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王绮芳便善意的提醒了宋元春——李文可不是单身王老五,他在老家有妻有子,夫妻感情貌似还不错呢。

宋元春的笑容凝结在嘴边,她轻轻扯了扯嘴角,道:“我知道,三郎一开始就跟我说了,而且也表示,他不会休妻,更不会和离。我若跟着他,只能做妾。”

王绮芳闻言,眉头微蹙,“那你还…难道你…”真的想当第三者?她心里多少有些厌恶。

虽然大周奉行一夫一妻多妾的制度,但以宋元春的出身,却跑去给李文当妾,被人知道,肯定会说她‘自甘堕落’呀。

要知道,出身好的女子只有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给人当妾,要么是男方极有权势和地位,要么是女子私德有亏,但不管什么原因,一旦当了妾,也就意味着从主人变成了奴仆。不在大周,没有亲身经历过,后世的女人永远不会体味到当妾的悲哀与卑贱。

后世如果有了小三,正室顶多去打上门吵闹;古代呢,正室若是看哪个妾侍不顺眼,提脚就能卖掉。

据王绮芳所知,宋元春的娘家还算兴旺,即使她想做妾,恐怕家里人也未必同意呀。

“是不是觉得我很下溅?”宋元春看出王绮芳眼底的厌嫌,她苦笑两声,道:“其实,我来李家,本身就有些不地道。”

王绮芳挑眉,“你定了三次亲,未婚夫要么病死要么横死,所以你落了个克夫的名声。后来,你去庵堂静养,偶然遇到自称是辅国公长子的侍妾的女子,偏巧你的母亲又跟辅国公的夫人关系不错,于是,你身边伺候的嬷嬷便回想起许多年前两位夫人的一句戏言…这些我们都知道了。”

而那位撺掇宋元春来李家寻未婚夫的侍妾,也不是别人,恰是扬言要来寻夫,却忽然失踪的王玖芳。

“什么?你、你们都知道了?”

宋元春常听李文说李靖天的消息灵通,天底下只有他不想知道的事儿,还没有他查不到的事儿,但自家离着京城这么远,中间还有一场政变,李靖天即使派人去调查她和宋家,也不可能这么快呀。

感叹完,宋元春又忽的觉得很庆幸,她可真是太幸运了,幸好她并不喜欢李靖天,来到李家后也没有拿李大夫人的信物‘逼’李靖天履行‘婚约’,否则,她的下场将会很难看。

别人不知道李靖天的手段,她在李家待了这些日子,岂会不知道?在她之前进府的卢秋娘母女和那个什么静安,还有崔云娘,个个都是她的前车之鉴呀。

想到这里,宋元春反而松了口气,笑道:“难怪三郎这么钦佩李盟主,他果然厉害。好吧,既然知道了我克夫的名声,想必也能猜得到,即使我想嫁作正妻也不容易。除非,我下嫁。但我不想这么委屈,更何况我还遇到了三郎。”

宋元春眼中闪烁着梦幻的光芒,提起她的心上人,她的语气都格外的柔和,“更巧的是,三郎喜欢云游,我也喜欢…我们说好了,日后就携手一起云游天下,若是倦了累了,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定居下来,至于名分,我不要,我也不会跟着他回李家…如果有了孩子,就和孩子一起过,如果没有,那就一个人清清静静的,他想来看看我,就来。”

王绮芳满眼的不赞同,她听了宋元春的话,便觉得这孩子是不是看言情小说看多了,脑子都看坏了。她想了想措辞,正要开口劝说。宋元春挥挥手,道:“呵呵,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脑子没问题。我只问你一句话,世上的人真的可以做到一人一生一双人吗?当了正室,夫君还会纳妾,碍于名声,正室还不能有怨言。所以呀,这名分,既是女人的保护伞,也是女人的桎梏。”

王绮芳思索片刻,道,“这话确实有道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现实?比如有了孩子,孩子的名声怎么办?若是没有孩子,你老了,父母不在了,谁肯照顾你?”

想潇洒,这没问题,但需要资本呀。

“呵呵,我这不找你来了吗?”宋元春心说话,你正当我傻呀,算计了你还大大咧咧的跑来炫耀,“昨儿我可是帮了你呀,如今你们夫妻和睦,那我也应当算是你们夫妻的恩人,对不对?”

