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洛城给她的第一印象是沉稳从容,她还从未见过他有这个坐立不安的时候。只是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情,见他不住的搜寻。就问道:“国公爷可是在找什么东西?”齐洛城一怔,瞥了她一眼,神色说不出的恍惚和焦急。

这下子,林清音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也跟着站了起来,“国公爷不见了什么东西?我们也帮着找一找?”她猜的不错,齐洛城正是在找东西,他在找一直带在身边的一方帕子。他的习惯是沐浴过后就会亲手洗净帕子,然后放在自己怀中。当时敬酒时拉拉扯扯的,也不知是否是在那时候落下的…

只是这事又怎么好当着自己的妻子说起!

哪怕断绝了那个念头,那方帕子却是他那段记忆唯一的见证,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

“要不先去净房看看?”林清音说着,拔腿就往净房走去,齐洛城阻拦不及,再加上醉酒,反应本就有些迟钝,此时也只是紧跟在她身后而去。林清音又重复问道:“国公爷想找什么?”想到他醉的迷迷糊糊的,自己先扫了一圈,不见有什么打眼的。

视线落在他换下的衣服上,也无甚异常,正欲移开目光,突然有一点突出的白色吸引了她的目光。齐洛城穿的是大红色的喜袍,为了喜庆,连中衣和亵衣都是大红色,那一抹白色也就格外的显眼。

林清音心头顿时一跳,墨紫立刻就快步走了过去。

齐洛城也是聪明人,见着她脸色不对,暗暗叹了口气,却并没有阻止。待到墨紫抽出那抹白色时,林清音眉头都皱了起来。那是一方帕子,雪白的,看上去有些陈旧,看来是惯用的。但飞快的睃了眼齐洛城的脸色,却觉得其中大有文章。

墨紫却只觉得眼熟,待到看见那帕子一角上绣着的音字,目瞪口呆:“小姐,这不是您的帕子吗?”林清音的心原本沉到了谷底,听了这话,顿时一震,立刻就接过帕子,翻来覆去的看了一番,盯着帕子的那一角,神色复杂。

这的确是她的帕子,只是,怎么会在这里?

而齐洛城,随着墨紫的那一声惊呼,他整个人都怔住了。谁能想到,找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的人,竟然会就在眼前!他的目光自有主张的落在了林清音雪白的面颊上,惊喜从他心里一点点溢出来。

“我记得那一年,我在寺中见到一人…”电光火石中,林清音突然明白过来,失声惊呼:“你就是那人!”齐洛城默默的看着她,许久许久没有动弹。眼中满是诧异和错愕,但隐隐又有几分狂喜的意味。

忽然之间,她被用力的拥入怀中,她的下巴重重的磕在他胸口。他双臂勒紧,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可不知道为什么,林清音不想离开,甚至不想提醒他。或许是他的怀抱太过温暖,又或许是从未有人这样对过她…

这一刻,她是他的妻子,夫君拥抱妻子,再正常不过。

“清音,清音…”他抱着她,一遍一遍重复着她的名字。而她也不厌其烦的,一次次应答,“我在。”也不知过了多久,齐洛城忽然松手,而后捧着她的脸,轻轻重重的就啄了上去。

她的心里,就像三月的春光,浅浅的开满了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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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彻底和过去说再见,自此以后,惟愿和那人,此生不复相见。(未完待续)

第暖九十章 暖 日

这种亲昵,林清音作为妻子,不应该拒绝,可是,总觉得有些不自然最新章节。

好在齐洛城沉浸在自己的狂喜中,根本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一连在她脸上啄了好几下,才笑道:“我根本没有想到,会是你…”这么久以来,一直念念在心的事情,一瞬间得到了释然,让他整个人都焕发出了一种光彩。

就好像是春日的阳光下,院子里盛放的那些桃花,深深浅浅,层层叠叠,无一处不惊艳,无一处不勾人心魄。除了惊艳二字,林清音一时之间竟想不出来该用何字眼来形容眼前的男人。

但也不过是在心里掠过罢了,大抵没有男人喜欢听到这样的赞美。

齐洛城哪里还有往昔的镇定自如,不管不顾的,抱着她亲了又亲,最后将她压在了床柱上,就去吻她的唇。这一瞬间,鬼使神差的,林清音偏过头,避开了。齐洛城微微一怔,只当是自己造次了,讪讪然笑了笑,“是我太急切了些…”

