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死人,实在没有再费心的必要。

想到这里,徐清欢不由自主微微展颜。

宋成暄不知她为何突然发笑。

第五十八章 联手

前世的敌人,今生未必就要对立。

即便是李煦,她都没有一言不合就下手报前世之仇,何必在此就要与宋成暄拼杀个你死我活。

反正她已经不是李侯之妻,不再为李煦谋那天下大事,将来李煦和宋成暄鹿死谁手,也与她无关。

徐清欢道:“宋公子,我们之间既然已经没有了误会,一起破此案如何?”

“好,”宋成暄仿佛未加思量就答应下来,转头吩咐护卫,“将抓住的人送到驿馆。”

徐青安听到这话才松了口气。

将一切料理妥当,众人纷纷上马。

马跑的速度不慢,她虽然是女眷却也不曾拖累众人的行程。

眼看就要道驿馆,徐清欢放马走到宋成暄身边。

宋成暄猜到她会向他问几个关键的问题,这也是他答应共同查案的原因。张真人在她身边打探消息,发现她只是专注于案情,并不是一心要查他的身份。

经过了今晚,看到她的一举一动,他也更相信她就是为了查明到底是谁在陷害安义侯。

但是还有许多问题,她无法自圆其说。

比如,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他,对张真人的怀疑和戒备,仿佛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既然暗中几次交手都不能将对方看个仔细,现在将一切摆在明面上也无不可。

至少她说的一点是对的,找到那个幕后主使,才是他和她首先要去做的。

这样互相猜测和纠缠没有任何意义。

徐清欢没有兜圈子,直接道:“宋公子为何查此案?”

宋成暄道:“我与广平侯世子相识,前不久广平侯世子送了一封信给我,让我来西北一聚,可是等我到的时候广平侯世子却不见了。”

徐清欢仔细思量:“我听说广平侯世子爷在朵甘思打了个胜仗,”说着微微一顿,“照这样推算,带兵打仗的应该不是广平侯世子。”

“带兵的是我。”

她推断的痛快,他承认的也很利落,他的口气听起来比方才要温和,却有一种强硬、果决的味道在其中。

“是广平侯世子告诉宋公子,有副将要逃去朵甘思,宋公子没有看到世子爷,却暗中查出那副将果然有此打算,于是带兵解决了副将。”

说完这些徐清欢叹了口气:“这么看来,世子爷很有可能凶多吉少。

世子爷将宋公子请去西北,可见他认为事关重大,并非一句两句能说得清,这样费心请来援军,他若是行动自由自然会来相见。

这样看来,谁向广平侯世子爷下手,谁就该是幕后主使,不管是谁,恐怕都与西北的战事有关。

真的是这样的话,徐三的动机也能解释清楚,他着急将税银从曹家带出,就是为了充当军资,宋公子能够代替广平侯世子带兵平乱,自然早在东南建功立业,以宋公子对战势的了解,想必已经暗中对西北暂时有了布置和防备,现在只要抓住幕后之人就能为西北除掉隐患。”

一顶高帽戴下来,以为他就会因此受牵绊。

宋成暄道:“如果徐大小姐将宋某想的这么大义,恐怕你会失望。”

徐清欢微笑:“在奸细和宋公子之间,我好像没得选择。”

说话间,驿馆已经到了。

孙冲见到徐清欢等人立即迎了上来。

徐清欢道:“与在凤翔时一样,一个死士,一个探子。”

孙冲脸上还有没有擦掉的血迹,垂头丧气地道:“死士死了。”

徐清欢笑道:“好在探子已经被这位宋公子抓到了,我们这一次也不算无功而返。”

“宋公子?”孙冲有些惊讶。

宋成暄身边的护卫永夜上前道:“我家公子是刚刚上任的泉州招讨使。”