王绮芳扑捉到宋元春眼底的得意,微微眯了眯眼睛,“所以?”

“另外呢,三郎也说了,李盟主在开发夷洲,啧啧啧,夷洲可是好地方呀,实打实的宝岛,”宋元春故意朝王绮芳眨眨眼,似乎在说‘我的意思,你懂滴’,笑着说:“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作为恩人,我可否在李家庄隔壁要一块儿地皮呢?”

算你狠

王绮芳无奈的扶额,虽然心里很不乐意,但还是咬牙答应了。

比王绮芳更无奈的还有三公主和九公主。

马上就要过年了,三公主却穿着一身戎装,万分不舍的离开了自己的公主府,不是她不想留下,实在是京城之大,竟然没有她武三娘的容身之地。

要么遣散娘子军留在京城做闲散公主,要么率领娘子军开赴辽东平定北唐逆贼,三公主选择了后者。

不是她不舍得放权,三公主心里非常清楚,一旦她遵照新皇的旨意遣散了娘子军,那么她、九公主、皇兄,还有皇兄的一些心腹,便会立刻被新皇悄悄诛杀。

“三姐,你不用管我们,你带着娘子军先撤回岭南,那里有皇兄留下的一直秘密军队,待福王恢复过来,你们在一起杀回京城,咱们还有相见的一日。但若是你带兵去辽东,恐怕——”

九公主脸色憔悴,这几个月,是她最痛苦的日子——丈夫背叛,皇兄被囚,公主府被查抄,她的爵位也险些被新皇削去。

荣华富贵了大半生,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唉,如果不是三公主的全力相护,她这个九公主恐怕就跟着附逆密王(新皇对太子定的谥号)的驸马一起命丧法场咯。

“小九,别说这些丧气的话,我离京后,你和皇兄一定要好好保重,京郊的手工作坊里,我还留了两千娘子军,她们都不是伤残退役的军人,而是我从娘子军里抽调出来的,为得就是暗中保护你和皇兄。”

三公主听了九公主的话,心里只发苦,她的子女都被新皇‘养’在了皇宫,她敢不去辽东吗?再说了,经过京城这场祸事,三公主认为,福王并不是个可以成大事的人,他太过暴躁,没有容人之量,更没有容忍之心,皇兄把岭南的禁卫军交给他,根本就是个错着,那些人恐怕就要折在福王的手里。

“嗯,我记住了,三姐,你也要万事小心呀。娘子军的军需,我会想办法的。”

新皇派三公主携娘子军去平定北唐,却不给下发军饷,粮草、冬衣也没有提供,摆明就是让三公主和娘子军去跟北唐相互消耗呀。

“不用担心,朝廷不给军需,有人会给。”比如北唐,再比如李靖天。

事到如今,三公主有点明白平州李家的处事原则了,心里更是忍不住喟叹:好个李爵爷,竟能想出这么个缺德计策,想必二十多年前的那场戾王叛乱也有李家的支持吧?

想到这些,三公主心里有些打鼓,暗道,新皇不会给戾王翻案吧?

三公主猜想的一点都没有错,她率领娘子军离开京城后不久,新皇便开始有意识的帮戾王制造舆论,过了年,新皇又提出要给戾王重新修建陵寝,并且又找出一份先太后的遗旨,遗旨上太后指明戾王是被冤枉的,要求继任者给戾王正名。

这道遗旨一公布,朝廷百官顿时哗然,纷纷上书新皇表示抗议,并指出,新皇已经过继给了上皇,便是上皇的儿子,他为戾王正名,那就是指责上皇有错,是不孝之举。

新皇的态度很坚强,根本不管吵闹的官员超过百人,直接宣来禁卫军,将百余名上书的官员剥去官服廷杖,当场打死了十一人。

百官见状,都被新皇的雷霆手段吓到了,纷纷噤若寒蝉,不再对新皇的提议表示反对。

就这样,用十一名官员的鲜血,新皇发出了为他生父戾王平反的诏书。

被软禁在皇宫的隆庆帝听到这个消息后,气得顿时昏过去,醒来后也中了风,没有半年,便薨了。

紧接着,九公主也病逝了。

第三年,也就是永庆三年,永庆帝正式追封他的生父戾王为乾德帝,并将二十年前的戾王之变重新正名,还追封‘冤死’的众忠臣,其中包括辅国公的幼弟李源亨。

巨大的宝船上,纸钱飘洒,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裙,王绮芳大腹便便的依偎在李靖天身边,两人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岸边,随着大船渐渐远去。

