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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氏这样的脾气,眼里哪里容得下什么妾室?可虞惜惜不一样,她的亲事原本就交托给郭氏,如今好端端的姑娘成了这个样子,进门之后,若是郭氏再不待她好,虞家那边也是说不过去了。

郭氏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沈令善亲自叠着衣裳,听着魏嬷嬷的说话:“…二夫人这回真是阴沟里翻船,儿子出了那种事,外甥女又…虽说二夫人的性子不讨喜,可这虞姑娘真是太过分了,二夫人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啊。”

也就在她的面前,魏嬷嬷说话才不顾忌。

沈令善又问了江巍的事。

魏嬷嬷说:“已经被革职了,人也关进去了,二爷还在想法子呢,看国公爷的意思,是不打算插手。”

不插手也好。沈令善觉得江巍这种人是自作自受,没必要再拖江屿下水。

很快虞惜惜就进门了。

虞惜惜虽是以妾室的身份进的江家,却也算是个贵妾。进门的这日,在江家前院的锦华苑办了酒席。江二爷虽然年纪有些大,却也生得成熟稳重,这个年纪穿上一身新郎倌儿的吉服,看上去登时年轻了不少。

沈令善也换了一身新的衣裳,坐在宴息室和前来贺喜的女眷说话。

二房的葛氏就坐在她的身边,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启哥儿。沈令善就喜欢孩子,便和她说着话。

葛氏性子内敛又温顺,见沈令善是真心喜欢孩子的,她看见孩子的时候,眼睛就亮晶晶的,非常的可爱…好像自己还是个孩子似的。她就多看了一眼。沈氏的确是少见的明艳,难怪江屿那样喜欢她。再看她隆起的肚子,就觉得这个孩子生出来,日后怕是全家都要宠着的。

徐家的亲戚也来了几个。徐夫人看到沈令善的时候,看上去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上回徐樱的事情,闹得两家人都不愉快。

沈令善朝着徐夫人微微颔首,倒也没有说什么话。

这个时候碧桃走了进来,在她耳边说话:“小厮来禀,外面有位张夫人,说想要见您。”

张夫人?她好像不认识什么张夫人啊?看了碧桃一眼。

碧桃便道:“好像说是姓董。”

姓董。沈令善忽然就想到了,她的前二嫂董氏,如今嫁的夫君不就是姓张吗?

她找她来做什么?

就让碧桃将人领进来,带到静含院内西侧的敞轩。

到敞轩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青碧色的人影,坐在红木圈椅上。她过去的时候,董氏就站了起来,叫了一声:“江夫人。”

自从上次在茶楼不欢而散之后,她没有在见过董氏的。如今见她神情有些疲惫,看上去气色不太好。

就算有太多不愉快的事情,可沈令善还记得当初董氏刚嫁给她二哥时的恩爱样子。

那时候的董氏人比花娇,是三位嫂嫂中容貌生的最美的,而且打扮也讲究,平日要出个门,非得先在屋里打扮个大半个时辰…可现在的她,褙子有些单薄,料子瞧着也不精细,大概是洗过很多次,有些地方都已经泛白了。头上唯一体面一点的首饰,是支金丝发簪,上回在茶楼,她也见她戴着。以前她出门可是从来不戴重复的首饰的。

沈令善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好像有点明白,当初江屿在洛州看到她的心情了。

毕竟是以前很亲近的人,不忍心看到她过得这样不好。

她大概也觉得有些拘谨,看她的目光也有些闪躲。沈令善让她坐下,又让丫鬟端了茶过来,看到她端起茶盏,一双手不再是染着精致蔻丹,白皙无瑕,而是修得干干净净,看上去有些粗糙,黯淡无光。

以前她祖母就和她说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的确是话糙理不糙的。

就算先前再如何的娇养,姑娘家嫁一个什么样儿的人,就会过什么样儿的日子。不管之前是如何的讲究有原则,嫁过去之后,潜移默化就会被影响,讲究和原则渐渐消失,然后慢慢的,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过程中,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过和他们一样的日子。

大概是她自己也要当母亲了,所以有些体会到母亲的感受。若她生个女孩儿,也不愿意让娇养的女孩儿过那种日子。过得人兴许不觉得委屈,但是看得人却是舍不得的。

沈令善开口说道:“你来找我,可有什么事情?”

