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极为肯定地道:“夫人,千真万确。您与二爷在谈话的时候,奴婢自外走来,就听到府里有人议论着呢。现今薛家两位夫人匆匆而去,怕就是听到了这些闲言碎语心里不快。”

唐夫人蓦地停住脚步,瞧着海棠迟疑道:“薛家也是名门,怎么会教出这种女儿来?陈家大少爷可是她的亲姐夫,竟然还纠缠?”

海棠点头,“夫人莫要怀疑,其实这也不稀奇。薛家纵女,年初薛五姑娘可不就跑到了靖安侯府去,同那秦世子的事到现在都不明不白,虽然秦家总说是五姑娘一厢情愿,但这里头的事到底谁也说不清。早前就闹得沸沸扬扬,现在又这样,不止是让外人听了笑话,传到陈少夫人耳中,薛家怕是又要掀起一帆风波了。”

唐夫人一听,认同地点点头,“可真是个不懂礼仪的姑娘。薛家的这五姑娘也是和她大姐杠上了,早前是薛大姑娘的准夫君,现在是夫君,这姐妹俩倒是有趣。”

闹吧闹吧,看她们薛家能闹成什么样。纵使前堂后宫有多繁华富贵,到底是连自家的女儿都没管教好。余氏心里乐呵呵的,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只是子默,平时瞧什么都眼光极高,怎么会瞧上那家子的女儿?这三人,想来想去,怕是看中了那位薛二姑娘。

可是,她们是何时见过的面?

这一点,余氏倒是有些想不明白。

不过好在,这薛如幂到底只是个庶女,又是薛家的庶女,想来也没大事,因为两人之间的可能性近乎为零。儿子心眼死,自己逼不得,但早晚他也会想通,毕竟从小到大,他都是懂得顾全大局的孩子。

身为唐家的嫡出少爷,怎么可能让他去娶个庶女为妻,还是薛家的女儿?

余氏心底一叹气,期待自己儿子能早日想通。

第110章 母女

等回到了薛府,如锦就被廖氏唤到了月怑院去。隐隐的,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妥,方才在大门口的时候,大伯母的那种眼神,分明就是不加掩饰的憎恶。

如锦心里忐忑,跟着廖氏便一路进了屋子。等廖氏坐定后,果然没有同往日一样招手让自己坐在旁边。如锦心生奇怪,上前一步便唤道:“母亲。”

廖氏抬头,瞧了眼女儿,叹气无奈道:“锦儿,你今日都干了些什么?”

如锦蓦地心中一慌,想到早前路上碰着的几人,不知现在母亲指的是什么。犹豫着就道:“母亲,您指的是…?”

廖氏失望地看如锦一眼,“早前是谁同母亲说不再介意之前的事,对弄芸没有嫌隙、没有怨气了的?”

提起这事,还是在边关的时候。那个时候,正要来京赴中秋,廖氏找自己谈话,问自己是不是还喜欢秦家世子。当时自己还真不认识秦枫,再者对薛弄芸也不可能会因为那个人而心有间隙。

事实上,自己同薛弄芸之间,不是秦枫,而是陈浩宁。其间也不是因为对陈浩宁共同的爱,而是因为恨、因为仇。当时对廖氏保证,说不会对秦枫旧情复燃,也不会因此而影响同弄芸之间的姐妹之情。

如锦抬头,“母亲,女儿记得。”

“那你今日是怎么回事?”

廖氏鲜有的冷色,对着如锦很明显是忍着怒气。见女儿似是有些心不在焉,便再道:“你今日怎么会在院子里同你大姐夫说出那种混帐的话来?这让我怎么面对你大伯母,今后你还怎么见你大姐姐?”

如锦惶恐,怔怔道:“母亲,您怎么会知…?”

廖氏怒其不争地看着女儿,听到她这口气,明显是承认了。摇摇头,心里惆怅,“锦儿呀,你怎么会这么糊涂呀?”