招讨使的官职不大,尤其是在没有战事的时候,就是个闲职,这些年朝廷招揽富贵人家的子弟,经常会将这样的官职放下去,为他们将来升转做准备。

不过招讨使有个重要的职责是招降讨叛,军中有急事不急奏报,可便宜行事。

前世她好像没听说宋成暄任此职。

难不成就是为了正大光明的查案,所以才给自己找到个合适的身份,可见此人比李煦城府还深。

孙冲立即上前向宋成暄行礼,他之前已经知道驿馆里还住着其他人,从车马上看就知是富贵人家。

现在知晓宋成暄的官职,孙冲也就明白过来,这宋家八成就是刚得了晋升,特意进京谢恩的。

“我早知广平侯家女眷会路过此处,”宋成暄淡淡地道,“有意过来相见,是想要向广平侯夫人询问世子爷的下落,之前没有开口是怕太过唐突,如今抓到一个探子,只怕这其中会有什么关联。”

孙冲从未想过这一节,怔愣了一下立即道:“大人说的是,若是有什么疑惑应该问清楚,可…世子爷…不应该在西北戍边吗?怎么会…”

宋成暄看向永夜,永夜立即将一封书信递给孙冲:“这是世子爷写给我家大人的信,大人赶到西北却不见世子爷的踪迹,听说广平侯爷和家眷已经入京,才一路追至此处。”

广平侯世子爷不见了。

孙冲额头上起了一层冷汗,自从在凤翔曹家出事之后,怎么他经手的都是大案,这是老天有意要考验他吗?

孙冲有些后悔自告奋勇前来破案,现在泥足深陷无法脱身了。

“孙大人,那妇人在何处?”

徐大小姐的声音响起来,孙冲眼睛中也冒出火花,还好他还有徐大小姐可以仰仗。

孙冲道:“那邹氏受了伤,已经抬进了屋子里,常娘子正在为她上药。”

徐清欢看向宋成暄:“我先进去看看邹氏的情形,辛苦宋大人再次等候。”

面对女眷,她自然更加方便行事。

宋成暄没有说话,等到徐清欢离开之后,就坐在驿馆大堂的椅子上。

大堂里一阵静寂,面对这个一言不发的宋大人,孙冲只觉得凉飕飕的风从领口倒灌了进去。

宋成暄倒了一杯茶摆在孙冲面前:“孙大人请。”

看到宋成暄那清冷的目光,孙冲有了一种被人清明时拜祭的感觉,这杯茶他可不敢喝,于是吞咽一口,连连行礼:“宋大人折煞我了。”

话刚说到这里,只听内室传来邹氏杀猪般的叫声。

这声音尖厉,却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孙冲松口气,只盼着这美妙的声音一直继续下去。

邹氏红着眼睛嚎叫。

在听说来的是安义侯府大小姐时,死灰般的脸上豁然有了生气。

见到活菩萨不拜的是傻瓜。

“安义侯大小姐…您可要为民妇做主啊,那贱人想要杀我…”妇人一口气说出来,“她怕败露了身份,对我下如此毒手…呜呜呜…如果不是府衙来人,我现在已经上了黄泉路,我知道她是个什么东西…我早就知道…”

第五十九章 真假

凤雏一晚上没有用武之地,觉得很不开心。

听说邹氏要讲故事,先给徐清欢和常娘子倒了茶,自己也端了碗茶水,驾轻就熟地支了个小暖炉,开始在上面烤黄豆。

一起准备妥当,凤雏向邹氏努了努嘴,示意邹氏可以开讲了。

邹氏见到凤雏这一套做法,惊地忘记了唱歌,正在怔愣间只觉得屁股上一凉,湿哒哒的东西糊了上去,紧接着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歹命啊,这是给我撒盐了。”

邹氏喊完就开始奋力挣扎,却在这时只听“啪”地一声响,屁股蛋子被人打了一巴掌。

常娘子冷冷地道:“这药材是止血用的,你若是将它弄下来,我就杀了你。”

凤雏将黄豆咬得脆生生的响,笑着道:“她说的没错,她摸过的尸体最多了,前些日子还有一个,肚子涨的那么大,尸体上的水都淌了一堆。”

邹氏捂住了嘴,怕隔夜的饭吐出来。

折腾了半天总算好了。

邹氏看向那气定神闲的小姑娘:“徐大小姐我都招了。”

孙冲在外面听得惊心动魄,他怎么感觉徐大小姐身边的人越来越怪了,而且他还挺喜欢这种怪味。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宋成暄。