董氏想了想,就小声的说:“我想…我想看看椹哥儿。”说到椹哥儿,她的眼泪就落了下来,“我还是舍不得他。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说着从自己身后的青布包里拿出一件小袍子来,“这是我给椹哥儿做的,不知道这个颜色他喜不喜欢。”

在沈令善的印象中,董氏的女红并不是很好。她拿过袍子看了看,轻轻抚着上面整齐的针脚,心里也有一瞬间的柔软,就柔和的对她说:“他很喜欢这个颜色的。”

董氏有些开心,眼泪落了下来:“是吗?他喜欢就好。”然后问她,“他在哪里?我能见见他吗?”

椹哥儿现在在江家那边,江家今日办喜事,小孩子们便聚在一起玩儿。椹哥儿玩得还挺开心的。沈令善不知道要不要让椹哥儿见董氏。上回她就后悔让他见母亲,这回…

沈令善忽然看向董氏,见她小心翼翼的将小袍叠好,衣袖露出的手腕,却有几处青紫的痕迹。

便一把抓住她的手道:“这是怎么回事!”

董氏想遮掩,沈令善却抢先一步将衣袖撩起了一些,便看到上面还有,青青紫紫的,新的旧的叠加在一起,可不是正常的夫妻之事造成的。离近了一些,就看到董氏脸上的粉覆的也比平时厚了一些,但还是能隐约看出一些掌痕来…

沈令善几乎就红了眼眶:“是他打的?!”

当初她二哥那么疼爱的一个人,嫁到张家,却过着这样的日子。

董氏忙将手收了回来,用衣袖将手腕遮掩住,道:“没有什么的…”她看着面前的沈令善,怀着七个月的肚子了,看上去过得很好,便喃喃的说道,“不是每个二嫁的女子都能像你这样有福气的。男人总是会介意之前的事情。”

董家衰败,她又是二嫁,还一直生不出孩子来,在夫家总是要受些冷眼的。

沈令善道:“那他也不能打你啊。他之前不是爱慕你的吗?娶了你,为何不好好待你!”董氏的夫君,在董氏美貌无双,眼高于顶的时候,也曾是她的众多爱慕者之一。

这样激动…魏嬷嬷忙上前说道:“夫人,不要太生气,当心肚子里的孩子。”

董氏也急了,紧张的说:“善善。”又道,“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已经过得很好了,而且…”她将手轻轻覆在了小腹之上。

沈令善道:“你…”

就看她含笑点了点头:“我已经怀孕了,若是这回能生下一个男孩儿,他肯定会对我好一点的。”

毕竟已经成亲了,而且她和董氏也没有关系,根本就不能干预她的事情。她觉得这样好,那就这样过吧。沈令善心里不舒服,缓缓的说:“既然你已经习惯了你现在的生活,为何还要见椹哥儿…你知道那日他有多难过吗?你是他的母亲,怎么能当着他的面说那种话?”

她要狠心,她也不怪她。可椹哥儿还那么小,那种话连她一个大人都受不了,何况是孩子?

董氏眼圈泛红,也有些后悔,之后就说:“我知道他恨过,今日我就再来看他一回,日后便当没我这个母亲吧。”她想了想,好像是犹豫了很久,难以启齿似的,看着沈令善,说,“善善,你最明白我的感受了,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可是大夫说我身子虚,这孩子极可能保不住…我真的很需要这个孩子。”

她和她说这个做什么?沈令善恢复了一些理智,看向她。

就见她红着眼圈着急道:“那大夫说有一个法子可以试试,不过需要椹哥儿的几滴血做药引子…”

沈令善忽然就明白了,刚开始心疼她,现在的心情却不知道如何讲。她看着她,觉得好像有些不认识她了,就语气平静的说:“所以…你今日来看椹哥儿,是因为这个?”

董氏急急的抓着她的手:“善善,求求你了。你放心,绝对不会伤害到椹哥儿的身体的,你就帮帮我吧,好不好?”

