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跪伏一片,太后眼角余光扫过,所有人都弓着背,谦卑而卑微,她扶着皇后的手臂,缓缓走上最高的位置。

唯有曾在卑微中挣扎才能深刻体会到跪在贵人们腿边自尊丧尽感觉,也只有从卑贱到占据高位的人才更加珍惜到手的权利。

太后昂首阔步,正视前面的凤座,因为寿宴的关系,她的位置比皇上的龙椅更高了一线,凤座后树立着金丝金麟的屏风亦是凤凰高于翔龙。

上苍既然没有把她收回去,她就无法眼看着手中的权利一点点流失。

她准许皇帝推行新政,但必须在她划定的范围中折腾。

皇帝是她亲生的儿子,若没有她在后宫中步步筹谋,他也不会被先帝册为太子,在先帝过世后登上帝位。

皇帝的一切都是她给予的,在她还没有彻底闭上眼之前,无法把手中的权利完全交出去,习惯了上朝,处理国事,调节平衡朝臣,一言决断天下事,让她回慈宁宫做个不管事的老太太?

太后缓缓转身,慢慢的坐在凤椅之上,双手搭着扶手,手指划过象征权利顶峰的纹路,“众卿平身。”

她原先想着退一步,好好调养大病一场的身体,可最近她发觉,没有接见朝臣,没有批阅不玩的折子,她浑身都不对劲。

无论是在屏风后的皇帝,还是大殿中的朝臣命妇,隐隐约约都感到太后娘娘变了。

皇后恭顺般低垂脑袋,有人说她蠢,不知讨好皇帝,她始终有个认知,太后娘娘才是最大最稳固的靠山,她又没有儿子可以依靠,没有太后护着,皇帝说废后,谁会为无子的中宫多说一句公道话?

慕婳随着朝臣们站起,坐回原先的位置,不同旁人小心翼翼探究般瞄向太后的眼神,慕婳心情极是平静,不是她知道未来十年皇上和太后几乎平分秋色,谁也奈何不了谁,而是她已经做出了选择,便不会再去左顾右盼,两面逢源。

她比旁人更放松悠然。

“太后看了你好几眼了。”

柳三郎小声提醒,慕婳慵懒般耸肩,“我又不是丑女,随便她看,她多看我一眼,我也不会少块肉。”

越是在大场面,慕婳越是挥洒自如,也越是头脑冷静。

太后目光微闪,小声问道:“把她的出身仔细报给哀家。”

慕婳同方才温顺内敛完全不同,此时她如同一颗稀世珍珠一般,哪怕只是悬挂在角落里,仍然令人无法忽视。

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慕婳?

太后娘娘觉得有必要仔细了解她了。

因慕云的关系,太后最信任的人显然没有同她说实话。

嘉敏县主因太后娘娘突然驾到,躲过尴尬和外邦人的纠缠,她悄悄坐到沐国公夫人身边,却发觉沐国公夫人心不在焉,经常向慕婳方向扫去。

“母亲。”嘉敏县主忧心忡忡的说道:“哥哥的手伤得很厉害,万一您给哥哥的外伤药无法修复哥哥受损的筋骨,我再没脸见哥哥了,都是我招惹心狠的慕婳,才让哥哥受伤的。”

嘉敏县主低头捏着沐国公夫人在入宫前交给自己的香囊,她本想看看香囊里有什么东西,不过当听到沐国公夫人找到田氏后,便打消了一看究竟的念头。

万一她拆开香囊影响母亲‘施法’,岂不是让慕婳躲过一劫。

“方才我见慕婳好似挺木讷倦怠的,只是一会儿功夫,她又生龙活虎了,处处针对女儿,找我和哥哥的麻烦。”

嘉敏县主委屈抹了眼睛,“本是高兴的事,却被慕婳搅和了,还连累了哥哥,我就不明白慕婳为何总是同我过不去?父亲要认她为义女,我……我虽然心里不大高兴,但也没有反对,还想过同她好好相处,她丝毫不顾及女儿的脸面。“

沐国公夫人深吸一口气,慢条斯理的说道:“我给你的香囊不是不管用,方才你也见到慕婳面见太后娘娘时……只是到底少了一些东西,很难影响坚决果敢的人,更不可能让她做出违背本心的事。”

“那……”嘉敏县主好奇的问道:“若是齐全了,是不是就可以?”

