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朝廷官员在张家示意下撒了这个谎,还是另有其他内情。

徐清欢看着往西的那条路,正好有一辆古朴的马车沿着官路缓缓向前驰去。

徐清欢道:“那是华阳长公主的车马吧!”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华阳长公主的一处府邸就在这附近。

前世宫宴之后,有女眷提起了聂荣之妻的事,言语中颇有不当之处,正好被华阳长公主听到,长公主立即惩戒了那女眷。

聂氏就被杀死在长公主这处府邸之外,长公主会不会知晓一些内情。

……………………

第一百五十六章 传说中的厉鬼

华阳长公主生母为吕嫔,吕嫔刚入宫时得先皇宠幸,为先皇生下了一位公主,也就是如今的华阳长公主。

吕嫔生下公主,被封为婕妤、昭仪然后到柔嫔,却因为随扈去陪都路上犯了错,被贬为美人,本来今生都不会得以再侍奉君王,大约是先皇膝下儿女不多,先皇颇为喜欢华阳这个女儿,吕美人死后先皇破例恢复了她的嫔位,却没有恢复她的封号。

先皇在世时,华阳长公主还未出嫁,与当时的五皇子,也就是当今皇上如亲姐弟般,直到现在华阳长公主还经常入宫觐见。

“长公主,安义侯府大小姐在外求见。”

华阳长公主低头看着:“她事先没有递帖子?”

“没有。”下人恭敬地道。

“果然不懂规矩,”华阳长公主吩咐道,“让她回去吧,若是想要拜见,她知道应该怎么做。”

下人应了一声,却没有离开,脸上的神情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管事妈妈问过去。

下人这才道:“那安义侯府大小姐来求见之前,带着人在别院外转了许久,就是当年聂家女眷被杀的地方。”

管事妈妈立即看向长公主。

华阳长公主将手中的鱼食尽数洒下,看着鱼儿在面前争食,她微微抬了抬脸,许多人和这些鱼一样,为了一点吃食拼尽全力,不知道安义侯府的人是不是也如此。

“让她去花厅里等候吧!”

华阳长公主淡淡地吩咐一声,京中这些日子闹腾的沸沸扬扬的案子她自然也知道,其中涉及到了聂荣夫妻,还闹出一个聂荣的养女。

死了那么久的人还被翻出来,那些人不知道都存了什么心思。

张家向来不是省油的灯,让她没想到的是,安义侯府也裹挟其中,她记得父皇在世时对安义侯评价颇高,十分地倚重,他们君臣曾一同出生入死,安义侯在乱军中还救过父皇的性命,父皇在军帐中经常与安义侯论军情到深夜。

可惜这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关系,魏王案上父皇与安义侯应该有了分歧,父皇迷离之际曾将安义侯叫到跟前,除了安义侯跪地行礼之外,两个人没有再说话,父皇最终挥了挥手让安义侯退下。

换好了衣服,华阳长公主才踱步去了花厅,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少女站在花厅里等候,少女穿着鹅黄色褙子,淡色的襦裙,梳着单螺髻,相貌看起来很是清丽,尤其是一双眼睛格外的通透。

华阳长公主进了门,徐清欢立即上前行礼。

“起来吧,”华阳长公主道,“没有递帖子就前来,是否有什么要紧的事。”

前世徐清欢与华阳长公主只是一面之缘,当时父亲已经去世,太后娘娘欲召见几个外命妇进宫说话,突然想起了她,将她也传进宫中,正巧华阳长公主也前来向太后问安,太后娘娘便命人摆了宫宴,就是在那次宫宴上,华阳长公主听到女眷数落聂氏,也不顾此时正在慈宁宫中,当场怒斥了那女眷,然后向太后娘娘告罪拂袖而去。

这也是长公主生前留给她的唯一印象。

她之后离京,再回来时,华阳长公主已经去世。

这位长公主后来不知钻了什么牛角尖,竟然将自己吊死在一片桃林之中。

华阳长公主死后,京中对她更是谈之色变,许多女眷都曾见过华阳长公主化为的厉鬼。

一个宫人不小心画了华阳公主喜欢的桃花妆,而被华阳长公主索命,宫中上下为此进行了一次清理,将华阳长公主用过的所有物什都封存、销毁。

华阳长公主住过的宫殿也供奉了佛龛,从那之后宫中似乎再没闹出什么事端,可坊间仍旧传出各种与华阳长公主相关的怪谈,都说长公主的鬼魂能够寄于桃树之中,京里的桃树几天之间几乎都被砍绝,就连她身边的管事妈妈,也劝她将宅子中两棵桃树挪出去,她本就喜欢桃花,自然不会应允,家中也没有出过什么怪事,直到她生病,李煦回京看她,这才做主将桃树砍了。

