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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获至宝的将它拿出来,屏住呼吸打开。

盒子里放着一块绿琥珀,下面还有一封信。

不弃拿起绿琥珀,左看右看除了漂亮一点没看出任何特别之处。她把绿琥珀放到旁边,拿出了信。

“不弃!”

完了?不弃拿起铁匣子抖了又抖,再无别的东西。不弃把信纸看了又看,也没再多看出一个字来。

她再一次拿起绿琥珀。这玩意儿不会就是碧罗天的啥邪物吧?不对呀,这不是皇帝赐给信王爷,再送给母亲的东西?信王爷在遇到母亲之前就从阿福那里拿到了,不会是这个!陈煜把东西拿走了!

不弃心乱如麻地想,陈煜不是说不能给皇帝,也不能给东方炻?他说过最好这东西不要面世。为什么他要取走?

他留下不弃二字是什么意思?小六说他回了望京。他把东西交给皇帝了?他为什么突然间改变了主意?

不弃一屁股坐在地上,茫然的看着手里的信,只觉得心里的疑云越来越重。

那个邪物是什么东西?

她努力回想着那天晚上和陈煜说的话。他刚开始不还好好的想知道莫若菲和那首诗,怎么听了白蛇许仙的故事就弄晕了自己?

仿佛触碰到了什么,眨眼间又飘走。

“花不弃,你给我记住,我不是许仙!”

声音犹自在耳。不弃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弹跳起来,失声低呼:“他猜到我是个妖怪!”

不弃!他是在说,哪怕她是妖怪也不会抛弃她?可是他为什么要回望京?不弃把绿琥珀挂在脖子上,揣了信,将铁匣子埋好,失魂落魄的走出了柳林。

见她平安无事的出来,候在外面的人全部松了口气。

朱寿笑道:“孙小姐,老太爷一直惦记着你。”

不弃嗯了声道:“寿总管,你去告诉老太爷,晚上我去他院子里吃饭。”

她平静的逼视着小虾和小六没有说话。

小虾安静如昔,小六却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嘀咕道:“北方传来消息说东方炻和北狄勾结起兵了。少爷说他正巧找到了碧罗天,回望京给皇上一个交待,助皇上一臂之力。让小姐好生在府里呆着,别跑去拖他后腿。”

为什么在她说完白蛇许仙之后,他就找到碧罗天了?他不是对东方炻造反不感兴趣?

不弃摸着胸口那块绿琥珀说不出的心慌。

以命相赌望京城飘起了雨。

冬季的雨带着刺骨的冰寒将城里的百姓全逼进了家中。围着火炕,不肯出门一步。

寅时,上朝的官员陆续汇集在皇城门楼之下。待宫门打开,官员们便会鱼贯而入,按位列班,开始一天的早朝。

天空仍黑着,宽阔的护城桥上缓缓行来一人。紫袍紫冠,衣袍上绣着五爪单蟒,英气勃勃。脸上一丝笑容也无。

有官员惊呼:“那不是东平郡王?”

“不是说谋反死了?”

陈煜的出现像水溅进了油中,引来官员们惊诧的目光。

官员之中有一着紫红袍的老者,脸色立时变得苍白,身体摇晃了下又堪堪站定。推开扶住他的人,不顾外面下着雨,掀起袍角直奔过去。他雪白的胡子在晨风细雨之中抖了抖,凄凄的喊了声:“煜儿,你还活着?!”

陈煜已走到午门之下,听到诚国公这声呼喊,见他须发全白,心里酸痛,双膝一软便跪了下去:“外公。”

诚国公伸手欲扶,手伸出时却又收回,怒斥道:“你为何要谋反?!”

陈煜心里暗叹,垂头道:“煜儿有负皇恩,特请罪来了。外面雨大,外公请回。”

谋反之人还敢来宫门前请罪?不是找死?诚国公心里又急又气,见几名大内铁卫挎刀前来,不由压低嗓子急声说道:“可是有隐情?外公定替你讨回公道。”

陈煜轻声说道:“皇上自有公断。外公保重。”

诚国公听到这句话心里大定,不忍的看着雨渐渐淋湿了陈煜的衣裳,又无法替他撑得一把伞来。转头见宫门洞开,禁卫军与内侍太监走出。赶紧又往宫门走去。远远的回头,见几名大内铁卫已抽刀围住了陈煜,昏暗的灯光下,陈煜面无表情地跪着,身影孤单落寞。诚国公心里一痛,唯一的外孙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他大踏步走向宫门,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保陈煜一命。

早朝事毕,诚国公见无人提及陈煜,终于忍不住出班上奏。老泪纵横恳请皇上给陈煜一个自辩的机会。

皇帝早已知晓,眼中一缕喜色悄然闪过。手猛拍龙案喝道:“诚国公你老糊涂了?!东平郡王谋反一案尚未查清,他偷梁换柱以死囚替之。这种欺君罔上不忠不孝之人留之何用!他敢回来,朕便杖死了他!”

