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王绮芳点点头,其实当她决定要留下来那刻起,她心里便有了买庄子的计划。只是当时手头上没有银子,空有计划却无力实现。

如今,有了母亲留下来的一盒子珠宝,买个庄子应该足够。

“咱们在这里住着不是挺好吗?”赵嬷嬷显然不理解,她想到某种可能,小心的试探:“七娘,姑爷说是让来庄子‘养病’,如果咱们离开了庄子,京里知道了…”

“不怕,”王绮芳知道老太太没有说出的潜台词,轻轻拍了拍赵嬷嬷的手,解释道:“我不是赌气才说买个庄子出去住。只是,嬷嬷,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很特殊。如果让府里的那些小人知道了,他们还不想着法儿的来害我?!冯铁柱两口子看着很和善,但就像嬷嬷说的那样,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们不是我手里的死契奴婢,难保不会为了银子出卖咱们——”

听到这里,赵嬷嬷顿时明白了,用赞许的目光瞧着王绮芳,点头:“七娘果然进益了,你说的没错,把自己的安危交给不托底的下人,那怎么成?!只是,咱们买庄子的话,不能离清苑山庄太远呢,否则姑爷知道了会怪罪的!”

“恩,嬷嬷说的是,咱们就紧挨着清苑山庄买个庄子,昨儿出门的时候,我也看了一眼,发现这附近闲置的田地、荒山不少呢,不拘哪一处,咱们先买下来,权当休养身体的住处!”

“恩恩,好,待会儿吃过午饭我就去打探,咱们争取早点安顿下来!”

“这是第一,”王绮芳竖起食指,颇有算计的说道,“第二,嬷嬷去打探庄子的时候,顺便也找人牙子买几个伶俐的丫鬟和下人,咱们还要在庄子待一段时间,我可舍不得嬷嬷如此操劳!”

“买人?”听到这里,赵嬷嬷明显一愣,她心里闪过不妙的预感,“七娘,你不会不想回府里了吧?”怎么还待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多长?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

想到这里,赵嬷嬷的脸色布满郁色,她忽然间想到,好像自从知道自己怀孕后,七娘都不曾提起要给赵府送信?难道,难道七娘被姑爷的无情伤到了,不想回去?!

“当然不是,小丫还在府里,我当然不能舍了她。”王绮芳想到梦中那个小小的人儿,眼中满是温柔,语气却异常坚定的说:“只是,要回去,也要有谋划,我像丧家狗一样被赶了出来,决不能轻易的委委屈屈的回去!”

第028章 凤眼菩提

坚定的态度,愤恨的语气,赵嬷嬷见到自家七娘突然间坚强起来,原本应该为她高兴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她看到七娘清澈的眸子里闪现出算计的精光后,她心里塞满了酸楚——别人不知道,作为王绮芳最亲密的奶娘还能不知道吗,能让向来软弱、与世无争的七娘瞬间成熟起来,那一定是七娘遭受了莫大的委屈和虐待呀。

“好好,嬷嬷都听你的!”

想到七娘独自被丢在荒芜的农庄里,身子受了伤,别说连个端茶送水的人都没有,就连起码的救治都没有得到呀。唉,以前为了让七娘振作起来,她是天天劝、时时说,可七娘还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老样子。如今七娘经历了诸多磨难,总算是坚强起来,她怎么能拖后腿?

别说买农庄了,就算是七娘真的不想回赵家,她、她也想办法帮七娘隐匿!

“嬷嬷,你别担心,我没事的,”王绮芳见到老嬷嬷满脸的心疼,心里顿时暖暖的,她知道自己的转变让赵嬷嬷误会了什么,可自己偏偏又不能解释,只好柔声安慰道:“经历了这么多,还是嬷嬷说的对,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因为过分的软弱吃了这么多的苦,又怎么能让小丫也走我的老路?!”

“再说了,我是赵家二奶奶,小丫是堂堂嫡长女,怎能把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拱手让给别人?!以前我以为自己惹不起躲开总成了吧,可我的身份摆在这里,就算是不争不夺,安静的呆在一边都会碍到别人的眼,招致无妄之灾。嬷嬷,与其坐地等死,还不如奋而一搏,所以,我想通了,赵家我一定会回去,赵家最尊贵的女儿应该是我的小丫,赵家的继承人更应该是我肚子里的宝宝!”