沐国公夫人微不见点点头,此时不适合多说这些,含糊说道:“一个小姑娘而已,心思再缜密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一会儿,我找个机会再试试。”

这是母亲亲自动手?!

嘉敏县主嘴角微勾起,随即担心的说道:“是女儿没用,让母亲受累了。”

沐国公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轻笑道:“为你们兄妹,娘怎样都甘心。你且记得给太后娘娘拜寿时,多亲近她老人家,多多亲近太后,对你和咱们娘三都有极大的好处。原本我以为皇上……现在看来皇上的心未必向着你哥哥。”

女儿被太后钦点为太子妃,沐家只能靠上太后,亦要在太后跟前证明沐家的价值。

“皇上到了。”

对比太后出现时的排场,一袭常服的皇帝坐在龙椅后,众人才发现皇上已经到了,连忙起身磕头,皇帝笑盈盈抬了抬手,“免礼,免礼,不必叩拜了,都坐下吧。”

“朕怎好抢了寿星公的风光,一会你们替朕向太后多磕几个头算是对朕忠心了。”

皇上手肘撑着龙椅扶手,笑容温和,眼底亦是益处满满的笑意,侧身对稍高一线的太后道:“儿臣祝母后福寿安康,儿臣还给您准备了一个惊喜,聊表儿臣的孝心。”

第二百八十六章 良心给狗吃了

太后同样笑容可掬,眸子盛满对儿子的信任和疼爱,“皇帝有心了,有你这片孝心,哀家比什么都欢喜。”

“让母后高兴,也是朕的愿望。”

皇上同太后相视而笑,宛若一对最为亲近的母子,朝臣们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对这对尊贵的母子歌功颂德。

慕婳收回目光,盯着面前桌子上的菜肴,都是高手啊,这对母子都是伪装深沉的高手,方才看马球时反倒更显得真实。

“彼此试探暗战了一番,谁也奈何不了谁,也该换一种方法了。太后娘娘虽是眷恋权柄,却不想朝廷上震动太大。”

柳三郎灵巧剥开蟹壳,满满的蟹黄流淌溢出,煞是惹人食欲,慕婳下意识吞咽口水,长在西北,她哪怕是少将军,也没有尝过螃蟹的味道,毕竟那边能吃的菜肴有限。

成为慕婳后,螃蟹也不是她一个宛城乡下财主能用上的,沐国公和木齐变着法子给她送吃的,穿的,可就是没有给她弄螃蟹吃。

沐国公是觉得螃蟹性寒,女孩子吃太多不好,木齐是根本不知她的喜好。

慕婳倒不会为口吃的就吞咽口水,柳三郎灵巧的动作颇为赏心悦目,长得好看,做什么事都好看。

怎么办?

螃蟹更鲜了。

慕婳对着自己面前的螃蟹无从下手,总不能把失礼当做豪爽,为了吃螃蟹抹自己一脸蟹黄什么的,她丢不起那人!

