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澈扶着围栏的手微微一颤,随后缩进宽大的衣袖之中,感叹一句:“皇上现在才似一个帝王,没人生来就会做皇帝。”

“是啊,尤其是皇上来说……”承平郡王突然止住口,煞有介事般睨了赢澈一眼,心头微微泛起几分波澜,“三郎不是故意在套我的话?”

赢澈淡淡回道:“我早就说过对陛下和王爷的秘密不在意了。”

也许是他想多了,承平郡王按下心头不自在,又问道:“就没人怀疑过慕婳?木齐就没有疑心慕婳种种不正常?”

“您也知道木叔叔本身就是有病的,皇上借杨耀总兵的口同木叔叔说了一些话,郡主是让每个父母都觉得骄傲的女儿。木叔叔本就亏待郡主,他虽是为皇上办了不少的事情,到底不似王爷在军中待过,只当郡主的气势是为保护年幼受欺负的自己所致,木叔叔只会心疼郡主,并不会怀疑什么。”

赢澈停顿一会,才道:“至于其他人没有资格怀疑郡主,他们只需要继续崇拜推崇郡主就是了,何况郡主又有长青先生为师,本身便是力大无穷,比寻常男儿力气都要大,旁人只会认为是郡主是上苍的宠儿,天降奇才!”

承平郡王彻底释然了,赞同道:“慕婳本身就是奇才!”只要于国有利,他何必讨人厌去探究慕婳身上的秘密?

而且看赢澈对慕婳的心思,承平郡王若是不肯装糊涂,赢澈断然不会放过他!

同一个晚辈交手?

赢了不够光彩,万一输了……进而影响到皇上,承平郡王岂不是更愧对皇上和先帝?

先帝一直把他当做儿子养大的,临终前唯一的托付还让他办砸了。

若是再让皇上收到伤害,他死后真是没脸再见先帝!

皇上对赢澈多有磨砺,下狠手让赢澈承担起赢家的责任,但对慕婳那是真真放在心头在宠着,虽有瓦剌圣女让皇上片刻动摇,皇上仍然相信宠溺慕婳。

承平郡王继续探究下去,最失望痛苦许是会是皇上。

对皇上,承平郡王是真真疼爱的,着实舍不得皇上再难过。

“你的话说完了?”

“嗯。”

赢澈点点头,承平郡王一把揽住赢澈的胳膊,“那咱们就回书房,英国公他们怕是等急了,澈儿不知他们的性情,他们看似追求名利富贵,喜好享受……其实他们都不是糊涂人,在关键时刻足以帮到你。”

“我想他们不会等着急,肯定是围着郡主又喝又闹。”赢澈嘴角微抽,“王爷留给我的盒子未必有郡主好用,他们……”

“不会,不会,他们就算佩服慕婳,也不会同慕婳闹到……”

承平郡王松开挽着赢澈的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喃喃说道:“真疼啊。”

谁能告诉他眼前是怎么回事?

王府奴仆端着好酒好菜,往来于书房,那酒是他珍藏多年的,平时都舍不得喝,做菜的食材都是极好的,平时厨娘都没做给他吃。

往日对承平郡王俯帖耳的英国公等人簇拥慕婳,十几个汉子围坐在圆桌旁,兴致高涨看着慕婳,那眼神……承平郡王都没享受过。

他们对承平郡王更多是遵从,对慕婳是打心眼里的佩服,不仅是英国公世子等年轻一代,就连英国公等人也露出追随慕婳的意图。

赢澈掏出木盒轻轻送到承平郡王面前,“我觉得有郡主在我身边,这玩应不如郡主有用,要不,还是您拿着吧。”

承平郡主怔怔看着赢澈,熊孩子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看赢澈那股得意劲,好似降服英国公的人是赢澈一样。

“你就不怕?不怕旁人说你吃软饭?”

“他们到是想吃软饭,郡主答应么?”赢澈得意一笑,“王爷不妨去看看到底有多少人羡慕嫉妒我。”

再次领教赢澈不要脸!