只见宋成暄面不改色,气定神闲地喝着茶,孙冲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没出息。

邹氏不唱歌了,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当年崔家搬迁我过去帮忙,远远的看过崔氏一眼,崔氏的样貌不说平平,也不是如今广平侯夫人那种娇滴滴的颜色,最重要的是崔氏的脚很大,我仔细地比过,比我的还要大上几分,回家之后还当做笑话讲给家中人听,我有没有撒谎,只要去打听打听就知晓。

前几年我做了一双绣鞋给崔氏,想要讨她欢心,没想到过去一比差了许多,崔氏身边的于妈妈嫌我笨手笨脚,我被骂的不服气,就在花园里数落了崔氏几句,没想到就被二爷听到了,这次二爷请我来八成就是因为当年那句话。”

徐清欢道:“你能确定吗?”

邹氏道:“能,这个错不了,要不是这样今晚为何有人来杀我,还不就是怕我揭穿崔氏。”

邹氏说到这里,就听外面有人道:“婶子在哪里?”

邹氏脸上浮起一丝惧色,常娘子将被子盖在邹氏身上,然后道:“别怕,你死不了了。”

阴森森的声音倒让邹氏镇定不少。

孙冲咳嗽了一声。

徐清欢道:“药已经上好了,可以进来了。”

门被推开,广平侯夫人走了进来,跟在夫人背后的是赵慕微和赵二爷。

“杀人的来了。”邹氏还是不争气地喊一声,死死地抓住了常娘子的手。

广平侯夫人看起来十分平静:“这是谁家的内眷。”

于妈妈道:“应该是出了五服,从前来家中打秋风,被我用五十两银子打发了,这次不知为何在这里。”

邹氏看向赵二爷:“我的二爷啊,你可要说句话,婶子为了你命都没了半条,你可不能装作没事人一样。”

“是我请来的,”赵二爷从怀里拿出了那只簪子,“母亲还记得这只簪子吗?它可是家中的失物,不想被我找到了。”

于妈妈看到之后顿时脸色大变。

广平侯夫人依旧波澜不惊:“你抓住了那偷盗的贼人?”

“是啊,”赵二爷盯着于妈妈不放,“怪不得官府总是不能破案,原来这贼人就在母亲身边…是不是啊,于妈妈?”

广平侯夫人皱眉看向于妈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妈妈抿住了嘴:“奴婢也不知二爷是什么意思。”

赵二爷道:“那夜你避开人,悄悄地出了宅子,我一路跟随你去了庄子上,亲眼看到你将东西埋在那里,等你走了之后我就将东西挖了出来。

我也知道也不会痛快承认,但是能够悄无声息地出门,必然要打开宅院的几道门锁,为了内宅平安,只有祖母信任的两个管事手中握有钥匙,于妈妈的钥匙从哪里来的?你陪着母亲上京,那些重要的东西想必会带在身边,只要去你屋子里搜查一下便会有结果。”

广平侯夫人脸上终于带了几分诧异,她看着于妈妈:“二爷所说可是真的?”

于妈妈脸上带着几分慌乱的神情,腿一软跪在地上:“夫人,老奴是一时糊涂,才…才拿了东西…”

“你拿那些东西做什么?”徐清欢忽然开口。

于妈妈道:“我自然是…”

“你无儿无女,也没什么恶习,在夫人身边侍奉已久,就算有一天要回家养老夫人也不会亏待于你,你何必冒险?更何况,好不容易拿出去的东西为什么要埋在夫人的陪嫁庄子上?”

于妈妈道:“我孤苦无依,无处可藏。”

徐清欢接着道:“你再无处可藏,也定然会藏个妥当之处,可见你认为夫人的庄子就很妥当,广平侯夫人真的对此不知情吗?”

广平侯夫人厉眼看去:“徐大小姐这话什么意思?”

