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没事,你哥皮糙肉厚,不觉得疼。”

徐青安话音刚落,只见徐清欢松开手转过身,纤弱的身子站在他面前,他一时错觉仿佛妹妹是在保护他。

“二伯,”清欢看向徐二老爷,“我哥哥不是无法无天的恶徒。”

徐青安心中一喜,妹妹果然是在替他说话。

清欢接着道:“他平日里虽然放纵任性了些,但是胸中无沟壑,尚能约束自己的德行,他若心仪哪家小姐,我们徐家会上门求娶,以徐氏地位,便是皇亲贵胄的女子也要得,没有不敢登门的道理,随随便便将罪名压下来,不要说哥哥受不住,万千徐氏族人也不敢接,二伯,你说对也不对?”

否认就是在贬低徐氏族人,徐二老爷自然不能这样做。

徐青安也听着心中舒爽,不由自主地偷笑。

便是皇亲贵胄的女子他也要得?

原来他在妹妹心中是这样的分量。

只是胸中无沟壑是什么意思?

徐青安的笑脸渐渐垮下来。

第四章 害死

徐青安已经脱罪,曹家也是经过世面,知道现在最好是悄悄地离开。

徐清欢拉住曹家婶子:“总要将这件事的内情说清楚,我和母亲、哥哥还被蒙在鼓里。”

好戏还没开演呢,她哪里会这样轻易放过曹家人。

圆脸丫鬟凤雏挺着双下巴颤颤悠悠地跳步上前:“小姐,奴婢这就去给贵客准备茶点。”

曹家旁支的婶子本就是来闹事的,这下慌了神,眼睛瞟向屋外,关键时刻就要靠曹大太太出面了。

上门问罪,曹家人很积极,却没想到眨眼之间风水就转了,既然有错在先,他们也不得不留下赔礼。

不见的是曹家长房的长女曹如婉,曹大太太哭得伤心,仿佛随时都要倒下。

徐二太太曹氏不住地安慰曹大太太:“你也不要着急,官府定然能将人找到。”

清欢对曹大太太印象很深,前世里曹大太太只要出现,就会述说兄长的恶行,思路敏捷,舌灿莲花,后来兄长翻了案,曹大太太还亲自上门道歉,将戏演得如鱼得水。曹家虽然经受了波折,却也因此得了便宜,曹大人当年被先皇厌弃罢官,却在这次之后重新入仕,直到后来在北疆做官出了差错,被李煦抓住把柄处置了。

当年哥哥犯案太过突然,她没有机会准备,等回过神时,一切尘埃落定,紧接着就是徐氏族中插手,父亲陷入其中。

这些本就是清欢熟悉的过往,就算闭着眼睛,她也能从头到尾说出来,只不过…清欢仔细地看向曹大太太,有些事和她预料的不太一样。

安义侯夫人看向曹大太太:“你们怎么能这样不问青红皂白地冤枉我们安哥。”

曹大老爷去了府衙查问案情,曹大太太就成了众矢之的,眼看糊弄不过去,曹大太太只得道:“我们也是慌了神,听到下人这般说,就想着带人过来求证…”

曹大太太说着站起身,一再向安义侯夫人赔礼:“您就原谅我们一次。”

曹家突逢祸事,曹大太太又是这般哀戚的模样,任谁都不会再追究下去。

曹氏准备帮着嫂子说句话,好送娘家人出门,却不料角落里的徐清欢又开口。

“您说曹姐姐去上香时被人绑了?”

曹氏不禁皱起眉头,清欢是个懂进退识大体的孩子,今天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与曹家为难,两家好歹是姻亲,怎好就撕破了脸皮。

曹大太太微微一怔然后颔首。

徐清欢接着道:“是去哪里上香?”