她坐在院子里,看到那被挖起的桃树老根,心中油然生出许多悲伤的心思,院子里桃树,春天开花,夏天供人乘凉,便是冬日里树枝积雪也是个景致,又曾害过谁,即便不声不响的站在这里,也会有灾祸临头,一旦被人厌弃,就会落得这样的结果。

她那时的心情有些悲凉,或许那时候她就在担忧最终自己也会变成那棵桃树,她已经看过太多人为了名声、利益争斗,没有什么是不能用来牺牲的,李煦的野心太大,他每日都在权衡得失,终于有一日他权衡到了她身上。

时隔许久她才再一次想起她和李煦的往事,那些过往好像对她的影响也越来越小,她的情绪也不再有太多的起伏。

那些事就好像是一场梦,而现在才是最真实的。

徐清欢回过神来,如今这位大周有名的“厉鬼”就站在不远处,幸好徐清欢根本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厉鬼,也没有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不过华阳长公主额头上那朵桃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妖艳。

华阳长公主正要端起茶来喝,见徐清欢没有说话,就抬起头向徐清欢看去。

长公主的目光中透着几分的深沉。

徐清欢有意地隐瞒来意:“臣女路过这里,看到长公主的车马,知晓长公主在别院,就前来拜见。”

“胡说八道,”华阳长公主看了一眼徐清欢,神情沉静,“你来到这里分明是想要向我打听聂家女眷被杀之事。”

徐清欢垂下头:“什么也瞒不过长公主。”

华阳长公主道:“你想要问什么?”说完她抿了一口茶,心中隐隐猜到安义侯府大小姐想要说些什么。

“长公主,”徐清欢忽然道,“抛开聂荣的事不说,您有没有觉得世人对聂夫人的评价太过苛刻了些,聂夫人被倭人绑走,本该是个苦主,却被冠上通敌、不守妇道令人不齿的罪名,直到她死名声都跟倭寇连在一起。”

华阳长公主听到这话,有些诧异,没想到安义侯大小姐会这样开口,突然想及聂夫人这些罪名,她的目光微微发散,眉毛一皱,嘴唇不自觉的抿起。

虽然这样的神态一闪而逝,徐清欢却看了清楚。

华阳长公主对待聂夫人这件事上,心存怜悯。

徐清欢来面见华阳长公主之前,曾做过许多猜测,也许华阳长公主知晓当年的一切,更深一层,当年她是否也参与其中。

华阳长公主放下茶杯,仔细地盯着徐清欢看了一会儿才道:“你胆子还真不小,竟然敢为谋反之人说话,”说着她仿佛想到了什么,轻蔑地扬起眉毛,“既然你问了,我不妨告诉你,聂氏和那些倭寇就死在我这院子外不远处,那是我亲眼所见…”

徐清欢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第一百五十七章 关键

华阳长公主这样的回答还真是徐清欢没有想过的。

“怎么?”华阳长公主微微一笑,“很意外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前来。”

不等徐清欢说话,华阳长公主道:“京城是块福地,也是个是非之处,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事发生,从前我还当热闹看看,这些年…我只想过清净的日子。”

徐清欢道:“十几年前长公主是在看热闹吗?”

华阳长公主皱起眉头。

徐清欢迎上华阳长公主锐利的目光:“衙门说倭寇带着聂夫人逃离京城,有两点值得让人怀疑,第一,聂夫人身为一个女子,倭寇岂会这样大费周章来营救她,就算将她和孩子救走又有什么用处?第二,倭寇救了人应该向东走,这样能够尽快乘船离开,他们为何要来到西边,长公主可知晓原因吗?”

华阳长公主仔细思量,忽然厉声道:“大胆,莫非你觉得我与这件事有关?”

徐清欢道:“我只是觉得奇怪,才想要从长公主这里得到很多的线索。”

华阳长公主嘴角露出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张家和安义侯府如今争得你死我后,听到徐大小姐前来,她还以为是来找她借力。

现在看来却没有这样简单。

徐大小姐这样一番话是在告诉她,徐家只是在查案,没有别的心思,如果不是当年亲眼所见,她还真会对此事感兴趣。

华阳长公主刚要说话,却听徐清欢道:“长公主说亲眼见到聂夫人和倭寇被杀,那天应该是晚上,您亲眼看到了聂夫人的尸身吗?”