柳三郎倒了姜丝和醋,轻轻晃动后放到慕婳面前。

“什么意思?”慕婳瞪了他一眼,却见料理好的螃蟹已经在眼前了。

“不能多吃,回去记得喝点姜汤暖暖肠胃。”

柳三郎弄走属于慕婳那只完整的螃蟹,撬开去壳,漫不经心的说道:“皇上给太后的惊喜应该晚上才能见到,满池的琉璃灯,配天上繁星,令人不知是在人间,还是天上。”

“琉璃灯?皇上真是大手笔。”

慕婳挑起蟹黄放到口中,赞,好好吃,尤其是不用自己动手,不能再幸福了。

“皇上耗费银子收集琉璃灯,本指望太后一高兴,在慈宁宫安享晚年,却给太后娘娘的人留下奢侈浪费的口食,明日早朝少不了御史对陛下忠言逆耳了。”

“一两银子都用不上的琉璃灯,便是点了上万盏也称不上是奢侈铺张。”

“……一两银子都不到?”慕婳打了个激灵,联想到一种可能:“你说得琉璃灯,不是外邦那种,而是……玻璃盏?”

柳三郎颔首道:“听伯父说起,沙子和碱面做的,我只见过成品,比琉璃盏更透亮一些,也要薄上一些。”

慕婳咽下蟹黄,多了几分小心,“玻璃的方子是皇上的?”

“天工坊工匠通过一本笔记研究出来的配方。”柳三郎轻笑:“伯父是一国之君,哪有空去研究玻璃方子,那本笔记应该是被太后驱逐的人留下来的。”

火枪都出现了,玻璃什么的还能让百姓生活更好,以后她是不是也可以多些享受?

“那本笔记你可看过?”慕婳纵然有遥远的记忆,她也不知道玻璃等物的制品,她好似从出生到性命的终结都在绿色军营渡过的。

当然她学过基础知识,但是更多是训练,没有劲头的训练,以及危险的任务。

除了杀人之外,她记忆中最擅长的东西当前绝对不会出现——黑客技术和电子干扰,应该是叫这个名吧,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柳三郎摇头道:“我对那些笔记亦不感兴趣,伯父说我只要懂得使用工匠,无需去掌握学习笔记上记载的配方。”

上位者的思维,慕婳再次感到皇上为栽培柳三郎用足了心思,“你真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

柳三郎含笑摇头,“不是!”丝毫没有被冒犯的不耐烦,慕婳再问多少次,他都会很有耐心的回答,“我绝不是皇上的儿子!”声音很轻,却透着不可动摇的信念。

“太后娘娘,臣女准备了一个礼物,进献给您。”

在慕婳和柳三郎窃窃私语时,嘉敏县主跪在大殿中间,把覆盖金丝牡丹红绸的礼盒举过头顶,“臣女才疏学浅却独得太后娘娘垂青,添居嘉敏县主之位,臣女一直对您感激涕零,今逢太后娘娘六十大寿,臣女愿献上千年雪莲灵芝,祝愿娘娘寿与天齐。”

卡巴,慕婳掰断筷子。

柳三郎问道:“怎么回事?”

“一年前,沐世子病重,沐国公夫人向少将军哭诉,以致昏厥过去,只留下一句话,唯有天山悬崖上雪莲灵芝可救沐世子。”

柳三郎心头似被刀腕了一块血肉,慕婳似嘲讽曾经的自己天真,太后娘娘接过盒子,惊喜般打开玉匣,“哀家正需要这两株珍品入药,能从天山摘得两样宝贝,你和你哥哥废了许多的心力吧。”

“不算什么,只要您喜欢。”

嘉敏县主温婉一笑,眼角余光扫过方才说她不是第一美人外邦人。

在他们眼中,天山那是最最神圣的地方,有不少部族都以天山为图腾信仰,不准许任何凡人踏入天山一步,凡人的血脉会玷污天山的圣洁。

“当日少将军淤血冲杀三个来回,踏入天山,几经磨难,攀爬到山峰,最终找到了雪莲和灵芝。”

慕婳笑容淡了几分,“陪伴我最久的人永远倒在天山山顶。他身体不好,需要雪莲灵芝,我自然会帮他寻来,可是我无法忍受她把这两样东西给了太后,一切都是她早就算计好的,她就不怕我死在天山?不怕没有后面的……战功?!”