“自然是…上清庵,我家老太太身子不舒服,婉姐儿是个极孝顺的孩子,一早就带着下人去庵中为老太太祈福。”

徐清欢点点头,低头在身上翻找出几个平安符来:“正好我们徐家与上清庵的师太熟悉,不如遣人去将师太请过来问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曹大太太脸色发青,“是不相信我们说的话了?我们曹家虽然不比勋贵,可也是世代书香门第,就算侯爷在这里,也不能随意折辱我们。”

“清欢,”徐二老爷皱起眉头,“曹家虽有错在先,也是事出有因,我们不可这样咄咄逼人,着实有失礼数。”

“我也是为曹家着想,”徐清欢站起身端杯茶送到曹大太太面前,“曹家不是普通的门户,想要掳走曹姐姐,那得是经过缜密的安排,躲过了层层的护卫才能得手,丢了个曹姐姐已经让人痛心疾首,万一那歹人还藏匿在曹家旮旯角落里…再出了事,要怎么得了。”

曹大太太听的心惊胆寒,忘记了反驳,怔怔地望着徐清欢。

徐清欢接着道:“家族兴旺,却也人多眼杂,平日里看着和善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包藏祸心,不仔细查查,谁也不知道哪个是人,哪个是鬼。”

曹大太太不由地打了个冷战,不知是在跟徐清欢说话,还是自言自语:“你说那人还藏在我们家中。”

“平日里他就像道影子,您看不见摸不着的,等大家都安歇了,他就会出来,站在角落里等着小姐们落单。”

徐清欢说完话,袖子一动,扫落了桌上的茶碗。

“啪”地碎瓷声响,如同一根针扎在曹大太太身上,曹大太太立即紧张地站起身,脸上写满了惊恐:“快,我们回去…”

“等一等!”徐清欢再一次开口阻止,“曹大太太何不听我将话说完。”

刚刚换好衣服的徐青安,刚走进院子,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叱喝,那是妹妹徐清欢的声音,紧接着十几个家人就涌上前齐刷刷地站在屋外。

徐青安的手僵在衣领上,他刚要向前迈步,只觉得腰上一紧被人拎住了腰带。

徐青安转过头看到了一张难看的笑脸。

周。

徐青安皱眉:“你来这里做什么?”

周拍在徐青安肩膀上:“还不是担心你被官府抓走,曹家人呢?”

徐青安看向屋子。

“这情形不对啊,”周也看出端倪,“该不会曹家还纠缠不休。”

两个人不敢再耽搁大步走向屋子。

屋子里的气氛和他们想的一样紧张,可是让徐青安没有料到的是,站在那里咄咄逼人的是他的大妹妹。

徐清欢脸上没有半点的笑容,一步步向曹大太太走过去。

“你还想做什么?”曹大太太眼睛通红,慌张地向徐二老爷求助,“光天化日之下,还要向我们动手不成?”

“大太太想多了,”徐清欢微微扬起脸,“我只是想要弄个清楚,曹姐姐丢了不假,我们家却也差点因此家破人亡,说到底我们也算苦主,您说对不对。”

曹大太太还没说话。

徐清欢忽然扬声:“曹姐姐还没有下落,我不该为难大太太,只是大太太更不该在我面前说谎。”

谜底揭开一层,清欢自然不会给曹家人喘息的机会,又上前一步,逼得曹大太太向后退去。

“曹姐姐不是在上香路上被人掳走,根本就是在曹家宅院里不见的。”

曹大太太浑身颤抖:“你…你…你胡说些什么。”

“大太太想好了再回答,这可事关曹姐姐的生死,若是在上香路上被掳走,曹姐姐尚有一线生机,在曹家大院中丢失,那…”说到这里徐清欢微微一顿,慢慢吐出几个字,“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害死她的恰恰就是你这个亲娘。”

徐清欢声音不大落在曹大太太耳中却如金石之音,震得她几乎站立不住。

门口的徐青安和周也如同两只呆鹅般看着这一幕。

周似是想到了什么:“另一个已经死了,原来是这个意思,和九郎说的一样,曹家小姐活不成了。”

这不合时宜的声音,让清欢下意识地转头看去。

一个无比熟悉的面孔顿时映入眼帘。

周,周老将军的独苗,一直跟在李煦身边,对李煦忠心耿耿,也曾是她信任的人。看到他,她就忍不住想起从前那些过往。

上辈子她与李煦相遇就是周在中间牵线。

有些人,有些事终究开始避不开吗?

