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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虾眨了眨眼睛,好奇的想,小姐真的喜欢那个莲衣客?

初到东平郡大魏国往西,平原渐渐变成了丘陵。经戈壁之后,突有十万大山拔地而起。

万千河流奔腾亿万年,将这片大山分割冲刷形成了无数的河谷与冲积小平原。西楚州背靠十万大山,东北临戈壁荒漠,西南接大江峡谷。有与西胡对峙边关重镇石城。西楚州偏远贫脊荒凉,同时又是大魏国的西方门户。种种情况造就了这里复杂的环境。

因是西方门户,皇帝陛下没有把西楚州作为皇弟们的封地。陈煜虽然只封了个东平郡王,算得上是西楚州身份最贵重的皇亲。

西楚州文有知府杜元浩,武有握军二十万的上将军关野。两人多年来配合默契,井水不犯河水,倒也把西楚州治理得表面太平。

东平郡王的到来让二人心里都有点不舒服。再受皇帝宠信又如何?来的这个人是信王爷的亲儿子。谁都知道信王爷是皇帝唯一的亲胞弟,唯一被皇帝陛下留在望京掌管内库二十余年的王爷。唯一让两人感觉安慰的是,陈煜的封地不是西楚州的州衙和驻军帅府所在地石城,而是离石城百里外的东平郡。

然而东平郡王在路上蜗牛似的走了三个多月,关野心里总有些担心:“舍不得望京城的繁华,磨蹭了这么些日子终于来了。老杜,你说他会不会在石城又赖上三个月?这可麻烦了,我可没这么多闲工夫天天去向一个小郡王请安!”

杜元浩眼珠一转,斯文的抚着胡须笑呵呵的说道:“最近西胡不是偶有小股军队骚扰边关村镇?听说戈壁上的马大胡子又抢了些商人的货物。将军有守城重任在身,下官也分身无术。驿站那儿下官自会吩咐下去好好接待郡王。”

两人心照不宣,压根儿没把一个小郡王放在眼里。身份贵重算什么?失了圣眷赶到东平郡的小郡王啥也不是。

长长的队伍自戈壁滩上出现,东平郡王陈煜终于赶上队伍到达了西楚州。在石城的驿站住下后,出面接待的是州衙的主薄。知府与上将军关野都没有出面。

陈煜心里明白,这二人来是给你面子。不来,你也没什么可说的。但是无论如何,总要登门拜访认识认识吧?

结果让他笑了。那两位都有事在身,无暇接见。嘱人送了厚礼算是全了礼数。

阿石愤愤不己,侍卫长韩业拍案而起。陈煜再是个郡王,但这天下是陈家的。对陈煜不敬就是对皇室不敬。二人都这样想着,陈煜却道:“我只是个被贬出望京的小郡王罢了。估计他们是担心我赖在石城不肯走。他二人一文一武把持了石城。突然多出一个皇亲,难免会打破平衡。吩咐下去,明天一早启程。封两份厚礼送去。”

他泰然的态度叫主薄记在心里,暗暗佩服这位郡王爷的涵养。转过身却是一惊,东平郡王脸上没有半点被贬的沮丧。对西楚州和东平郡的山川地理人物风情颇有兴致,难不成这位爷只是来转一转走走过场?等皇上消了怒气,或是太后老人家惦记起又召回望京,知府大人不是吃不了兜着走?这么一想,他马上决定向知府大人汇报,至少把面子工夫做足,以免将来出现被郡王记恨的事情。

结果杜元浩真遇到了事情,戈壁滩上的悍匪马大胡子真的出现了。抢了两个商队,杀了十来人。等他听到主薄的报告决定去见陈煜时,东平郡王的队伍已经离开了石城,去了东平郡。

与石城两位长官的态度不同。东平郡的郡守大人和当地有脸面的乡绅早早的等在了县城外。

东平郡多山地多沼泽耕地稀少,是个穷县。但与之相邻的南昌郡却很富饶。

因为南昌郡有座天下闻名的明月山庄,郡内数座窑洞日夜不停的烧制出了皇上赞不绝口的江心白瓷。

风尘仆仆赶到东平郡后,与当地郡守乡绅一席寒喧,陈煜便闲冂早歇息。

东平那的房屋低矮,大都以灰白色的石头砌成,看上去赏心悦目。但街道上没开几家商铺,过往行人很少。陈煜对郡王府的条件并不抱太大希望。然而郡守大人与乡绅们神秘的笑容叫他产生了种奇怪的感觉。

车队进了县城之后往西走,没有走多远便看到眼前的路突然由凹凸不平的石子路变成了一条白石道路。道路两旁再无民合,而是种着两排整齐的枫树。树叶经秋变得火红,和白石路相映分外美丽。

车队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郡王府和县城低矮的民合比较起来,异常突兀。就好象一个粗俗村妇嫁了个清贵少爷。

门口居然还有十个穿着簇新衣裳的管家仆人整整齐齐候在府门前。

陈煜看着这本来不该出现的场面笑了。他施施然下了车,受了众人的礼后提起内力对府内一吼:“柳青芜柳大小姐,你还不出来迎我么?”