才初识男女滋味,又是在这种情况下,林清音倒是很能理解他的心情。只是心里总是有些别扭,她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快的融入夫妻生活,更没有料到齐洛城会有这么热情的时候…

灯光下,林清音的一张粉脸红若朝霞,更添了三分动人滋味。齐洛城看在眼里,心中微动,额头抵住她的,几乎与她贴在一处。“清音…”他低声的唤她,声音里带着几分蛊惑的味道。

他的声音很温醇,在这样暧昧的环境下,林清音双腿都有些发软。更何况他的炽热还抵着她的…贴得如此之近,哪里感觉不到他的剑拔弩张。林清音抿了抿唇,偷偷环视了一眼屋子。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丫鬟们早已知趣的退了下去,屋子里惟剩下他们二人。

饶是如此,林清音还是抬不起头来。

齐洛城轻声的笑了起来。拦腰将她抱起,轻轻放在了炕上。锦被滑腻不已,还带着三分凉意。随着肚兜被解开,她不自觉的将锦被拉了又拉,试图掩盖住身子。但齐洛城哪里容她闪躲,不由分说的就冲了进去。

还是很疼,相比第一次。这一次齐洛城更显急切,虽然看得出他在极力遏制,但仍旧是很生硬。林清音就暗暗叹了口气,也不知当日是怎样的情形,父亲居然会看见他狎妓…她的亲身经历告诉她,这个男人,在床笫之事上。格外的青涩…

一直到鸡鸣时分林清音才有空闲和他说话:“那日怎么会伤得那样重?”这也是一直盘旋在她心头的困惑。齐洛城正低低的喘息。灼热的呼吸一阵阵吹拂着她耳边的碎发,平复了一阵才缓缓说道:“被人追杀。”简单明了的回答。

想到朝堂之事风云诡谲,林清音也没有深问下去,大部分男人都不希望后宅女人插手朝堂之事,林清音可没有那个勇气去挑战齐洛城的底线。但齐洛城却觉得自己的回答太过简短,又见她只是低低嗯了一声,只当自己让她不痛快了,又急急忙忙说道:“那时候被三皇子的余党盯上了。派了许多死士来追杀我,我一路逃,才到了庙中,不曾想就遇见了你…”

不知是否是林清音的错觉,总觉得他的语气里透着几分小心。她有些不解,在自己家中,需要这样小心吗?但也没有多想,随口安慰了几句:“…也算是否极泰来了。”不知道为什么,齐洛城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林清音倦极,却不敢合眼,眼看着就要到给太夫人请安的时辰了,她可不敢掉以轻心。这才是她进门后的第三日呢!齐洛城觑着她要睡不睡的模样,心里油然而生了愧意。但在这深深的愧意之后,还有些别的什么,他自己也没有察觉,不由自主的就将她抱在了怀里,说道:“我看你就歇着吧,娘那里我去说。”

林清音吓了一大跳,忙说道:“倒也不是很困,给娘问安要紧。”摩挲着她后背的手顿了顿,最后一路上移,落在了她头上,一遍遍抚摸着她的青丝,叹道:“你太过小心了些,我们府上不讲究这些繁文缛节,只消早上去娘那里用早膳即可。”

一步错,步步错。不给婆婆请安问礼,往小了说是她懒怠了,往大了说,这一顶不孝的帽子就扣下来了。

林清音丝毫不敢因为他的一席话生出怠慢之意来,但又不好直接驳了他的话,就笑道:“天也快亮了,倒不如中午好生睡个午觉,也就好了。”齐洛城默默看了她半晌,没有做声。但过了一会自己爬了起来,说道:“卯时了。”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难不成齐洛城不大喜欢自己这样的循规蹈矩?