徐清欢的目光淡淡地从周脸上划过,冰冷的视线不禁让周打了个寒战,他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开罪过徐大小姐。

第五章 打你

无暇顾及其他,曹大太太耳边都是清欢方才的话。

“你说清楚,”曹大太太哑着嗓子,“为什么婉姐儿在家中丢失就没有了活路。”

曹大太太话音刚落,身边的妈妈忙上前轻轻地拉扯住曹大太太的袖子,眼前这样的情形谁都知道徐大小姐在使诈,太太对小姐心中关切,就不管不顾起来。

徐清欢道:“如果在外被人掳走,可能是遇见了山匪、贼人,那些人八成是要求财,曹家请人周旋,曹姐姐自会安然无恙。家中丢了人,那就大大不同,这样煞费苦心布局,所求不会这样简单,目的也会更明确,照理说你们应该已经收到了贼人的言语,只要照他的话去做,曹姐姐就能回家…”

曹大太太听到这话面色一变,死死地捏住了帕子:“我们没收到什么话。”

徐清欢点点头:“还有一种可能,曹家姐姐是不是自己离开的。”

曹大太太厉声道:“你胡说,我们婉姐儿遭难,你还来坏她名声,你这般黑心肠…让人…让人…”

徐清欢叹口气:“世人都会这样想,曹家是书香门第,名声最为宝贵。所以你们必须证明曹姐姐是被人强掳走,不存在任何有失妇德的可能,这般权衡之后你们才会带着衙差上门抓我哥哥,将这些罪名扣在我们头上,如此至少保住了曹氏清白的名声。

但你们想过没有,这会毁了我哥哥的一生,曹姐姐的性命,你曹氏的名声重要,我哥哥同样是父母心头肉,安义侯府更是大周的勋贵。

曹家世代为官焉能当做谈资?没有我们安义侯府先人随太祖浴血奋战,哪里有你们的官做。

曹家还妄想我们顾念姻亲之情,早想及这些,你们就不该敲响徐家大门,别说侯府仗势欺人,自找上门讨打的,我们哪有不动手的道理。大太太若是觉得我有错,那就让全天下的文士来评评理,曹家是不是忘恩负义的奸邪小人。”

“你…”曹大太太气得喘不过气来。

徐二老爷“腾”地一下站起身:“清欢,你太不像话了,曹家逢此大难,我们家要守望相助,府衙上门只是要寻安哥查问,若是安哥没错,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定下罪名,你这样不依不饶的做什么?”

徐清欢却没有理会徐二老爷,只是盯着曹大太太冷声道:“含血人,先污其口。看到我哥哥绑走曹姐姐的下人千万莫要死了,否则曹家要多一条逼死下人顶罪的名声,那可是士大夫最为厌弃的事。”

“我们没有,”曹大太太抬起脖子,仿佛用所有的力气在抗争,“我们没有故意害你哥哥…”

“不是你,”徐清欢声音柔软下来,“曹家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是那贼人所迫,让你们去衙门告发我哥哥,你们不得已为之。”

曹大太太瞪圆了眼睛:“你不要胡说,那都是因为你哥哥留下信函,说…说…带走了婉姐儿,我们这才上门,就算…有人要害你哥哥…也不是我们曹家,我们婉姐儿是无辜的啊。”

曹大太太伏在地上哭:“一定是你们安义侯府得罪了人,才有今日的祸事,我的婉姐儿…啊…”

听到这话,旁边准备搀扶曹大太太的曹氏也懵了:“真的有书信?你之前怎么不说。”

曹大太太半晌仿佛才回过神来,没想到这件事一波三折是这样个结果。那书信上写婉姐儿与徐青安情投意合离开家中,这种内容即便他们说是假的,也挡不住外面的悠悠众口,自然…就不能取出。

可如今曹家被安义侯府捉住了把柄,徐清欢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保不齐就会将她方才的话传出去,到那时曹家可真要名声扫地。

两害相较取其轻,她也就脱口说出来书信之事,可现在她却又后悔了。

曹大太太再也不能说别的,眼睛一翻装作晕厥过去。

屋子里一片惊慌。

曹氏急忙让人来抬曹大太太。

“你做的好事,”曹氏埋怨徐清欢,“这是要活活将人逼死不成?”