大海里,金色的小乖自由的游来游去,小新哥儿和小丸子笑得异常灿烂的坐在它的背上嬉戏…

元娘站在船舷边,目光已经从大陆转向了大海深处的岛屿,那是她们的家园…

PS:整整一年了,弃妇的故事终于完结了,某萨真心的感谢每一位支持弃妇、支持某萨的亲,没有亲们的支持,弃妇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成绩,没有亲们的支持,某萨也不会坚持到现在,真的,谢谢亲们,O(∩_∩)O谢谢

再PS:正文的故事已经完结,还有几个番外,某萨会陆续呈上,希望亲们喜欢,其中会说说王一在现代的故事,富氏宝盒的秘密还有李家小包子的故事。

番外002 哭笑不得

永庆十三年,春。

京城,平安坊,赵府。

“快,快把这个拿到正房。不是这个,是、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穿着身雨过天晴的襟裙,梳着倭坠髻,发鬓间簪着一支嵌红宝石的镂空雕梅花的金簪,耳朵上戴着的那一对红玛瑙金流苏的耳坠,随着妇人忙碌的脚步轻轻摇晃着。

“哎呀,二郎家的,你就别瞎转悠了,倒是赶紧派个人去城门口候着才是正事儿呢。”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由两个小丫鬟搀扶着,急乎乎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老妇人大约五六十岁的模样,人很富态,姜黄色的窄袖襟衣,绛红色的高腰长裙,胳膊上搭着一条红、黄、月白三色相间的披帛,整个人看起来很有气质,如果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的人见了,还只道她是哪家富贵人家的老太太呢。

“娘,您就放心吧,这几天天天一大早,二郎便带着人去城门口等着,只要少爷今天到,一准儿把少爷接来。”

赵二郎家的见自家婆婆来了,赶忙几步迎过来,摆手让小丫鬟退下,自己接替她的位置,搀扶着老人家进了正房,边走还边说:“娘,少爷的屋子我都收拾好了,您帮我瞧瞧,看看哪里还有什么不妥。趁着少爷还没进门,我也好让人去重新布置。”

赵嬷嬷听儿媳说的真挚,倒也没有客气,嗯的应了一声,便开始细细查看着屋里的摆设。还别说,老人家就是经验多,也了解主人的心思,三两下便挑出几处细微的不足。

赵二郎家的一听,连连点头,谈过婆婆后,扭头便吩咐下人按照老人家的意思去重新收拾。其实,赵二郎家的这么谨慎,倒也不是她真的多畏惧主人,开玩笑,她是谁呀,别看她在这个院子里只是个管家,可走到外面,哪个见了她不恭恭敬敬的称呼她一声“赵太太”。

尤其是那些商人和儒商们,对她和她家二郎更是高看几眼,说句轻狂的话,在京城的商同,他们两口子的面子比天字号儒商还要管用。

没办法呀,谁让他们的主子是儒商会的会长?!

赵二郎家的之所以这么慎之又慎,实在是出于对主人的敬重,毕竟,主人已经五年没有进京了,好容易来一趟,她就算花尽心思也要让他满意不是?

而自己的婆婆赵嬷嬷又是什么人?那可是太太的奶娘,最受太太和主人的尊敬,即使主人对屋子有什么不满,但只要一听是赵嬷嬷帮忙布置的,也绝不会说什么。

所以呀,自打接到主人要进京的消息后,赵二郎两口子便开始准备如何迎接主人,其间,赵二郎脑子灵活,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自己的老娘,于是,提前半个月便把家里的老祖宗接到了平安坊,让她老人家帮忙掠阵。

“恩恩,其他的也没有什么不妥了。”赵嬷嬷指点了儿媳一番后,心里惦记着小少爷,再加上老人家也有些上了岁数,喜欢絮叨,便反反复复的催着儿媳妇:“还是再派个人去城门口瞧瞧。你也别嫌我唠叨,我不是担心小新哥儿找不到家门。咱们家小主子五岁便当了会长,十二岁便开始经商,十五岁就开始出海远航,京城这么点儿大的地方,哪会难倒他?”