林清音只觉得委屈,出阁前林夫人千叮万嘱,绝对不可以在国公府拿乔做大,以免惹了太夫人和夫君不痛快。可是现在,在齐洛城这里,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似乎对于她的迟疑有些不悦。

见着她略显错愕的神色,齐洛城心都软了,哪里还顾得上和她置气,柔声说道:“这是国公府,你是我夫人,不必顾忌那么多。”这已经不是暗示,是明示了。林清音不好再作假意没有领会,只硬着头皮说道:“娘待我很好,我也想好好孝顺她老人家。”

看着她的模样,齐洛城勾了勾嘴角,那一点不快烟消云散,又抱了抱她,“好好好,你说怎么都好。”这样的迁就!难不成是为着自己救过他的那点情分?

林清音暗自思忖着,起身去了净房。梳洗妥当后,二人联袂去了太夫人的屋子。

太夫人看着精神焕发的儿子,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看看齐洛城,又瞅瞅林清音,呵呵直笑。私下里就和常妈妈打趣:“到底是成了家的,如今气色都好了。”想到前一阵齐洛城不闻不问的冷淡,忍不住笑了起来,“当初那一个还不大乐意…”

常妈妈想着往事,也掌不住笑了。(未完待续)

第婚九十一一章 新婚(一)

太夫人眼睛都成了弯月亮。

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希望他欢欢喜喜的,也乐意在小事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乐得轻松自在。好在林清音初进门,进退有度,倒解了她老人家之前的担忧。越想越觉得兴奋,呵呵笑道:“现在也只等着抱孙子了…”

常妈妈也跟着笑了起来,“我看夫人眼睑都是青的…可见得您马上就要做祖母了!”齐家子嗣不旺,这次齐洛城大婚,来道贺的也是几位远房的婶婶,出身都不高,平日里往来也极少。太夫人之前还担心齐洛城冷落了新婚的媳妇,现在看来,倒是她多虑了,小俩口感情好,她如何能不高兴?

林清音只觉得累,接连着几天没有睡个安稳觉,眼皮都有些沉重起来。

才回到自己的屋子,就吩咐墨紫铺床。齐洛城就坐在窗前的榻上,静静的盯着她瞧,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过了一会儿,林清音才后知后觉的注意到他的异常,双靥微红,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道:“我有些乏了,想睡个回笼觉…”

齐洛城哪里看不出她的疲惫,柔声道:“你睡吧。”他就坐在这里看着,她如何睡得安稳?林清音在心里腹诽了好几轮,眼角余光见他兴致盎然的看着自己,丝毫没有挪开目光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褪下了褙子,着了单薄的中衣,躺了下去。

一时半会也睡不着,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齐洛城闲话:“…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书?”见她主动问起。齐洛城显得很是高兴,扬了扬手上未曾翻动的书卷,“是《史记》。”林清音也不知听谁说过,平日里喜欢读史书的男人,通常谋略很深。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就想到了皇上登基的事情。想必,齐洛城在其中也使了很大的力吧…

那一日在庙中受人追杀。也是为了此事,可想而知他付出的代价。

一瞬之间,林清音突然很想问问。到底是为什么,值得他做出这样大的牺牲,连自己的婚事也由皇上做主。只是她没有问。日后即便相知相熟,也不会问起。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段故事,她没有挖掘的心思。

齐洛城只觉得高兴,目光一直追随着她,也不想掩饰。他还沉浸在昨晚上相认的喜悦里,以至于林清音很多细微的表情,他都没有注意到。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如此戏剧化的事情发生。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原本是不情不愿迎娶进门,只打算好好供着的。谁知道偏偏就是她!

想到这里,一直被忽略的疑问浮上心头,就低声问:“那时候,怎么走的那样匆忙?”林清音在想自己的心事,听见他如此问。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怕引火烧身吧?

想了想,才缓缓说道:“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到底男女有别,我若久久不归,母亲那边自然要派人来寻,到时候又不知闹出多少事情来…是以只得寻了大夫以后。先行离开,其实不过是举手之劳,国公爷不必挂念在心上…”

齐洛城的目光变得格外柔和,静静的看着她俏若桃花的面庞,心念微动。

林清音沾了枕头,只觉得更困,见他久久不说话,自己合了双眼,沉沉睡去。自然没有看见,齐洛城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

到了第三日回门,太夫人特地命她带了两支百年的何首乌和人参回去。这也是给媳妇体面,林清音自然不会拒绝,高高兴兴的接过了,当着齐洛城的面交给了林夫人。林侯爷满脸是笑,林远攸有意和这位妹夫亲近亲近,就爽快的揽了他,“我们去外头喝酒。”

齐洛城也是豪爽之人,立刻就应了。

林夫人这时才有机会和女儿说说体己话,屏退了众人,悄声问:“他待你如何?”