华阳长公主回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那时候这宅子还没有修葺好,她一直住在城中的公主府内,那时她小产之后心情烦闷,想寻个清静,就带着几个护院和下人搬到了这里。

城外这处院子是父皇赏赐给她的,有一处温泉泉眼,正好滋养她的身子,她像往常一样泡了温泉,身上正觉得疲乏,想要上床安歇,就听到有人禀告,城中出了事。

管事立即吩咐院子里所有的护院出来巡视,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事态会如此的严重。

也许是年纪太小,也许是想得不够周全,她没有立即带着人回城去,而是准备先在屋子里歇下。

正昏昏欲睡时,就听管事前来禀告:“院子外来了衙门的人,捉拿倭人和聂荣家眷。”

她心中一惊立即从床上坐起,朝廷为何要捉拿聂荣家眷?

聂荣出了什么事?

前阵子她痛失腹中孩儿,整日里躺在床上不吃不喝,聂氏还来解劝她,聂氏温婉贤良,看起来好似十分软弱,目光中却透着几分豁达和刚强,将聂荣的孩子教的很好,那小小的孩子真是懂事极了,看着她眼角沁出泪水还用帕子给她擦了说:“长公主不要伤心,您养好身子,将来一定会子嗣兴旺,我母亲说过,生病的时候要多想想好事,这样病才能好的快一些。”

聂氏也劝她:“以前的事不要想,以后才重要。”

看着聂氏她的心情确实好多了。

人就是这样,面对那些比自己日子顺心的人总是更加难过,看到不如自己的人,心中的悲伤才会被化解有些。

聂氏被人如此指责,她还能坦然生活,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坎过不去,她十分感激聂氏对她的帮助,拉着聂氏的手说:“以后有什么事就要找我。”

聂氏笑着点头。

现在聂氏出了事,她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于是吩咐管事出去看看情形再向她禀告。

很快管事回来道:“聂荣私自调兵已被朝廷正法,那些与聂荣串通的倭人见势不好护送聂家家眷潜逃,幸好衙门派来的人在这里将他们围住。”

华阳长公主当然知道私自调兵是谋反大罪,聂荣死了,聂荣的家眷若是抵抗官府必然也会被正法,大周的法度如此。

她不想袖手旁观,于是命人给她更衣,她要出去亲眼看看,管事们立即阻拦,恐怕那些倭人向她下手,但是不去看看她如何能够心安。

最终管事拦不住她,才让人护着她前去,还没有走到聂氏所在,就看到不远处火把晃动,衙门的人前来禀告:“倭人反抗,他们百般无奈将所有人射杀。”

她心里一沉,喝问那人:“聂荣的家眷呢?”

那人道:“全都死了。”

管事妈妈听说人都死了,生怕她看了不舒坦,立即劝说她回去,既然走到这里了她哪里肯善罢甘休,稳住了心神带着人去看。

只见衙差正检查地上的尸身,尸体都被拖拽到了一旁,然后她看到了衙差将地上的女眷尸身翻转过来。

那女眷牢牢地抱着怀里的孩子,母女两个身上不知中了几箭,鲜血已经浸透了她们的衣衫。

聂氏脸上仍旧一片平静,仿佛并不见半点的痛楚。

华阳长公主边回忆边说,本来已经是十几年前的旧事,可说到这里她还是面露不忍,她抬起头看向徐清欢:“这就是那晚我看到的全部。”

徐清欢道:“那些倭人呢?长公主都看到了吗?朝廷如何认定他们就是倭人?”

华阳长公主微微扬起眉毛:“倭人和我们有什么不同,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区别,我自然也有这样的疑问,当时带兵的官员让人将倭人的鞋脱掉,我让人去看了,那些人脚底全都是厚厚的老茧,听说这是因为他们必须赤脚在船上走动,他们手心和虎口都有茧子,乃常年拉缆绳所致,这些已经足够证明他们的身份。”

华阳长公主说到这里:“这些都没什么,唯一让我奇怪的是,倭人也有女眷在,按理说倭人冒着危险来到大周,不应该携带女眷,不过也有人说那些女眷是为了服侍聂氏…那时候人已经死了,聂荣的罪名也定下来,没必要在这些小事上纠缠,我也没再查问。”

徐清欢看着华阳长公主的神情,至少从她的角度上看不出什么破绽,她倾向于华阳长公主说的都是实情。

如果聂氏是死在这里,那么碧水河的道观中被烧死的又是谁?