王绮芳的这番话,并不是安抚赵嬷嬷想出来的推辞,而是她真实的想法。其实,不管前世的王一也好,现如今的王绮芳也罢,当她们面对外敌入侵的时候,都采取了躲避退让的方法,不争不抢,远离是非圈,自己靠自己的能力过日子。

但现实告诉她们,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都是弱肉强食的时代,一位的退让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只会让自己更加受伤——前世的枉死,今世的被弃,那都是血淋淋的教训呀。

如果前世的王一在父母离异的时候,能够多多争取她们母女应有的权利,那么王立扬手中的权势不会如此之大,而她和妈妈也不会处于如此卑微的处境,那她更不会因为一颗心脏丢掉性命。

王绮芳的本尊更不用说了,自从她的一半意识在王绮芳的肉体苏醒后,一种浓浓的不甘、恨时刻充斥着王绮芳的思想,让她对过去的某些经历感同身受,甚至莫名的恐惧——她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绝不做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所以,王绮芳是真的想通了,这次她绝不退让,该是自己的她一定会收回来。当然,至于收回来后,想不想要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好,嬷嬷懂,嬷嬷都懂!”

呜呜,太太,您看到了吗,七娘终于“长大”了呢!

赵嬷嬷用袖子擦着眼角的泪花,无比坚定的说,“七娘,你放心,你想怎么做嬷嬷都支持。走,咱们先去吃饭,等吃完饭,嬷嬷就去找牙行,买庄子、买下人!”

“恩!”

王绮芳用力的点点头,还好,比起孤独的前世,这一世她身边还有一个堪比母亲的亲人。

赵嬷嬷虽然上了岁数,但却是个行动派的人,草草了吃过早饭,安顿好王绮芳之后,便风风火火的出了庄子。

王绮芳目送嬷嬷出门,等她的背影渐渐远去后,她才折回屋子。

摸起生母留下来的首饰盒,王绮芳总感觉丝毫遗忘了什么。

“保命用的?而且还是女儿必备的嫁妆之一?”

王绮芳手指轻触机关,“咔嚓”一声,盒子再次打开,露出满满当当的珍珠和宝石。看着面前的一片珠光,脑子里不断浮现赵嬷嬷说的话,蓦地,她想到了什么,连忙关上房门,闪进空间的小屋,把盒子里的珍珠全部倒在沙发上。

接着,她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翻看着首饰盒,不时还轻轻扣扣盒子四周的盒壁,试图验证她的怀疑。

过了没多久,当她的手指在盒子内侧底部摸索时,终于摸到了一条并不明显的缝隙,王绮芳心中暗喜,忙用指甲用力扣动着,只是缝隙很密实,而指甲又太过脆弱,她生怕扣断指甲,便抽身从茶几上的工具筐中摸出一根铁质勾衣针,把勾衣针伸入首饰盒,找到缝隙,用勾衣针的尖头勾住一边费力拉了拉,从盒子一侧抽出一根薄薄的插片。

王绮芳连忙抽开插片,仔细一瞧,发现里面果然有夹层。

刚才她就一直觉得遗漏了什么,如果真如赵嬷嬷所言,这个首饰盒是生母留给她最后的依靠,甚是可以称之为保命的东西,又怎么会只有一些珍珠和宝石?按照王家和生母娘家李家的家世,这些珍珠虽好,但也不能算是顶级的宝贝,而母亲留给女儿的保命之物肯定是非常珍贵的东西。

在联想下当初设计首饰盒的“鬼斧老人”,王绮芳就怀疑这个盒子肯定还有机关。

没想到,还真给她找到了。

抽开夹层的薄片,不足一寸高的夹层里,整整齐齐的放着几张叠好的白纸,以及一个古朴的菩提子手链。

凤眼菩提?!

王绮芳见到这个手链后,顿时吃了一惊,顾不得查看那些白纸是什么,她急切的拿起手链,仔细端看着。手指轻轻捻动,一颗、两颗、三颗…一共是十七颗,可按照佛家的说法,菩提念珠的数量应该是以108为基数,表示证入百八三昧,断除百八烦恼。如果作为手链的话,便以十八颗为基数,而这串手链少了一颗?!

还有,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这串手链的凤眼菩提,但从外形和颜色,以及那种若隐若无的灵气来看,和把她送到异世来的佛珠几乎一模一样!