诚国公听到最后一句,哆嗦看嘴皮,痰气上涌,当庭厥了。

待到被人掐人中唤醒后,诚国公伏地大哭道:“煜儿自幼在皇上身边长大,为人如何皇上难道不知?白渐飞说他谋反又无证据便以铁牢车囚之。煜儿若真的坐囚车而来,怕是真的死在龙门山了。他肯回来请罪,老臣恳请皇上给他一个自辩的机会!皇室宗亲竟为宵小所害,皇上不问便杖死煜儿,老臣恐凉了宗亲的心!”

大臣们并不知道其中曲折,见皇帝面露凄然,便纷纷出班请皇帝给东平郡王一个机会。

皇帝心里满意,他不动声色地望着臣子沉着脸冷冷说道:“朕现在杖死了他,想必他也不服。但不遵旨意私逃同样是谋逆大罪。杖责三十以儆效尤。他若不死在延杖之下,朕便给他一个自辩的机会。”

他拂袖站起,内侍悠悠喝出一声:“退朝!”

皇帝前脚一步,诚国公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直奔午门而去。

杖责三十可轻可重。打成废人留着命还有什么用?诚国公心急火撩的当先奔出,亲厚的大臣们也跟了出去。

陈煜若是谋反,甘妃是他庶母也必受牵连,甘妃之父忠烈候自然也跑得勤快。

一国公一忠烈侯掠现身午门外时,内延掌刑太监手中的延杖就变成了灯草。

雷声大雨点小,又不能让陈煜打完后还能笑呵呵的站起来开跑。劈里啪啦打完,大内铁卫拖走的仍然是个血人。

掌刑太监谄媚地对诚国公与忠烈候说了句:“郡王习武身体好,外伤养几天就好了。”

忠烈侯一笑,掌刑太监袖中便多出一张银票来。

朝臣散尽,忠烈侯悄悄对诚国公道:“唯今之计,只有太后出面了。”

诚国公轻点了点头,眼睛突然瞪起,手指着奔宫门而来的白渐飞,对身后的家仆道:“给我把那个作祟的小人拉下马来!”

国公府的家仆闻令涌上前去,围住白渐飞。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扭下马来,一阵拳打脚踢。

诚国公环顾四周,见没走的大臣如避鼠蚁,纷纷上轿骑马当没看到。又见白渐飞抱头滚地心里的郁闷终于去了一半。

等到大内铁卫赶到时,诚国公已在家仆的簇拥之下扬长而去。忠烈候耸了耸肩,也自回府。

白渐飞赶进宫面圣,无端在宫门外吃了顿拳脚,鼻青脸肿悻悻不己。听闻陈煜只挨了三十延杖.不由大恨老天不公。

天牢之中陈煜醒来时看到一角黄袍,挣扎着给皇帝行了礼。

皇帝冷冷的看着他道:“朕让你查碧罗天,你却带着花不弃逃。陈煜,你可知罪?!”

陈煜垂着头跪在地上,轻声道:“臣知罪。”

“哼!你既知有罪!交出那东西,朕赐你全尸。”

陈煜惊诧的抬起头望着皇帝:“什么东西?”

皇帝怒目而视:“你死到临头还装?!阿福是什么人?张妃侍婢紫鸢的哥哥。他既然被你父王收留在王府,东西自然交给了你!你欺朕不知?!”

陈煜急了:“皇上斥朱府与东方反贼勾结。不弃天真烂漫,身世坎坷。臣实不忍让她爱牵连,一时糊涂想带她离开朱府。臣违了皇上旨意,又不肯随白大人回望京,臣死罪。但臣真的不知道皇上所说是什么东西!”

皇帝嘿嘿冷笑道:“先德仁皇后之子诚王勾结碧罗天,遣圣女入宫伴驾,欲刺杀父王替夺江山。碧罗天妖巫预言魏五世而亡,留下逆天邪物。张妃事败关进冷宫。唯有你父王进过冷宫,又收留阿福在府中,那东西会不在你手中?!你想藏着那邪物谋反吗?”