“娘,您是担心赵家三老爷…”赵二郎家的不是普通的内宅仆妇,她男人是主人留在京城的大掌柜,商界的事儿最是清楚,她听了婆婆的话,也禁不住想起前些日子听到的流言。

“呸!什么三老爷?这么个不要脸的下作东西,他、他哪有一点老爷的模样?”赵嬷嬷一提起赵家的极品人物,就气得浑身直哆嗦,狠狠的啐了两口,不屑的骂道:“哼,自己败光了赵家的产业,最后连祖宅都抵了出去,最后实在没得卖了,竟然去打小新哥儿的主意。我呸,真不愧是赵太太生出来的好儿子,正经事儿一件也不会做,为难晚辈,算计自家人却是一招接一招。你听听他说的那是人话吗?想当年,赵永年确实要把赵家的产业交给小新哥儿打理,可是那、那人他死活不同意呀,结果活生生把自个儿老爹气死了。现在他把这些产业败光了,又想起赵永年的那句话来了,嘁,早干嘛去了?!”

也就是赵嬷嬷资格老,身份高,虽然是个仆人,但因为太太王绮芳的格外敬重,让她在家里很有地位。甚至,王绮芳的第二任相公李靖天在九年前,出手帮忙朝廷平定福王叛乱,永庆帝要奖赏的他的时候,他除了给妻子要了诰封,还给赵嬷嬷要了个七品孺人的诰封。

所以,在京城,敢这么直白的为小新哥儿打抱不平,张嘴怒骂赵三爷的人也就只有赵嬷嬷了。

“…”赵二郎家的有自知之明,知道赵家三老爷再不堪,也是主人的叔叔,她一个下人,实在没有资格和胆量去私下里讨论主人的事,更不用说附和婆婆痛骂赵三爷了。她含含糊糊的遮掩了两句,道:“三老爷书生气重了些,经商的时候难免吃亏,所以赔了买卖也是正常。现如今,赵家在芙蓉坊的祖宅被郑家拿了去,郑家本来就对赵家有私怨,这会儿好容易拿到房地契,定会下死手的逼赵三爷搬家,赵三爷也是走投无路了吧?”

“呸!他走投无路就去为难我们小新哥儿吗?”

虽然七娘的五个孩子里,只有元娘跟赵嬷嬷感情最深,其他的孩子对赵嬷嬷很尊敬,基本上都是看在自己母亲的面子上。但赵嬷嬷向来把王七娘当成自己的孩子,爱屋及乌的,老人家也把七娘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孙子、孙女般疼爱,如今听到她的小新哥儿被人如此算计,早就气得不行。

赵嬷嬷又连连呸了几声,好容易平静下来,这才唉声叹气的说道:“小新哥儿向来心软好说话,又跟他娘一个性子,对钱财之物最不看重,若是被那人缠上,定会~不成,我可不能让小新哥儿吃亏,你、你赶紧再派人去盯着,不对,不要去城门口了,去赵家,对,去赵家盯着,我决不能让那个不要脸的算计小新哥儿。”

赵嬷嬷知道,七娘不缺钱,小新哥儿更不缺钱,可这钱再多也不能扔给白眼狼呀。哪怕施舍给穷人或者街上的乞丐,好歹也是行善积德做好事,但若是给了那人,哼恐怕是花钱还会买来他的怨怼。

赵二郎家的见婆婆气得够呛,忙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着。心里则很不以为然,主人心软好说话?婆婆这是听谁说的呀?一个十二岁便敢只身闯京城,用雷霆手段与玄字号儒商死磕,一场轰轰烈烈的商战打下来,硬是逼得那个儒商倾家荡产,狼狈的连夜逃出京城,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个好说话的心软之人?

是,赵三爷拿去世的老会长的遗言耍花样确实有些下作,但赵二郎家的深信,主人绝不会让他的算计得逞,没准儿还会让那位赵三爷偷鸡不成蚀把米呢。

不过,这话她肯定不会跟婆婆说,说了婆婆也不会信,赵二郎家的一边想着,一边柔声细语的劝慰赵嬷嬷。

这时,门外小跑进来一个青衣小厮:“大爷进京了,大掌柜命小的通报娘子一声,让您赶紧收拾妥当,好恭迎大爷。”

“哦,太好了”赵嬷嬷一听这话,心里的怒气消散大半,她笑呵呵的问道:“小新哥儿人呢,是不是先去学府巷给大舅太爷请安了?”