第029章 棉花朵朵

“或许,这就是我为什么来到这里的原因吧!”

王绮芳把菩提手链戴在手上,和白皙腕子那个浅浅的暗纹做对比。当初送她来异世的佛珠,附赠了一个神秘空间后,便神奇的化为暗纹永久的留在了她的手腕上。佛珠消失了,但如果细看的话,暗纹的印记还是可以看清楚的。

果然,把菩提手链和暗纹放在一起一对比,立马就能看出端倪——无论是如凤眼的纹理,还是珠子的大小,虽然不能说是一模一样,但明眼一看便知道佛珠和菩提手链是完全配套的。

爱惜的抚摸了下古朴的手链,王绮芳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定,仿佛她本来就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亦或是王绮芳是王一的前世,而王一则是王绮芳的今生,但不管前因后果怎么样,她们现在是完整的一个整体。

“咦?这又是什么?难道是银票?”

戴好手串,王绮芳这才把注意力放在暗格里的几张白纸上。

如果按历史的进程,最早的银票是北宋出现的,可现在明显是历史发生了扭曲后的新朝代,想想蕾丝、想想玻璃,如今有银票的话,应该也不奇怪吧?!

王绮芳抱着几分期望与雀跃,把几张白纸拿出来。拿出来的空儿,她也顺便数了数张数,恩恩,不多不少正好八张。王绮芳好奇的把微微泛着黄边儿的纸张打开:唔,这是一张农庄的地契,位置嘛就在京城城郊,面积不小,足足有三百多亩。可惜现在还用不上,等她回到京城后再去查看。

恩,这是一个铺子的房契,位置在京城内城,铺面也不小,带上院子大约有四百多平米,唉,还是用不上呀。恩恩,和房契叠在一起的,还有一张是看守铺子掌柜的卖身契。

王绮芳怏怏的把地契和房契叠好,重新放回盒子里。

接着,她又打开其他的几张白纸,这些则正如她所预料的,是银票。印着青色水印的厚硬纸片,白纸红印的写着“大周国家银行”,数额呢也分别是三千两两张、一千两一张,还有一张三百两的和五百两,五张银票共计纹银七千八百两!

乖乖的,难怪她母亲说这是给她保命的盒子呢。岂止是保命呀,简直就是保证未来生活的银山嘛!

记住这不是拍电视剧,不是动则上百、上千两喊着玩儿的肥皂剧,以当下的消费水平看,七千八百两足足够她带着孩子好吃好喝一辈子还有富余呢。毕竟,王绮芳在赵家的时候,一个月的份例也不过区区十二两。

嘶~~要不不回赵家了,干脆带着小丫和奶娘一起去逍遥?

绮芳见到满眼的银票,心中禁不住生出别的想法。不过,想到“梦中”小丫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执着后,她又有些犹豫,或许,她应该听听孩子的意见。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和王绮芳有缘,但她占据了别人的身体,享受人家一切的同时,也应当承担一定的责任。

而小丫、赵嬷嬷和腹中的宝宝,便是王绮芳留给她的责任,她不能坐视不理!

“唉,算了,还是先一步一步来吧,离开赵家也好、留在赵家也罢,我都要好好筹划一番!”

想到这里,王绮芳抽出那张一千两面值的银票,然后把其他的契约放回暗格,接着把插片放回原处,最后把珍珠和宝石也收了回去。

既然有了银票,那些宝石还是留着比较好。刚才她提出卖了珍珠换庄子时,赵嬷嬷虽然没有反对,但她眼中充满了不舍。赵嬷嬷的意思她明白,母亲留下来的这些珠宝,成色都非常好,今天或许几百两银子卖了,明天赎回来的话就不会是几百两,极有可能是几千了。

再说了,这些珠宝是母亲给女儿的添妆,王绮芳的前身没有用,把手头上的首饰当了个精光。可她也是有女儿的母亲呀,几年后小丫出嫁的时候,她拿什么给女儿?!

