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还是姐姐这里好呀，没有饥荒，也没有战争，仿佛世外桃源一般。”
李静娘抱着孩子坐在桃树林中，吹风拂动下，片片粉红在空中飞舞着，一切都那么宁静，那么唯美，如同梦里仙境一般。
“哎呀，这有什么呀，我家不就是你家？咱们谁跟谁呀！”王绮芳笑了笑，见她眉间全是忧色，劝慰道：“再说了，今年是第三年，两王的叛乱很快就可以平定了，到时，船舶司也会重新启动，等你们一家子回到济州，那里可比我这里繁华多了，呵呵，你呀，也就不用羡慕我咯。”
“希望如此吧，”李静娘远没有王绮芳这么乐观，虽然两王的叛乱有些儿戏，但他直接触发了大周隐藏的社会矛盾，使得许多受不了盘剥的百姓揭竿而起，狼烟不断，基本上是东边的叛乱刚刚平复，西边又有人喊造反。
三年，一场叛乱足足打了三年，却还没有完全平定，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夫人，夫人，喜事呀，大喜事，”紫晶拿着一封信，满脸喜色的跑过来，匆匆行了礼后，道：“刚接到消息，娘子军已经把逃跑的齐王抓到了，淮南王也宣布投降，两王叛乱终于平定了。还有，三公主也给您来了信，命您火速进京，说是有要事相商呢。”
“哦，这是真的？太好了，外面终于太平了。”
王绮芳接过三公主的信，看了看，信上说，王绮芳帮助知州的事，今上已经知晓，如今抓住了齐王，要大赏有功之臣，命她尽快进京受封。另外，三公主还隐晦的提到，在齐王的随军队伍里抓到了王名川父子。
“怎么了？姐姐，你好像不高兴？”
“没事，我要进京一趟，劳烦你帮我在桃花岛上看着孩子，等我嫂子回来后，你再回家吧。”
“呵呵，没问题，正好我也不想这么早就离开呢。”
“谢谢你，静娘！”
安排完家里的事，王绮芳启程进京了，她可以不要朝廷的奖赏，但是她不能不管王名川，即使他该死。
王绮芳走后第三天，李靖天也匆匆忙忙的赶到了，当他听到王绮芳进京的消息后，脸色变得铁青——糟了，还是晚了一步！..
第029章 物是人非
时隔近三年，王绮芳再次回到京城。
不过，她并没有直接进京城，而是先去了自己在陵县的温泉山庄。
只是不知怎的，走进她一手设计的庄子，她竟有种不认识的感觉，不像是两年未曾来过，倒像是隔了几十年，田地还是那些田地，房子也未曾改变模样，但就是感到陌生。
“小的安平见过夫人！”
正闷头想着，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有点尖锐的公鸭嗓子，着实吓了有些走神儿的王绮芳一跳。
“你是谁？”
王绮芳暗自调整了下呼吸，语气平淡的问道。
“回夫人，小的平安，是这个庄子的管事！”
平安三十来岁的模样，个头不高，白白胖胖，跟王绮芳一路走来看到的面有菜色的平民不同，显然是个营养过剩的家伙。尤其是干净的下巴，竟一根胡须都没有，一看就是天天有闲工夫整理仪容的人。
等等，不对，她什么时候弄了个这样的人当管事？
王绮芳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是，温泉庄子一切都正常，只是见到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忍住心里的诧异，王绮芳故作不经意的问道，“哦，你是赵管事招来的人？赵管事呢？”
两年前，她离开京城的时候，特意将温泉山庄交给了赵大郎管理，随后，两王叛乱，她担心京里有什么变故，忙派人给留守京城的人送了信，交代他们注意安全，看好门户，若时局不稳，可自行安排手里的产业。
但，据王绮芳所知，两王叛乱虽然波及的范围很广，但并没有影响到京城。齐王的叛兵也曾经直逼京城，不过，很快就被驻守京畿的北衙禁卫军打退，齐王连京城的大门都没有看到，就被打得落荒而逃。
京城，还是很安全的，城里也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变故，赵大郎没有理由丢掉庄子都跑路呀。
“回夫人的话，小的并不认识什么赵管事。”
平安弯着腰，貌似恭敬，但眼中的神情告诉王绮芳，他并没有把自己当回事儿。
“什么？不认识？那你是什么人？怎么来到我的庄子？还有，庄子上的其他人呢？”
