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陵道长忽然十分怀念张真人,至少师兄没有这样笨:“萧家如何得知北山部族人尸身在何处?可见在此之前早有布置,现在是借着庾家起兵的机会来行事。

既然早有谋算,萧家怎会甘居人下?萧家恐怕早就在三小姐身边安插了眼线,萧家发现三小姐起了疑心,立即就将三小姐关押起来。

三小姐来不及与道人细说此事,只要二爷派人前往查看三小姐的处境就会明白。”

庾二爷额头青筋浮动,怒火一阵阵上涌,萧家竟然敢这样做。

清陵道长道:“三小姐说,杀人者才知尸身在何处,那些北山部族的人必然是萧家人所杀,只要二爷将那些运送尸身的萧家人抓个正着,手握萧家把柄,就不怕到时候萧家不肯低头。

能不能收揽北山部族救下庾家,都要看庾二爷的了。”

果然事关重大。

清陵道长起身告辞:“道人不能停留太久,否则会被萧家人怀疑。”

等到清陵道长离开,庾二爷吩咐道:“让人跟着这女冠子,看看能不能找到三小姐。”一切果然如女冠子所说,他就能拿下萧家,扭转如今的局面。

一辆马车缓缓在北山部族前停下。

立即从部族中涌出一队人将马车团团围住。

车门被推开,所有人盯着这辆车,生怕会有什么他们意想不到的事发生。

只见车厢门被打开,一个胖胖的丫鬟从车上跳下来。

“噗通”地一声落在地上,大地仿佛颤了三颤。

第七百三十六章 两虎相争

凤雏下了车,所有人都向车厢里看去。

“我家大奶奶拜会石族长和冯太夫人,”凤雏笑着道,“如今大奶奶已经在旁边的村落里住下,如果族长和太夫人愿意,我家大奶奶再来一叙。”

书信递过去,北山部族的人眼看着那丫鬟抬脚走回马车中,然后骏马掉头慢慢走远了。

只是个丫头送封信,弄得这个部族如临大敌,而且这丫鬟除了看起来分量很足之外,也仿佛没有别的长处。

领兵前来的护卫见到马车远去这才松口气,拿着信函走进部族中。

石族长已经等在那里,将信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只是张普通的拜帖:“大周朝廷这是何意?”

石族长看向母亲冯太夫人。

冯太夫人望着拜帖上娟秀的字体,半晌没有说话。

石族长道:“他们果然在村子里落脚了?让人去查查看,那村子可是我们北山部族的属地。”

石族长说着再次去看冯太夫人:“这宋大奶奶胆子如此大,难不成算准了我们北山部族不会向她下手?”

冯太夫人抿了一口茶:“我们自然可以向她动手,宋大奶奶带着的人不多,我们部族的勇士可以将她围在村子里,就算她带的人再厉害,毕竟寡不敌众,我们有机会将她擒住。

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放火烧了村子,让她葬身大火之中。”

石族长听到这里面色一沉:“可这样一来不是就要明着与朝廷对立,那宋成暄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宋大奶奶没来之前,宋成暄的斥候已经出现在周围,这附近的官路、村子、树林都被他摸了个遍,而且他也没有隐藏行踪,三番两次地发来信函说明来意,明明就是在敲山震虎。

不止是宋成暄,朝廷还送来了成王爷的信函,恐怕成王爷与宋都督和宋大奶奶也有些交情,除此之外还有安义侯府和整个海西部族。”

“是啊,”冯太夫人道,“杀她一个人要惹上这么多麻烦,你心里都已经这样清楚,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之前宋成暄虽然派来了斥候,在周围活动时都先知会我们部族,这是先礼后兵,真的打起仗来你也该知晓他有多难对付。”

石族长当然知晓,宋成暄送来书信,他立即让人前去防备,却根本没有用处,那些斥候神出鬼没,很快将周围打探的清清楚楚,北山族人虽然没有与宋成暄正面相击,却也互相试探了对方的底细。

宋成暄比他们想得更难对付,谁也不想为自己竖个这样的强敌。

石族长皱眉道:“话虽这样说,我们北山部族就从来没怕过谁,若是兄长一家果然是被海西部族所害,我们就算得罪宋成暄也要向海西部族算清这笔账。”

只不过在这样的情势下,他们要更加小心地做选择,走错一步可能会毁了整个部族。

看着儿子犹豫的神情,冯太夫人笑道:“这就是宋都督和宋大奶奶想要的结果。”

石族长问过去:“母亲为何这样说?”