如锦见母亲这般伤心,为自己的事情而发愁,心中很是内疚。从来她给自己的,一直都是无尽的宠爱与关怀,在外人眼中或许是有些溺爱,但是自己受之却是无比享受。

从前自己渴望得到的温暖,她百倍千倍地给了自己。饶是现在这种情形,她对自己依然没有疾言厉色,有的只是心疼。如锦鼻尖蓦地一酸,上前握着廖氏的手就道:“母亲,您别这样。这个事情,是女儿的错。”

感受着女儿手心里传来的温度,廖氏低头继续道:“你这半年来乖巧懂事,母亲对你早就放心了。可今日,怎么会出了这种事情?你不晓得,这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唐府里做客的许多姑娘都在议论,私下里说你要夺你大姐的夫君。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锦儿她,你怎么就做得出来?”

“不是的、不是的。”

如锦摇着头,自己心底里压根就没想夺什么陈浩宁。这个念想,或许从前的自己还有过,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薛弄芸也感受一下幸福倒手又再溜走的感觉。自己若是夺走了陈浩宁,必定将陈府闹个不得安宁,或许那样了,就能让自己解气。

可是现在,她压根就没有想过再去涉足陈家,同他们有多少瓜葛。若是一定要说,那便只剩下他们前世里欠着自己的。那些种种恩怨,自己会讨回来,但不一定就要用那个法子,为了报仇,赔掉自己现在的一生,多么划不来?

再说,那样的话,还会伤了很多自己身边的人,失去一些现在享有的,比如说家人的温暖。如锦抬头,看着满眼慈爱又夹了几分失望的廖氏,在她身前蹲下,呜咽着道:“母亲,您不要生气。女儿没有想夺走大姐夫,真的没有。”

廖氏摇头,低头也缓缓地道:“母亲不是气你想夺你大姐夫,母亲是生气你怎么这么不顾及自己,不懂的珍惜自己。女儿家的名声有多重要,你怎么就一直不懂得为自己今后着想?前阵子你好不容易挽回的名声,就这样,又成了众人眼中的话料。你大伯母轻视你,你大姐也怨你,今后你还要面对外面那么多的压力,你一个女孩子可怎么办呀?”

说着说着,廖氏忍不住就想要流泪,“锦儿呀,母亲就你一个女儿。母亲盼着你好,自小就是将你捧在手心里疼,我这么宠爱的你,从来都不舍得给委屈受的你,怎么能被别人说三道四?锦儿,你明不明白为娘的一片心啊~你这孩子,现在在我眼皮子底下都要让我担心不已,今后、今后嫁了人,离开了我身边可要怎么办?”

廖氏边说边摸着如锦的头发,泪眼婆娑地看着女儿,让她又慢慢靠在自己膝盖上。

如锦听得也是心中感动不已,眼泪直流回道:“母亲,女儿错了,女儿真的错了。女儿不该这么莽撞,让您这么担心。”头枕在母亲身上,有股淡淡的檀木香。

如锦感觉到眼泪自框里流出,染湿了母亲湘色妆花的襦裙。

“锦儿、锦儿,我的女儿,现在可怎么办?那种指指点点,那样的言论,怎么教你再受一次?”

廖氏轻轻地说着,不知是在问如锦,还是在问自己。

如锦没想到即使是到了这种地步,廖氏关心的还是只有自己。若是一般的人,首先关心的、在意的必然是自家的名声,定然会对自己先指责一番。可是她,只是想着自己的今后,只是单纯地担心自己。

忽然有一瞬,如锦觉得自己好自私。就这样贪婪地享受着她的母爱,她的关怀,本来这一切,都不会属于自己。

自己有何资格,能享有这份娇宠?