娇笑声自门内传来,众人眼前一花,一条清丽的身影袅袅站在陈煜面前。

她非常调皮的冲陈煜扮了个鬼脸。目光中蕴含的情意与热悉的举动叫所有人都对明月山庄大小姐和东平郡王之间的关系产生了无尽的遐想。

柳青芜对郡守大人一颌首道:“郡王长途跋涉怕是累了。不妨让郡王稍事休息,晚前再赴郡守大人的夜宴。”

两句话就叫那守大人走,言语中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度。而郡守大人并不在意她的不敬,寒喧几句后真的带着人走了。

陈煜心里微惊,明月山庄把持了南昌郡,难不成相邻的东平郡也成了她的势力范围?

“喜欢吗?”柳青芜微偏过头笑问道。

陈煜吩咐韩业与阿石整治行装后,挪揄地对柳青芜说道:“早知道你要替我把郡王府修茸得这么美,我路上一天时间都不会耽搁。”

“长卿要和明月山庄做邻居,青芜自然要尽地主之谊。常言道远亲不如近邻。长卿可是要这里住一辈子的,家不整得舒服点怎么过日子?去瞧瞧,看还缺什么,嘱周管家去办。周管家是母亲大人亲自选中的人。他精明能干。长卿初来,有个熟悉东平郡的人在身边会方便很多。”

明月夫人亲自选中的周管家?陈煜眼角余光看到周管家在身后两步外紧紧跟随。

周管家四十来岁,瘦黑脸,眼睛很小颇为有神。陈煜想起在府门口周总家对他行了一礼,姿势极为标准,像是在大家之中养成的习惯。他注意到周管家的手,笼在袖中,却给人凌厉之感,练的是鹰爪手一类的刚猛外功?

“朝廷拔的银两不够,母亲念着信王爷在世时的照顾,让东平郡把银子留着。郡王府由明月山庄出资兴建。只有三进院子,赶望京信王府差远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难怪那守大人对柳青芜毕恭毕敬,原来是明月山庄的银子起了作用。看来这里的大小官员都被明月山庄喂饱了。

他暗忖明月夫人修建了郡王府,又安排了管家下人。她要自己领情,同时又在郡王府里里外外布满了眼线。难道明月夫人怀疑他被皇上发配到这里的用意?

或是心里有鬼,两重手段同时使?让自己知道东平郡也是明月山庄的势力范围,又置自己于她的视线之中。

他微笑着跟着柳青芜一路看过去。周管家一直在身后缀着。陈煜暗想,柳青妍一旦失踪,柳青芜没有了竞争对手便不再想和自己合作?她为什么又要提醒自己周管家是明月夫人的人?

他欣赏的看着府里的装饰。这里的建筑不同于望京的大气,江南的秀美。墙体大半以石材为主,上方是木质结构。白石砌就的房屋飘逸雅致。后面外立着一台巨大的水车,抽起山中溪水流进府中。蓝天白云,远处山色斑澜。陈煜禁不住赞了声:“没想到这穷乡僻壤还有这般好景致,这里倒与听说的情景不一样。”

柳青芜微笑道:“长卿,你先休息两日,母亲请你得空了去南昌郡明月山庄作客。”

陈煜笑着称谢,柳青芜突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不会泄露你是莲衣客。你也忘了咱们的约定吧。”

陈煜一怔,也低声说道:“你掌管明月山庄便知足了。可是我对碧罗天却没有死心。”

柳青芜目光闪烁,眼里似悔似怒。半晌才低声说道:“你当我没说过。”

“不可能!”