徐清欢神情自然:“我只是推断案情,夫人莫怪,不管是哪桩案子,推断起来都要合情合理,否则就会出冤枉,赵二爷请我来帮忙,我自然不能懈怠。”

赵二爷点点头接着道:“没错,是我请的徐大小姐,”说到这里他艰难的吞咽一口,想起了这些年崔氏种种,略微有些不忍,但既然他下定决心要护着这个家,他就不能退缩,“我和徐大小姐有同样的疑问,于是我怀疑这桩事也与母亲有关,我暗中去查母亲的过往,也想起那年邹氏在院子里骂母亲的话。”

邹氏听到要提自己当年的那些污言秽语,竟然丝毫没有害臊,反而期待的眼睛亮光。

可惜赵二爷没有将原话说出来。

赵二爷道:“邹氏说母亲不知从哪里来的货色,顶着崔氏的名头嫁给了侯爷,若是让她发现了实证,定要告诉父亲。”

广平侯夫人冷冷地看向邹氏:“这么说,你手里有证据?”

“自然有了,”邹氏道,“我回到家中越想越不对,脑子一清楚,就觉得应该留下证据,万一哪天有个用处那可就不得了,说不得能救侯府,还真被我料中了。”

邹氏说到这里,抬起头看向广平侯夫人:“我是出了崔家五服,但从前也在崔家帮忙,但是后来崔家不用我了,夫人可还记得原因?”

广平侯夫人道:“这种小事,我自然不会过问。”

邹氏扬起眉毛:“不,如果夫人是崔氏的话,这件事应该知晓,因为我偷了崔氏一双鞋,被管事妈妈知道了,就被崔大太太撵了回去。那双鞋我本想给我那丫头穿,谁知那丫头苦命,生了一场病就去了,我就将那双鞋做了她的陪葬,那年我发现了端倪之后,回去将鞋挖了出来。”

赵二爷早有准备,却还是被邹氏的话震惊了,没想到还有这种事。

邹氏道:“崔氏出了事之后,我还跟邻里说过,我在崔家出过不少力,不就偷了小姐一双鞋,崔家竟然这样不顾情分,如今倒好了…也不知道谁给他们收的尸。”

邹氏说的话都可以去查证。

现在种种情势对广平侯夫人不利。

赵二爷目光坚定:“我也打听过,衙门里也有滴骨认亲之说,可以取崔氏先人遗骨来辨明真相。”

赵二爷说完这些,于妈妈转头盯在赵二爷脸上,仿佛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二爷,人要有良心,夫人嫁进侯府时您有多大,又是谁将您抚养长大?谁操持内宅,奉养太夫人?夫人做了多少事你们应该比她更清楚,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她。”

“我也想将她当做亲生母亲,”赵二爷眼睛微红,“就算她不是崔氏那也没关系,当年我听到邹氏的话,也并不在意,可后来…全都变了…”

赵慕微已经哭得不成样子。

赵二爷看着广平侯夫人道:“母亲,儿子只问您两件事,只要您都回答清楚,今晚的事可以不做追究,父亲那里我也会去向母亲求情,相信父亲不是那种不顾情分的人。”

徐清欢已经知道赵二爷要问些什么。

广平侯夫人也仿佛有所预料。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

只听赵二爷长吸一口气然后道:“第一个问题,广平侯世子爷,也就是我的兄长,他如今在那里?

第二个问题,今天杀邹氏的死士,和官府抓住的探子都与您无关吗?”

第六十章 缘起

广平侯夫人看着赵二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微微一笑:“天寒露重,你们兄妹身子都不好,回屋中歇着吧,既然有衙门的人在这里,凡事自有他们来解决。”

赵二爷脸上浮起失望的神情:“母亲果然跟这些事有关,否则您定然会想方设法自证清白。”

广平侯夫人的头微微扬起:“我是广平侯夫人,广平侯明媒正娶的妻室,”她目光微深,“当年侯爷将我救起之后,就对我说过,会护我一生。

我感激侯爷,也暗下决心尽我所能的报答,这些年我们夫妻同心,就算外面人不知晓,你们应该心中有数,你们虽然不是我所生,你们也要喊我一声母亲,若是对我有怀疑只管将证据送官,但只要官府没有将我问罪,你们就没有资格来质问我。”