王绮芳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她目光冷冽，直直的看向平安，厉声喝问道。
跟在王绮芳身后的清风、清雨，见状，也悄悄的围了上来，以防有人伤害主人。
“回夫人，小的刚才不是介绍过自己了吗，小的叫做平安，是温泉山庄的管事。”平安也不知道是故意气王绮芳，还是脑子确实有些呆傻，又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
“清风！”王绮芳果然被气到了，她也不想跟对方罗嗦，直接吩咐清风动手。
“说，你是什么人？”
清风唰的一声抽出宝剑，架到平安的脖子上，逼问道。
“哼，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天子脚下动手，”平安似乎并不害怕，他怪笑了两声，啪啪拍了两下巴掌，“来人，拿下！”
话音未落，只见从庄子的角落冲出十几个拿着钢刀的护卫，瞧他们肃然的神情，以及身上的装扮，王绮芳推测他们是京里的禁卫军。
唰唰唰，护卫抽出宝刀，将王绮芳主仆几个团团围住。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王绮芳忽然想到了什么，只是那念头几乎是一闪而过，她根本就没有抓住。只好继续逼问平安。
“你们是死人呀，没看到本总管被人要挟，还不动手？”
平安见来了护卫，自觉有了倚仗，连表面的功夫也不做了，尖着嗓子喊道。
“尔等何人，竟敢在这里寻衅闹事，还不把平总管放开？”领头的护卫横刀在前，逼近王绮芳，冷冰冰的说道。
“还等什么呀？赶紧给我动手呀，把他们都给我拿下！”
平安的气焰很嚣张，一叠声的喊道。
“住手！你们要干什么？”
护卫们刚要动手，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娇呵，紧接着，十几个英姿飒爽的娘子军飞奔过来，抽出腰间的宝剑，跟护卫们对峙起来。
“平安，你好大的胆子，难道不认识忠义夫人王夫人吗？”领头的娘子军冷冷的看了平安一眼，然后双手抱拳，恭敬的给王绮芳行了一礼，道：“属下刘英娘，见过夫人！”
呼，终于看到一个认识的人了，王绮芳长长的舒了口气，她抬手将刘英娘扶起来，疑惑的问道：“刘队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山庄究竟出了什么事？赵管事呢？”
“夫人，事情有些复杂，不如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详谈？”
刘英娘听了王绮芳的话，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强笑着说道。
“好吧，那咱们进屋再谈！”
王绮芳知道里面肯定有内情，便同意的点点头，抬步就要往自己的小院走去。
“慢！”平安见刘英娘出来了，又恢复到刚才的模样，他用手指尖将横在脖子上的宝剑挑开，然后皮笑肉不笑的来到王绮芳面前，微微欠了欠身，道：“王夫人，请留步！”
“什么意思？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那就给我闪开。怎么，我回自己的屋子，还要你允许不成？”
王绮芳对挡在自己面前的平安，没有半分好感，冷冷的说道。
“嘎嘎，夫人别生气呀，没错，这温泉庄子以前是您的产业，可现在已经换了主子，里面的小院更是贵人的私宅，您呀不能乱闯。”平安又尖笑了两声，似有不屑的说道。
“哦？这话怎么说？我的庄子换了主人，我怎么不知道？”王绮芳觉得自己在听天方夜谭，满脸的不置信。
“哟，王夫人，瞧您这话说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您这温泉山庄不是在大周的地界上吗？”平安剜了王绮芳一眼，凉凉的说道，“小的该说的都说了，还望王夫人恪守为人臣民的本分，不要做什么大不敬的事。”
说完，也不管王绮芳，哼的一转身，带着护卫队朝里面的院落走去，留了七八个护卫在门口驻守，平安则大摇大摆的进了王绮芳的小院。
平安在用实际行动告诉王绮芳，想进来，没门儿！
看到平安如此张狂的样子，王绮芳胸中顿时升起一股怒火，烧得她险些失去了理智，咬着牙，转头问向刘英娘，“刘队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夫人，”刘英娘不敢直视王绮芳的目光，低头喃喃的说，“天色不早了，要不，您去外面的客房先歇息一晚，有什么话，等您休息好了，属下一定全都告诉您。”