道观中被烧死之人的身份,才是整个案子的关键之处。

第一百五十八章 坦诚

徐清欢思量片刻,案子到这里有了进展。

许多事终于在她心中得到了印证。

华阳长公主面容平静,只见那少女起身向她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清欢急于查案冒犯了长公主。”

说完抬起头,目光中带着几分的歉意。

徐大小姐急匆匆而来,听到她说了当年的事仿佛一下子豁然开朗,整个人看起来比方才要从容许多。

华阳长公主心中一动,徐清欢会忽然起身感谢她,显然是从她这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这个答案不仅仅她说出的那些有关聂氏的过往,还有她对此案的态度。

想及这里华阳长公主的脸彻底沉下来:“从上门求见开始,你都做了什么打算。”

徐清欢再一次向华阳长公主行礼:“臣女真的是沿着聂家女眷逃离京城时走的路线,找到了这里,正巧在官路上看到了长公主的车马,想起长公主的别院就在附近。”

华阳长公主道:“然后呢?”

徐清欢道:“然后臣女就猜长公主是否知晓一些当年的内情,可是长公主这些年一心休养,很少在外走动,即便女眷上门求见,多数都会被拒之门外,臣女想了想去,既然送不送拜帖已经不重要,不如就这样登门,反正我在聂夫人被杀的地方来回走动时,已经被长公主府上的管事发现,长公主定然知晓了我们的来意…

虽说我这样做礼数不周,但是…恰恰能看出长公主对此案的态度。”

华阳长公主沉着眼睛:“说的冠冕堂皇,根本从一开始就在试探我,我让你进门,至少说明我对针对张家这桩私运案有所了解,而且想要从你口中知晓其中一些内情,否则早就让人将你打发走了。”

这就是她一开始犯的错,关注一件事,自然而然就会有下意识的选择,她虽然没有说一句话,却已经暴露了她的想法。

徐清欢点点头:“臣女确然是这样算计的,长公主让臣女进门,臣女下一步就要弄清楚长公主是否与当年聂家的案子有关,于是在长公主面前失礼…”

华阳长公主冷哼一声:“从你刚刚进门开始,我就该将你撵出去。”

徐清欢脸上一红,竟然露出几分少女的憨态来:“长公主训斥的是。”

此时此刻少女看起来倒是很规矩。

华阳长公主道:“你在向我询问聂家那桩事的时候,就意有所指,若我果然与聂氏之死有关,或是站在张家那边,定然会以此为借口斥责你,将你撵出门去,你虽然被我责骂、怪罪也算得到了心中想要的答案。

若我没有怪罪你,继续与你说话,就是对当年的案子存有疑惑,那么就有可能在这件事上提供一些帮助。”

徐清欢没有反驳,而是看向华阳长公主:“臣女斗胆才想出这样的法子,请长公主恕罪,臣女也是到现在才察觉,原来长公主早已经洞悉一切。”

华阳长公主道:“不要以为奉承我两句,我就可以既往不咎,您倒说说我洞悉了什么?”

徐清欢抿了抿嘴唇立即道:“您与聂夫人相识,自然知道一些聂家的情形,加之您亲眼看到聂夫人和孩子如何被杀,江知忆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您心中早有判断。

而且您还说,京城是个是非之处,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事发生,从前您还有兴致看看热闹,现在不想掺和其中。

这句话是在提点我,您早已经看透了一切,我们与张家争斗是我们的事,不要将您裹挟其中。

您认定我们是想要利用聂家的案子对付张家,江知忆和谭家人说不定也是我们事先安排好的。”

华阳长公主看向徐清欢的眼神饱含深意。

徐清欢道:“您跟我提起当年亲眼见到聂氏被杀时的情形,就是想要告诉我,我的伎俩逃不出您的眼睛,您早就知道我们在说谎,”说到这里她恳切地望着华阳长公主,“长公主,若臣女说,这一切真的不是安义侯府的安排您相信吗?”

华阳长公主垂着眼睛不知在思量什么,停顿片刻才道:“当年关于聂氏的传言很多,有人说她有养女,还有人说那养女根本就是她偷偷在外所生,聂氏每个月都会让人送些银钱和吃食出去,不过是给那些安养院流离失所的百姓。

我听说衙门里抓了个聂荣的养女,我就知道是有人假借聂荣之名故意掀起风波,没有说破只不过是我不愿意去管这些。

所以开始我才会对你说那样一句话,既然你都明白了,我也不用再多言,聂荣养女的事到底是不是你们的安排不重要,因为我并不关心。”

华阳长公主说着站起身来,显然是准备离去。

徐清欢抬起头:“臣女怀疑有人在背地里操纵此事,故意让人以为是安义侯府旧事重提想要与张家缠斗。”

华阳长公主微微迟疑了一下,却还是向前走去。

眼看长公主就要走出屋子,徐清欢看着华阳长公主的背影,开口道:“以后有什么事就要找我。”