沈令善用力的将手挣脱,对边上的丹枝说:“送张夫人出去吧。”至于椹哥儿那边,她不想让他知道他的母亲来过。

看到她这样的无情,董氏害怕的睁大眼睛,死死的抓着她的手:“求求你了,就当帮我这一回,就让我见见椹哥儿…”

魏嬷嬷赶紧上前将董氏拉开。

沈令善起身就要走。董氏站在她的背后,看着她一步步的远去,连看都不再看她一眼,边上的丹枝又催着她离开。那个青布包她没有拿,搁在了椅子上,她跟着丹枝出去,走了几步。

还是不甘心…

若是这样走了,她就真的没有机会了。董氏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想着在夫家过得日子,她不想再这么继续下去,若是孩子没有了,那她这辈子也就完了。

于是趁着丹枝不注意,转过身,重新朝着沈令善离开的方向跑了过去,从后面用力的拉住她的手。

沈令善心中气恼,身后忽然有股力量拉住了她,她脚下不稳,用力的朝着后面摔去…来不及思考,剧烈的疼痛一下子袭来。

然后是魏嬷嬷惊恐担忧的声音:“夫人!”

第73章 大小

有一辆黑漆平头车路过八宝胡同。齐国公府紧挨着旁边的江家,红灯笼高高挂起,好像是办喜事的样子。坐在马车内的程瓒看了一眼,随从何墨就说:“好像是江二爷纳妾…”

程瓒也同江二爷接触过,他一向是个极厚道温和的人,没想到这会儿纳妾,也办得如此的隆重。

看到齐国公府的门匾,程瓒眸色一沉,才放下了帘子。

回到程家的时候,冯明玉便迎了上来,她穿了件粉红折枝花卉褙子,笑容甜美的叫道:“二爷。”

程瓒微笑着颔首,和她一道进屋。冯明玉亲自伺候他更衣,她的身量和她差不多,站在他的面前,还不到他的下巴。程瓒看着她的眉眼,忽然觉得有些恍惚,轻轻额将她抱住。

搭在革带上的手略一顿,冯明玉一张脸有些红,小声的问:“二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程瓒语气平静的说:“没有,你放心,一切都很顺利。”

冯明玉也“嗯”了一声。如今的程瓒是礼部仪制司郎中,正五品的文官。他还年轻,日后还能继续往上升,而且她父亲也很喜欢他。

她是嫁给他这个人,不在意这些的,可是锦上添花,自然也是一桩好事。

程瓒闭了闭眼睛,自从娶了冯明玉之后,他的仕途的确很顺利。冯詹原本就欣赏他,如今既为翁婿,自然想着法子提携他。

他性子温和散漫,原本不在意这些的,府上有个大哥就成了,可是现在却是不得不在意…江屿权势滔天又如何?朝堂之上,也并非都是他一人说了算的,他的岳父冯詹就和萧太后的父亲萧尚书交好,萧尚书这一边,可是素来同江屿不对头的。

总有一天,他会亲眼看着他从云端之上摔下来。

江家锦华苑内觥筹交错。

今日这纳妾的酒席,办得的确太隆重了,大概是虞家那边的要求,都顶的上正妻的礼数了。江二爷穿着喜袍应酬了老半天,他不胜酒力,喝得脸有些红,又有人过来敬酒,便连连摆手,表示自己是真的喝不了了。

江二爷的步子有些不稳。

那日中秋也是喝酒误事,偏生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虽然隐隐约约有些印象,可他事后去问虞惜惜的时候,她却说什么都没发生。他心存疑惑,却也存着侥幸,毕竟他也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却没想到,虞惜惜居然怀孕了…那晚的事情,是她骗了他。可若非事发,她就宁愿自己默默受委屈。想到这里,江二爷也不忍心再说她什么。

这段日子,她的好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她喜欢念书,和他也有许多共同的话题。他把她当成亲女儿一样,如今却…终究是他对不起她。

江屿坐在宴席之上,有不少大人过来同他攀谈。江二爷也走了过去,想起郭氏闹得那件蠢事,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江屿,就和他说:“那日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

江屿看着他,说:“二叔言重了。”可是表情却比先前更冷淡了。

江二爷还要和他说什么,就有丫鬟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和江屿说道:“国公爷…夫人要生了。”

江二爷也愣住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沈氏这胎才七个多月吧?怎么就要生了呢?