徐清欢道:“我也想要帮忙,没想到是有人故意要害我们和曹家,我向大太太赔礼也没有用处,只有想方设法将那陷害我们两家的人抓住,才算是告慰了曹家。”

听到这些话,晕倒的曹大太太只得将自己的裙子攥得更紧。

曹家人纷纷离开,徐家下人各司其职地收拾场面,所有人渐渐走远。

周长大了的嘴也没有合拢,幸好徐清欢扶着安义侯夫人从屋子里走出来。

周忙上前行礼:“舅母安好,妹妹安好。”

安义侯夫人点点头:“你们先说话,我有些累了。”

周再次躬身,等着安义侯夫人走过去,便要跟徐清欢说话,却没想到徐清欢神情疏离,一双水清清的眼睛中满是冷淡,周如同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冰水,愣在那里,竟然忘记了开口。

从前见面至少会点点头笑笑,他能感觉出来,徐大小姐将他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当成是哥哥看待。

徐大小姐做过的点心他也吃过,至今难忘。

怎么突然之间就成了陌路人,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怠慢了般。

眼看着徐清欢留给他一道背影。

周心中不禁惘若有失,看来以后他没有脸面再登门了,心中志气一升,他就要告辞离开。

徐青安一把拉住周:“你跟我过来。”

两个人一路前行到一处院子,周还没回过神,只听炸雷般的吼叫:“腌的东西,你到底怎么欺负了我妹妹。”

紧接着周感觉到脸颊上一痛,顿时眼冒金星,跌坐在地。

徐青安如同一只被激怒的野兽,一把抓住了周的衣襟:“今天你不说明白,我就打死你。”

周睁大眼睛:“我…我没有…”

“你没有?”徐青安道,“我妹妹第一眼看到你时,眼圈就红了,若不是伤心极了她哪里会如此,我妹妹是什么样的人?从小就算挨罚眼睛都不眨一下,方才…却这样…你说,你到底怎么害她。”

又是一拳挥打过去,周吃痛在地上翻滚。

“我当你是兄弟,你却如此…你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周疼极奋起反抗,两个人干脆在地上滚成一团。

徐清欢将母亲迎进门,安义侯夫人坐在床榻之上,一把拉住了清欢:“欢儿,你没事吧?”

徐清欢点点头,她从来没有比现在更好过。

“方才一顿折腾,我这心里到现在还突突乱跳,”安义侯夫人紧紧握着徐清欢的手,“你说曹家姑娘定然没了?你怎么能猜到。”

徐清欢看向窗外,红日之下就像是含着一团血光:“曹家报官之时,曹家女儿就必死无疑,有人想要嫁祸哥哥,自然不能留着活口,也只有曹家女儿死了,哥哥才百口莫辩。”

“啊,”安义侯夫人惊呼一声,顿时感觉到一阵寒意,如果不是女儿事先安排,他们的处境可想而知,“如婉也是个好孩子,也太可惜了些…”

徐清欢点点头,曹家人有错,错不在曹如婉,她知道有这一劫,怎么会不想着救人。只不过这件事和前世她知晓的内情有些偏差。

前世被绑走的并不是曹如婉,而是曹家四房的孤女曹如贞。

第六章 差别

曹如贞出生之前父亲就已经不在世,生母是个身份低微的姨娘,生她没多久也撒手人寰,曹老太爷做主将她送给曹大太太抚养。

前一世徐清欢见过曹如贞两次,一次去曹家做客,曹如贞给她奉茶,第二次是为哥哥伸冤,在义庄看到曹如贞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

哥哥被抓之后,衙差就从哥哥身上找到了曹如贞平日里贴身佩带的香囊,有了确实的证据,即便是安义侯府的世子,一样要被下狱。

两世的不同,到底是因为她重生插手此事的缘故,还是另有她不知晓的隐情?