这是天下母亲都会问的一个问题。

当着林夫人的面,林清音自然要极力粉饰太平,更何况齐洛城待她原本就极好。也就笑道:“齐家上下待我十分尊重,太夫人也很慈爱,国公爷为人谨慎,对我很体贴…”到底是私密之事,说到最后,脸上浮起了好几片红云。

“那就好,那就好。”林夫人听着她语气真挚,不似强颜欢笑,松了一口气,很是高兴的说道:“既然太夫人慈爱,你更要好好孝顺老人家才是,还有小姑,也要多多留神些,毕竟是齐家唯一的女儿…”

是怕齐玉书性子骄纵不好相处吧?

林清音对她的印象很好,许是受了上辈子的影响,她好像很喜欢活泼爽朗的姑娘家,从她们身上,可以看见久违的真性情,让自己的心情都跟着明媚起来。“头一天小姑就亲自来看过我,我们说了一会的话…”林清音讷讷说道:“她性子极好…”

说来说去,尽是些好话。

林夫人唯恐女儿隐瞒着自己,亲自吩咐人传了墨紫进来,一字一句的,问的十分仔细。得知林清音当真没有受什么委屈,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林清音就挽着她的胳膊撒娇,“有事哪能瞒着您?”

话音刚落,冯妈妈快步走了进来,脸色有些不好看。

林清音看得分明,但和林夫人说在兴头上,也不好立时回避,更何况已是出阁的小姐,有些事也不必藏着掖着。林夫人似乎也没有回避她的意思,径直问:“什么事?”“大小姐派人来递消息,说曹家派了管事出去,相看了好几个宗亲的孩子…”冯妈妈苦笑着看了林夫人一眼,“年纪都不大,都是五六岁的小男孩…”

林夫人脸色微冷。

这事林清音出嫁前就耳闻了,只是那时候还没有到明面上来。

在曹家嗣子之事上,林远攸奔波了好几次。

曹老爷想要过继儿子在名下,但是那样一来,过世的曹大公子就成了旁支,林碧波这世子夫人的身份,也将不保。若是要守寡,她当然也要过继子嗣,以免曹大公子断了香火。若是不守寡,曹老爷如何安排过继之事,倒是没什么关系…

不过如今这世道,女子守到头好歹能得个节妇的好名声,中途易嫁,多半找不到什么好婆家,还容易受到世人的非议。她们姐妹二人虽然不和,可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林清音都有必要为自己这个大姐出出主意。(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新婚(新二)

“大姐怎么说?”这毕竟是曹家的事情,林家要出头,也得看看林碧波的态度最新章节。

林夫人脸色微沉,摇了摇头,“你大哥去问,她支支吾吾的,也不知作何打算。”若是守节,在世人眼中也是荣耀的事情,又何须含含糊糊的。多半是林碧波有了别的主意,只是不好意思在林远攸面前提出来的。

林清音就暗暗叹了一口气。

少年夫妻老来伴,曹大公子英年早逝,林碧波如今还不到二十岁,嫁过去尚不足一年。在那有心人眼中,怕是会传出什么克夫的流言来。更何况曹家也只剩了一个空架子,过继之事也是悬而未决。事到如今,她想要改嫁也无可厚非,只是多半会生出别的风波来。

林夫人却很不高兴,嫡庶有别,在她们这样的人家,庶女能嫁入国公府做当家奶奶,也是一桩极好的亲事。若非曹大公子有这样的瑕疵,林碧波又怎会有这样的机会?谁知道最后会闹成这样!