就见坐在面前风轻云淡处变不惊的江屿,一下子变了脸色,匆匆忙忙的出了锦华苑。

沈令善被魏嬷嬷他们扶到了琳琅院的东次间。肚子疼得厉害,好像是要生了,她忽然有些无措,才七个月…这个孩子极有可能保不住。

她紧紧拉住魏嬷嬷的衣袖:“国公爷呢?”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害怕过了。先前在程家的时候,她好像听说过一件事情,一个新媳妇儿难产去世,夫君不在身边,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魏嬷嬷轻轻握着她的手,声音有些颤抖,努力平静下来,温和的和她说:“已经派人去通知了,马上就过来了。应该是要早产了,不要怕,会平安的。”年纪大了,她的脸上有些褶子,看到亲手照顾长大的女孩儿,现在要生孩子了,要当母亲了,就和她说,“当初大夫人生你的时候,老奴也陪在她的身边,你也是个爱闹腾的,大夫人疼了好久,总算是顺顺利利的就将你生下来了…”

是吗?沈令善忽然就不那么害怕了。当初她执意要嫁给程瓒,不管不顾,离开父母和程家去了洛州,现在想起来,她真的是太不懂事了。

她看了一眼自己隆起的肚子,她也想当个勇敢的母亲。

可是真的好疼…

总是要自己面对的,沈令善就说:“国公爷过来了,你一定要拦着他,别让他进来。”产房污秽,男人不宜进来,可是她知道,江屿那么在意她,肯定不会管这些的。

其实她一直都能感觉到他对她的好,只是刚开始的时候存着愧疚,他对她越好,她就越难受…倘若现在她出事了,她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没有好好陪着他。他其实很好哄的。

魏嬷嬷着急的落了泪,连连点头道:“老奴知道了,夫人安心生产吧,很快就过去了。”

沈令善笑着点了点头。

产房里忙成一团,稳婆都进来了,她躺在产床上,她疼得身上都出了汗,头发黏糊糊的贴在脸上,太疼了,她下意识的咬着嘴,魏嬷嬷就往她嘴里塞了一块巾子。

江屿很快就过来了,看到紧闭的产房的门,就要进去,魏嬷嬷就出来和他说:“已经在生了,夫人亲自交代,让国公爷您别进去…”

怕他冲动,继续道:“这个时候夫人最需要的是专心,国公爷进去非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让夫人分心的。”

江屿定定的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这种感觉,就像是五年前他亲眼看着她出嫁,被沈述背上程家的花轿。

他没有进去,翕了翕唇轻轻问了一句:“…她是不是很疼?”

魏嬷嬷顿了顿,就道:“生孩子总是要疼一疼的,忍过去就好了。”

可是她疼的时候,总是喜欢让别人心疼她。如今却是长大了,会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疼痛。

江屿觉得有些无助,说道:“怎么会早产?”

她不是好好的吗?七个月的身孕,平时还很灵活,早上还伺候他穿衣。他把她喜欢的簪子举起来,她够不着又不能跳,还和他闹呢。

魏嬷嬷就说:“是…是因为董氏。不小心拉了夫人一下,摔了一跤…”

虽然知道这话说出去,董氏怕是要惹上天大的麻烦了,可是她更心疼自家的夫人。若是这回出了什么事,她是要和董氏拼命的。

沈令善出了这种事,董氏自然是走不了的,这会儿也站在边上,心里害怕的要命。

她没有想过要害她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一个孩子对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她过得那么好,她也是替她感到高兴的,她真的无心的…董氏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唇,自责不已,小腹处有些细微的疼痛,可是她知道里面的沈令善更疼。嫁到沈家的时候,她就特别喜欢这个小姑子,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有两个小小的身影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江嵘就跑到江屿的身边,仰起头问他:“大哥,嫂嫂怎么了?”

董氏就看到了江嵘旁边的椹哥儿,他生的白胖可爱,眉宇越来越像他的父亲了,看到这张脸,董氏忽然有些内疚,过去含泪叫了一声:“椹哥儿。”

魏嬷嬷是记得夫人刚才说过的话的,不能让椹哥儿知道董氏来过,如今看到董氏和椹哥儿说话,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说:“你还想怎么样?!夫人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你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想放过吗?”

董氏唇色发白,登时说不出话来。

椹哥儿看了看魏嬷嬷。

他生的聪慧,自然就明白了,在看董氏的眼神时,也没了上次在茶楼相见的喜悦。他抬手重重的推了她一把,眼泪也出来了,大声的和她说:“你为什么要害姑姑,为什么!姑姑是对我最好的人,你为什么要害她!你走,赶紧走!”