陈煜张大了嘴,苦涩地说道:“臣带走不弃后深悔当时冲动。现在已送了她回江南朱府,特回来向皇上请罪。如果父王真的从阿福那里拿到了可得江山的逆天邪物,有心谋反,这几十年为何一点动静都无?父王替皇上打理内库兢兢业业,临终时还念念不忘嘱臣灭了碧罗天。臣如果有那东西,明知回来是死,臣还会回来吗?皇上若是不信,现在就取臣性命便是!”

紫袍被雨淋湿,污浊不堪。廷杖打出的伤涌出血迹浸湿了衣袍,形成黑色的斑纹。他的脸苍白如纸,额间已痛出汗来。他闺目跪在皇帝身前,一片平静之色皇帝微眯着眼观察着他,冷声说道:“好,朕成全你!”

他抽出腰间小银刀刺向陈煜。

刀轻轻送进陈煜胸口。冰凉的刀锋掠起锥心的刺痛。陈煜眉头紧蹙,睁开眼睛微微一笑道:“多谢皇上赐臣一死,还臣父子清白。”

皇帝知道,他手中的刀若再刺进两分,陈煜必死无疑。他突然犹豫起来,手却并不停留,又往里刺进一分。陈煜脸色更白,咬紧了牙龈。他的双手死抠着地面,并不反抗。胸口涌出的血在紫色的衣袍上涸开出一朵深黑色的花。

皇帝一抽刀,陈煜闷哼了声晕死过去。

“传御医!”皇帝急呼了声,抱起陈煜送到石床上,用手压住了他胸口的伤。血自手指缝中涌出,迅速染红了手掌。“煜儿,煜儿。”皇帝轻声喊着他的名字。温热的血渐渐洗去他的疑惑,心中生出一丝内疚来。

七皇弟死前连个封号也巫努他在望京城替他打理内库至死。陈煜不要富贵身份,受命去查碧罗天。他却疑他,用花不弃威胁他。

薛菲的身影在皇帝眼前闪动,七皇弟爱了一生的女人。他的儿子同样的痴情,爱上了她的女儿。有父如此,有子如此。为了那个女人,七皇弟一生不展眉。

陈煜只不过害怕花不弃被扣上勾结逆臣反贼的罪名,这才想带她离开。

是自己逼他们父子太紧了吗?无兵无权,拿什么邪物就能谋了江山,皇帝不信。

曾经他也羡慕七皇弟,还有一生相恋之人。曾经他也叹息,身为皇帝,不能专宠一人。他突然又是一惊,望着昏迷中的陈煜想起了白渐飞的话。

“东方炻对东平郡王的态度很有问题。郡王定此计划,是因为东方炻已经疑心他是莲衣客,会牵绊住他,让他无暇分身查案。但是当臣杀死替身时,却看到东方炻极在意东平郡王的身死。他关注东平郡王,绝非因他是莲衣客,是受了皇令去查碧罗天这么简单。但臣百思菩想,也只能以东方炻为博花不弃一笑解释。”

难道陈煜已经把那东西交给了东方炻,回来做内应?所以东方炻按奈不住以诚王孙的名义复了陈姓,发檄文斥先帝夺嫡皇子位害死诚王,起了兵。现在于州将士与北狄苦战。荆州十万水军叛乱,船队已逆大江而上,与朝廷军队在西楚州交战。

思绪一散开,他的手便离了陈煜胸口。

此时御医背了医箱奔进来,对皇帝行了礼,解开陈煜衣裳看伤。

“皇上,东平郡王受廷杖失血过多,胸口伤势凶险,臣恐怕……”

御医替陈煜包扎好伤口后讷讷回道。

一句话让皇帝的神智顿时清明。如果陈煜是内应,东方炻得了天下于他有何好处?他无权无兵,花不弃又送回了朱府,他巴巴的赶回来送死吗?皇帝斥道:“恐怕什么?救不回东平郡王,你们就陪他去!”

御医吓得额头冷汗直冒,三九寒冬,冰冷天牢内汗湿重衣。他拱手道:“恳请皇上赐下百年老参。臣等当竭尽所能救治郡王。”

皇帝厌恶的看着手上的血污,缓步走出了牢门。

这时听得有内侍高声喊道:“太后驾到!”

皇帝一惊,赶紧迎了上去。

太后匆匆走进来,狠狠剜了皇帝一眼道:“老七生前你疑他哀家不管。他都死了,你疑煜儿作甚?!他不是你的骨肉还是哀家的孙子!你难道不给老七留一点血脉?煜儿还有三个妹妹在京中,他怎么可能弃她们于不顾?你真是昏了头了!”