当然,她可以挣钱,但有时好的珠宝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她有种猜测,手上这盒子珠宝应该是王母和外婆两代人的积累,这不单单是一盒子珠宝,更多的是某种传承以及母亲浓浓的爱。

忙活了小半天,王绮芳身上出了不少汗,她把首饰盒放好,然后来到木屋的浴室,抽了些温泉水,准备泡澡。

说实话,自己身体能如此快的康复,并且奇迹般的保住了胎儿,王绮芳觉得不是她命有多硬,更不是她顶着穿越者不死的光环,而是托了温泉水的福。如果不是有这眼神奇的温泉,别说胎儿了,估计来农庄那天她就挂了。

“呼,真舒服!”

王绮芳慢悠悠的坐躺在贵妃浴桶里,温热的泉水里,几尾欢快的小银鱼正吸附在她身上,随着小银鱼一张一翕的运动着,绮芳感觉腹部的肿胀感正慢慢消失,因怀孕而疲惫的身心也顿时得到舒缓。

“这泉水真是好东西,恩,等晚上给赵嬷嬷弄一些,让她也泡泡,”王绮芳半眯着眼睛,舒服的直想哼哼,想起那位无私操劳的老嬷嬷,她心里暗下决心,她一定要好好的回报这位老人,“对了,这泉水既能消除疲劳,促进植物生长,那人喝的话岂不是对身体也好!”

想到这里,王绮芳突然记起,她前两天种下的那些不知名的种子。唔,这两天被怀孕的事炸得她顾不上来空间,如今两天过去了,按照温泉水的神效,那些种子应该已经长出果实或者开出花儿来了吧?!

思及此,王绮芳胡乱洗了洗,擦了擦身上的水珠,麻利的套上衣服,急匆匆的来到木屋后院。

正如她所预料的,院子后院长满了一丛丛一米多高的植物,看到长出的作物,望着一朵朵洁白的花朵,王绮芳终于确定了那些种子是什么:既不是水果,也不是鲜花,而是后世非常实用的经济作物——棉花!

第030章 大火熊熊

对于棉花,王绮芳并不陌生。在前世,她有一个大学同学,从小在新疆长大,那位同学的父母承包了一大片土地种植棉花。记得当时,同学说起自己大日头下摘棉花时的惨痛经历,她还听得津津有味,特意要来同学拍的照片观摩。

眼前的这一丛丛洁白的小云朵,干干净净,蓬蓬松松,一个个饱满的棉铃恣意裂开,形成朵朵五瓣儿的小白花,和同学家里种植的棉花地一摸一样。哦,不,应该说更加洁白,花朵也更加舒展,微风拂过,俏生生的摇曳在枝头上。

“呵呵,这个世界果然是个疯狂的世界,居然连元朝才大面积种植的棉花,也早早被弄了出来,”王绮芳欣喜的走到棉花丛中,轻轻摘下一朵,食指和拇指细细的捻着,体味那种久违的细腻、柔韧的感觉,“锦缎虽然华美、高贵,但贴身穿的话,还是纯棉的更舒服。唔,太好了,以后终于有棉布内衣穿了…”

如果不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体状况,王绮芳真想扑到在棉花丛里,好好的与可爱的棉朵儿做亲密接触。更令人振奋的,则是棉花的价值,面前的这些小白朵哪里是花儿呀,简直就是一个个闪亮的金元宝。

没错,在大周棉花的价值大大高于金银。和同样蝴蝶出来的玻璃不同,棉花虽然被某位穿越前辈从高昌国弄了来,但并没有长久的流传开。

当时,那位疑似穿越的前辈,也是个商人,但不是儒商会认证的儒商。他不知从哪里得来信息,说是在遥远的高昌国有棉花,借亲自带着商队去西域跑商的机会,带回大批棉花种子。把种子带回来后,商人买了下大片的土地,雇佣了数十户农户,用来大面积种植、推广棉花。

不久之后,便生产出大批质地结实、印花精美的棉布,曾经名噪一时。也使得这种在高昌国当观赏花的作物,变成了摇钱树,给那位商人带来了想象不到的财富。

滚滚而来的财富,终于引来了大周贵族及儒商会高层的关注,各路人马被日进斗金的棉花晃昏了头、迷红了眼,纷纷跑去找那位商人谈“合作”。嘁,哪里是合作呀,分明就是强来瓜分利益的恶霸。在巨大的利益驱使下,那位商人断然拒绝了,于是很快他就变成大周的沈万三。

更加可惜的是,他的结局并没有人家沈万三好,明朝的沈万三虽然丢失了万贯家财,但至少命保住了。可大周的沈万三呢,不但家产被查抄,棉花种植园被没收,就连一家老小的命也赔上了。

