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上,操纵人命的感觉彻底让慕婳醒悟,她不是她。慕婳摆开架势好似做好准备接下飞箭的准备,又好似被瓦剌圣女所言的赏赐打动。

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他们错了。

慕婳身影晃动,一跃一跳,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冲到瓦剌圣女面前,抓住瓦剌圣女拿拉拢的手腕,轻轻翻转,弓箭对准瓦剌圣女的咽喉。

连瓦剌圣女显然没料到慕婳的动作如此之快。

“把你的性命赏赐给我吗?”

清脆的笑声有着女孩子的味道,听到瓦剌圣女耳中却是心头泛着凉意。

“是我疏忽小看了你。”

瓦剌圣女褪去方才的戏谑,认真打量比自己漂亮,一身盛装的女孩子,“我叫罗尔蒂蜜,你可以称我罗蜜。”

罗蜜?!

慕婳淡淡说道:“我还是叫你瓦剌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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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五章 不够资格

省略圣字,带有几分的贬低之意。

慕婳淡淡的语气难掩骄傲,对身材惹火的瓦剌圣女的轻蔑。

“不识好歹!”

瓦剌圣女面对能穿透自己喉咙的利箭丝毫不在意,冷声道:“这就是你们中原的待客之道么?你们不是礼仪之邦么?”

跟在瓦剌圣女的女孩子动作统一抽出腰间的弯刀,闪烁寒芒的刀锋直指向慕婳,“放开我们圣女。”

慕婳轻笑:“对客人自然有好酒好菜,但对居心不良的邻居,不会因为我们懂得礼仪而忍让克制,因为啊,你们不配呢。”

说完,慕婳身体向后跃去,刺啦一声,衣裙扯裂,慕婳看了一眼地上的布料,又看了看自己裙子缺少那一块,在被压制状况下,瓦剌圣女还能反击,慕婳方才没有看到瓦剌圣女是如何脱困,并且不知她把割裂自己裙子的利刃藏在何处。

不是她功夫退步,也不是她大意,而是瓦剌圣女,这个叫罗蜜的女孩子是她以往不曾遇见的对手。

“果然,不能小看瓦剌女。”

她眼里战意更浓,浓烈且布满眸底的杀气令强势的瓦剌圣女都觉得心惊肉跳,面前的女孩子难得漂亮,可那身杀气是如何凝练出来的?

在她身后好似弥漫开无尽的血腥气息,竟是隐隐能听到鼓角争鸣,烽火狼烟。

瓦剌圣女神色郑重许多,便是西方国家的帝王和将军身上,也不曾感到面前女孩子的气势。

“再介绍一遍,我是罗尔蒂蜜,你可以叫我罗蜜,你以卓越的表现赢得我的友谊,我可以原谅你方才的失礼。”

“我再说一遍,我只会叫你瓦剌女。”

慕婳眼里战意盎然,自从战死后,她许久没有这么迫切想同人交手,罗蜜,她有何资格叫这个名字?!

眼看着同样的容貌却露出对中原民族的不齿鄙夷,慕婳心头燃起熊熊烈火,嘲讽道:“你的友谊我不稀罕,不过是一个小部族的女子,还敢大言不惭说赢得你的友谊?你知道我是谁吗?”

“安乐郡主,万安。”

“安乐郡主,无敌。”

“安乐郡主,最棒!”

一群人举着牌子,穿着统一的儒衫拨开看热闹的人,冲到慕婳身后,领头是一位俊秀的青年,挥手让跟在他身后的人继续为喊口号。

慕婳顿时气势卸了一大半,无奈问道:“孟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宛城第一风流公子孟大少爷理直气壮的说道:“知道你今日参加女学考试,我联合他们来给你助威。您可是……从宛城走出来的,是我们宛城的骄傲!”

后面拿着牌子的少年在众人的瞩目下低下了头,可是手中的牌子却是高高举起,继续整齐的喊道:“安乐郡主无敌!”

“无敌!”“无敌”“无敌”

回声响亮,震慑人心。

他们都是被慕婳折服过,在马球场上一败涂地,也曾见过慕婳以一敌敌百的强悍。

虽然他们举着牌子好似傻瓜一般,对举牌子的动作暗暗鄙夷,怎么就被孟公子鼓动成功了?

