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培云直接越过她,不搭理,席阮这才知道他竟然还有个妹妹,长着双玲珑剔透的葡萄眼,倒真是讨人喜欢,便冲她笑了笑。

“二嫂,你好,我叫

颜北北,是颜培云的小妹,我代表全家欢迎你!”北北笑眯眯的伸出手,大人似的介绍。

席阮突然有种从包包里掏把糖果给她的冲动

“你怎么在家,今天不用上课的吗?”颜培云四处看了下,才问道。

“妈去开会了,爸爸去南边考察去了,家里又没人,颜培风今天要回来,所以我在家等他嘛,期末考试考完了,下周才开始暑期补习的。”颜北北解释完一阵风似的刮到厨房拿出俩冰激凌塞一个给席阮,“二嫂,其实我大哥比二哥还要帅,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下?”

身后一只长手伸出来躲过北北手里的东西,声线冷冽:“跟你说多少回了,不许吃冰激凌,嫌那几天肚子不够疼是吗?”

席阮这才注意到颜培风,颜家这两兄弟的确是轮廓相似,却气质迥然,颜培风皮肤偏黑,身着空军军装,整个人是刚硬如铁的铮铮好汉,而颜培云肤色很白,微微带笑的模样总显得深不可测,一看就是商场上磨练出来的深藏不露。

非要说喜欢的话,那她都喜欢行不行

颜北北一听这声音就兴奋了,冰激凌也不顾了,整个人跳到他身上不下来,脑袋瓜子就一直在他胸口蹭啊蹭,跟小狗似的。

这种过分亲密的兄妹相处模式,肿么看起来有点不对劲啊

她望向颜培云,他似乎已经司空见惯,直接拿起车钥匙就走了。

北北撒娇的百忙之中还记得问一句:“二哥,不留在家吃饭咩?”

颜培云头也不回:“一看到你俩这腻歪劲我就一口也咽不下了。”

从头到尾一直都糊里糊涂的席阮终于按捺不住了,“你今天带我来到底是干嘛的啊?就为了看看北北和你大哥一眼的吗?”

颜培云耸了耸肩:“本来准备是登记之前见家长的,不过现在家长不在,我们就先去登记吧。”

席阮懵了半晌,“这么快?”

“避免夜长梦多,钟氏眼看着就快不行了,你乐意看你爸爸每天晚上愁得睡不着觉?反正不看到结婚证书我是不会在投资计划书上签字的。”颜培云耸肩,说得无耻又漫不经心。

“你妹!”席阮在漫画里认识了好些基友,有时候会情不自禁的露出真面目,比如现在,躁狂得脏话都脱口而出还没意识到,只在心里吐槽,尼玛说得这么暧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多爱我呢摔!

“我是不介意你骂北北的,只是有本事你在老大面前试试。”

起刚刚那个大哥,席阮识趣的噤声了。

民政局是一片喜气洋洋的,两人进门的时候席阮还是犹豫了半晌,也许老爸说得对,这样轻易的就出卖自己的婚姻,她以后会不会后悔?

颜培云也不急,倚在墙边玉树临风的沉默着,等着她想通。

却被眼尖的唯一扫到她的声音,飞毛腿一样奔到她面前,看向颜培云的时候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拉着她就找一个自以为很隐秘的地方开口:“席阮你妹夫的,从实招来,来民政局干嘛?还有为毛颜老师也在,论文修改修到民政局了,你们可真是不走寻常路啊。”

唯一状似刻意压低的声音其实一点都不低,席阮想了想,先出其不意的捂住她的嘴才如实开口:“我们是来做结婚登记的。”

看到唯一忽的瞪大的眼睛她就知道自己没白捂:“要我放开你可以,不许尖叫不许做一切夸张奇怪的行为!”

唯一从善如流的点头,可是在她一放开就豹子一样冲到颜培云面前把他的手臂凶残的拽起来就不撒手:“走走,我亲自给你们办理,免费办理。”

民政局已经萧条到需要到处拉客了么

“新娘,你靠近点新郎,办结婚证又不是离婚证,怎么表情僵硬跟要上刑场似的,好嘞,再来一次。”

席阮不知道为啥,这个时候就极度紧张极度放不了,旁边的一对年轻夫妻笑嘻嘻的能当大头贴一样拍,可她就是轻松不起来。

耳畔突然有低沉的声音响起:“你是双鱼座,我是巨蟹座,据说咱们这种搭配特别又默契。”

“为嘛?”席阮好奇。

“因为都是海鲜。”

“= =”

席阮看着结婚证上的登记照一脸血,尼玛新郎笑得倾国倾城新娘竟然一脸黑线,卧槽刚刚办登记的人都起疑了有木有!

