愤不过,所以便想着污蔑郎君。”

武氏故意露出鄙夷之色,“萧氏,做人不能这么无耻。啧啧,你方才也说了,你与郎君夫妻十年,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情分尽了,也不能这般呀,市井粗妇还知道‘好聚好散’的道理,你现在却疯言乱语的污蔑郎君,你说,你到底有何居心?!”

萧南挑了挑眉,轻晒一声,“我有何居心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的这份居心着实不小呀。”

萧南的神情很是随意,一副根本没把在场人看在眼里的模样。

当然,这幅神情落在武氏眼中便是赤果果的蔑视和轻慢。

她咬了咬牙,继续道:“我有什么居心?我只是看不过你当众冤枉郎君…萧氏,不是我说你呀,你说郎君是假冒的,你有何凭据?大家都带着眼睛呢,大家来瞧瞧,郎君这风仪、这气度,岂是一般凡夫俗子所能假扮的?!”

一边说着,武氏还一边扭过头,笑着对十来个黑衣男子道:“你们说,我说的话,对也不对?!”

阿尔也在人群之中,起初,他听到萧南的那句‘假扮’时,心里也猛不丁的打了个突。

不是他多疑,而是郎君自打从鄯州回来后,确实变得有些古怪:

回来时,身边竟连个崔家的老人儿都没有,翰墨、澄心等心腹小厮,更是一个都没带;

放着好好的崔家大宅不住,偏去京郊那鸟不拉屎的大营蹲着;

对夫人忽然变得很冷淡,对杨姨娘也是理都不理,反而对一个新进的武姨娘很是信任,大事小情全都让武氏出面;

不对劲的地方很多,当然,对此崔幼伯也给出了解释。

比如,不带澄心等人来,是因为鄯州的刺史府也需要心腹之人打理。

再比如,不爱在家住,是因为他此行回京是奉了密诏,差事办完前,是不能回家的。

再再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