如果一切都因为她的事先安排有了改变,那么哥哥是真的被人盯上了,一次没有得手,那人还会不会再做一次。

这桩案子,李煦曾帮助她良多,她也因此对他有了好感,许多案情也是李煦帮她推演,凤翔案后,李煦崭露头角,许多达官显贵都想要将他收为己用,他却选择了一条最艰难的路,旁人做不成的,他李九郎必须要做到,所到之处得了不少的拥护。

所以李家才敢占据北疆,日后发兵朝廷。

看似当年的选择是朝廷昏聩,他被逼无奈,也许早在这时候李煦已经野心勃勃,处心积虑为他将来的仕途在铺路,想要成为那个光彩夺目,让人仰视的英豪。

有了前世的经历,她再冷眼旁观,也许更能看清一切。

欺骗和谋划若是一早就发生,那么李煦于她来说,就不止是一个陌生的名字,还是个血海深仇的敌人。

清欢微微一笑。

她不会再被他人左右人生。

“欢儿,”安义侯夫人担忧地唤了一声,“你这是在笑谁?”

清欢看到徐二老爷的背影:“二伯出去接客了,想必是府衙里来人,他要为曹家说项,当真辛苦的很。”

安义侯夫人的目光冰冷下来:“难不成你怀疑害你哥哥的是二老爷?”

清欢点点头,前世徐二老爷已经在狱中认罪,当时的一纸口供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了意义,因为父亲被安上了新罪名,徐二老爷也被牵连入狱,徐家的内斗没有赢家。

虽然现在整件案子刚刚展露一支半节,她已经发现一切没有前世想的那么简单。

清欢才想到这里,门被推开,凤雏走了进来。

“小姐您去后院看看吧,世子爷将周家大爷打成了猪头。”说到猪头,凤雏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安义侯夫人站起身来,一脸怒容:“刚刚送走了衙差,这个混账就又惹祸,也不会挑个人,哥那身板…可是要出事。”

“母亲别恼,”清欢安慰安义侯夫人,“又没有深仇大恨,定是闹着玩的,哥哥不会下黑手,我去瞧瞧,放了周大爷出去。”

徐清欢走到院子里,才问凤雏:“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打起来了?”

凤雏慢吞吞地道:“好一会儿了,世子爷说那个周得罪了大小姐。”

徐清欢一怔,哥哥如何知道这些:“两个人在哪里?”

凤雏道:“世子爷换衣服去了,周大爷已经被我送出门,若是小姐觉得不解气,周大爷受伤了跑不快,我再将他抓回来。”

徐清欢看着凤雏,很多人都觉得奇怪,这个不知礼数,又最能说傻话的丫头怎么就成了母亲的心腹,母亲去世之后,她伤心的不得了,凤雏来找到她说:“夫人只要一哭就说不出话来,我得去陪夫人,帮夫人说话。”

她才知道凤雏已经吞了金。

她寻人去找郎中,凤雏说:“小姐别让他们折腾我了,我是活不成了,就让我舒舒服服的去吧。”

傻丫头,哪里有舒舒服服的死法。

徐清欢伸出手抹匀了凤雏脸上的胭脂:“凤雏,你要好好活着。”

凤雏顿时打了个哆嗦,脸上满是恐惧的神情:“小姐别杀我,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将周小郎君送出了大门,还跟他道了声吉祥话。

祝他从此之后,一切顺遂。”

徐清欢点点头:“然后呢?”

凤雏舔了舔嘴唇:“扔给他一坛臭酱菜,他手笨没接着,坛子碎了,酱菜…”

周大约永远都不会想上门来了吧。

主仆两个人边说边向前走,迎面看到了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她穿着藕色的长裙,腰间系着粉色丝线编织好的绦子,身材颇为高挑。脖颈纤细而修长,细长的柳叶眉下是双通透的眼眸,虽然不是什么绝色美人,却也格外温婉动人。

她低头几步上前,先向清欢行了礼:“我正要带人去给夫人赔礼,恰好看到大小姐在这里。”

她整个人恭谨又谦卑,显然是在家中就小心翼翼行事,恐怕出现半点的纰漏,可即便是这样,前世也没躲过悲惨的结局。

这就是四房的孤女曹如贞。

曹家犯了错,就将她留下四处低头认错,可见她在曹家的地位如何。所以前世她死了之后,曹大太太才能肆无忌惮地用她的死去换同情。

不论生、死,都没得到曹家半点的尊重,如果曹如贞知晓自己的结局,一定会愤恨曹家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