颜培云看着她隐忍不发的表情,十分畅快,哼着小曲就拉上她往外走。

席阮看着不远处朝她挤眉弄眼的唯一,想起她刚刚说的话,红着脸僵硬的撇过头,小媳妇儿似的跟在身后了。

尼玛不明真相就不要乱出馊主意了好伐,不是所有的新婚夫妇都要洞房的!

民政局旁边就有个格调不错的餐厅,两人进去的时候大厅已经没位置了,席阮拉着他要走的时候就见服务员殷勤的上来:“颜总,包厢已经为您预留,请这边走。”

席阮一肚子疑惑,不是临时注册的么,怎么会有预约

颜培云到包厢才为她解惑:“这里是我的私人空间之一,包厢长期会为我预留的。”

“土豪作风!外面吃饭的都是刚登记的新婚夫妇,你偏要跟人抢地儿,这叫心理阴暗报复社会吧?是不是情人节圣诞节的时候还得去电影院把双号座电影票都买光了?”席阮讽刺。

颜培云毫不在意的应答着:“那么缺德的事我可没干过。”

“我只是不小心把单号座都买了而已。”声音慵懒又无耻。

这有差么!!!席阮顿时为自己嫁了个品行这么恶劣的男银捶胸顿足。

服务员送来鲜花蜡烛,把包厢里气氛燃得极为暧昧,席阮有点坐立难安,从跟他联手到现在闪电般注册前后不过几天的功夫,她甚至都没有多余的空闲好好想想。也没有想过嫁给他之后的生活,无可否认,这个计划里有大部分的原因是她冲动的仇恨在作祟,可另一部分呢,那她不愿意去直面,不愿意去深入思考的部分,又是什么呢?

席阮看着烛光摇曳中更显得清贵翩然的人,忽的有些迷惘。

“来,为我们即将揭开的新生活干杯。”颜培云具备,红酒色泽醇厚艳丽,在昏黄的空间里散发着让人醺然欲醉的醇香。

席阮隐隐觉得,这一刻有点似曾相识。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终于想起来了?六个月前的今天,海市蜃楼顶楼包房,杏仁妹,来,为我们的再度重逢,干杯!”

脑海里蓦地划过一道白光,席阮脸上血色褪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

还木长大的北北粗来打酱油了有木有

看到这里。。大家都知道半年前神马神马的了吧。。。

ps:俺更的介么勤劳 花花躲起来干嘛!!!

一夜失足百年恨

8

席阮这辈子去且仅去过一次海市蜃楼顶楼,并且那一天的经历毕生难忘。

那是圣诞节的前夕,平安夜,席阮接到电话时心里是喜悦极了的,周念晨最近一段时间态度总有点不冷不热,这让她有点惴惴的,却一直没问,没想到是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海市蜃楼的顶楼旋转餐厅价格昂贵,并不是一般的学生阶级消费得起的,而且周念晨家境一般,工作才半年也不会有太多的积蓄,席阮虽然好奇,但更多的是不动声色的高兴。真正爱你的男人,不是有一千万身家请你吃一万块的大餐,而是只有一百块钱,却忍痛请你吃全家桶的男人。

彼时文艺的席阮心里,被这个电话感动的心里一片柔软。

可是不知道是谁曾经说过,一个人在最飘飘然的时候,也是跌得最痛的时刻。

所以当她站在餐厅的入口处,隔着薄薄的牡丹缠枝纹磨砂玻璃,看到对面两个人亲亲我我的时候,心里是一寸一寸凉到冰点的。

“我姐怎么还不来啊,我都饿死了晨晨,要不,咱俩先吃点东西吧?”如愿撒娇的声音其实是那种清甜微糯的,很动听,很容易叫人心酥的,可是此刻,利剑一样直戳她的心窝。

“嗯,那你先吃点吧,要吃什么,自己点,别饿着了,我先去看看席阮来了没,你乖点,别乱跑啊。”周念晨的声音一直都这样温和而宠溺,有人说是博爱,也有人说是多情。

席阮这一刻突然生出胆怯,不敢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现实,不敢直面起身正向自己走来的人,忙转身,隐匿在身边的灯红酒绿里,肩膀被身后的人撞得生疼都已经没感觉了,更何况是那清脆悦耳的玉盘落珠之声。