承平郡王摇头失笑,难怪皇上说赢澈面若君子,内藏厚黑,脸皮够厚,心够黑,偏偏面上一副风光霁月。

“文官中有千里当官只为财,还说十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慕婳端着酒杯,不屑说道:“我们当将军的,怎么就不能爱银子?怎么就不能享受富贵?只因为我们不如文官能说?不如他们张口闭口的圣人明训,他们安抚教化百姓,可我们是提着脑袋冲锋杀敌,稍不留意,脑袋就没了。不说为帝国的贡献,我们从事高危险的任务,他们就算是政务繁琐,也不至于丢脑袋。”

灌了一口酒,慕婳脸颊微红,越显得帅气逼人。

簇拥着她的英国公等人如同小鸡吃米般点头,击节赞叹,“没错,没错,我们比他们重要,只是说不过他们罢了。”

赢澈明白这是慕婳不满程次辅提出削减军费钱粮,皇上不是还批吗?

承平郡王到是不着急进去了,拉着赢澈站在书房门口,眼见着本该书香四溢,清雅别致的书房被酒气填满,一棒没读过几本书的人在书房大吃大喝,哪怕是一直很亲近文人的英国公世子都在大口吃肉,大碗饮酒。

“他们丢掉脑袋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贪污犯错被皇上砍了,二是施政不当,被反抗暴政的百姓砍了。那些叫嚷着以德服人,以蛮治蛮的人,根本不明白没有我们,没有强势的军队,无敌的将军,他们那些圣人教诲屁用没有,蛮夷绝对不会耐着性子听他们说话。”

慕婳对帝国最近的风声隐有不满,虽然皇上没有表态,但皇上的沉默只会助长这股重文轻武的习气,再加上将门武将青黄不接,使得武将们没有拿得出手的战功,同文臣吵架更是输得彻底!

第五百八十章 慕婳的小跟班

慕婳的话彻底让一群汉子心服口服,不管方才他们怀有怎样的念头,此时都把慕婳当做了自己这边的人。

英国公等老一辈人不如年青一代喜欢慕婳,方才他们亲近慕婳更多是给承平郡王和赢澈面子,再加上慕婳骑射过硬,战法独特,亲近一点总没有坏处。

待慕婳说出那番话后,英国公觉得找到知己,这是承平郡王无法给他的认同感,承平郡王除了是宗室王爷外,本身也是儒雅端方,熟读诗书,哪会像慕婳豪爽大方?

英国公频频同慕婳对饮,生生把英国公世子挤到一旁去,慕婳来者不拒,于他们痛饮,姿态潇洒从容,好似她时常面对这样的状况。

英国公世子舔了舔嘴唇,郡主真是个漂亮独特的女人,难怪那么多人都倾慕郡主,可郡主怎就被赢澈给打动了?

来王府之前,英国公世子觉得安乐郡主配不上君子赢澈,此时他又觉得赢澈不配拥有郡主的芳心,赢澈那人……只是个面上君子罢了。

慕婳这般豪爽大气,不符合文人的审美,万一将来赢澈嫌弃她怎么办?

英国公世子捏着酒杯,文人的习性他太清楚了,出了名的无情,喜欢你的时候,写诗词赞美你,不喜欢你了,还是写诗词但却是骂你的,或是写文人的苦闷,把一切不好都推给慕婳,弄到最后好似慕婳做了错事,对不住赢澈!

赢澈反倒是无辜的,赢得世人的同情赞扬。

文人那只笔比刀剑还要狠,慕婳的性情又是飒爽,肯定算计不过赢澈。

英国公世子越想越是心惊宛若已经看到将来慕婳被赢澈伤害……不行,他得帮慕婳看着点,让赢澈不能再有歪门邪道的心思!