抱紧了母亲的双膝,如锦就这样紧紧的抱住,真的不想放开。自己是她的女儿,在以后的日子里,自己不能一味地只享受着从她身上得到宠爱。母亲与女儿,是相互的。她仅仅因为自己乖巧了一点点,就那样高兴。自己还记得上回在边关的时候,有一次,不过是泡了一壶茶给她,她便笑得那样灿烂。

她是这样的容易满足,那样的无私。自己也该为她做些什么,而不是总让她为自己担惊受怕。

如锦轻轻地说道:“母亲,女儿明白。这次是女儿的错,今后女儿一定谨言慎行,一定不会再做什么惹得母亲伤心的事,惹得薛家丢脸。”

自己是薛家的女儿,就该担负起薛家女儿的责任来。这一刻,如锦才觉得自己这个薛五小姐做的有多么的失格。自入京一来,很多时候她都随心所欲,在客栈不顾女儿家的名誉抛头露面,在宫里竟然对梨妃大放厥词,而对陈浩宁说话也是这样的无所顾忌。

至于沈家的事情,也是有所欠妥。那沈怜害了沈惜,又如何?

自己不该自作聪明去私下同她说,最后却反而还差点受制于人。后来将事情告知了大伯母,为什么不先同自己母亲商量呢?

为什么?她这样宠爱自己,自己在关键时候却总没想着去依仗她?

如锦总以为,上辈子欠自己也有薛家的份。所以薛家的利益、薛家的名声是否有损,自己总不去在乎。可是,她忽略了,忽略了这一世的家人,他们是这样的爱自己。就算是不顾长房,但还有父亲、母亲。

如锦心生暖意,越来越觉得这一刻很幸福。老天爷给她这一世,她不该总想着报仇,而忽略了身边的亲人。

听到女儿这么说,廖氏虽然不是很相信,但心里骤得很安心。怎么说,现在的锦儿也比从前懂事了很多,也晓得安慰自己。看着她的眼神越发的和善,拍拍她的背道:“锦儿,不要怪母亲说你。这天下男儿何其多,你为什么总是瞧上你大姐的…唉,那个秦枫三心二意,一开始和弄芸,后来说娶弄熙,你莫要去招惹。至于大姑爷,私人感情也是乱的很,母亲总觉得那样一个可以在未婚妻尸骨未寒的时候另娶新欢的男子,无论表面看着怎么样,总归不是个可托付的。”

说完又怕女儿将这话给泄露出去,便叮嘱道:“锦儿,这些话母亲关起门来同你说。你可莫要再你大姐和大伯母面前提起,那样会让她们不高兴的。”

如锦抬起头,望着廖氏就道:“母亲,难道我不说这个,她们看到我就会高兴吗?”

见母亲神色一凛,如锦便继续道:“母亲,女儿明白,因为这个事情,您肯定又要被大伯母说了,是不是?”伸手碰了碰廖氏的面孔,“母亲,女儿让您受委屈了。”

廖氏抓住她的手,爱惜道:“傻孩子,是你在受委屈。母亲保护不了你,真是无用。”

如锦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女儿总是闯祸,不曾如何孝顺母亲,却只知道给您添麻烦。母亲,女儿今后一定改,再也不自作主张,让母亲为我操心。”

廖氏激动地点点头,倒也不是多加责难,总是笑着道:“母亲懂,母亲相信你。你是个好孩子,是母亲的好女儿。”说着双手一搂,就抱住了如锦。

如锦也反手抱住廖氏,在她怀里甜甜地一笑。

第11章 入宫人选

“母亲,您怎么知道的那事儿?”

如锦心中实在好奇,当时的场面,周围都未曾发现一人。她话说得虽然轻浮,但也谨慎。隔墙有耳的道理,自己早前听说过,所以当时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是目视四下。

神色微敛,不对、后来唐家的那位少爷出现了。他可是将自己同陈浩宁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之后又好奇地不停发问。自己一直想不通他想做什么,毕竟自己的事情本来就同他无关,他没理由那样一而再再而三地问自己对陈浩宁有无情愫才是。

现在消息外露,除了他,如锦还真不晓得谁能传出去。

想起一开始他因为自己的怀疑而露出的那抹苦笑,那句略有失意的话:“在薛姑娘眼中,难道我唐某人就是那种爱用言语背后中伤别人之流?”