“…”王绮芳深吸了一口气，忍住心底的愤怒，道，“好吧，希望刘队长不要有什么隐瞒！”
奶奶的，这叫什么事儿，回到自己的家，却被人拦在门外，连屋都不能进，只能委委屈屈的去客房休息。
进了客房，王绮芳坐在正中的椅子上，请刘英娘坐在下首，“刘队长，说吧，‘我的’庄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夫人，属下先告诉您平安的身份吧，”刘英娘偏着身子坐在椅子上，看了眼沉着面孔的王绮芳，轻声说道：“平安不是普通人，而是宫里的太监。他以前是郑贵妃跟前的小管事，颇有贵妃娘娘的宠信。”
王绮芳楞了下，她只是觉得平安对她有莫名的敌意，但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太监。是了，难怪他没有胡子呢，不是他太勤快，而实在是长不出胡子来。
“刘队长的意思是，我的庄子被朝廷征用了？”
知道了平安的身份，王绮芳再稍加思索，便想到了某种可能。
“是。”刘英娘点点头，“两年前，两王叛乱刚刚开始，今上忧虑过重得了重病，太医说继续上好的药材做药引，九公主便想到温泉山庄百草园的灵药，命人来到陵县，吩咐赵管事将今上急需的药材都挖出来，火速带回京城…
后来，战乱不断，指使南北运输不畅，京里的物资也开始短缺起来，粮食、果蔬以及各种肉类的价格一路飙升，发展到最后，更是有钱都买不到。这时，赵家的苏姨娘向静薇公主进言，说是温泉庄子上有不少储存，不如——”
“所以，就把我的庄子占了？”
王绮芳听到这里，已经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她语气平淡的说道。
“不是，当然不是，”刘英娘从王绮芳的话里听不出喜怒，心里却更觉得羞愧，她连连摇头，继续道：“赵管事是通情达理的人，知道京里的情况后，便擅自做主将庄子上的存粮和蓄养的家畜捐献给了九公主，当时九公主很高兴，还夸夫人治家有方，连府里的下人都深明大义。有了九公主的庇护，根本没有人敢打温泉庄子的主意。”
王绮芳挑了挑双眉，不解的‘恩’了一声，仿佛在说，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上个月，三公主班师回朝了，不但带回了两王以及他们的家眷，还、还带回不少从逆，其中有王夫人您的父亲和弟弟。而且，您父亲还说，齐王造反的事，您早就知道，曾经去清苑把家人都接来…”
“还有，侠客盟的不少侠客，趁乱占据了黄河以北的许多州府…大家都说，李靖天也要造反了！”
第030章 被迫乐捐
王绮芳明白了，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她瞪大眼睛，无比诧异的问道：“什么？李靖天造反了？”
那神态，别提多意外，多吃惊了。让不了解内情的人看到，都会认为，王绮芳全然不知道李靖天要造反的事。
刘英娘看到王绮芳如此失态的反应，也悄悄松了一口气，心里暗道，我就说嘛，王夫人怎么可能知道李靖天造反的事。再说了，如果王夫人心里有鬼，她根本不可能只身来京城。
“怎么会呢？他、他可是侠客盟的盟主，李爵爷的后人呀，要钱有钱，有权有权，为什么要造反？”
王绮芳还沉浸在这个不啻于惊天霹雳的消息中，她忽的站起来喃喃自语着，眼神更是慌乱得四处乱扫，一看便是在不停的想着什么。
“不，不，王夫人先不要着急，现在还没有证据表明李靖天盟主有谋反之心，”刘英娘已经确定王绮芳跟李靖天的事无关，这才缓缓的解释道，“是这样，占领黄河以北疆土的是一些被侠客盟除名的侠客，他们曾经因为作奸犯科被李靖天追杀，逃脱后，趁乱组织了许多灾民，占据了不少州府，自封为王。”
“额？那些叛贼是侠客盟的叛徒？”王绮芳楞了下，眼中闪过一抹惊喜，急切的问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这些人跟李靖天无关？也就是说，李靖天并没有造反？”
“可以这么说，因为还没有找到证据表明，这些人是受李靖天的指使，”刘英娘点点头，不过，她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但是，李靖天有最大的嫌疑，而且现在也找不到李靖天的人，所以，公主这才把王绮芳骗来京城。