再后来,棉花种植园易了主,在棉花即将收割的时候,莫名的发生了大火,数百亩的棉花付之一炬。最后一坛种子也消失无踪,使得当年的棉花成为比金子还贵重的稀缺物。

与此同时,大周和高昌国也成了敌国,双方摩擦不断,有时还会发生小范围的武力冲突。边境不安定,商路也就断了,再想去高昌国弄棉花,基本上就是拿命去换了。所以,之后在大周,只有一些特权阶层借着打仗之际,偷摸运回少量的棉花种子,当然价格也是无比的昂贵。

如此一来,以前库存的棉花、棉布,便成了抢手货,简直就是有市无价,如果没有足够的身份和家世,有银子都买不到呢。

因此,自从那时起,棉布、棉织品变成了身份的象征,哪家要是存有一匹棉布或者一件细棉衣服,那绝对是世家望族,至少也是和世家望族有莫逆的关系户。

想到记忆里残存的印象,王绮芳兴奋的心情突然don了下来。唉,她怎么忘了呢,如果棉花真如奶娘讲的故事里那般珍贵,以自己目前的身份和处境根本就保不住棉花种植园。另外,万一哪天她离开赵家,棉花极有可能从摇钱树变成催命符,她也会走上那位前辈的老路。

“难道眼睁睁看着金元宝从眼前飞走?”

王绮芳怏怏的一屁股坐在田埂上,仰望着四周摇曳的小白花发呆。要命?还是要钱?答案当然是前者。

毫无疑问的做出选择,王绮芳幽幽的叹口气。她现在前途未明,做事还是稳妥些比较好。不过,不能用棉花来发家,但至少可以改善自己和孩子的生活嘛,想到柔柔软软、吸水性极强的棉布,她失落的心情暂时得到弥补。

好吧,还是先买个庄子,自己躲起来休养身体吧。等七个月后,她平安生下宝宝后,做出最终决定后,再做打算吧。

这么一想,王绮芳那种有钱不能挣的肉痛感舒缓了许多,她抬眼看了看日头,发觉时间不早了,估计赵嬷嬷也快回来了,便拍拍屁股起身,顺手提了小半桶泉水回到外面的小院儿。

院子里,王绮芳坐在树下的石凳上,倒了一壶泉水煮的热茶,拿着一块儿石子儿在石桌上计划着:恩,以目前的市价,买个五十亩的田庄,应该不会超过两百两。恩恩,加上丫鬟两个,壮丁两个,对了,还有几个身强体壮的护院,两个还是四个呢,恩,四个安全些,买八个下人,应该不会超过八十两吧?!

王绮芳嘴里喃喃自语着,手里左一下右一下的比划着,石桌上,横七竖八的满是浅浅的划痕。

这时,院子远处传来几声呼救声:

“不好啦!走水啦!”

“大家小心呀,烧荒烧到咱们这里来啦!”

“走水啦,走水啦!大家快跑呀!”

走水?走水不就是失火!

天,哪里失火了?王绮芳慌忙站起来,踩着石凳爬到桌子上,惦着脚尖朝声音发源地寻找。不远处的半空中,滚滚黑烟被风扯得四分五裂,但空气中那种烧焦的味道隔着老远飘了过来。

“呼,还好不是清苑山庄着火!”

王绮芳右手搭在眼眉上,远眺了一会,见火势距离自己的院子很远,这才放心的从桌子上下来,重新坐回石凳上。

“等等,赵嬷嬷说要去找个姓陈的小伙子,好像是在什么陈家庄还是陈家村,说是距离清苑山庄不远,厄,应该不会就是那个着火的庄子吧?!”

第031章 陈家兄妹

想到这里,王绮芳心里“咯噔”一下子,脸色也变得煞白。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赵嬷嬷只是去问个话,应该不会被牵连到吧?”

王绮芳一边喃喃低语的自我安慰着,一边急匆匆的朝外赶,迎头和小步跑来偏院的倩娘撞到了一起。

“二少奶奶,您这是去哪里呀?隔壁庄子烧荒,没有清理隔离带,大火已经烧到咱们脚下了。虽说还没有蔓延到咱们院子,但是出去的话很不安全呢,您还是留在屋里吧!”