柳三郎拽住慕婳的手腕。

“你以为我会冲上去把灵芝从太后娘娘手中夺过来?”

“……是。”

柳三郎不肯撒手,便是已经有人注意这边,他也要拖住慕婳,谁让他,现在实力不足以抗衡太后娘娘。

慕婳低头掰开他的手指,“你还真猜对了,柳三郎,你若还把我当朋友,就别拦着我。”

柳三郎认真看了一眼慕婳,慢慢松开手,却在慕婳站起前,开口道:“皇上,臣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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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为了你,心甘情愿

阻止不了慕婳,他只能抢在慕婳之前。

慕婳低垂下眼睑看着自己的手,眼睛略觉得酸涩,一个不相干的人都可以为她……怕她惹恼太后,他们怎么就忍心去算计她呢?

是她太好骗?

还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心!?

皇上大有深意的目光落在已经走出来的柳三郎身上,扫过垂头的慕婳:

“朕道是谁,原来是三郎啊,有事同朕说?不用拘礼,到朕近前来细说一二。”

能在皇帝跟前说话的人,都是皇帝最看重的后生晚辈,万一说错了,皇上也不会责怪。

慕婳悬着的心放下一大半,皇上依然向着柳三郎,不至于让柳三郎触怒太后。

柳三郎走上前,“遵旨。”

他笑着向太后娘娘行礼,温和优雅,风绅俊秀,唇边的笑容明媚,任谁看他,都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君子。

太后知道他不似看起来无害,是他让魏王妃失去平和的心态,让皇上为他震怒,狠狠处理了一批官员,太后看清楚柳三郎酷似魏王的相貌竟是生不起厌恶情绪。

便是生长在皇家的子弟都没他身上这份矜贵。

方才还被太后稀罕的雪莲灵芝,此时被撇到一旁,“好,这孩子长得真好,别说皇上疼他,便是哀家看他都好,就看他的相貌,必是魏王骨血,凤子龙孙。”

皇上真诚附和太后娘娘,“朕第一眼见他,就觉得亲切,源自血脉的召唤觉得他该是朕的侄子。母后您看,三郎同皇弟的鼻子很像,眼睛也有几分相似,朕比对父皇的画像,三郎他的眼睛和嘴唇更似父皇。”

太后眯着眼睛打量片刻,赞道:“到底是先帝的亲孙子,同先帝像极了,连几个皇子都不如他像先帝。”

同先帝的感情很深,毕竟她同先帝有过一段不短的琴瑟和鸣日子,先帝很是专宠过她一阵,为提升她的名分,先帝甚至同前朝的大臣对着干。

没有先帝的维护宠爱,任凭她手段高心机深,也爬不到皇后的位置上,进而在先帝过世后,辅佐儿子登基主政。

柳三郎实际比先帝俊美,但情人眼里出西施,太后就是觉得先帝年轻时该是柳三郎这样的,她遇见先帝时,先帝已经人近中年了。

皇上颇有兴致点头:“朕同母后想到一块去了,没想到魏王的儿子比朕的皇子更像先帝,朕羡慕啊。”

轻轻揉了揉脸庞,皇上瞪了魏王一眼,“以前总闹腾没有儿子承袭爵位,没有儿子给你养老送终,如今有了儿子,你倒是赶紧领去祭拜列祖列宗,也让先帝高兴高兴,你终于后继有人。”

太后猛然想到魏王妃,慈爱和蔼的目光稍稍收敛一分。

魏王唯唯诺诺起身,“皇兄,不是臣弟不肯,是他娘是个倔脾气,同臣弟怄气,王妃……”

“她同你一起青梅竹马的情分还在,盼着你有儿子承爵。”皇上转而向太后道:“朕并非是计较她……”

皇上眼角扫过柳三郎,制止他言语。

柳三郎抿着紧绷的嘴角,他为慕婳提前站出来,伯父又为他去主动向缓和同太后的关系,为什么呢?伯父会为他向太后服软低头。

“等魏王妃入宫,母后多劝劝她,朕当时罚她,也是为她好。”