但是他们对慕婳的敬佩不曾少一分。

佩服一个女孩子没那么难以承受。

少年们的眸子亮晶晶,找到了奋进的目标。

慕婳有几分感动,“好了,好了,你们快把东西收起来,别再……”

孟公子道:“我们没有胡闹!”态度极是认真,“我活了将近二十年,过了十几年的纨绔日子,只有这次最最正经。”

慕婳灿烂一笑,“等考试结束,我请你们喝酒。”

孟公子等人齐齐点头,手舞足蹈显得很高兴,少年的眼里除了佩服外,更有几分倾慕,慕婳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安乐郡主慕婳?!”

瓦剌圣女喃喃道:“闻名不如见面,本圣女以为你不过是徒有虚名,没想到你果然有两下子,不过本圣女来中原不是为你。”

“今日不是京城所有闺秀云集吗?你们可敢同本圣女比试较量?本圣女不止擅长骑射,对琴棋书画,诗书礼乐更有兴趣,总说中原出才女,是这些最为鼎盛的地方,本圣女不服,想着向你们讨教一二。”

瓦剌圣女昂首阔步,环视众人,紧身鲜红衣裙衬托得她宛若一株艳丽的玫瑰,张扬自信,扬起天鹅般优美白皙的脖颈,裸露在外大片白皙肌肤在红色衬托下更显晶莹似雪。

她抢走几乎所有人的风头,压得在场的女孩子喘不过气来。

不是没女孩子想开口迎战,但事关国体,万一失败了呢?

她们还不知瓦剌圣女深浅,一旦失败,必然会连累家族,每个女孩子都盼着有人第一个站出来,试探瓦剌圣女的才学高低。

本以为自己不站出来,太子妃会站出来,慕三小姐会站出来,重臣的爱女会站出来,或是公主殿下会挺身而出。

真实的状况是所有人都在等,等那个领头站出来的女孩子。

没人出头,寂静若一潭死水。

瓦剌圣女头扬得更高,目光更是鄙夷轻视,好似她一人征服了一个古国,在她目光扫过处,没人敢同她对视,这就是中原,谦和的中原,胆怯的中原贵女!

她们柔顺,她们以谦让为美德,却是不懂争胜。

“我来吧。”

慕婳淡淡的说道:“在贵女中,我不是文采最好的一个,琴棋书画也不过刚刚入门,同她们相比,我自愧不如,但我的文采肯定比你好!”

瓦剌圣女嗤笑一声,“我知道你更擅长骑射,听说还有不错的枪法,从未听过你的文名,慕婳,我挺喜欢你的性子,你闯下好名声不容易,我着实不打败你,让你失宠于你们皇帝,文比之后,若是得闲,我会同你武战。”

“你在一旁等着就是了,我猜想文比也不会耗我太多的精力。”

瓦剌圣女方才试探出慕婳的深浅,自觉同她不过在伯仲之间,若是她用上所有的手段,未必不能压慕婳一头。

“我还是更希望领教中原最是正统的文化。”

言下之意就是慕婳所学不过是皮毛,不屑同‘文盲’慕婳比试,瓦剌圣女晃动手指,“慕婳,你不够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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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六章 口诛箭伐

孟公子等心仪安乐郡主的人都为她难堪。

从慕婳展现才华,展露头角之后,慕婳再没受过任何人的轻慢,不管是否真心,慕婳得到只有掌声和喝彩。

瓦剌圣女是第一个说安乐郡主不配的人。

慕婳一派平静,好似瓦剌圣女说得那句话并非指她一般,旁人都以为她是骄傲受不得慢待的,她从没有看不起任何人,当然也不会看轻自己。

“你的激将法用得很拙劣啊。”

“对你,我无需用激将法。”

瓦剌圣女吃惊慕婳的平静,脸上依然带着高傲不屑,“反而是你……一直在虚张声势,连本圣女刚到中原的人都知道你不擅文采,慕婳,你何必一而再再而三逼本圣女同你较量?”

她惋惜般摇头,好似面对一个不自量力挑战自己的孩童,“你应该明白,你没有任何的获胜可能!”

慕婳淡淡回道:“要试过才知道,还是说瓦剌女你只有嘴上的本事。”

“好,既是你想丢脸,我也不必再对你心存怜悯。”

瓦剌圣女比慕婳高出一头,故意用居高临下的目光打量慕婳,“你若是输了,可别怪我没有给你机会。”

“我若输了,自然有比我才华更出色的人站出来。”慕婳唇边始终挂着浅淡的笑容,双手悠然负在身后,漫不经心的说道:“瓦剌有多少人?中原有多少能人,瓦剌女你心里没点……分寸吗?”