华阳长公主听到身后少女那清脆的声音。

“长公主,这话是您跟聂氏说过的,”徐清欢接着道,“长公主您有没有想过,聂夫人出了京城之后一路向西走,也许并不是要逃走…而是来找您帮忙的。”

华阳长公主的脚步停了下来。

徐清欢接着道:“眼看她就要到了,却没想到会被官府的人马围住,您听说消息带着人赶了过来,可惜只差了一点点…看到的是聂夫人和孩子的尸身。”

华阳长公主猛然回过头来看向徐清欢,虽然她经历了那么多事,早已经能够淡然的看待一切,可听到这句话仍旧忍不住心惊。

如果聂氏真的是来向她求助,那么当年的事岂不另有隐情。

徐清欢道:“当年涉及谋反案,就算是您也不便再去问聂家的案子,可如今聂家人已经死了十几年却依旧被人利用,就这样听之任之,还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人被牵连其中。

背后操纵这些的人,仿佛抓住了所有人的心思,仗着这一点与所欲为,长公主您真的对这些都不在意,就不会与臣女说这么多话…您虽然说您只是个看客,其实已经帮了臣女许多,臣女铭记长公主的恩德。”

第一百五十九章 报仇雪恨

华阳长公主看着徐清欢:“既然这一切不是你们安排,你为何从一开始就抓住这案子不放?你可知与张家作对会有什么下场。”

徐清欢道:“臣女知晓,如果没有经历凤翔的事,臣女也许并不会追着案子不放,可亲眼看到兄长被人冤枉之后,臣女就有生出个想法,不求别的,只想要活的明白些,如果到死还对一切一无所知,这一生岂非太可笑了。”

前世她还不是这样,死的时候才发现从前看到的、听到的都不是真实的,她珍爱李煦,一心一意想与他相聚,最终等待她的却是北疆兵马的围杀。

上天让她重活一世,她怎能再做一个糊涂鬼。

华阳长公主目光微远:“你想的倒是与旁人不同,不过也不无道理,这世上富贵繁华到头来又与你何干,最重要的是要让自己活的通透些,这话说起来容易,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华阳长公主叹了口气。转身从屋子里走出去,只是到了门口吩咐管事:“当年我让人安葬聂氏和孩子,你可还记得她们埋在哪里?”

“记得,记得,”管事立即道,“每年我都要去拜祭。”

华阳长公主道:“那些倭寇埋在何处,你应该也知晓,如果徐大小姐想要去看,你就为他们引路。”

管事领命。

徐清欢又要上前行礼。

华阳长公主抬起手来:“算了吧,本就不是什么讲礼数的人,用不着在我面前这般…”

“臣女是真的感激长公主,”徐清欢道,“此礼是心甘情愿的。”

华阳长公主走出了屋子,院子里的花开得正盛:“去说一声,我要回公主府,让驸马来接我吧!”

管事妈妈心中一喜,公主与驸马爷已经许久没有见面了,驸马爷每次来公主都表现的十分冷漠,她总担忧公主和驸马越来越生分。

没想到现在公主却主动要回京。

“不要想太多,”华阳长公主道,“我只是回去看戏,我也寂寞得太久了。”

既然有了长公主的吩咐,长公主府的管事自然不敢怠慢,一路引着徐清欢去看当年那些坟冢。

让管事没想到的是,这位看起来很正常的徐大小姐吩咐下人开始挖坟掘墓。

管事退到一旁,虽然心中厌恶,表面上却尽量保持平静和体面。

虽然时隔十几年,不过管事对这处地方记得很清楚,当日他生怕府衙的人将那些人尸身埋在别院附近,坏了别院的风水,一直亲自跟着他们这里,看着他挖坑将倭人埋进去,所以他自信满满,很快就能挖到尸骨。

“大小姐,没有…”孟凌云上前禀告,“已经挖的很深了。”

当年府衙只是胡乱掩埋尸身,绝不会挖的这么深。

徐清欢看向管事:“您再好好回想一下。”

管事皱起眉头,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这…不会有问题啊,我分明记得是这里。”

管事向后退了几步,伸出手来比划,然后肯定地道:“绝对错不了,难不成是时间太久,全都…”

“不会,”常娘子仔细看着手中的泥土,“这里没有尸身,即便从前有的话,现在那些尸身也不在这里。”

尸身还能不翼而飞?管事实在想不出究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徐清欢道:“再向周围多挖一些,若是再找不到我们就离开。”

就这样?孟凌云有些难以置信,在他心目中大小姐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