这话说得极重,四周内侍纷纷低下头装聋子。

皇帝正欲辩解,太后已越过他走到牢房门口,看到地上石床上的血污,眼前一黑仰面就倒。惊得皇帝一手扶住太后,又呼御医。

三日后.陈煜醒转。

他睁开眼睛看到宫内的装饰,知道是太后寝宫偏殿,嘴角悄悄浮起一抹笑来。他阖上眼H青,他赌赢了。

他赌皇帝不会杀他。

张妃能关在冷宫几十年都不杀。张妃死了,紫鸢死了。父王过世,阿福自尽。唯一的线索是自己。皇帝疑东西在他手中,又怎么会舍得杀了他?

何况,他已经把不弃送回了朱府。把自己的短处亮在皇帝面前。皇帝会以为不弃在控,更不会轻易杀他。

陈煜想着不弃,胸口不知是刀伤还是因为思念,泛起一股酸痛来。

她会怪他扔下她吗?就算她责怪,他也要这样做。

不弃说白蛇传时他听得再明白不过。

碧罗天留下的那件东西附有大巫师的预言:“江南朱府逆天而生之女魏五世现。可凭其相助亡魏得天下,后启神器祭之归天,再无妖孽之物现世乱江山。”

薛菲是皇帝登基后生的朱府之女,东方家一定以为逆天之人是她。所以带走薛菲连尸骨都不肯还给朱府。知道不弃是薛菲的女儿后,又找上了她。

昔日诚王之孙,先德仁皇后的嫡曾孙。先,帝是庶子幼弟夺了位,东方炻要夺回江山恢正统从名份上也说得过去。东方家几代准备,荆州水军全部归顺。舰船已至西楚州。

如果东方炻真的赢了朝廷军队,得了江山。他会不会照预言所说杀了她稳固江山?

他有把握在躲过皇帝的限线。却没有把握躲过东方炻。

他原以为带着不弃躲开这场战祸就好。江北战况频频传来,东方炻的叛军势如破竹。江北六州府已得了两州,眼见西楚州不保。再这样下去,东方炻的水军会逆江到达中州,水陆两军同时攻打望京。

他不敢再带她躲下去。他害怕东方炻会打赢,害怕他当了皇帝会找到他们。

以东方炻的手段,到那时,他怕护不住她。

陈煜想起父王临终后写给他的信:“情之一物伤情劳心。忍顾她死又情何以堪?吾儿当挥剑斩情丝避相思噬骨。切记。”

可是父王你错了,我要破了魏五世而亡,逆天之人亡魏的预言。陈煜想起莫若菲,眼里露出深思。

不弃没有说一句与莫若菲有关系的话。但陈煜敢肯定,逆天之人不止不弃一个。莫若菲十岁掌控莫府,言行举止堪称为妖。既然大巫师的预言出现了偏差,谁说他不能逆转?

“煜儿,你醒了?”太后扶着宫婢的手走了进来。

陈煜想起身,被太后压了回去。他委屈地看着太后喊了声:“祖母。”

太后坐在床边,轻轻拍着陈煜的手道:“哀家就两个儿子。皇上有三子,老七只得你一个。都是哀家的亲孙子。你不可能帮诚王孙对付自家人的。皇上也难。当了这么多年的好皇帝,国黍民安,却起了战乱。哀家知道已打到西楚州了。

陈煜忍不住说道:“皇上为何要疑父王?难道父王还有不贰之心?”

太后叹了口气道:“先前诚王死后,以为他没有后人放宽了心。看来他去荆州前便猜到了下场,偷偷藏起了自己的儿子和孙子。皇上一直没得到那东西,老七闯冷宫后,他担心是落在了老七手中。他不想看到兄弟相残。没有放你父王去封地,却也让他在望京富贵一世。做皇帝很累,他再疑你父王,却也没有逼迫过他。张妃死前他知道紫鸢的哥哥阿福被你父王收留,皇上怎么能不气?”

“可是父王确实没有给过我什么东西。阿福只教过我武功。我的师傅又不是他一个。”陈煜继续委屈的说道。

太后轻声说道:“有没有都不重要了。很久以前,哀家自张妃嘴里听到先德仁皇后之子必承大统的话时就怕会有今天。皇帝一心想得到那个邪物,也是不想有今日之乱。既然已经兴了兵,拿到又如何?难道一个邪物就能灭了逆臣?哀家不信。”

那是你们不知道真正的预言同容。你们也没有见到那东西。

东方炻知道。东方家与碧罗天有往来。不然怎么会在朱六爷时便写定契约,非娶朱府之女不可。东方炻若得天下,江山与不弃他会选择前者。

我若交出那东西和预言,皇上更会立刻下令杀了她。

陈煜恳切的看着太后道:“祖母,我想带兵!我与东方炻交手数次,多少有些了解。”

“太子已经带兵去了西楚州。老二老三也领兵出征了。你好好养伤。皇上现在不会再疑你了。”太后宽慰的替陈煜拉好被角,起身离开。

陈煜终于松了口气。

一晃两年“郡王!”