那样的目光,自己原是不信的。可后来他又说如果想要以此持自己话柄,便不用等到那一刻。

对方说的是那样的真,那样的信誓旦旦,直至最后自己都深信不疑,毫不猜忌。

可是现在呢,现在的场面又该如何解释?

如锦想起那些就心生怨愤,唐家的人表面上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转眼背后却又捅人一刀,简直是比小人还小人。

现在见着母亲为自己这样担心,如锦虽自疚早前做出那样欠妥的事,可更多的也痛恨那个将事情传开的人。对方若不是看不惯薛家,若不是要置自己颜面于无地,是怎么也不会在短短那么点的时间里就将事情传开。

而唐家的人,有动机也有机会。

就算自己不想将人心想的那般复杂,可这一刻,也由不得如锦不信。

这事一传出,不止影响了薛家在外界的名声,还导致内部不和。大伯母为人苛刻,待她自己的女儿尚且那样,现在还能忍着不与自己发作,如锦可不信她是真心关爱侄女。

被牵连的是薛弄芸的丈夫,钱氏的好女婿,按着大伯母的性子,怎可能忍气吞声?这其中,如锦明白,现在之所以还这么平静,想必定是自己的母亲答应了她什么,或者是已经替自己受过斥责了。

如锦想象眼前这样疼爱自己的母亲,为了这事情而在大伯母面前低头恭色,心里就悔不当初。

廖氏望着抬头直视自己的女儿,叹气道:“事情都出了,你还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今日能去唐家的姑娘个个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心思自然胜过常人。”

廖氏说完抬头,似有后悔道:“锦儿,母亲没有早早告诉你,今日你太子表哥要去唐府。各府虽然表面是去为唐夫人祝寿,可私下里都是带女儿过去想寻机谋得殿下青睐的。今儿个你见着的众位姑娘中,大部分定然都是九月会进宫去的。”

去唐府的真实目的如锦早就知道,但也没将她们同自己的事情联系起来。毕竟她们都是冲着太子妃的位置,今日的重点怕是想要如何在众女中脱颖而出,让暗中观察的太子殿下为之吸引。

所以,如锦便一直以为不会有谁会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毕竟在今日下午那样的关键时刻,如锦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无外乎是浪费时间与机遇。

可转念一想,薛府也会让女儿进宫,且不说薛国公府的关系,就是皇后娘娘侄女的身份,自己怕是也早就成为了众矢之的。

此时,如锦倒是有些拿捏不准了,既然他能撞见,难道暗处还隐藏着别人?

可自己一向不同人交恶,又会是谁故意造势?

想来想去,也没个念头。

这般,如锦便只好奇地问道:“母亲早前怎么不同女儿说?”

廖氏认真地瞧着如锦,严肃道:“锦儿可是想要进宫去?”

如锦摇了摇,没有丝毫迟疑。

廖氏这才欣慰一笑,“母亲自是知道锦儿不喜欢束缚,怎么忍心将你送进去?这事啊,我同你大伯母也早说过了,家中谁去都好,就是咱们锦儿不去。”

如锦知道她的顾忌,感动道:“母亲对女儿真好。”

廖氏拉起如锦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侧身道:“你这样的性子,没有丝毫心机,怎么会是那些肚子里花花绿绿的人的对手?再者,一入宫门深四海,母亲也是有私心的。等进了宫,你不一定能得到幸福,而母亲就是想见你一面,今后怕是也没什么机会。”

廖氏拢了拢如锦胸前的几缕秀发,笑着道:“母亲多希望锦儿一直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一刻都别消失。最近也不知是怎么,我只要一瞧不见你,心里就慌,怕你会出什么事。”

“母亲莫要担心,女儿没事。只是这次又闯了祸,女儿知道,在唐府里那些夫人们面前,您肯定也受了委屈。”

廖氏忍住眼中又差点掉落下来的感动泪珠,瞧着如锦道:“没,母亲不委屈、不委屈。”

如锦心里记得廖氏的好,也不想再引她动情。母女二人,血浓于水,她疼爱自己之心自然明白,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只有今后好好报答孝顺她才最该。

“母亲,您是不是准备让二姐姐进宫去?”