不单单是她做嫡母的脸上无光,就是林家其他二位小姐,也受了些拖累。

林清音是她怀胎十月,老来得女,宠爱自然不必多说。不过林清音已经出阁,受到的拖累也有限,林碧蓉却仍是待字闺中的小姐。她的生母生前也很得林夫人的欢心,后来又因为难产而终,林夫人嘴上虽然没有说过什么,但对林碧蓉不免多了几分怜惜。

林清音也想到了这一点,她自己倒是好说。太夫人看起来很开明,齐洛城待她也尊重,倒是林碧蓉,日后怕是会受些影响。

她未来的夫家虽说是镇南王家的旁支,可那也是高门子弟,家道富庶,远非一般人家可比。对林碧蓉来说,是最好不过的安排。她和林清音比起来,也有些不同。林清音嫁过去就是当家的夫人。又是独门独户,没有妯娌相互比较着,而镇南王却是大家。族中子弟繁多,妯娌之间难免会相互比较…

娘家姐妹若是闹出了什么丑事,也是会让人抬不起头来的!

林清音只盼着这事能够妥善解决才好。

林夫人想着今日是女儿回门的日子,正该高高兴兴的,不消为了这些事情闹得不痛快,也就说道:“我吩咐丫鬟去市面上买了一小筐樱桃,你也尝个鲜。”转移话题的意图十分明显。林清音也不多做纠缠,就见小丫鬟端着一碟樱桃上来了。红红的樱桃,配着甜白瓷的碟子,看起来很是可爱。

林清音一连吃了好几颗。笑道:“真甜,也不知父亲和您尝过没有…”有了什么好东西,自然是要先敬给长辈。林夫人的脸色就柔和了下来,“昨儿个就尝过了,你只管多吃些。这本就是樱桃上市的时节,多买些也就是了。”

在这个时节,樱桃也不便宜,约摸得七八两银子才能买上一斤,还不一定是新鲜的。不过母女二人都是富贵乡里长大的,对银钱一向很大方。林清音想着待会得吩咐丫鬟再去买一些才好。等到了明日就能带回去给太夫人尝尝了…

母女二人正说着体己话,丫鬟来报,大奶奶来了。

林清音对自己这位大嫂一向很有好感,立刻就站了起来,二人见礼之后,相对而坐。吕依依就问了几句话,和林夫人之前所问的相差无几,无外乎是齐家待她如何之类的。林清音一一回答了,见她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不由问道:“嫂嫂这是怎么了?似乎有些欠瞌睡的样子。”

不待她回答,林夫人已说道:“我这些日子让你大嫂帮着管家,端午节也快到了,琐事太多,怕是一时有些忙不过来。”林清音相信自己母亲不是那不通情理的人,断断不会刻意为难长媳。自己当初学着管家也是小心翼翼,唯恐做错让仆妇们看了笑话,也很能理解吕依依的处境,安慰道:“…一时上不了手也是情理之中的,可别累坏了身子!”

吕依依心中一暖,点点头,“也就是这几天熬了一阵,以后也就好了。”高门嫡长媳,日后是要做当家主母,出去应酬的人,自然不能躲懒。林清音很明白她想要做好的急切心情,也没有多说,只是想到日后自己或许也要同她一样,忙得不可开交,忽然就有些怀念起从前的闲适生活来!

这个想法也不过是一闪而过,她自嘲的笑了笑,觉得自己太过贪心不足。想要清闲,又想要长长久久的富贵,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吕依依又说了一会的话,心知林夫人必有许多体己话要对自己这小姑说,也就告辞了。林夫人望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林清音就叹了一口气,“嫂嫂进门不过才几个月,母亲不必心急…”

林夫人眼中一黯,长长的叹息:“我们家子嗣不多,总归是盼着她能开枝散叶,多添几个孙子才好。”话音刚落,突然想到齐家的情况,又添了三分忧虑,“怕是你婆婆,也这么想!”一句话羞得林清音抬不起头来。

不过,今日回门,可不是为了让母亲不高兴的,正欲打发丫鬟去瞧瞧齐洛城那边如何,就见金英匆匆撩帘而入,道:“侯爷那边的小厮说,今儿个就留姑爷在书房喝酒了,让不必留午膳了。”

林夫人微微颔首,露出几分笑意来,“看来你老子兴致很高。”林清音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这份愉悦并没有维持多久,到了下午,林碧波突然回府。论理来说,孝期未过,越少串门越好。