自从赵嬷嬷来到清苑山庄后,这是倩娘第一次看到王绮芳,她见王绮芳慌慌张张的要往外赶,顾不得寒暄客气,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用力的往回拽。

“怎么,大火烧得很严重?”王绮芳刚才站在石桌上瞧的时候,火势还不是很大,而且距离山庄也不近。但听倩娘这么一说,王绮芳脸色更加不好,火都烧到了她们脚下,不管赵嬷嬷去了陈家庄还是没去,如今发生了这么大的意外,按赵嬷嬷万事以她为先的想法,肯定早就赶了回来。

如今火烧得这么大,赵嬷嬷却没有踪影,那、那岂不是?!

不会,赵嬷嬷是个见过大世面的老人,遇到这种突发事件肯定会妥善处理的,至少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王绮芳拼命劝说着自己,双手用力挣开倩娘,嘴里还不住的说:“赵嬷嬷出去了,火场距离这么远,赵嬷嬷没准儿早就走了呢。不行,我要去看看,她一定没事的,一定没事!”

“什么?赵嬷嬷出去了?”

倩娘脸色一变,不知是因为王绮芳主仆脱离了她们的掌控,还是因为外面的火灾形式严峻,她声音也拔高了两度惊呼道。

“所以,我一定要去看看,赵嬷嬷不能出事!”

说着,王绮芳用力推开倩娘的阻拦,刚要朝庄外跑去,却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赵嬷嬷!”

“哎呦,我的七娘,轻点儿轻点儿!”

赵嬷嬷一把抱住飞扑上来的王绮芳,胖胖的脸上沾了几道黑灰和黄土,看着有几分狼狈,但眼睛里却是满满的笑意——唉,还是她们家七娘心疼人呀,即使不看太太的救命之恩,单看七娘真心实意的待自己,她这个当奶娘的也知足咯。

“呜呜,奶娘,我、我真担心你会出事,”王绮芳紧绷的心弦见到平安归来的赵嬷嬷时,顿时松了下来,她几步跑过去,投入嬷嬷宽厚、温暖的怀抱,几乎用哭腔说着。

“放心放心,嬷嬷没事,”赵嬷嬷双手拍着王绮芳颤抖的背,柔声细语的安抚着。眼角的余光瞟到现场的唯一外人时,她抬起头,冲倩娘摆摆头,示意让她下去。

倩娘知道了这位赵嬷嬷的身份后,也就不再纠结她总是拿自己当下人看的态度,再瞧人家主仆似乎还有体己话要说,她呆在这里就有些碍眼了。

轻轻点点头,倩娘双手叠在腰间,向赵嬷嬷微微施礼,悄声离开了王绮芳的小院。

“好啦,别哭了,”赵嬷嬷半拉半抱的把王绮芳推进院子,腾出一只手带上门,转身见到七娘满脸的泪痕,又是欣慰又是心疼的掏出帕子给她擦泪水,“奶娘没事,真的没事儿。不看着我家七娘过上好日子,奶娘绝对不会离开你的!来,别哭了,都是当娘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和小时候一样哭鼻子!”

“人家,人家不是担心你嘛!”王绮芳这时才想起,倩娘刚才还在这里,自己又哭又喊的糗样都被人瞧了去,厄,好丢脸。

“好好好,奶娘知道你心疼我,但是也不能丢了身份,知道吗,”赵嬷嬷扶着王绮芳,两个人回到卧室,“还有呀,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怎么还敢跑跑跳跳的,也不怕伤了孩子。唉,还真是赶紧买几个人过来呢,你身边没有妥帖的人伺候,我要是有事出门,你可咋办?!”

“恩,奶娘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办,”王绮芳没有意见,家里的事小事赵嬷嬷说了算,大事她做主,只是,估计就目前来看,除了买庄子也没有什么大事。

提到庄子,王绮芳突然想到外面的大火,“对了,嬷嬷,外面的大火是怎么回事?冯大嫂说是隔壁庄子烧荒引发的大火,严重吗?”