想到这里，刘英娘真想把这句话告诉王绮芳，毕竟，王夫人对她们这些退役的娘子军真的很好，非但她自己没有把她们当做下人，还吩咐庄子上的其他人也要尊敬她们。
“那就好，那就好！”
王绮芳拍了拍胸口，跌坐在椅子上，脸上露出释然的表情。
“夫人，我…”
说实话，刘英娘觉得王绮芳很无辜，她只不过是李靖天的未婚妻，还不是正式的娘子，却要受李靖天的连累，被朝廷如此对待。而朝廷呢，放着平州李家的诸多嫡系亲人不抓，却偏偏把王夫人骗了来，真的很不公平。
摆明了就是在欺软怕硬嘛。
“恩？刘队长是不是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王绮芳已经恢复了正常，她浅浅一笑，温柔的说道。
“没有，没有，”刘英娘欲言又止。
不行，她不能说。她是军人，虽然脱下了军装，但骨子里也是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还有，她忘不了那些在平叛战争中牺牲的姐妹，她们也何其无辜。
公主说的对，叛逆不除，天下难安，百姓也过不上好日子。
至于王夫人…唔，她跟姐妹们好好保护她，让她少受些苦也就是了，公主说过，只要抓住了李靖天，王夫人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朝廷不会为难一个妇人的。
“属下是想告诉您，山庄虽然被朝廷接管了，但三公主说了，也只是暂管而已。只要证实王夫人并没有知情不报，王名川父子也没有做什么忤逆的事之后，庄子还会还给您的。”
刘英娘组织了下语言，慢慢的说道。
“唔，”王绮芳沉吟片刻，道：“那除了这个庄子，我其他的产业是不是也被查封了？”
“暂时还没有，朝廷之所以紧急查封温泉山庄，也是因为庄子里的百草园，贵妃娘娘说过，百草园的药材是直接提供给今上的，若、若夫人您有什么、什么不臣之心，有可能会在药里做手脚，所以便先查封了温泉山庄。其他的产业，还都保持原样。”
刘英娘说完这话，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赵管事一家也很安全，他们现在在京郊的工业园暂住。”
“哦，那就好，那就好！”
王绮芳满足的点点头，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许多。
不过，她心里则在冷笑：恐怕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朝廷这么不顾及她的身份、脸面，几乎是撕破脸的把温泉山庄没收了，郑贵妃还说出这么直白的话，种种迹象表明，隆庆帝已经把她跟李靖天串联在一起，对她已经不信任了。
更有甚者，三公主这次急召她进京，很有可能另有图谋。
第二天清晨，王绮芳便起床了，昨晚翻来覆去想了一夜，根本就没有休息好，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出了房门，简单梳洗了一番后，跟刘英娘打了个招呼，就直接往京城赶去。
来到京郊，王绮芳转道去了工业园。
还好，这里没有换人，她一下马车，陈冬生便激动的迎了上来。
“小的见过夫人，夫人，您还好吧？”
两年不见，期间又经历了不少大事，陈冬生看起来也成熟了许多，他几乎是一躬到底，哽咽的向王绮芳问安。
“我很好，冬生，你们还好吗？工业园的那些孩子们还在吗？”
王绮芳见到安然无恙的陈冬生，也很高兴，一边朝里走着，一边问着众人的情况，“听说，赵大郎一家也搬到工业园来了，他们可好？”
“劳夫人惦记，我们都好，娘子军们也很好，那些孩子们现在已经能干活了，赵管事一家也很好，”陈冬生擦了擦眼角，语气中带着几分雀跃，絮絮叨叨的跟王绮芳说着工业园的事，“…这两年，工业园又陆续接收了两百多位退役或者伤残的娘子军，如今整个园子里一共有工人四百多个，除了原来的木工坊、布艺坊，现在又增加了纺织工坊，面点坊。哦，对了，提起面点坊，多亏您派人捎来的玉米种子，前两年京里闹饥荒的时候，咱们工业园就靠这些玉米度日呢。”
陈冬生提起过去两年的生活，颇有些感慨，回想那个时候，若不是有夫人的提前安排，他们这几百口子人可就要挨饿了呢。