“人多又怎样?只要足够强大,你们中原百姓必定屈从强者的意志,纵观你们历史,中原人也不是没有像外族俯首称臣。当年关外的鞑子就曾经攻陷过前朝都城,占据半壁河山,不是鞑子内斗惨烈,你们所谓的太祖奋起反击,如今坐在皇宫的人未必就是你们皇上!”

众人被说得抬不起头来,本来义愤填膺的情绪似被一盆冷水浇灭。

百于年前,中原的确陷落过,被鞑子统治。

后来也是鞑子内斗争权不断,这才给了太祖机会,联合反抗鞑子的义军奋起反击,当时太祖的兵力不是最强的,能驱逐鞑子出关,更多是幸运,谁能想到鞑子最勇猛的将军突然暴毙,谁能想到突然京城爆发天花瘟疫?

鞑子最怕就是天花瘟疫,他们恐慌畏惧,无心恋战,内部矛盾重重,又没有强势的人弹压,他们最后选择抢夺一把退回关外。

史书上自然会写太祖和他的麾下如何英武,率众驱除鞑子,光复国土。真正的历史往往掩盖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无人再提起,毕竟历史是由当权者书写的。

不记录太祖英明神武,难道要写鞑子败于内斗和上苍不佑?

瓦剌圣女得意说着那段被太祖篡改的历史,很高兴见到中原的人沉默低头,果然,如同他所言,征服这片土地,统治这些中原是最最美妙的。

“你们开国皇帝以为篡改胡编史书就能掩盖真相,他大错特错,这段真相已经被我族前辈记录下来,并写成书册传于后世。”

“你说谎!”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悲愤的吼声,“太祖皇帝勇武不凡,堂堂正正驱除外族,光复国土,并不是……不是幸运。”

往日纨绔的公子,原本打算看女学生的男人齐声符合,“番邦婆子休想欺骗我等,侮辱太祖皇帝!”

“一个衣裹身的外族娘们也敢大放厥词?你以为穿得少,就能迷惑男人?”

“呸,你这样的女人脱光了,老子都不稀罕!”

咒骂声此起彼伏,无论是富贵公子,还是贫寒百姓,或是只为赚钱摆摊的商贾,没个人都尽力维护帝国的荣耀,嘲讽鄙视瓦剌圣女。

慕婳嘴角微扬,纵有许多不如意,纵有许多数典忘祖的人,大多数人是好的,只要还有自强的火种尚存,他们哪怕一时胆怯懦弱,也会一直追随着火种。

她如何不爱这片土地,如何不想为他们拼劲一切?

从来她都不是引燃燎原大火的火种,但她愿意为此尽一份心力。

前世她死战无悔,尸骨无存无怨,今生本已经决定不再如同前世,只愿享受太平富贵,做个真正的女孩子,可是国有难,她亦不会推辞责任。

几世铸就的信念让她无法拒绝守国重任!

哪怕她再一次死在疆场上。

她亦无怨无悔!

瓦剌圣女面色变了变,再冷静,她也被眼前群情激愤吓住了。

方才慕婳的杀气令她心惊,此时疯狂咒骂她的百姓,敌视的目光令她真真正正感到恐惧,渗透到骨髓深处的畏惧。

她好像唤醒了一头怪物,又好似坐在即将喷薄岩浆的火山口。

簇拥她的婢女拿着弯刀的手臂轻轻颤抖,她们也是害怕的。

“你们……你们不相信我说的话?不相信真实的历史?”

瓦剌圣女抬高声音,色厉内荏喊道:“我有祖上传下来的史书,你们……你们可以看清楚,太祖皇帝不是……”

她拿在手中的史书突然被一只飞箭射中,飞箭震得她手指发麻,再无法握紧那卷书籍。

穿透书册的飞箭并没有停下,依然划破空气,一往无前飞行,砰,飞箭没入书院大门上,尾羽颤抖,被飞箭穿透的书册散乱,一张张飘落。

“慕婳?!”