“家和万事兴,哀家盼着你们都好好的,家里和睦,夫妻同心。”

笑容从太后的眼角流淌到唇边,满意皇上最终让步,更得意皇上对她的顺从态度,满朝文武都看到了吧,皇上还是听她话的。

孤单单跪在原地的嘉敏县主恨不得扎小人诅咒柳三郎,经过柳三郎这么一打岔,太后娘娘想不起她,更不会恩赏她了。

沐国公夫人看柳三郎的目光也带了几分火气,白白浪费她的一颗棋子,往后让她去哪里再弄天山雪莲和灵芝?

“对了,三郎啊,你方才要同皇上说什么?”

太后好奇的问道,“喊得声音震天响,莫非是要紧的朝政,也同哀家说一说。”

“他向母后拜寿,不好意思直接同您说,打着朕的名义。”皇上笑着敷衍过去,正准备继续陪太后闲话,柳三郎抿着僵硬的嘴角,缓缓单膝跪在太后面前,“臣愿为娘娘舞剑,以贺您万寿。”

慕婳抬眼又很快垂下眼睑,听到太后惊讶的问道:“你知道哀家喜欢看舞剑?”

“……听皇上提过。”柳三郎既然下了决定,更改原先的计划,便是笔直跪着,也显得潇洒温柔,“舞得不好,还请娘娘切勿嫌弃。”

颇有几分巴结讨好的嫌疑。

皇上倒是没有再凑趣说话,垂放在膝头的手却是不由自主握紧拳头。

“哪会嫌弃你,快快舞给哀家看看。”太后娘娘欢喜拍手,“哀家很久没有见到剑舞了,宫里那些人舞剑跟跳舞似的,没有一丝的力度,哀家都不愿意去看,一群花架子。”

柳三郎淡淡一笑,“臣争取不让太后娘娘失望。”

“一人独舞,不如双人同舞。”慕婳缓缓站起身,走上前去,同样缓缓跪下,“传言先帝同太后娘娘初识于赛马场,定亲于共研前朝文宗皇帝遗留下的剑谱。”

文宗皇帝又号称情宗,最是痴情不过,曾同心爱的女子共修过破阵剑舞,后心爱的女子染病故去,他不吃不喝,焚烧诗稿和剑舞图谱,很快追随心爱女子而去。

他是前朝历史上鼎鼎有名的情种皇帝,许多有情人以此为榜样。

“我曾得到一份残缺剑谱,都说是文宗和心爱女子所留,今日正逢太后娘娘寿宴,不如施展出来,让您品鉴一二。”

他们肯为她向太后低头,她又怎能眼看着柳三郎孤独一人舞剑。

做众人眼中的弄臣。

她听说的魏王世子不是需要讨好太后,亦无法眼看柳三郎留下污名。

皇上双眸隐隐有几分水光流转,“去把朕亲自炼制的紫青双剑取来。”

无庸公公不敢迟疑,飞快跑去拿宝剑了。

太后目光在慕婳和柳三郎身上转悠半晌,“也好,哀家就看看你们施展出的剑舞。”

ps柳三郎为慕婳,皇帝为两个不省心的晚辈,最后还是慕婳不舍柳三郎,陪他一起舞剑,哎,皇帝和柳三郎从此走上独霸天下的路,嘿嘿。月底求月票。

第二百八十八章 脸真疼!

柳三郎走过去,把慕婳从地上拽起来。

慕婳被他那双温柔似玉似水的眸子看着,下意识就让他得逞了。

他们两人站在一起,女孩子婉转明媚,少年温柔俊美,彼此之间缠绕似有似无的情丝,纯碎而和谐。

跪在一旁的嘉敏县主彻头彻尾成了陪衬,没有人再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一对璧人养眼得很,嘉敏县主还是跪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