冯太夫人看向窗外:“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动身了。”

石族长诧异:“您要去哪里?”

“去见那位宋大奶奶,”冯太夫人道,“我看看宋大奶奶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为我儿伸冤。”

徐清欢将冯太夫人迎进屋子。

冯太夫人虽然已经年过四十,却保养的很好,穿着大周夫人们常穿的衣裙,远远地看去就像是京中富贵人家的女眷。

徐清欢上前见礼,冯太夫人笑着伸手搀扶,俨然一个慈祥的长辈,不过有些人不能看表面。

石老族长去世的早,北山部族也经过几次争端,却都靠冯太夫人一力撑了下来,直到冯太夫人的小儿子承继族长之位,北山部族中有那么多争强好胜的男子,怎会轻易让一个女子占据主位,由此可知冯太夫人的厉害。

“太夫人,”徐清欢道,“您是为石大老爷的案子来的,不如您与我说说案情。”

冯太夫人笑道:“宋大奶奶如此直率,那老身就不客气了。”

冯太夫人生了两个儿子,长子本该承继族长之位,可惜带着妻儿离开族中从此不见了踪迹,北山部族的人四处寻找都没有结果,奴儿干地广人稀,想要寻人谈何容易,开始还能找到些蛛丝马迹,随着时间推移就更不知道从何查起。

当时北山部族与海西部族起过争端,北山部族怀疑海西暗地里下手报复,于是抓了个海西部族的人私下里审问。

“他们知道我儿最后的行踪,与我们查到的一般无二,”冯太夫人就像在讲述一个故事,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待我们再要接着审问时,他却趁我们不注意咬断了两只手上的血脉自尽了。

紧接着海西部族找上门,说我们抓了他们的族人,逼我们放人。”

徐清欢道:“两族之间因此又起了争斗,死伤了几十人才算罢手。”

冯太夫人微微眯起眼睛:“宋大奶奶是否觉得是我们北山部族的错?从前两族同气连枝,一直相互扶持,却没想到时间长了,大家就开始各怀心思,毕竟北山和海西是奴儿干最大的两个部族。

我们离鞑靼近,他们就认为我们亲近鞑靼,大周卫所几次前来族中,抓走我们的族人审问,有人说海西部族早与安义侯有约,等到边疆稳固之后,安义侯就会助海西部族统一整个奴儿干,让奴儿干从此之后只有海西一族。”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徐清欢看着冯太夫人,“太夫人就没想过有人故意挑拨两族的关系,想要渔翁得利吗?”

冯太夫人没有说话。

徐清欢道:“北山和海西频频争斗,北疆卫所向朝廷请旨调动兵马前来防范,辽东都司各个卫所也就是在那时候人员调动频繁,我夫君仔细看过卫所的名册,这次与庾家一同起兵的人,大多都是近几年调入卫所的人手。”

冯太夫人道:“你是说有人利用了我们?”

徐清欢道:“太夫人一直没有查到石大老爷的下落,就在这时候有人要将证据送到太夫人面前,太夫人相信他们之前不如再仔细让人去探查一番。”

徐清欢不等冯太夫人说话接着道:“私底下向太夫人送信的人应该是萧家吧?

这萧家很有问题,他们藏在暗中,知会一个纪太太带着庾三小姐前来,这纪太太从前以乡绅身份示人,在家中豢养了许多年轻女眷,如今纪太太将那些可怜的女子一起带来,作为送给北山部族的礼物。

这桩事太夫人可知晓?