“没错,就是清苑山庄西侧的清泉村,唉,真是作孽呀!”赵嬷嬷听了七娘的话,面露不忍,用同情的语气说,“好好的一大片农田,麦子刚刚发芽,一下子全烧光了。麦苗烧毁了倒也能补种,可人没了——”

“怎么,还有人在火灾中丧生?”王绮芳吃了一惊,她没想到这场大火这么厉害。

“我当时离得远,只是模糊听到有人喊,‘着火的屋子里有人’,可等乡亲们冲上去救火的时候,那火烧得正旺,火苗子直燎头发,人根本就围不到边儿。好容易等到火势小了再冲进去,人已经不行了!唉,麦地、房子都被烧了,也不知道那两个村子的人可怎么活呀!”

赵嬷嬷经历的事情多,但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惨烈的景象:四处乱窜的火苗,熏人的烟雾热浪,还有时远时近的呼救声、惨叫声…在妖艳的火光中,大树迅速变成黑炭,嫩苗几乎被烤焦成灰,黄色的土地刹那间变成焦土。唉,水火无情呀!

“两个村子?着火的不是清泉村吗,怎么还连累到其他村子了?”

王绮芳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对赵嬷嬷的话并没有特别深的感触。

“恩,还有隔壁的陈家庄,”赵嬷嬷轻轻叹了口气,想到那个机灵的小伙子,也不知道他家是否躲过了这场劫难,“唔,就是我要找的那个陈二狗住的村子!”

“陈家庄?”

天呐,也就说赵嬷嬷几乎和火灾擦肩而过,想到有可能失去这位真心疼爱自己的老嬷嬷,王绮芳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呵呵,七娘,别怕,咱们这不是好端端的没事嘛,”赵嬷嬷一瞧王绮芳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连忙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只可惜,陈家庄出了事,陈二狗估计不能给咱们办事了!”

原来,赵嬷嬷一听王绮芳要买庄子,便开始琢磨找谁去跑腿儿。冯铁柱是姑爷的人,肯定不能让他去。另外找人,赵嬷嬷便有些犯难了,毕竟这里不是京城,她也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手边根本就没有办事儿的人。

让她亲自去跑吧,赵嬷嬷还担心王绮芳身边没有人伺候,思来想去着实费了一番脑子。突然想到了那天去买东西时,帮她挑东西的脚夫,恩,好像叫陈二狗还是陈狗剩儿来着,挺伶俐的小伙子,只是不知能不能收为己用。

有了目标,赵嬷嬷也就有了努力的方向,吃过午饭后就去陈家庄找那个小伙子探探口风,如果人的确够机灵的话,那么她就试着把人拉拢来。

好容易来到陈家庄,找到陈二狗,赵嬷嬷把来意一说,小伙子立马拍着胸脯说愿意帮嬷嬷效力,张口便说出方圆百十里较好的农田和庄子。

赵嬷嬷越听越满意,当下便给了他一钱银子的茶水钱,让他尽快打听哪里有农庄出售,事情办成了另有打赏。

陈二狗没预料的得到一件好差事也非常满意,乐呵呵的拿了银子,殷勤备至的把赵嬷嬷送出了家门。

至此,事情发展到这里,一切都很顺利,但是一场大火打乱了全部的计划。赵嬷嬷出陈家庄的时候,听到的“着火的屋子有人”,好像就是说得陈二狗家,只是当时赵嬷嬷惦记家里的绮芳,再加上火势蔓延的太快,她根本就不敢久留,急匆匆的跑了回来。

王绮芳见赵嬷嬷一脸的可惜,也默默的叹口气,主仆两个静静的坐在卧室里,院子外的吵闹、呼喊声越来越小。

第二天清晨,赵嬷嬷伺候王绮芳吃过早饭后,惦记着陈二狗的事,便想再去陈家庄看看。

王绮芳也想去,只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再加上那里毕竟刚刚发生了火灾,一切未明,不好贸然过去。见赵嬷嬷准备出门,她连忙从荷包里取出那张银票,让赵嬷嬷看着花用。

“这是?”

赵嬷嬷看了一眼银票,认出这是大周朝南北通用的国家银行银票,再看办理的日期,便有些明了,转头向王绮芳确认道:“这是太太留给七娘的?”

“恩,就在首饰盒的夹层里,另外还有七千多两。”对于这笔银子,王绮芳并没有想着瞒着赵嬷嬷。昨天她打开首饰盒的时候,赵嬷嬷见到满盒子的珍珠和宝石,眼中没有一丝的贪婪及懊恼,而是充满发自内心的喜悦,替王绮芳高兴的那种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