陈四郎当初就用一首词狠狠羞辱慕婳一顿,说慕婳是个爱慕富贵的女孩子,还对陈四郎的家人百般欺辱……英国公世子的心偏向慕婳后,只记得有谁对不住慕婳,自动忽略陈四郎已经被不少人嘲笑‘有眼无珠’,慕婳送给陈四郎那首劝学诗,早已经传遍京城。

不少看陈四郎不顺眼的人,在见到陈四郎时总会提起这首诗。

不过陈四郎也非寻常人,每次被人嘲讽时,陈四郎总会做出一副后悔的样子,不曾为自己辩解一句,一个劲表示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陈四郎刨开门户之见后,胸襟比以前宽广,父母又被他狠狠开导一番,真正看他不顺眼的敌人到是很难再攻讦他,他本身才学就很好,文章朴实,针砭时弊,被许多大儒和有才学的人称赞。

程澄曾经有意收下陈四郎,然陈四郎却拒绝了,他如今已是寒门学子中的旗帜,这届科举,有不少人看好他为状元。

想到陈四郎,英国公世子觉得还要帮慕婳提防陈四郎的报复,万一陈四郎依然恨着慕婳?

“我们爱银子吗?是的,银子是个好东西,喜欢美人也没有错。”

慕婳挽着袖口,酒气上涌,有些热,亦有些许的兴奋,她本就习惯同男人们在一起,有人上前习惯为慕婳挽上袖子,“小五?!”

醉眼迷蒙的慕婳灿烂一笑,还是他知道自己的习性,小五年轻的俊脸微红,以前帮少将军褪下外袍时心也没有跳得这般快,他一直以为少将军是男儿,甚至比他们更潇洒,不是他们分不出男女,而是少将军那股气势,他们就没有怀疑过,只当少将军特别英俊!

训练场上,少将军一人就把他们打得心服口服,兵书战法上,他们更是没有赢过,无论何时他们抬头,总能见到少将军在前方!

他们只需要追随那道身影!

赢澈叫来墨寒,问道:“他是何时来的?”回头用漆黑无亮的眸子看着承平郡王,莫名承平郡王好似被什么盯上一般,呐呐的说道:“是皇上派他过来的,他是皇上的亲卫,统领沐少将军留下的死士,皇上让他过来意味着……”

“皇上诚心不让我好过!”

赢澈自是知道小五过来等同于皇上把死士交给了自己,可是小五对少将军的崇拜和追随,对慕婳的熟悉和侍奉,他觉得属于自己的人被一个狼崽子惦记了。

偏偏赢澈还不能在慕婳面前表现出来,只能自己郁闷自己,对狼崽子小五还要大度,“他绝对是不想我好过!他恨我,想着报复我!”

承平郡王默默忍笑,直到此时赢澈才有一个少年的心性,不似方才成熟老练,把赢澈当做晚辈的承平郡王既然欣慰他成熟练达,又不想赢澈太过少年老成。

眼前的赢澈也是皇上愿意看到的,小五……对慕婳这般看重,只怕在沐少将军活着时就见过少将军的师妹,小五把慕婳当做真正少将军的继任者,也许在少将军战死时就吩咐过小五保护自己的师妹!

承平郡王自动为不合理的情况找到充分的,足以说服自己的理由,明日他决定先同长青谈一谈。

慕婳谈性正浓,显然已经习惯小五的侍奉,小声嘀咕一句,便继续说道:“疆场上拼杀的汉子,有今日没来日,这次出征回来了,谁也不知道下一次还能不能活着回来,美人是最好的奖励。我们的口头禅不是文人所言的发于情,止于礼,而是骑最烈的马,上最美的女人,砍最的敌人,最后埋骨疆场……”

赢澈眸子变了变,就冲慕婳能说出这些话,当日谁会怀疑她是女孩子?

现在他都怀疑是一个嗜血嚣张的将军穿了一件裙子!

英国公连连点头,尤其是方才慕婳告诉赢澈那个最爱风**人的将军,拼命的点头,赢澈担心他脖子会不会因为点头而扭断了。

“皇上虽是每次都给战死的将士抚恤,可银子真正发到我们手上,还剩下多少?我们拿着那点银子告诉他们的父母妻儿,这就是他们儿子丈夫父亲的卖命钱!”