北山部族竟然如此不堪吗?真的如此,冯太夫人对不起穿着的这身衣衫。”

第七百三十七章 我来殉他

冯太夫人立即站起身,眼睛中不再是和善的神情,而是多了几分威慑。

她身边的少女却脸色依旧如常,没有半点变化。

徐清欢望着冯太夫人身上的衣衫:“太夫人衣服上的图案,是五福捧寿图,您穿着这衣衫,自然知道五福捧寿的含义。

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穿这件衣服的人,期望自己平安康健,富贵绵长。

太夫人您能有今日的地位吃过不少的苦楚,如今年纪大了,儿子终于能接过重担,余下日子若能富贵平安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可如果行差踏错,别说平安康宁,恐怕难得善终。”

徐清欢说完这话微微抬起头:“尤其第四福攸好德,德行兼备才是福气,虽说太夫人能有如今的地位手上必然早就染血,但是如果为了权势一味算计,恐怕也不会被人真心拥戴。”

冯太夫人声音冰冷:“宋大奶奶的意思,如果老身不照你说的去做,就会家破人亡,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冯太夫人话音一落,屋子里的气氛立即紧张起来,陪着冯太夫人前来的人脸上都露出愤怒的神情。

徐清欢点点头:“正是。”

冯太夫人眼中一闪厉色:“这里是北山部族的地方,宋大奶奶这样肆无忌惮,真以为我会惧怕宋成暄和安义侯府,不敢动你分毫?”

徐清欢摇摇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太夫人您只需顾忌您自己,北山部族摇摇欲坠内忧外患,很快就要面临关乎全族的抉择。

我虽然处境也艰难,但尚知强敌是谁,太夫人的处境尚不如我。”

冯太夫人道:“你们周人都牙尖嘴利。”

徐清欢摇摇头:“太夫人穿着一身周人女眷的衣衫前来,不也是将自己当做周人,您能这样前来,至少从一开始就选择了信任我们而非那庾家。”

冯太夫人听得这话,脸上露出一丝讥诮的神情:“大周对我们奴儿干各部族从来都是利用,有战事时用我们族人的性命去护卫大周,战事结束又恨不得将我们丢在一旁,免得增加负累,这些年我见得太多了,若我北山部族有个闪失,你们大周兵马恐怕不会前来援救。”

冯太夫人说完这话,只见徐清欢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冯太夫人道:“宋大奶奶为何发笑?”

徐清欢微微抬起下颌,如釉色般洁白的脸颊上露出一抹骄傲的神情:“我夫君会赢。”

冯太夫人一时愣住。

徐清欢道:“庾家愚蠢,被人利用自身难保,李煦狡诈,为了利益不惜推出庾家自保,萧家阴险,多年筹谋里通外敌,唯有我夫君光明磊落,前来北疆时身边只带几百人,发现奴儿干岌岌可危没有离开,而是留在奴儿干与马都督商议对策。

如今朝廷已经知晓李煦阴谋,庾家也早就背上了叛贼的罪名,这些年海西和北山部族一直固守关卡,与鞑靼早有仇恨,鞑靼入侵之后绝不会善待北山族人。

冯太夫人说的没错,无论李煦还是庾家都是想要利用北山部族,他们无心也无力护北山部族周全。

而我夫君不同,他知道李煦利用萧家和庾家故意挑起北山和海西部族争斗,目的是将他和马都督围困住,等我们力竭之时,李煦带兵入奴儿干收拾残局。

他也知道萧家的算计,萧家那些前朝余孽与鞑靼早有勾结,萧家人一直不出,是因为他们盯紧了斡难河卫,想要等海西、北山部族大乱时,两族人手必然撤出斡难河加入争斗之中,那时候斡难河守卫薄弱,鞑靼便可趁机来犯。

至于那庾家,先被李煦利用后辈萧家挟持,直到现在仍不知真相,已经是一颗废棋。

所以我夫君并未将庾家当做强敌,用兵马牵制庾家时,将实情禀告给朝廷,又让人手守住斡难河,派人查清北山部族和海西部族的恩怨,不想两族族人因此枉死。

我夫君是唯一能够解决两族困境的人。

奴儿干的一切都在他帷幄之中,他也必然会赢下此战。”

清朗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没有惧怕,没有迟疑,有的只是笃定和自信,冯太夫人眼睛中难掩欣赏的神情。

“如果他败了呢?”冯太夫人道,“男人多数都靠不住,说得好听未必能够做到,也许战局紧张,他惧怕逃走了,我们这些人要怎么办?”