“恩？不对呀，工业园不是还有不少耕地吗？我记得赵大郎的两个儿子都在这里种粮食的呀。”
王绮芳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发现了不对劲，忙问道。
“这个…”陈冬生窒了下，然后略带苦涩的说道，“唉，咱们工业园外面的地是种了不少庄稼，但都支援给守城的将士了。若不是园子里有娘子军守着，恐怕里面的东西也保不住呢。”
抬眼见王绮芳的脸色不好看，他忙解释道，“夫人，不止咱们这一家，京郊附近种植的庄稼全都被征收了，其中还有郑国舅的农庄呢。”
“哦，那就好，”王绮芳被昨天刺激到了，刚听到陈冬生的话，还以为又是针对她呢。
“不过，小的听说——”陈冬生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恩？听说了什么？但说无妨！”
王绮芳站在园子里，看着繁忙的工人们来回穿梭，郁闷的心情好了许多。
“小的听说夫人进京是为了救王老爷跟王三少爷的吧？”陈冬生咬了咬下唇，小心的猜测道。
“没错，我父亲和弟弟是被齐王抢掠去的，而且依照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不可能做什么忤逆的事。”
虽然违心，但王绮芳对外必须这么说，子不言父之过嘛。
“若真是这样，那就好办了，”陈冬生不舍的看了工业园一眼，凑到王绮芳的耳边，小声嘀咕道：“小的听京里的富商说，凡附逆齐王的人，查实没有什么大过的，可以‘乐捐’赎人。”
“乐捐？”哦，就是捐钱嘛。王绮芳眯着眼睛算了算，问道，“那赎一个人要多少银子？”
如果太贵的话，王锦珏就算了吧，反正她也不欠他的。
“不是用银子，而是用粮食或者铺子？”
陈冬生摇了摇头，道，“因为这两年一直都在打仗，京里有些萧条，粮食也匮乏，有些时候，有银子也买不到粮食，所以，朝廷希望富商或者世家们乐捐粮食！”
这里的世家，基本上就是指从逆齐王的世家。没办法呀，齐王虽然最终失败了，但他裹挟了不少世家上了他的贼船，这些世家的子孙，即使啥也没干，仅一个资助叛逆的罪名，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其实，这些世家真的很冤，谁资助了呀，明明是齐王抢去的好不好？！但朝廷不管呀，抓齐王的时候，谁让你也在场呢。
“粮食？也罢，那多少粮食可以把我父亲和弟弟救出来？”
一听朝廷不要银子只要粮食，王绮芳反倒松了一口气，这两年，她的桃花岛和逍遥岛别的没有丰收，粮食却有得是。
“估计一个人少说也要三、四百石，只是，”陈冬生顿了顿，道：“小的担心朝廷不一定要夫人您的粮食，而会要其他的东西。”
“恩？什么东西？”
“工业园！上回小的接收娘子军的时候，那位女将军曾经说过，说是咱们工业园现在的发展非常好，既能接收大量伤残军人，还能挣不少银子，朝中很多武官都眼红不已。若不是有三公主压着，他们早就把工业园占为己有了。小的还听说，这次王老爷和王三少爷出事后，很多人直说您家人附逆，您本人恐怕也~，又说工业园关系重大，岂能让一个跟叛贼有关系的人掌管，所以，小的觉得——”
王绮芳摆摆手，冷然道：“我明白了，既然想要我的工业园，好，我捐！”
第031章 落井下石
说实话，王绮芳对于工业园并没有太深的感情，因为她原本就是为了安置退役的娘子军才兴建这个地方，而且除了地皮和少量的资金，她基本上也没有费太多的心血，捐出去倒也不心疼。
只是，话是这么说，王绮芳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她不是小气的人，三公主也好，九公主也罢，对她多有回护，她非常感激。若两位公主想要这份产业，大可以明说，她绝不小气，当下便会将工业园双手奉上。只是这般逼她、算计她，王绮芳觉得很难过。
表面上，想占据工业园的是朝中的一些武官，实际上呢，王绮芳心里非常明白，以三公主在军中的地位，那些武官若没有三公主的授意或者暗许，他们怎么敢打工业园的主意？
好吧，既然你们想要，那我就给，王绮芳看了眼繁忙的工业园，恶狠狠的想道。
“夫人，您真的决定了吗？”
陈冬生跟王绮芳不同，面前这个工业园倾注了他太多的心血，可以这么说，工业园之所以发展的这么好，跟陈冬生的努力分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