柳青芜一咬牙道:“有人遍天下的要找莲衣客,消息早传到了西楚州。敢和他抢老婆,你没查到碧罗天便死定了。”

“东方炻?”陈煜心头大震,东方炻要娶不弃?他马上意识到自己漏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陈煜眼角余光瞟到身后不远处垂手肃立的周管家和两个小厮,手握住柳青芜的,微微一笑道:“青芜,我瞧那水车甚是美丽。带我上去瞧瞧。”

他手中使劲,柳青芜气得瞪了他一眼。心知陈煜不想露功夫,挽了他的手带着他一掠而起,落到水车旁的木屋顶上时,陈煜身体还晃了晃,胳膊似无意的搂住了她的腰。

山风吹起两人的衣襟。周管家在远处瞧着,眼底晃过一丝笑意。他对身边一名小厮吩咐道:“回报夫人,郡王爷似乎很喜欢大小姐。”

明月夫人的计四周只有水车的抽水声。陈煜掀袍坐在了屋顶上,手揽着柳青芜的腰摆出一副亲热劲儿。似在携美欣赏满山秋色。

柳青芜恨道:“你这样做不是拉我下水?”

“我初来乍到,对东平郡和南昌郡最熟的人只有你了。你现在想抽身是因为你觉得柳青妍不在了,你可以得到明月山庄。而我,现在想知道碧罗天的事情。

你不告诉我,我就去问明月夫人。”

陈煜悠然说着威胁她的话,线条分明的脸与唇边噙住的浅笑诱惑力十足。他的胳膊很有力,让柳青芜突然生出一种想依靠的感觉。

她靠着他的肩,在他耳旁低语道:“罢了。我现在能知道的是江南有信传来。师傅收到信后嘱人见到莲衣客后要生擒了他。她接信后冷笑着自语了句:‘想和公子抢老婆,天底下还有这么胆大的人!’当晚她离开了山庄,过了半个月才回来,我就猜她是不是去了碧罗天。那个公子是不是碧罗天的什么公子。如果我透露你的身份出去,你说他们会不会放过我?”

说这话时,她的声音有点发颤。禁不住又离陈煜又近了些。

陈煜伸手撑开她的头道:“别假装害怕了。周管家已经走了。”他心里烦躁不安。如果东方炻真的与碧罗天有关系,那么他离开苏州就是个错误。只要东方炻要找莲衣客,他就不会跟丢了他。

陈煜担忧的想,数千里之外的苏州府东方炻会对不弃做什么呢?为什么他要娶不弃?陈煜突然发现,自己小看了朱九华离家为丐的事情。朱府能从望京带走中毒的不弃,这件事本身就存在太多的疑点。他本想让不弃好好的留在朱府过平静日子,等他忙完手里的事情他会去寻她。所以,他在苏州并没有静下心来深想不弃与朱九华还有薛菲之间的关系。

他沉思的时候,柳青芜正恨恨的看着他。陈煜瞟过一眼道:“我父王派人到南昌郡明月山庄,八个死士,一个没回来。你知道吗?”

柳青芜大惊,眼中的惊诧之色不似假装出来的。陈煜轻笑道:“在最后的联络点得到了碧罗天这个信息。你觉得你透露了这个秘密,他们会放过你?我也不瞒你,我此行来东平郡就是要查清碧罗天的秘密。咱们的约定不妨重新拟过。你留在明月山庄替我留意明月夫人的动静。哪天她又要出远门时告诉我一声。别的不需要你做什么。我可以承诺,将来保住明月山庄,由你继承。”

柳青芜冷笑道:“我可要多加一条。哪怕你落进他们手中,你也不能供出我来。”

陈煜温和的说道:“只怕我真落进他们手中,第一个跳出来揭发我的人就是你。”他回过头,看着美丽的郡王府,目中冰凉一片,“你回去告诉她,我很喜欢郡王府。但是人带回去,我一个也不要。”

“你不想装威一个被贬来西州府的倒霉郡王?明里寻欢作乐今朝有酒今朝醉,暗中再去寻访?”

陈煜笑道:“我本来是这样打算的。甚至想让东平郡王缠绵病榻。只不过今天看到郡王府我改了主意。柳明月已经怀疑皇上把东平郡做我封地的目的。天下就这么巧?那么多郡府,偏偏让我来了东平郡?你不知道我父王派了死士来,明月夫人心里有数。既然如此,也没有什么可装的。我现在就想让她的猜测变成现实,让她着急,让她早点动身去碧罗天。”

“那么我……”

陈煜勾起她的下巴戏谑的说道:“柳大小姐最多被沙子迷了眼,看上我这个小郡王了。”

柳青芜扭开头,心一阵狂跳,冷了脸道:“我该送郡王爷回府了。时间久了,我怕周管家起疑心。”