小厮顿了顿,然后摇头道:“没有,大爷刚进城,便被赵家的二少爷拦住叫到芙蓉坊去了。大掌柜不放心,也跟着去了。”

芙蓉坊,赵家。

小新哥儿下了马,白净的面容上挂着温文的笑意,随意的扫了破败的赵府大门一眼,淡然的问着身边的人:“二弟,帮我给老太太通禀一声吧。”唉,娘说得没错呀,真是祸害活万年,这位赵家老太太,熬死了儿子、熬死了相公,中了风邪还能活这么久,也算得上厉害了。

“哎哎,淳哥,你稍等哈,祖母天天念叨您呢,这会儿还不定多想见您。”

赵良善比小新哥儿小一岁,但看起来成熟许多,哦不,更确切的说,是市侩许多。他穿着半旧不新的湖蓝色圆领稠袍,态度近乎巴结的跟小新哥儿说了几句,便派人火速进去通传,自己则亦步亦趋的跟着小新哥儿,小心的说着讨好的话。

“淳哥这次来是主持儒商认证大会的吧?听说崔家的那个老家伙又想跟咱们赵家作对?想夺走会长之位?我父亲听了这话,恨得两天没有吃下饭,直说要进儒商会帮你的忙呢。淳哥,我虽然不如您能干,但也自己做了些小生意,这些年在京城颇有了几分名气,若是淳哥你不嫌弃,就让我跟父亲一起进儒商会帮你,可好?淳哥”赵良善像只吃饱喝足的苍蝇,不知疲倦的在小新哥儿耳边嗡嗡的叫个不停。

小新哥儿听了他的话,只觉得好笑,心说话,这位三叔的脸皮果然一如当年的厚呀。呵呵,帮忙?亏他说得出来。赵家这么多的家业,他竟然能败得精光,卖完铺子卖庄子,卖完庄子卖家当,卖完家当卖祖宅,如今只靠着赵老太太的一点儿体己过日子,居然还想进儒商会?

嘁,他当儒商会是垃圾回收站呀,计么破烂儿都收?

小新哥儿笑容不变,对赵良善的“提议”也不置可否。

先给卧床不起的赵老太太请了安,又耐着性子听她含糊不清的说了些“不要忘本,多孝顺长辈”“别像元娘那么不听话,早点娶个贤妻”之类的话,小新哥儿这才来到赵三爷的书房。

只是脸上的笑意已经没有刚才的多,也不能怪小新哥儿生气,实在是一想到当年姐姐的事儿,他就对赵家的某些人恨得咬牙切齿。

六年前,爹爹和娘本来商量着要把大姐赵元娘许配给铁楚叔叔的长子,结果却被赵老太太派人给搅合了,非说姐姐刚出生的时候跟她娘家侄孙定了亲,还拿出一个狗屁信物,逼姐姐嫁给那个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败家子。

虽然经过爹爹的一番运作,逼得那个败家子主动退了婚,但姐姐也被老太太害得险些毁了名声,阴差阳错之下,匆促嫁人。幸好姐夫对姐姐很好,否则,打死他他也不会再踏进赵家半步。

饶是如此,被老太太再次提到当年的事,小新哥儿最后一丝忍耐性也被磨光了,他几乎板着脸进了书房,不客气的对赵三爷说:“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赵三爷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从百宝阁上拿出一个一尺见方的匣子“小新哥儿,认得此物吗?”

小新哥儿眯眼看了看,吃了一惊,脱口问道:“富氏宝盒?怎么会在你这儿?”

赵三爷哥儿的反应后,得意的笑了笑,道:“怎么到我手上的你就不用管了,我只问你,你想不想要呢?”

小新哥儿沉思片刻,道:“你有什么条件?”

“呵呵,痛快!真不愧是我的侄子。”赵三爷笑得更加灿烂,露出一口常年吸烟造成的焦黄牙齿,桀桀怪笑了几声,道:“主宅,赵氏货栈,以及一个儒商铭牌。”

小新哥儿眸光闪了闪,点头“成交!”