陈煜眼睫微颤,却没有睁开眼睛,鼻息沉重的说道:“阿石来了?我倦得很,莫挠。”

阿石不再说话,放下层层帐幔退了出去。他轻手蹑脚的走到鎏金铜兽香炉前,夹了小块沉香放进去。毕恭毕敬地站在殿门口候着。

沉香的味道在暖意融融的殿内弥漫。陈煜嗅得一口,便知里面有噬筋软骨的药。时间长了,这身武功便废了。

武功是他自保的命根子。真成了废人,连自己都护不得,还不是他人砧板上的鱼。思索间,呼吸立闭,陈煜缓缓运功护住丹田。饶是如此,额间又痛出一层汗来。

“阿石!”陈煜终于吐出一口浊气,呼吸间那丝异香又浸进身体,不由地暗暗着急。

阿石闻声知道陈煜醒了,在殿门口拍了拍手掌。一众内侍宫婢捧了铜盆,白布巾,伤药鱼贯而入。

替陈煜擦拭了身子,重新襄了伤。陈煜穿着中衣便站了起来,惊得阿石迭声说道:“少爷你得多养些天才行。”

陈煜笑了笑道:“睡久了不舒服,站一会儿再躺。茶。”

阿石从一名宫婢手里传过茶送过去。盖碗轻碰着杯身,发出几不可闻的颤声。

陈煜接了茶皱眉道:“这是什么茶?”

宫婢恭敬的答道:“桂圆八宝。”

陈煜似笑非笑的看着阿石。阿石赶紧把茶拿走,斥道:“郡王从来只喝绿茶!换!”

那名宫婢吓得一抖,端了茶飞快的跑去换了。

陈煜重新趴回了床上,阖目道:“都下去吧。阿石,你也下去。”

殿内清寂下来。陈煜默默的想着皇帝的打算,摸着胸口伤处,眼神幽深。皇帝毕竟不是太后,纵不疑他,却又忌惮他的武功。留他在殿内养伤,不让他下床出去,是顺理威章的事情。多躺些日子,满殿飘着加了料的沉香味,他怕是保不住这身功夫了。

“阿石!”陈煜又喊了声。

“郡王有何吩咐?”

“元崇现在何处?替我传个信,问个好。说我想念他泡的药酒了,让他送一坛来。”

阿石应了。

陈煜的要求经了大内总管太监的嘴,再传到皇帝耳中,允了。

元崇笑嘻嘻的请宫里的太监候着,回到自己房中脸色却有些精彩。陈煜从前最爱笑他年纪尚轻,就饮多鞭酒,自毁元神。元崇扫视着自己泡的那一排排壮阳酒,疑惑的想,陈煜爱了廷杖,他喝壮阳酒干什么?

太监还在正厅侯着,元崇只好寻了个酒坛,倒了最烈的壮阳酒送去。

御医尝了一杯酒苦笑:“皇上,这是壮阳酒。不过泡得倒是极好,是陈年老酒。只是郡王爱了伤不宜饮这样的酒,会让血行加速。”

皇上莞尔,挥了挥手让人给陈煜送去,顺便又让内务府挑两个相貌好的宫婢去侍候陈煜。

一杯酒下肚,热气自小腹升腾而上。陈煜的脸被酒气熏得绯红。他满意将吸入内腑的那丝异样化为一口浊气吐出。

怪就怪皇帝不好意思明着来。加料的沉香中只加得少许药。陈煜生在王府,跟的师傅不少,其中不乏下九流的人。三教九流,三教指佛儒道,九流中又有上中下之分。下九流里有师爷、衙差、称秤、媒婆、走卒、骗子、盗、窃、娼。信王爷在世就收容过一个窃贼。行行出状元,这人又是一个窃花偷香的高手。他曾经告诉过陈煜,如何用噬骨化功的香无声无息化去武林高手的武功,再大摇大摆地施窃。自然也告诉过他在没有解药时,如何对付。

皇帝留着他,还是想要碧罗天的东西。可惜他现在不能给。不弃能等吗?他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