天色渐暗,陈煜去赴东平郡郡守大人为他设的接风宴。酒不过三巡他便已经醉了,满脸颓色满口酒话嚷着将来会闭门读书,让郡守大人无事别来郡王府扰他。

地头上多出尊大菩萨,郡守大人自然也不高兴。心道若不是看在明月山庄送来的银子份上,谁会理睬你一个闲散郡王?口是心非的劝了半天,终于还是顺从了陈煜的意思。保证不到那里上赋的时间,绝不去郡王府打扰。

陈煜坐上马车后酒便醒了。他望着东平郡夜空分外清亮的明月喃喃自语:“不弃,莲衣客会在西楚州出现。如果我引东方炻来东平郡会让你的日子平静些也好。”

他下了决心,要高调给明月夫人看。

宽敞的正厅中,他的二十余名侍卫分立两侧,堂中站着明月夫人送来的下人。陈煜离开望京时,府中只跟来了两个嬷嬷,一个厨子,阿石和一个老太监。都是从小就在流水园侍候他,也没有去处的老人。

那十名下人和周管家站在正厅里听陈煜训话。

他没有开口,端着茶呷了口,看了眼手中的江心白瓷盏,微侧过头看向周管家问道:“这是什么茶?叶片肥大,色泽深重。茶味浓郁,入口沁香。”

周管家谨声道:“回王爷,是东平郡特产的高山大叶茶。与江南之茶大不相同。”

陈煜嗯了声,翻了翻手上的名册和一叠卖身契突问道:“周管家会武功?”

“略懂萱几招防身小技。”

陈煜呵呵笑道:“韩业,你试试周管家的身手。只作切磋,不可伤人。”

目光瞟动,韩业长刀拔出,大喝一声砍向周管家。这一刀去势凶猛,哪有半点切磋的意思。不少丫头惊呼失色,周管家显然要血溅当场。

周管眼中瞳孔收缩,身体滴溜溜一转,险险避开。

陈煜看得分明,韩业刀势再猛,周管家却总能有惊无险的避开。他呷着茶,目光仔细的看着堂下众人。半刻之后终于开口笑道:“停手吧。韩业,你总管遇到对手了。周管家功夫不错。”

韩业收了刀,气定神闲的站回侍卫队中。

陈煜放下茶盏,笑呵呵的走到周管家身前道:“周管家功夫这么好,又识进退。明月夫人让你来做我府上的管家,着实屈才了。”

周管家不卑不亢地说道:“夫人道与信王爷有旧,郡王远离望京,身边没个人照顾她不放心。”

当眼线还敢摆明了说?陈煜真有点佩服明月夫人的嚣张。他回想起望京竹馆竹台上那个娇媚的女人,觉得真不能小看了她。他笑道:“本王初来乍道,对东平那不熟。以后府里府外都有劳周管家打点了。”

周管家的背挺直了些,略带傲意的说道:“王爷是明月山庄的朋友,小的自当替郡王爷尽……你!”

陈煜的手自他小腹缓缓抽出一把匕首,顺势在他喉间一抹结果了他的性命。

他冷笑一声道:“我初来乍到又如何?敢明目张胆放人在我身边,事事替我作主。我父王在世时也没这样的规矩!”

话音才落,周围侍卫手执长刀冲进明月山庄送来的仆役中,刀光闪过,十个下人倒了七个,尚有三名背靠着背满身血污目眦俱裂。一人嘶声呼道:“东平郡王你怎敢对我们下手?!”

陈煜撇撇嘴笑了:“杀都杀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你连不会武功的下人也杀?!”

陈煜脸一冷道:“真当我是京中走马溜鹰的浪荡子?不会武功就不是安插在我身边的人?”

他走近这三个人,脚尖一勾,自地上一名下人袖中踢出把精巧的弩弓:“不会武功会用弩。这人右手手指略黄,显然长年以手拈药,别告诉我是拈的补药!

这丫头的鞋穿这么厚,藏了刀片。这小子听我说话时耳朵微动,擅长偷听?明月夫人会送十个无用之人来?以为我总会留上一两个就成是吧?”

那三人眼中惊惧,一人狂呼道:“和他拼了!”

三人欲作困兽斗。陈煜夺过身边一名侍卫的长刀,优美的划出几道圆弧,彻底了结他们的性命。他扔了刀哼了声:“送回明月山庄去!”

侍卫们打了水清洗地面扛走尸体。阿石仿佛此时才认识陈煜,颤声道:“少爷,咱们初来,这地方是明月山庄的势力范围!”