酒吧里的喧嚣的音乐倏然炸入耳廓里,将她从呆怔中惊醒,她这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突然就想起周念晨追她的时候,一个是建筑设计系的女生寥寥无几,而且大多是顶着厚厚的啤酒瓶底的眼镜框,耐看的就更是少之又少了,竞争力太薄弱,席阮顺理成章的就成了系花,被本系的男生顶上了校内网的首页,跟本系的系草周念晨并驾齐驱。

席阮念书的时候物理和立体几何成绩骄人,高考的时候也发挥得不错,本来报的是Q大最有名的应用物理系的,只是席周强烈反对,于是便退而求其次的选了建筑设计这个专业。专业核心课确实不如高中做个辅助线或是立个方程就能迎刃而解的程度,刚开始接触的时候席阮是有些吃力的,尤其是作为一个计算机白痴,这些

制图对她来说便是难上加难了。周念晨便是在她在自习室里绞尽脑汁写不出作业时从天而降,笑容宛如一泓清泉:“这个题需要逆向思维来分析”

席阮其实不喜欢这种自以为是自作主张的人的,所以即便是知道对方是谁,对他的突然靠近有诸多不适应,微微皱起了眉头。

到后来几乎是为他折服,因为他条理逻辑性思维太慎密了,几乎是滴水不漏,最重要的是语言表达能力,竟然能在短短几句话里,就完全解释清楚解题思路和方法,并且是通俗易懂的形式。

席阮觉得,这样的人,适合当老师。

那之后她没意识到对方是刻意接近,所以对周念晨只是一点小小的崇拜心理,捂着小小的喜悦,

只字片语不敢多言。

两人一起上自习,一起吃饭,一起去图书馆温书,渐渐的就流言蜚语满院系都传遍了。席阮后知后觉的为自己辩解,却显得有些徒劳无功,每个人对当事人的表态都毫不相信,并且认为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席阮无法,觉得自己一个巴掌拍不响,便找到周念晨,希望两人一起澄清这件事。

可是周念晨并不答话,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最后叹了口气:“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席阮一下子懵了。

“你觉得我千方百计的接近你只是因为关爱小师妹?还是你觉得我长着一副助人为乐的模样?”

“其实我觉得你长着一副传道授业解惑的模样”席阮隐隐听懂了他的意思,红着脸吐槽。

“好吧,我坦白,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你答应不?”

尼玛这也太直白了吧,她只是要来求助的,现如今肿么这水越来越混了啊!

这一谈,就是三年了,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其实大多数时间是在学习的。周念晨家境一般,要出人头地必须努力学习的,而席阮也想争口气,不给父亲丢脸的。加上她还培养着另外一个不为人知的兴趣爱好,所以在一起的时间真的不充裕。

这样没有热恋期的,不冷不热的到了席阮大四上半学期,周念晨之前工作的公司不景气,裁员的时候裁掉了新晋职员,于是他就不幸中招了。有工作的时候两人个把月不见面就是件正常的事情,可是周念晨辞了工作之后也很久没联系她了。

席阮每回在做毕设的百忙之中腾出时间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对方永远在通话中,她想着肯定是面试电话比较多,就没多想。

她抽空

回家的时候看着如愿抱着电话不撒手的时候还嘲笑小丫头长大了春心萌动了呢,如今想来,真是讽刺至极。

其实钟如愿和周念晨见面,还是她的功劳。

钟如愿高考之后暑假放得比较早,吵吵着要去风景优美的Q大参观,这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到她头上了。而正巧暑假的时候她跟着导师在实习,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根本腾不出时间来做导游,那天周念晨休假,于是她索性就把路痴钟如愿交给周念晨了。

没想到这一交,就真的都交出去了。

席阮脑海里过一遍这些事情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因为老是被忙碌占据了,两人甚至都没有正正式式的约会过一次。她没有像宿舍里女孩那样因为要出门见喜欢的人而翻箱倒柜的挑衣服还要在镜子前转半天才红着脸下楼,也没有因为第二天要见面头一天晚上乐得睡不着,更没有因为假期离别依依不舍在车站红着眼睛一步三回头过

说到底,她也应该不算多喜欢周念晨吧

可她明明会因为跟他一起的时候写作业都快了啊,跟他在一起觉得怎么样都是好天气啊,跟他在一起会期待以后的生活啊

她明明是喜欢他的啊,只是比较温吞,比较迟钝而已

不自觉的被服务员领到了吧台,不自觉的就把面前杯子里的东西一饮而尽了,席阮的心,像是漂浮在风雨迭加的海上,找不着方向。

“你喝了我一杯酒了。”有些清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席阮微掀双眸瞥了一眼,再看桌上续满的液体,在酒吧的灯光里一片迷离。便又毫不客气的端起来仰头消灭,嚣张的朝他笑:“不,现在是两杯了。”

“那就继续吧。”男人又绅士的为她添酒,“只是这是我私藏的好久,这样牛饮未免有些暴殄天物了。”

席阮打了个嗝,酒气缭绕间开口:“那你想怎么样?”