几句话说的铿锵有力。

广平侯夫人转身就欲离去。

“还有一样重要的证据没看,夫人怎能就这样走了。”

徐清欢说完看向孟凌云。

孟凌云立即走到赵二爷身边,伸出手讨要赵二爷手中的发簪。

赵二爷疑惑地看了看徐清欢,这才将手中簪子交给孟凌云。

孟凌云在手中掂量了半天,终于撬掉了簪上的一颗宝石,用力一抽,簪子变成两截,簪头是空心的,里面有一张字条。

展开之后上面写了一个字:逃。

广平侯夫人眼皮一跳。

徐清欢笑道:“夫人这字条是给那叛将所写吗?侯府那天捉拿贼人,夫人自知事情恐怕已经败露,立即让身边的于妈妈传递消息出去,就是要那叛将逃离,谁知道这簪子被赵二爷拿走。

于妈妈回去检查盒子,发现簪子没了,还以为那叛将得到了消息,没想到正是这样一个差错,让那叛将送了命。

叛将死了之后,夫人开始怀疑这簪子的去向,终于发现了赵二爷在悄悄查你的身世,慌乱之中你别无他法,只得让手下的人去杀邹氏。”

徐清欢话音刚落,外面响起一声短促的哨音,过了片刻,只看到孙冲大步走进来,手里抓着一只灰色的鸽子。

孙冲道:“哨子是宋大人从探子身上找到的,哨子响起,就引来了这只信鸽,信鸽飞落在广平侯夫人的马车上。”

徐清欢道:“这下夫人不能再否认这一切与你无关了吧?”

广平侯夫人静静地看着一切,方才那异样的神情也渐渐消失殆尽,整个人变得极为冷漠。

“这才是你真实的模样,”徐清欢道,“我只是不明白,广平侯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做?”

“他如何待我?”广平侯夫人道,“我全家都为他所杀,而我却尽心尽力为他抚育儿女,现在看来这笔买卖并不划算。”

赵慕微听到这话一脸惊讶,广平侯夫人那冷冰冰的目光让她不禁颤栗。

赵二爷整个人也变得更加的严肃,发抖的手泄露了他复杂的心情,对他来说无论真相是什么,都绝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结果。

“夫人这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徐清欢道,“你留在广平侯府这些年没少将消息送去朵甘思,所以广平侯这些年在边疆才无所建树,多年的劳累加上旧伤的折磨,广平侯身子每况愈下,只怕很快就会交出兵权,告老还乡。

最重要的是,你嫁给广平侯多年一无所出,以至于广平侯膝下只有两子,赵二爷自幼不喜骑射,一心做个文士,能够承继广平侯衣钵的只有世子爷,现在世子爷下落不明,与你嫁进侯府时相比,侯府已经衰败了,你的目的已经达到,所以今晚冒险的举动对你来说,成则锦上添花,毁了证据你将来还有机会安然无恙的脱身,败也无所谓,反正你已经可以功成身退。”

广平侯夫人长吸一口气:“徐大小姐这样一说,我的心情好多了,没错,我就是这样打算的。”

徐清欢道:“夫人说全家都被广平侯所杀,夫人来侯府是为了给家人复仇,那么崔氏一族何其无辜?他们就该死吗?”

“那没办法,要想做大事就必然有死伤,”广平侯夫人笑道,“我父亲也是朵甘思布让土司手下的将领,当年在边疆守城,被广平侯斩杀,我母亲和弟弟也皆惨死,只剩下我一个人,土司见我美貌,让我来诱惑广平侯,于是杀死崔氏一族,我扮作了崔氏女…没想到广平侯纳我为继室,将老母和一双稚子都交与我手中。”

广平侯夫人仿佛回到了那一年,她看向赵慕微和赵二爷:“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想杀死你们,我母亲和弟弟死在我身边,他们的血浸湿了我的衣裙,如今我还记得那一幕,我又怎能抚养仇人的子女。

但是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即便步步维艰,也想方设法讨好你们父亲,我留在你们父亲身边,又受了多少屈辱,今日的一切都是我的血泪换来的,也是我应得的。”

赵慕微半晌才道:“你怎么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