“以后你就是郡王府的总管。咱们带来的老人不多,不够用再去买几个。明月夫人要往府里塞人,郡守大人想安插眼线,都由得他们去。”

阿石一愣,不解的说道:“既然买来的人也不知底细,为什么还要杀了他们?”

陈煜冷冷说道:“我买可以,她送就不行。你家少爷又不是吃软饭的小白脸!这府邸装得不错,我收了。想安眼线,也得我点头同意!”

明月夫人半倚在绣榻上,粉色绸袍松松罩在她身上,长长的裙裾拖下来,衬得整个人弱不禁风。她单手支着下颌,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依然用她柔柔弱弱地声音问道:“他就只带你看风景?”

柳青芜轻声道:“不是。他嫌周管家在旁边偷听,刻意避开他问我一些事情。”

“哦?”

柳青芜心里紧张,仍按照和陈煜商量的话说道:“他不太高兴,让我把人全带回来,说郡王府他很喜欢。”

“你怎么不带回来呢?带回来还能少损失几个人。”明月夫人轻轻叹了口气。美丽的眼里露出一抹忧思,“在望京时就觉得东平郡王是位人物。武功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真叫人看不懂他。”

柳青芜大着胆子说道:“师傅,皇上把东平郡给了他做封地,佬刿们的南昌郡不过数十里路程,他会不会来对付咱们的?”

“他当然是来对付咱们的。皇上总是多疑。这年头女人做生意做大了,他便要疑心我背后是不是有个很强的男人。他赚这么多钱是要做什么。”柳夫人扑哧笑了,像山崖上秋风中轻绽开的一朵花。

柳青芜看着她的风姿瞬间也有些失神。这样的女人连个男人都没有,太奇怪了。她不免猜测,师傅的男人在碧罗天。

“青芜,东平郡王文武双全,俊朗不几。他既然封地在东平郡,离明月山庄不远。你若能嫁给他为谱努也不会扔下山庄事务不理会。我能有个郡王作女婿就可以安心休养了。”

柳青芜吓了一跳,一层红晕在白皙的脸上染开,连耳朵也红了。明月夫人看着这种只属于少女的娇憨不觉痴了。她调笑道:“怎么,真的动心了?”

“没有。师傅别笑话青芜。”

“我不是笑话你。青妍居然失踪了。我相信她的能耐。她一定会回来的。”

柳青芜一阵烦恶。她一直犹豫是否该出卖陈煜。摇摆不定中听到这么一句话。想起陈煜宽厚的肩膀,天门关潇洒的身影,她决定相信他的话。

明月夫人挥了挥手道:“只要东平郡王不带兵踏平明月山庄,由得他怎么折腾。让东平郡的人别去郡王府找麻烦。郡王爷现在是头饿疯了的老虎,不给他喂食就行了。你下去吧,没事多陪陪郡王爷。寂寞的男人总是需要女人的。要怎么套牢他,不用我教你吧!”

柳青芜垂下了头,默默的离开。

她走后不久,内堂之中悄然走进一个肤色黝黑,眼窝微凹的黑衣人。

明月夫人·哺懒的问道:“黑凤,你去告诉公子一声。青芄和莲衣客交过手,曾射过莲衣客一箭,他武功也高不了哪里去。我这里有关莲衣客的消息就这么多。他从前一直在望京附近出现。公子若想找他,去望京作点恶事,没准莲衣客会主动找上门来。”

黑凤对她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明月夫人坐起身来,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推开房门,走进庭院,仰头望定天上的明月,眼睛渐渐的溢满了泪水。

黑雁跟在她身后,瘦削阴沉的低声说道:“公子也许是玩心重了!”

“他让黑凤不远千里亲自跑一趟询问莲衣客的消息。他若不在意,怎会如此?我就知道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她声音微微哽住。如果不是语气中的怨毒,明月夫人此时的模样只让人瞧了堪怜。

黑雁眼中透出怜悯与热切,他小心的掩住自己的情绪,轻轻说道:“夫人是不是去劝劝公子?”

明月夫人抚着一株菊花,手指用力折断,咬着牙说道:“公子要娶谁难道我还拦得住?把花不弃威了朱府孙小姐的消息传给望京莫夫人听。那老毒妇必不会放过她。另找人去江南,两年内他不会娶她,我不信,这两年我都找不到机会杀她!薛菲,我本想放过你的女儿,是她自己命苦被东方家的男人看上了!”