廖氏颇为赞赏地看了如锦一眼,“锦儿怎么这么认为?”

如锦实话实说道:“女儿瞧着今日二姐姐着装那般隆重,还以为是母亲您默许的。”

如锦刚说完,廖氏就摇了摇头。

“你大伯母以前同我提过,但幂儿,她虽不是我亲生,可从小到底也乖巧,同你感情又好。我总也不忍将她送进宫去,便提了你三姐姐。”

如锦诧异,“三姐姐?”

薛弄玉,那个低眉顺眼的女孩。她进宫,能是那些人的对手?

廖氏点头,“你大伯母当日没说什么,怕是也没反对。”

其实廖氏心中明白,因为皇后娘娘是自己丈夫的亲生妹妹,所以大嫂就一直有所忌讳,总觉得自家二房要将她们那一房的光芒给盖过。其实早前在皇后还不是皇后的时候,因为受宠,大嫂就是又喜又忧。喜的自然是因为薛家在后宫有了人,这是薛氏一族的荣耀;忧的便是自己同自家老爷,庶出的老爷早前就一直是大嫂与婆婆眼中的一根刺。

毕竟谁也没能想到,一个庶出的二房会被封为武国公,掌着朝中兵权,同大哥刚平起平坐。大嫂心里一直不满,这一点自己都是知道的。所以她对于自己的女儿,总也看不顺眼,面上一副心慈宠溺锦儿的模样,私下里熙儿的那种骄纵,不是她惯着是谁?

弄熙与锦儿交好,可私下里又爱使绊子。这些种种,锦儿不明白,难道还能瞒得了自己?

廖氏看在眼里,可又不好直接同锦儿明说。毕竟单纯如她,总是直来直去,哪能想象自家的亲姐妹都这样暗地里害她?

锦儿跟着自己和老爷一直生活在边关,身边就没什么朋友。等回到燕京,不同自家的姐妹玩耍聊天,还能怎么样?自己不愿看她一个人闷着,很多时候她故意闯祸无疑也就是一个人寂寞,廖氏虽然在物质上最大程度地满足她,但毕竟不是同龄人,很多时候锦儿也需要玩伴。

所以锦儿和弄熙的交好,有的时候又跟在弄芸身后,自己也就随她而去。不管怎样,总都是自家姐妹,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可是上一回,倒真是让自己寒了心。

这次回京之前,廖氏犹豫了很久,想着要不要将上次的那个事告诉锦儿。自己踌躇了许久,一来怕锦儿知道后,那个冲动脾气,定然会闹出事来;二来其实也担心锦儿从此后连心事都没处说,和边关的时候一样整日呆在屋子里。

不过现在,好在,她并不怎么搭理弄熙了。这一点,倒是让廖氏看着高兴。

“锦儿,你别看你姑姑身为皇后,后宫之首,无比荣耀。可要在宫里立足,也不是件简单的事。宫里的妃嫔换了一批又一批,每年都有新人进宫,她到这一步着实不容易。”

如锦点头,知晓她的深意,担心自己贪慕那份荣耀和高贵的位置而想要进宫。但自己已是再次为人,难道还会看重这些?