慕婳眸子转为阴沉,声音也沙哑上几分,“文人觉得银子不少,可银子能换来命吗?他们不知将军最怕见到战死僵尸的妻儿,怕见到他们哭红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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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一章 利益至上

方才还喧闹的氛围立刻感伤起来,美酒是最好的催化剂,英国公双眸也有几分的红,若无美酒的刺激,他们轻易泄露感伤的情绪。

赢澈顾不上吃味小五突然出现,只想进去好好抱一抱慕婳。

她一直是个心软的人,让她把银子发给战死将士的亲人,承受袍泽亲人的不满愤怒,当时她一定很难过,也怨恨自己无能,终究没有把随她出征的人全部带回来。

她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说,只会默默承受着那些人的责难,如此她才会觉得心中好过一点,可是她已经比很多将军做得更好,考虑得更为周全,为战死的将士拿到足够多的补偿。

已经做到她能做到的极致,可她还要自虐一般承受那些人的责难……以后不会了,以后这些事,全由他来做!

“王爷,借我一只玉琴。”

“好。”

承平郡王点点头,没有多问赢澈要琴做什么,只是偶尔听皇上说过一句,赢澈精通音律,不是一般的精通,而是极擅长的,只是他从不愿意抚琴洞箫给人听。

皇上为此还曾遗憾许久,他们并不知道赢澈以前经常暗暗吹奏给慕婳听,以让慕婳习惯他的存在,以琴声换得慕婳的喜爱依恋。

“你,我,我们在坐的每一个人都是幸运的,能从疆场上平平安安回来的人都有很好的运气,回不来的人不是他们太蠢,骑射保命的身法不好,他们……”

慕婳抽了抽鼻子,“太过勇敢了,同为袍泽兄弟,也许是他们为活着的人挡掉了飞来的利箭,也是他们冲到了最前面,他们的亲人就是我们的亲人,再多的抚恤也换不回他们的性命,换不回让我们在亲人面前堂堂正正说一句,你的儿子丈夫父亲,我带他们平安回来了!”

有情绪激动的人捂脸大哭,其实他们都没有忘记过,只是太平太久,富贵太久,故意遗忘掉这段不好的回忆,谁也不愿意被一双双失望痛苦的眼睛折磨!

“何况皇上给的银子并不多,那些受伤的,再没有生活能力的伤残之人拿到手的银子就更少了,我见过……亲眼见过一个伤残人宁可自尽,也不愿意拖累家里,最后只恳求我,把他算作是战死的,还有人不愿意让大夫医治……”

慕婳抹了抹眼角,把酒杯重重撂到桌上,“人命,我是从阎王手中抢不回来了,我们毕竟都是凡人,同阎王没啥关系,阎王也不收礼。我们没办法把亲人还给他们,唯一能做得就是让他们过得更好一点,起码不会因为失去家里的儿子就父母无人照顾,妻儿无人抚养。所以银子是个好东西,我们最缺的就是银子!”

“我们爱银子,同文官要银子没有错!”

“对,我们没错。”

英国公等人嚷嚷着,朝廷上不少御史都弹劾他们好财,他们得来的银子也不会都入慕婳一般发放给战死将士的家人,经过慕婳这么一说,他们觉得自己贪墨银子好似高大上了几分,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借口和理由。

慕婳能带给他们的东西太多了!

若是方才他们还心存犹豫,只是遵从承平郡王的命令帮着赢三公子,此时他们真有心把安乐郡主捧得高高的,让知他们,懂他们的安乐郡主同朝廷上文臣吵架,皇上那么喜欢安乐郡主,肯定会向着她的,而且安乐郡主说不过的话,打也能把那些人吓死!

他们的心不会被慕婳几句话打动,不似英国公世子等年青一代年轻气盛,豪气万丈,他们更精通于算计,若是没有算计,他们也不可能有今日了。

跟着安乐郡主和赢澈许是能有更大的好处!

除了战功外,还有银子?!