黑雁轻叹了声道:“我亲自去办。”

“黑雁,”明月夫人望着他,俏目微红,颤声道,“你别去,公子发现会杀了你。我身边,身边没有可信之人。青芜看似精明,却和我离心。青妍她失踪这么长时间,盯着莫府的人没有传来一点消息。我怕……”

黑雁心头热血翻涌,只觉得能为眼前这个女人死了也心甘情愿。他扭头就走,却不知道身后的明月夫人嘴角已掠起抹讥讽的笑容。

她捡起地上那株断菊,怜惜的将它插进了花盆中轻声说道:“我眼里心里只有你一个,为什么你要喜欢薛菲?当年你来薛家庄是为了看我。为什么从此以后你的眼里只有她一人?年年我都去求你,你还是扔了我在这明月山庄让我自生自灭。她有什么好?比得上我吗?我为你赚得大笔金银,她只会叫你伤心。”

明月夫人脸色突变,长袖舞动,片刻后花园内再无一朵花留在枝头。

柳青芜匆匆走进院子里时望着满园落花目瞪口呆。

明月夫人眼中厉色一闪,手掌挥动清清脆脆赏了她一巴掌,怒斥道:“谁准你进来的?!”

柳青芜骇极跪下道:“东平那传来消息,东平郡王将咱们送去的人都杀了,正连夜把尸首送来!”

“杀得好!呵呵,我正想着东平郡王太弱,不是对手!”明月夫人大笑起来,一改平索的娇媚柔弱。她笑了一阵对柳青芜说道,“你如果能让东平郡王迷上你,明月山庄就是你的了。”

柳青芜张大了嘴,轻呼了声:“师傅!”

明月夫人扶起她,手轻轻抚过她的面颊,微笑道:“还疼吗?师傅刚才失态了。青芜,师傅最是疼你。”

柳青芜头发发麻,强笑道:“是青芜太过慌张没有通报就闯了进来,不怪师傅。”

“杀了就杀了吧。他只是在告诉我,他不是个容易被控制的人。他也不喜欢被人控制。明天我要出门。你陪着东平郡王。青芜,别告诉我你对他没有动心。

在竹馆里见到他时,我就在想,如果他是那个莲衣客该有多好!”

明月夫人眸光如清月一般清澈,同时带着月华的凉意,让柳青芜情不自禁的软了腿,再度跪在了她身前。

“能叫你上心念念不忘的只有一个莲衣客。青芜,我只是在猜,你的心够狠,出手也够毒,就是欠了城府。我早就说过,你不如青妍隐忍。换了是她,我怎么也诈不出来的。”

柳青芜清秀的脸上露出恐惧,手抓着明月夫人的裙摆连声求道:“师傅,我再也不敢瞒你了,你饶了我!”

明月夫人低声笑了:“我可不是饶了你么?我并没有告诉公子他要找的莲衣客就是东平郡王。我只是要你牢牢抓住他的心。这不是你想要的?你想要明月山庄,我可以给你。你喜欢东平郡王,我鼓励你去爱他。傻孩子,你难道比不过花不彝?”

她拉起柳青芜进了内堂,拿出一个锦盒送到她手中道:“趁他对你少了戒心,用这个占了他的人。你只要有了他的孩子,东平郡王是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柳青芜像个傻子一样接过锦盒,脑中混乱不堪,不明白明月夫人的目的。

“凡是爱过薛菲的男人,我都想报复。凡是想娶她女儿的男人,我都要他们得不到。”明月夫人幽幽看了她一眼,柔声道,“你也知道背叛我的下场。你觉得东平郡王现在有能力保护你吗?何不去告诉他,试一试?”

陈煜能保护她吗?如果他知道她已经被明月夫人看穿,没有利用价值,他还会保护她?柳青芜想起在王府陈煜护住花不弃的情景,想起那个雨夜他对花不弃说的话,想起在小春亭他对她下手半点也不留情面。她咬着唇抱紧了锦盒道:“我相信师傅。”

“要想下手就趁早。”明月夫人懒懒的倚上了绣榻,玫瑰色的指甲挽起一缕长发梳理着。眼波轻柔。

柳青芜下定了决心便不再犹豫。她恭敬的问道:“师傅何出此言?”

“他杀了咱们的人,必定不会老实的呆在府中。相信我,他一定想用莲衣客的身份把公子自花不弃身边引开。真没想到,他和信王爷一样痴情。去告诉他,我后天出门,往西,进十万大山。青芜,师傅以身为饵,你不要放过这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