徐清欢微微一笑:“我愿与冯太夫人打这个赌,我夫君一诺千金,相随之人绝不相负。”

冯太夫人目光灼灼:“若你输了呢?”

徐清欢道:“那一定是他付出了性命,人死了自然不能再守诺,真的如此…”

冯太夫人只见宋大奶奶目光娴静,年轻的脸上有一抹让人无法质疑的神情。

“我来殉他。”

徐清欢微微扬起嘴角,浅笑着道:“冯太夫人与北山部族共存亡,我与我夫君同生死,我如此,夫君待我亦如是。

所以我们母子在这里,北山部族也会安然无恙。”

“母子?”冯太夫人诧异地看向徐清欢的肚子。

徐清欢点点头:“我们来之前,夫君派出兵马查看周围情形,一定给太夫人带来不少困扰,那是因为发现了我有孕在身,夫君本不想我前来,可我坚持要来见太夫人,父亲信我、敬我才会答应。”

冯太夫人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一个宋大奶奶已经是麻烦,不能护得宋大奶奶周全,我们北山部族恐怕要大难临头。

现在又加了肚子里的骨血。

真是麻烦加麻烦。

她活了一把年纪,最后还要辛苦操心。

两个烫手山芋…

冯太夫人再次看向徐清欢:“宋大奶奶说的那些话老身很动心,但光靠老身一人之言无法让全族诚服,尤其是与海西部族的恩怨,一两句话无法说清。”

徐清欢道:“太夫人放心,我来到这里就是要当年的案情真相大白,只有这样大家才会解除芥蒂,众心成城度过危难。”

冯太夫人端起茶润了润嗓子:“你说的女子之事我并不知晓,我会让人去查。”

说完这话冯太夫人向周围看去:“我留下几个人手任由你支配,万一有风吹草动他们也能帮忙。”

“多谢太夫人。”徐清欢起身要行礼。

冯太夫人立即阻止:“大奶奶有孕在身,定要好好将养,免得将来宋大人拿老身试问。”

冯太夫人说完这些站起身向屋外走去,走到门口,她又转过头:“之前那些话大奶奶不要再说了。”

徐清欢一时没弄明白冯太夫人的意思。

冯太夫人道:“老身守寡多年,听不得这些话。”宋大奶奶那些话说得她动容,很是看好这对夫妇,但是想及自己不免有些戳心。

唉,谁叫她苦命呢,夫君去的早,好不容易相中一个人,却油嘴滑舌,难以托付。

冯太夫人想想那男人忍不住开口道:“听说成王爷又纳妾了?”

徐清欢的目光落在冯太夫人的衣衫上,她好像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第七百三十八章 庶子

徐清欢不知道成王爷最近有没有纳妾,但他知道成王府被查封的时候,府中有不少的莺莺燕燕,惹得宁王爷满眼羡慕。

她来到奴儿干之后,顺阳郡王爷让人给她送信说,成王爷代替朝廷前来北山部族封赏,与北山部族有几分交情,他会想方设法请成王爷写封信函送去北山部族。

顺阳郡王爷说的交情,该不会就是这一桩。

这样一想,冯太夫人身上穿着的衣衫,那精美的五福捧寿花样,莫不是成王爷亲手给选的吧?成王爷还真善于哄女子欢心。

徐清欢忽然又想到宋成暄,紧紧抱着她不放,又耍赖非要她去亲他,做派与成王爷多少有些相似。

他们齐家的男子祖上还有这样的根基,现在对她这般,将来会不会用在别的女子身上。

徐清欢不知哪里冒出些许酸气。

冯太夫人还等在那里,于是徐清欢实话实说:“我不太知晓这些,不过前阵子成王府遭难,我知道王爷府中有不少的妾室。”