当天夜里,小新哥儿通过空间赶回夷洲。

王绮芳拿出这些年收集起来的五块地图,按照纹路拼放在书案上,这边小新哥儿已经拓好了最后一块,将墨迹晾干后,一起放在书案上。

“咦?这、这不是…”王绮芳好容易将地图拼凑完整,当她看到最后的藏宝地点后,顿时愣住了。

李靖天也凑了过来“怎么了?你怎么把咱们夷洲的地图拿出来了?噫,不对,这、这是“藏宝图,?“难道鬼斧老人所说的前朝宝藏在夷洲?不可能呀,当年他们开发夷洲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更没有什么宝藏。

还是小新哥儿眼尖,指着图纸最下方的一行小字,说道:“娘,这里有句话。”

王绮芳连忙凑近一看,当她读完这句话后,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心里则再次竖起中指,靠,李天赐,不带这么玩儿人的吧?

李靖天缓缓将那句话读出来“东海有岛,谓之宝岛,败则退据,复国有望。”

小字下面还有一句英文,大意是:富老弟,不管谁成了大业,二十年后,咱们台湾见哈!!

番外003 家有小鬼

李鼐和李鼎是双胞胎,两兄弟相隔不到半个时辰出生,长相几乎一模一样,但性子却是南辕北辙。

“老爷,你看看,小四和小五这两个混小子又离家出走了。”王绮芳拿着一封书信,气呼呼的来到书房,一巴掌将薄薄的信纸拍在书桌上,愤愤的说道。

李靖天坐在书桌后,抬起头看向妻子,并没有立刻回应她的话,而是颇为感慨的看着相伴十几年的枕边人——呵呵,离开京城已经十几年,七娘却丝毫都不显老,还是仿佛当年初见时的模样。

李靖天心底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蓄了一指长的胡须,有时他不止一次的想,假使当年他没有遇到七娘,更没有娶她为妻,自己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

反复问了自己许多次,但李靖天始终无法确定。不过,有一点他非常确定,那便是如果没有娶七娘,他的生活绝不会像现在这般悠闲、自在。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不会有那一双聪明伶俐的儿子。

“…老爷?你睡着了?”王绮芳见自家老公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发呆,对自己的话也毫无反应,不禁有些纳闷的伸出一只嫩白的手掌,轻轻在他眼前晃了晃,“老爷?你、你没事吧?”

李靖天当然看到王绮芳眼中的担忧和不解,忍不住在心底笑骂一声:呵~,他这是怎么了?难道真是悠闲的日子过久了,也开始变得多愁善感起来?还是吃得太饱,居然去想一些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儿?

暗自摇摇头,李靖天轻笑一声,放下手里的笔,反手握住她伸过来的小手,道:“没事,想事情想得有点儿入神。怎么,是不是小四和小五又跟着小乖去下海了?”

对于小乖,李靖天初见它时,也被它奇特的外形吓了一跳,但很快的,他就瞧出了些许端倪。李靖天可不是王绮芳,看到上古神兽也不认识。那时,他强忍着心底的惊诧没有追问七娘小乖的来历,只是交代七娘,千万不要让世人看到小乖。

原因太简单了,小乖是什么身份?趴蝮!传说当中的龙子呀!

大周的天子向来以‘真龙天子’自称,倘或让朝廷的人知道,他们李家养着这么一个‘神兽’,饶是他对永庆帝的助力再大,也会被他忌惮,进而引来塌天大祸。

就是北唐那边,堂弟若是听说了这事儿,恐怕也会有其他的想法。

所以,李靖天可以不追究小乖的来历,但决不允许小乖给家里招祸。

倒是王绮芳,听了李靖天的反复叮嘱,表情很是古怪,似有安慰,似有不解,似有感动…最终导致了,他们一家子刚刚踏上夷洲的土地后,王绮芳便向李靖天坦白了空间的存在和小乖的来历。

并且,王绮芳还带着李靖天一起进入了空间,李靖天站在神奇的世外之地,表情有些呆滞,保持了三十年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良好记录也被打破,整个人都傻傻的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

王绮芳坦白了自己最大的一个秘密,夫妻两个的感情更加融洽,闲暇之余,两口子经常跑进空间里去泡温泉、睡午觉,李靖天更是对这个神奇的宝贝大感兴趣,天天热衷于研究空间的各种逆天功能。