椹哥儿一向是内敛的性子,话不多,说话的声音也是小小的,这回是他第一次这么大声说话,眼睛都红彤彤的。

董氏身子本就虚弱,也不晓得椹哥儿花了多大的力气,一下子就将她推到了,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身体很疼,可是心更疼…

她抬起眼看着面前这个孩子,当初生他,也是花了极大的力气,当母亲的,对孩子总是有感情的。她一直都觉得,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母子间的亲情是斩不断的…可是现在他却为了沈令善这么对她。

也是。她没有尽过当母亲的责任,沈遇死了她就改嫁了,那时候她宁愿没有这个孩子。沈令善只是他的姑姑,却能把他带到夫家来,悉心照顾,她肯定对他很好,也给他做过新袍子、新鞋子,比她这个当母亲的更尽责吧?

她没有理由抱怨不公平,抱怨自己的孩子为何向着别人。他说的都是对的,是她害了沈令善,是她太自私了。她说过以后都不想见他,今日却用这样的方式让他救她的孩子。

董氏想着,就感觉到小腹痛得厉害。

她的孩子!

忽然就抓着魏嬷嬷的裙摆:“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魏嬷嬷站在原地,看着董氏的衣裙被血染红,才想起来她也是怀着孩子的,也是一阵心惊肉跳,就忙看向国公爷。

江屿没有看董氏,淡淡的说:“将她抬出去…”

他的身形高大挺立,如翠竹,如山岳,却有些无助和彷徨。

…这个时候,别人再惨,他也没有半点的同情。他的妻子正在生死一线,其他人的死活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椹哥儿看着小厮将董氏抬了出来,地上有个被血染红的青布包,里面好像有件新衣服。他袖中小小的拳头捏了捏,看到有些小厮将青布包捡了起来,也一道扔了出去…然后感觉到身边有人拉住了他的手。

是江嵘安慰的声音:“不要怕,嫂嫂肯定会没事的。”

他的声音听上去比他更害怕,却因为是长辈,就安慰他。

椹哥儿“嗯”了一声,转过头,看向面前紧掩的黑漆葵纹槅扇。

里面是他的姑姑,和姑姑肚子里的孩子。他答应姑姑,等孩子出生了,他要教他写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孩子还没有生出来。沈令善已经筋疲力竭,两条腿微微发颤,努力的吸气,魏嬷嬷又给她喂了参汤,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连痛感都渐渐减弱了。忽然就听到了一个惶恐的声音,大声的说了一句:“不好了…”

然后是一阵嘈杂的声音,她有些听不清。

产房的门一下子就打了开来,是魏嬷嬷出来了。

站在外面的江屿忙上前道:“怎么样了?生了吗?”可是他好像没有听到孩子的声音,江屿死死的盯着魏嬷嬷,看她的表情,就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急急忙忙就走了进去。

她就躺在产床上,流了好多的血。整个人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虽然怀着孩子,却没有见她胖多少,看上去不过还是当初那个爱笑爱闹的女孩儿。他忽然跑了过去,抓住了她的手:“善善。”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抓着她的手越来越紧。

江屿…沈令善感觉到他来了,努力睁开了眼睛,看着他的脸,就小声的说:“我好疼…”

江屿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亲了亲她的脸,安抚道:“我陪着你,我陪着你好不好?”

然后是一旁产婆急急忙忙的声音:“夫人是头一胎,早产,又大出血,这样下去,孩子大人都保不住…”

最后是小心翼翼的问他:“国公爷,您拿个主意,大人小孩儿只能保一个。”

沈令善也听到了,她虚弱的想开口说话。

就感觉江屿握着她的手顿了顿,很快的回答:“…保大人。”

第74章 选择

沈令善感觉很疼,好像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这么疼过。她用力的抓着江屿的手,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开口说道:“不要…”她一直期盼着这个孩子的降生,这段日子,给他做了好多的小衣裳和小鞋子,男孩儿女孩儿的都有,她甚至已经想象过他的样子了,是像江屿多一些,还是像她多一些。

她靠在他的臂弯里,用力的说:“江屿,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