冯太夫人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他是改不了了,看来当年我是对的,有些人就是不能相信。”

等到冯太夫人离开院子,徐清欢才又坐下来,也不知道顺阳郡王爷如何劝动成王爷写了这封信。

“永夜。”

徐清欢唤了一声,永夜立即闪进屋子。

不等徐清欢说话,永夜忙道:“大奶奶,我们公子与成王爷不相像,虽说年轻那些年,在船上杀海盗时曾被商贾看中想要拉他入赘,可公子坚决没有同意,那家的小姐年年都会送礼物去泉州卫所,公子也没有收,泉州卫所的时候,也有老将军看中了公子,公子全都推辞了。

公子唯一收下的只有大小姐送来的礼物,虽说衣衫不太合适,靴子做的也有些奇怪,一只脚有些大,一只脚有些小,不过还算合脚,现在公子说不定正看着靴子睹物思人呢。”

前半段徐清欢听得仔细,后半段恨不得捂住永夜的嘴。

“我知道了,”徐清欢道,“你去吧!”

永夜松了口气,他算是为主子增光添彩了吧。

“唉,公子在外征战,心中还要惦念着女主子,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真希望这战事早些结束。”

徐清欢想到她的马车走了很远,却还能看到宋成暄眺望的身影,心中不禁一软,如果有时间她应该再为宋成暄做一双靴子。

想到靴子。

徐清欢忽然看向永夜:“你为何知道那靴子一只脚大,一只脚有些小?”

永夜心中一凛,他忘记了女主子心思缜密,他说得太过欢畅,忘记了这一茬:“我…我看鞋印时发现的。”

徐清欢摇摇头:“不对,鞋底我都是画样子裁出来的,绝不会有大小的问题,可能是做鞋面的时候,一边缝得紧了,一边松了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永夜吞咽一口:“都是张真人趁着公子换洗的时候,将手伸进去试了试。”

徐清欢睁大了眼睛。

永夜趁机溜了出去,张真人与他打赌说,那双靴子绣的不整齐,做的定然也不合脚,偏要去探个究竟。

结果,自然是被公子发现了,上次他看到张真人时,张真人那双靴子底已经磨烂了…

虽然没被穿小鞋,但鞋没了。

永夜咂了咂嘴,做公子最信任的人果然不易,他要更小心些才是。

李煦坐在椅子上,听张虎向他禀告外面的情形。

“那余江还真是厉害,”张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找了不少人手将消息送了出去,现在去往京城的卫所都纷纷带兵去往关卡,将我们堵在了永平府。”

李煦知道余江难缠,到了关键时刻余江可以不顾性命,不计得失,只要能将消息送回去。

奴儿干那边本该再等一等,现在看来没有多少时间了,不出三日,朝廷兵马就会试探着前来永平府。

护卫快步进门禀告:“公子,陆先生带着几个人向北去了。”

李煦听得这话皱起眉头,他让人盯着陆先生,没想到在这时候陆先生却动身逃走了。

陆先生这样一走,也许会惊动营中的将士,这还在其次,他真正怕的是陆先生看出端倪,要给鞑靼通风报信。

“吩咐下去,”李煦看向张虎,“天亮之后,大军立即前往奴儿干。”

张虎应了一声:“我跟着公子一起去捉拿陆先生。”

“不必了,”李煦眯起眼睛,“你留下仔细督办粮草辎重,不要误了军情。”

李煦说完快步走出去,带着几个护卫翻身上马,直接上了北边的官路。

陆先生出了永平府,不敢有半点的耽搁径直向北而去,只要天亮之前李煦没有追上来,他就算安全了。

自从被人提醒之后,他心中就结了个疙瘩,总觉得身后有几双眼睛在盯着他,今天早些时候他发现那个和他说道李煦的千夫长不见了踪迹。

他总觉得那千夫长是被李煦暗中下手加害,再不离开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先生快走。”

随从大喊一声,陆先生心中一凛,这才听到身后的马蹄声响由远及近。

李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