林夫人显得很不高兴,但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只问了一句:“你婆婆怎么说?”意思是问问曹家的态度。林碧波却置若罔闻,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林清音瞧,脸色变幻莫测。林夫人的眉头就蹙了起来,这时才听林碧波笑道:“许久不见,二妹妹越发漂亮了。”

也不知是否是林清音的错觉,总觉得她的笑声有些刺耳。正打算说几句俏皮话遮掩过去,林碧波又说道:“我断断不能答应公公要过继世子之事,要过继,也只能在我的名下。”开门见山。

只怕这事不是她答不答应的问题了。

林夫人并不想林清音掺和进去,就当面说道:“你先下去歇着。”

在林碧波炽热的目光下,林清音有如芒刺在背,闻言立刻就退下了。她实在有些费解,为何会害怕起林碧波来!

才坐下来不久,齐洛城就过来了,也不知和林侯爷说了些什么,显得意气风发。看了她一眼,缓缓说道:“我听说大姨也回来了。”意思是要去拜访一番,这也是给她娘家体面。

林清音只觉得很尴尬。

成亲不过几天,自己娘家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岂非是叫齐洛城轻瞧了去?

只是这事,想瞒也瞒不了,大家迟早会知道的。与其让齐洛城从旁人口中听说,还不如她自己细细的告诉他,也免得三人成虎。一念及此,她就轻声解释:“我大姐是嫁到曹家去的,大姐夫前些日子过世了,为了嗣子之事,闹得不欢而散…”

这件事情,齐洛城隐隐有所耳闻,但从自己妻子口中听说又不一样了,他默默想了一会,沉吟道:“我去礼部走一趟吧。”神色虽然郑重,但眼里却有一抹笑意,好像对她的坦白很高兴似的。

林清音怔住,她不过是提了一提,根本没有想要他出头的意思。这件事情林家也不是做不来,不过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凭借一个人多势众,也不敢让人轻瞧了去。“我大哥近几日一直为了此事奔走。”林清音说的有些含蓄,“只怕是没有那么快落定。”

出乎她的意料,齐洛城对这件事显得格外的热忱,不容置疑的说道:“明日我就陪大舅兄走一遭。”顿了顿,若有所指:“我在礼部也认识几个人,总会有些作用的。”他说的含糊,但林清音却很明白。

怕是不仅仅是礼部,这六部的官员,都要给齐洛城几分体面。一个正得圣宠的国公爷,出面的威慑力怕是要比林家世子爷更大一些。见他言辞恳切,林清音也就不再推辞了,感激的道谢:“多谢国公爷…”

齐洛城就揉了揉她的头发,许是从来没有做过此事,动作有些生硬,但透着几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爽朗,“不过是举手之劳,给大舅兄跑跑腿罢了。”说的十分谦虚。林清音心里百感交集,好像自己出嫁前的担忧,太过多余。

二人就一齐去了正房,向林侯爷和林夫人说明了来意。女婿这样的尽心,也是看重自家女儿的缘故。林夫人当时就露出了笑脸,看向林清音的目光多了几分欣慰。林侯爷也显得很欢喜,之前的那一点偏见和隔阂早已烟消云散,又吩咐小厮去院子里将埋了好几年的酒挖了出来,“我们好好喝几盅。”

齐洛城从善如流,他本来酒量就好,只是在岳家不敢放肆,只待林侯爷尽兴,就收了杯盏。反倒是林远攸喝了不少酒,醉醺醺的,被丫鬟搀扶着回了院子。(未完待续)

第婚婚九十三章 新婚(三)

是夜,月明星稀全文阅读。

烛光摇曳,映出林清音略显苍白的面庞。墨紫不免有些担忧:“小姐,不如您早些歇着吧?国公爷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酒正酣时,难免会絮叨上半晌,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散席。林清音却是摇了摇头,“不妨,我看会书好了。”说着,从炕桌下抽出自己出阁前常看的《诗经》,缓缓翻了几页。

墨紫不免有些着急。

自家小姐身子一向不好,这几日以来没有哪一日睡好过,再这样熬下去,可怎生得了?

林清音自己也觉得十分困乏,但想着前几日一直等他回来,总不能因为是在自己家中就例外吧?