“其实贪墨也好,向皇上张嘴要银子也罢,真正拿到手的银子不多,还要承受文官们的责难,稍有不慎,就被他们抓住小辫子弹劾一通,哪怕皇上知道我们缺银子,把银子更多用在战死的将士身上,皇上也要惩治几句,压一压将门勋贵的气焰,毕竟皇上是天下人的君主,不似我们只考虑自己人,皇上需要顾虑的人或是事很多,所以说最难当的就是皇帝!”

“……”

英国公眸子闪了闪,心道莫怪皇上喜欢安乐郡主,看看郡主多会说话啊,可是皇帝难当么?

太子他们巴不得明日就坐在皇位上。

慕婳醉眼中多了几分清明,扯了扯衣领,小五又要上前侍奉,慕婳却是推开他的手,嘀咕一声:“不用,我是女孩子了。”

她只是略略松了松衣领,到底不能似以前一样,三郎还在外面看着呢。

小五撇嘴瞄了门口一眼,以前少将军何时受过委屈?自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今却在意赢澈?

哼,他是不能让赢澈约束少将军的。

小五继续站在慕婳身后,一如以前做她的小尾巴,甩都甩不掉的小尾巴。

“银子该要的还是得向皇上要,毕竟他们是为国为皇上牺牲的,想要额外多补偿战死将士银子,或是安置伤残的部属……需要另外想办法。”

慕婳看向英国公,“你们都是朝廷勋贵,在有些地方是很管用的,完全可以凭着身份做生意,赚来的银子干净,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谁也管不到你们头上。”

“我们也想过赚银子,可惜打仗还行,赚钱……不陪就不错了。”

“那是你们没有找对人!没有稳定赚钱的门路。”

慕婳拿起筷子加了一块鸡肉啃着,“我给你们推荐两个人,入伙他们的生意,足以保证你们赚得盆满钵满,而且他们需要仰仗你们的地方也不少,不敢轻易坑你们,起码会按照投入多少分你们的银子。”

“谁?”英国公问道。

“沐国公,他手中有海船,有稳定的海上线路,每次出海都能大赚特赚,他是个造船的行家,打仗是指望不上他的,但是论造船,咱们绑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听说他运气还很好,只要是他的商队就没出过事故。”

慕婳吐出鸡骨头,“还有夏氏商行,如今他们经营这西北的产业,需要求助将门之处很多,想来他们不会计较分润给诸位些好处。”

第五百八十二章 臣权

英国公眼睛发亮,任谁都不会嫌弃银子多!

门外偷听的承平郡王摇摇望向皇宫方向,好似见到一脸得意的皇上,此时皇上一定是得意的,长青先生也该是得意的,甚至木齐也是得意的。

慕婳这样有本事,有心计的女儿,他也想要一个!

书房中被人簇拥的女孩子,完全值得众人的追随,她身上既有将军的勇气和纯粹,又有对待将士的侠骨柔肠,于朝政也不是全然无知,更是清楚利益最能打动人。

英雄豪气只能让热血未冷的年轻人追随,因为他们还年轻,不曾被朝廷上波诡云谲,盘根错节的势力所影响。

实际的利益才能让真正把握大局的英国公等将军动容。

承平郡王相信只要上了慕婳和赢澈这艘船,英国公他们就别想着在下船了。

沐国公善于赚钱和造船,承平郡王也是听说过的,皇上之所以还保留他沐国公的爵位,除了安战死的沐少将军的心,另一个重要目的就是让沐国公造船,甚至让沐国公主持海上贸易。

皇上惦记海上贸易已经很久了,守旧派的大臣一直很反对开海贸,朝臣中也没人有本事操持这件事,沐国公虽然没有继承沐家的征战天赋,无法成为将军,但在赚钱和造船上的确是帝国首屈一指的人物。

据说沐国公对战死的少将军很是内疚,他如同一个最最传统的父亲,明明为女儿所取得的战绩骄傲,心疼女扮男装征战的女儿,偏偏要做出宠爱庶子的事,每次都同女儿争吵不对付。

结果女儿战死了,沐国公哭天抢地,哭得连爹妈都不认识了,最后是被他的夫人和儿子强硬逼着他冒领女儿战功的。

沐国公把慕婳当做女儿的替身,对她百般宠爱,曾说过要把所有的银子都留给慕婳做嫁妆……想到听来的消息,承平郡王看了一眼在树下静静坐在玉琴后面的赢澈,缓缓勾起嘴角:“三郎的妻子会有很多的嫁妆银子啊,是不是先修缮魏王府,省得放不下新娘子的嫁妆?”