瓦剌圣女从飞箭上收回目光,看向飞箭射来的方向,慕婳仿佛在模仿自己拉弓射箭,剑指慕婳的动作,能穿透任何东西的箭尖在太阳下是耀眼的白光,令人毛骨悚然,好似性命已落在慕婳手上。

方才她威胁慕婳,如今被慕婳还施彼身,落在慕婳射程范围内,瓦剌圣女不敢动弹,更做不出方才慕婳冲到自己面前的举动。

因为方才她是吓唬慕婳,并无真正射出那支飞箭的心思。

毕竟她知道自己在帝国京城,而不是尊她为圣女的瓦剌,也不是西边大陆。

此时她只要稍稍移动,甚至只是动一动手指,慕婳便会松开弓弦,而她没有十足的把握在射程如此之近的情况下,躲开飞箭。

慕婳那双眸子泛着冷酷血色,让她本能感到危险,以及慕婳诛杀她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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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七章 热血

“怕了吗?”

慕婳箭指罗蜜,面容冷峻严肃,不似以往总是唇边含笑,在正式场合,她从不玩笑。

在内心深处,慕婳是矛盾的,眼前的罗蜜同脑子里遥远记忆的人重合,勾起不少已经掩埋不愿意想起的记忆。

她不愿意承认面前出言侮辱中原的女孩子是罗蜜,又无法否认对罗蜜那张脸,她这一箭还真难以射出去,不过那也只是一瞬的迟疑罢了,她慕婳天上少了多愁善感那根筋。

罗蜜硬气的挺起腰,丰满的**更显坚挺,波澜壮阔,深深的**极是惹火,然而没有男人再被她的身材打动,即便有,此时他们也不会表现出来。

“再次被慕婳救下,三公子不想说两句?”

“陈兄何意?”

赢澈望着慕婳,不曾移开目光,宛若天地间只有慕婳一人。

“你就不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倘若你知道当年瓦剌祖上留下手稿,那段历史的手稿,你肯定不会这么做吧。”

不知何时,陈四郎来到赢澈身边,故意压低的声音透着愤怒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也是太祖的直系子孙,因为你,太祖尽力掩盖的真相大白天下,太祖驱除鞑子的丰功伟绩少了一大半光彩,以后你还有脸面去皇陵祭奠太祖?你就不怕太祖进入你梦中叱责你不忠不孝?”

赢澈身体宛若松柏,不辩解也不在意,只是眸子微沉,有高深莫测之感,隐隐有沉雄之资。

那股气势,是陈四郎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的,哪怕他的才学同赢澈相当。

陈四郎声音突然尖锐起来,“太祖已逝,你就不怕当今皇上追究?不怕陛下问责?三公子如何,我是管不了的,但你不该因此牵连慕婳,我……我绝不会让你连累慕婳的。”

直到提到慕婳的名字,赢澈才给了陈四郎一个正眼,很快又从他身上移开目光,嘲讽道:“你若是想不明白的话,看不清局面的话,根本不配做我的对手!”

“太祖鼎定江山不容质疑,运气怎么了?运气往往也是实力,鞑子在京城时,天花瘟疫蔓延,无法控制瘟疫。然太祖率兵入京,天花疫情逐渐控制,最后长公主寻到根治天花的方法,彻底消除天花瘟疫的危害,使得万民归心……”

就在此时,慕婳清晰的声音传遍每一个人耳中,赢澈自然闭上嘴巴,认真倾听,欣喜慕婳身上耀眼的光芒。

被众人敬佩的女孩子,是他倾慕之人,哪怕万丈光芒的人不是他,他心中的甜蜜不比自己扬名立万少。

何况赢澈从来就不擅长鼓动士气,他甚至不大适合做一个耀眼的火种。

慕婳身上有股与生俱来的凝聚力,亦能轻易鼓起士气。

他就是看得太明白,才甘愿退居幕后,为慕婳创造机会,扫清所有的障碍,甚至不在意世人对他的误解。

“中原人可以受辱外族一时,绝不会被外族统治欺压永久。”

慕婳松开扣着弓弦的手,砰,只是瞬间,弓箭从罗蜜耳边划过,垂在罗蜜脸颊上的发丝轻轻飘落,飞箭重重没入书院大门口的石狮中,颤抖的尾羽几乎在证明射箭之人的力气。

“你祖宗没留下记载,太祖皇帝曾发出天下皆降,我不降么?”

天下皆降,我不降?!

孟公子高声叫道:“好,大好,太祖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的眼圈红了,眸子充血,脖子和额头青筋凸起,破坏他的英俊,然而此时他却是最俊俏的。

当然不仅是他,几乎所有人都被这句短短的话语所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