齐洛城回院子时,时候已经不早,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的微风,有些许凉意。虽说白天已经来过一次,林家各处守夜的人也不少,不至于让他在这偌大的府中迷路,可林侯爷还是派了两个小厮在前头打着灯笼,送他回屋。自有眼尖的小丫鬟见了那灯笼,急急忙忙撩开帘子,探出一个头来,“姑爷回来了!”

握着书卷的手就顿了顿。

墨紫眼中一亮,忙亲自撩开了帘子,迎着齐洛城进了屋子。林清音几乎可以断定他喝了不少酒,自他进门起,这屋子里,便满是酒气。齐洛城却是一怔,“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歇下?”也不待她回答,立刻又说道:“日后不必等我了,自己好生休养着。我看你身子骨太单薄了一些…”

似乎在林清音的记忆里,他从来没有这样啰嗦的时候。是不是这个男人在醉酒以后,反而会露出自己真性情的一面?

林清音仿佛窥见了一个秘密一般,微微一笑,“我是想着总得有个端茶递水的人吧?”齐洛城就咧着嘴笑,三步两步走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抱住。在她额头就重重吻了下来,“我的清音真是体贴…”

他的?

林清音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吓得不轻,尚未回过神来。就听见屋子里一阵窸窣声,都是衣服摩擦的声音。再抬头时,屋子里惟剩下了他二人。林清音大窘。但和醉酒的男人显然说什么都是不明智的,就顺着他的话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句:“这原是妾身分内之事。”

转念想到他方才的那句话,仍觉得怪怪的。齐洛城却未有所觉,一双清明的眼眸里满是喜色,“你也要顾惜自己的身子才是。”之前也不知道是谁,整晚整晚的折腾…林清音暗暗腹诽着,露出一个笑容来,“要不要服侍您梳洗?”话虽如此说,却盼着他拒绝。

林清音至今仍不好意思面对他赤身的时候…

齐洛城就低头看了一眼,柔声问:“熏着你了?”眼里闪过一道愧色。摸了摸她的头,“你歇下吧。”说完,大步的朝着净房走去。林清音总觉得有些乖乖的,但着实是困了,才上了炕。还没等她想出个子丑寅卯来,头一歪,便沉沉睡去。

等到齐洛城从净房出来,便见柔和的灯光下,林清音酣睡的如同孩子般恬静的脸。和白天的矜持不同,此刻的她自有一股淡淡的柔美。就那样触不及防的,撞入他的心扉。不知何时,他的嘴角微微勾了起来,伸出手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面颊。

许是在睡梦中受到了打扰,林清音的额头蹙了蹙,含含糊糊的,也不知嘟哝了一句什么。似触电一般,齐洛城迅速收回了手,唯恐破坏了她的一场好眠。也是自己这几天有些荒唐,每晚都与她痴缠许久…

只不过,才食髓知味的年轻人,哪里就有那么容易克制!

这样想着,小腹隐隐有一股燥热。齐洛城不敢再耽搁下去,本欲在窗前的炕上歇息,但想到是在岳家,若是分床而眠,难免惹人遐想,便宽衣解带,在她身侧躺了下去。偏偏林清音睡觉不老实,在梦中感觉到有什么靠近,下意识的就伸出两条雪白的胳膊去抱住。

这一蹭之下,她胸口的亵衣微微敞开,半遮半掩的,湖绿色的肚兜。胸前的肌肤是欺霜赛雪的白,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红印子。带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在他鼻间萦绕。齐洛城简直受不得撩拨,立刻就翻了个身,努力拉开了与她的距离,又缩成了一团。

哪知林清音立时就粘了上来,抱着他的胳膊更是紧了三分。而她胸前的丰盈就那样挤压着他的后背,看不见,触感反而越发的明显。这下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齐洛城的鬓角都出了一层细汗。

身侧那人,却毫无知觉,呼呼大睡。

这一夜,齐洛城只觉得自己,忍得好不辛苦…

第二日清晨,林清音觉得有些不解。一连看了坐在窗前的齐洛城好几眼,大为不解:“你没睡好?”齐洛城尴尬的咳嗽了几声,颇有些粉饰太平的意思,“或许是择床吧…”似乎不愿就着这个话题谈下去,立刻转移了话头:“待会我和大舅兄去一趟礼部,下午就要回府了。”

这下是不是意味着她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