铮,赢澈的手指拨弄一下琴弦,黑亮眸子闪过一抹玩味:“所以王爷也赞同吃郡主的软饭么?修缮王府,我到是不反对,可我没钱呐,早听说王爷十分富庶,要不您支援我点银子?这也是为赢家皇族的面子嘛。”

脸皮够厚的!

承平郡王再次确认自己不是赢澈的对手,缓缓走到赢澈身边,压低声音问道:“沐国公把慕婳当做女儿看待,他肯分润利润,我不觉得意外,可夏氏商行……如今他们夏家已经是北直隶最有钱的人家了,比他们富庶的大商贾也只有江南那几家盐商,皇上有意改个盐税,以后盐商未必还能富可敌国,据说上师研究出成盐的简便方法,用此法晒盐可使得产量倍增,齐王出京去江南巡查盐政,就是为皇上下一步新政做先锋。”

做先锋的人大多都没好下场,齐王能不能活着回京都在两说的,偏偏齐王认为这是搬到太子的好机会。

承平郡王暗示过齐王一次,齐王依然兴高采烈的出京,他也就没再多说什么,道路是齐王自己选的,他已做到仁至义尽!

赢氏皇族子孙众多,少几个也不会有血脉断绝的风险,生在皇家,又有夺位的野心,齐王自己要为自己的野心负责。

深入了解赢澈和慕婳之后,承平郡王那颗本就偏了的心更是忠诚皇上的选择。

“夏家商行的三成利润掌握在郡主手上,他们在西域的商道是郡主指的,慕云西北一行,已经卡住夏家的命脉,他们自然不会反对郡主任何的意见,何况夏家的宗子夏七少爷同郡主颇有渊源。”

赢澈语气中带有一丝不甘,手指轻轻放在琴弦上,“夏家老太太是个明白人,她知道银子重要,但家族强盛,深深扎根帝国更为重要,夏家不是靠着宫里的娘娘,一直以来最大的靠山就是郡主!皇上有意提升商贾的地位,但真正做到还需要时间,郡主其实也算是以夏家为首的北直隶商行在皇上面前的代表。只要郡主得宠,只要我……我能站得稳,他们再有钱都不会害怕。”

“今日郡主又把功勋武将同他们拽到一起,夏家只要不犯蠢,自然会按照郡主的要求去做,对他们来说,银子不是最重要的。”

书房中,英国公听着慕婳对夏家的影响,以及慕婳言语透露出对西北和西域诸多部族的掌握力度,不由得更是佩服那位已经战死的女将军,“沐少将军连这都想到了?她才是天纵奇才,原来她想得不是不单单是边境安稳,诸部臣服,而是想要畅通丝绸之路……我不如她。”

慕婳捏着酒杯的手微一颤,随即笑道:“这条商路就是她留下来给将士们用的,毕竟向朝廷上讨银子太难了,与其同文臣吵架,不如自己想办法赚些银子,让随她战死的英魂得到安宁。”

夏家每月都送来银子,慕婳几乎没有用过,全部暗暗送给了曾经陪着她的袍泽兄弟的亲人!

不管赢澈为何要承受皇上的磨砺,慕婳知道单凭他们两人很难熬过这段辛苦的日子,不是赢澈不够聪明,而是赢澈需要更多人的认同。

文臣如何认同赢澈,慕婳管不了,因为文臣和她大多是互相看不顺眼,哪怕文臣面上对她很敬佩,内心怎么想的不得而知,慕婳也懒得去猜,横竖论武力值,满朝文臣都绑在一起,也打不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