颜培云看着眼前两颊已经艳得似有胭脂欲滴的女人,估摸着最迅捷的方式:“玩大小,赢家喝酒,输家脱衣服,怎么样?”

男人笑得太好看,把她的气焰挑了起来,顿时豪气万丈:“玩就玩!最后脱光的人去台上跳钢管舞。”

颜培云勾着唇望向那high翻天的舞场子,摇摇头:“这个处罚太轻了,不如,输家任由赢家处置,敢不敢?!”

“没问题!”一向性格自负,加上今天受了大刺激,席阮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玩火自焚。

“去拿六颗筛子出来,

记得,三颗颗只有一二三,三颗只有四五六。”颜培云当着她的面作弊,席阮毫无察觉,只觉得刚刚的酒精把身体里的细胞都调动了,变得兴奋了起来。

“那我们再来赌,赢家不光可以喝酒,还可以把输家当敌人狠狠的骂一通!”席阮目光似淬过火。

第一局,席阮猜大,开出的是四五六,完胜。

颜培云脱掉大衣交给身边的酒保,席阮边喝酒边吐槽:“尼玛老娘到底哪点不好,钟如愿除了声音软点,除了会撒娇点她就是一坨shi好伐,是不是你们男人都跟苍蝇似的哪臭往哪儿飞啊?!”

酒保掩面,果然人不可貌相,看着斯文优雅其实出口成脏神马的太幻灭了有木有?!

第二局,颜培云猜小,开出来的三个六,席阮豪迈的灌了酒之后叉腰大笑:“让你丫猖狂,让你丫得瑟,给我脱,不是爱一枝红杏出墙来嘛,老娘今天就为民除害剁了你的小JJ,让你丫这辈子就只能挠墙了!”

酒保顿时觉得腿间一紧,哆嗦的看向一脸淡定的解着领带的颜培云,心里祈祷着“颜总,这妞儿太凶残了,您要保重啊!”

第四局,席阮买小,揭开是三个一。

酒吧里的人渐渐被吸引过来了,当然得益于某人的黄金身材。

席阮晕晕乎乎的看着对面的人只剩下裤子了,有些于心不忍:“要不,咱算了吧,再这样下去,我怕你回不了家了。”

颜培云思考了一会儿:“我确实没有暴露癖,要不,咱换个地儿?半途而废是懦夫所为,你是吗?”

席阮头摇得像拨浪鼓:“既然你有胆量,那就继续吧。”

战场转移到房间里,少了观众,席阮眯着眼看他褪掉长裤,脸上有些发烫:“尼玛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除了那玩意儿就没啥能够思考的!周念晨我咒你那啥那啥无能!”

颜培云由始至终都淡笑不语,酒保继续摇骰子。

“去吧,换个女孩儿过来。”

第五局,颜培云猜大,开出来的是三个五。

席阮二话不说脱掉呢子外套。

颜培云抿了口酒:“你身材不错。”

“你犯规了,我现在是你的仇人,你应该骂我吐槽我的!”席阮再次打了个嗝,想站起身却根本站不稳,跌回沙发里。

“我这是讽刺,难道你听不出来?”

第十局,颜培云胜,他抱臂躺回沙发睨着她:“到你

了,认输还是继续?”

席阮没想到转移阵地之后自己这么背运,身上只剩下打底衫和打底裤了,再脱下去就走光了可是轻易认输,她才没这么脆弱。

“要不,我先赊账,最后再算。”

“那也行。”颜培云依旧从容如水。

第十三局,席阮猜小,开出来的是一四五,大。颜培云险胜。

“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你应该要裸奔了。”

席阮抓着包包,最后还有一丝理智,“好男不跟女斗,你这样跟我斤斤计较有意思么?”

“有意思啊,太有意思了!”颜培云掏出一个盒子,拿出一只镯子,浑身通透犹如碧波,色纯青漾,一看就价值不菲,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镯子断成两截了。

“你大概不知道是哪个鲁莽的人让这么一件无价之宝摔坏的吧?”颜培云笑道,“加上你刚刚喝掉我收藏的69年的红酒,价值加起来的话,抹掉零头大概有接近两百万的样子,你说,这该谁来陪呢?”

颜培云的脸一直都隐藏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她看不真切,只觉得对方在笑,可是让人脚底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