还别说,李靖天的功夫没有白费,在他的专注研究下,王绮芳还真发现了一些空间的新功能。

比如,空间的传送功能。

起初,王绮芳一直以为,空间的传送功能,只能把人传送到她曾经去过的地方,并且,只能由她来操作。

后来,经过李靖天的研究,他们才发现,这个传送功能很强大,它可以将人传送到大陆版图上的任意地址,另外,跟王绮芳有血缘关系的人,比如她的几个孩子,都可以不通过王绮芳这个主人,自行通过空间,唯一的要求便是传送的时候,需要王绮芳呆在空间里迎接。

有了这个新发现,一家人的出行就更加随意了。

即使夷洲悬孤海外,交通极为不便,但有了这个神奇的空间,小新哥儿他们可以非常轻松的离开夷洲,前往任意想去的地方。

只不过,新功能带来便利的同时,也带来了麻烦。

比如此刻——

“哼,他们若是下海去玩儿就好了,”王绮芳一想到那个混小子,气就不打一处来,阴着脸愤愤的说道:“你看看他信上都说了什么?居然说要去扬州看元娘,他们也不想想自己才多大,就敢这么折腾。”

说实话,有了空间的传送功能,王绮芳并不担心儿子们在路上的安全,但,两个小家伙今年才十岁,还是个孩子,他们忽然出现在扬州的亲家门前,倘或被人看到,这、这可如何解释?!

“去扬州了?”李靖天一怔,随即摸起信纸拆开看了看,只见信纸上只写了句:“爹、娘,我们去扬州看姐姐了,小四、小五留”。

李靖天的表情也有些凝重,拿着信的手指轻轻弹了弹纸张,似乎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老爷,你——”王绮芳终于发现李靖天的不对劲,她暂时将两个儿子丢到一旁,关切的问道:“是不是收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了?是平州家里?还是京城?”

他们一家子虽然远居夷洲,但并没有与世隔绝,每隔几天都有来自各地的消息传来,侠客盟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势力已经发展到了一个非常强大的地步,李靖天即使坐在书房里,也可以清楚的知道大周、北唐以及三公主创建的大理这三个国家的大小事情。

“是大理。”

李靖天沉吟片刻,还是将刚刚收到的消息告诉王绮芳,“大理王(即三公主)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说咱们夷洲有大量的前唐宝藏,另外还存有大批的粮食…据刚刚收到的消息,他们发兵一万,乘坐十几艘海船由宁州港口赶往夷洲…估计用不了三五天,她们就可能——”

而他们夷洲,整个岛上只有几百名民兵和几十个侠客,饶是有小乖帮忙设置的海中屏障,恐怕也抵挡不了一万敌军呀。

更何况三公主的兵丁都是征战多年的悍兵,战斗力非常强悍。

再加上三公主素来谨慎,她既然敢率兵前来攻打夷洲,也定是做足了准备。

“咱们和三公主井水不犯河水的,她、她干嘛朝咱们下手?”王绮芳有些不解,三公主可不是一个听风就是雨的人,断不会为了几句谣言就如此兴师动众的跑来找夷洲的麻烦。

“呵呵,三公主这么做,理由也很好猜,她虽然已经占据了云南和广西,但这些地方地处偏僻、民风彪悍,很不好治理,若是依仗这点儿地方跟大周对峙,恐怕撑不了多久…而咱们夷洲呢,虽然远离内陆,海路却通顺,至少在海上没有大周的官兵堵截——”李靖天一边说着,

一边从身后书架上抽出一卷厚厚的地图,摊放在书桌上,他比划了几个地方,然后将这些地方与夷洲和宁州做了联接,“喏,你看,如果三公主以咱们夷洲为跳板,她可以由海路直达江南,江南可是大周的‘银行’和‘粮仓’呀,占了这个地方,三公主‘复兴武周正统’的理想才有可能实现。”

王绮芳点点头,老公这么一说,她就明白了,随即她担心的说:“呀?一万兵马?咱们岛上才只有几百号人,这、这可怎么办?”接着,她又想到了离家出走的两个顽皮儿子,更是心急如焚:“小四和小五又跑去了江南…哎呀,留下守卫夷洲,谁去找儿子们?可若是去找儿子,家里、家里又怎么办?”

左右为难呀,王绮芳急得在屋里团团转,最后,她郑重的说:“这样,我去扬州找儿子,老爷你留下来保护家园,好不好?”虽然王绮芳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制服两个混小子,但目前也只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