“女儿明白。”

廖氏这才继续道:“早前是觉得你三姐姐合适,可今日瞧着,怕是幂儿更加合适。”说完正眼看着如锦,廖氏再道:“我可从来没有同你二姐说过今日唐府太子殿下要来之事,但她现在的表现,怕是早得了风声。”

这个,倒真出乎如锦的意料之外,诧然道:“那二姐姐怎么知道的?”

廖氏摇头,抿唇道:“她既然这么费尽心思地想要进宫,都等不及我来为她安排人生大事,那我就成全了她。”

如锦喃喃道:“二姐姐,进宫?”

廖氏笑,“有的时候女孩子就是得要有野心,早前我倒是小瞧了她。一直知道她不是爱生是非的孩子,没想到到了燕京,遇着了正事,还是免不了俗套。真是她那好姨娘给教的,早前还犹豫着你玉姐姐那性子有些不合适,那此事就顺你二姐姐一次。”

如锦点头,笑而不语。

如幂,她或许一直就筹谋着什么。现在如她的意,倒是真该乐了。

第112章 调教

“不说这些。锦儿,有一点,母亲必须要提醒你,陈家的人你勿要再来往!”

徒然听到这话,如锦猛地抬头,脱口而出反问道:“母亲怎么了?”

“怎么了?我也真不知你和你大哥是怎么回事,那陈家的人有什么好交往的?”

提醒这个,廖氏难免想起上一回同儿子说不要再同陈家三子为友的事来。自己虽不是以偏概全之人,却也明白潜移默化的影响,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个门也就是这个道理。

那陈家的几房少爷品行都不咋的,难道三房屋子里的就会是出淤泥而不染了?再者,就算他们真的是人好心好,廖氏也不允许自己儿女再同他们往来。

看女儿没有立即表态,廖氏便再道:“上回在京外客栈里的事情,你忘记了?”

心知这个事情瞒不了母亲,如锦低头轻轻回道:“女儿明白。”

“明白你还总和那陈家的人走得那样近?今日我看那陈家三姑娘总一口一个锦姐姐的唤着你,面上极为讨好,这是怎么回事?”

如锦一愣,其实心里也有些想不通。可廖氏都这么问了,她便只好回道:“许是上次谈话投机了些,陈四姑娘对人一向比较热情。”

如锦的话,是自她前世的认知而出。可听在廖氏耳中却是一皱眉,瘪嘴道:“你才和她认识几天,就知道她待人热情了?若是她存了别的心思,那可怎么好?”

自己女儿就是对谁都没有个防心,才总是让人抓着把柄。

想到这个,廖氏心里也明白,是自己一直不教她为人处事的结果。没有让她了解这些,现在终是吃亏了,她自认为有本事护着女儿,却接二连三的出事,廖氏心生无力。今日的事情,要说是女儿的错,自己何尝没有责任?

锦儿现在比以前懂事多了,懂得内疚反思,也晓得心疼自己。出了这种事情,要自己还怎么舍得去责骂她?

早前是觉得锦儿年纪小,不愿同她谈这些,想看着她那种无忧无虑的笑容在脸上绽放。毕竟与人争斗防你防她的日子是无休止,过得也总是让人心累。

故而廖氏总想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她,若是锦儿身边出现哪个有倾向使计子的丫头,廖氏也会提前处理掉。自己的女儿,她不想让她那么小就染指这些,可现在想来,却是不能不为了。

这燕京的世家千金,如今一个都比一个厉害。早前是为女儿着想,现在反倒是成了她的无知,有的时候让人害了都不晓得。

这样想着,廖氏便觉得不能再让如锦这样下去,该学的还是要早些学起来。廖氏打定心思,从今日起,要好好调教下女儿,不能输给了别人。毕竟自己不能护她一辈子,总要她自己保护自己,让她强大起来。

“锦儿,你看人太过直接,总是只瞧表面。人心隔肚皮,你不要被人的外表所迷惑,有些人对你笑着,或许肚子里正想着算计你呢~”

母亲从来不同自己说这些,此时听她的语重心长,如锦一下子没了反应。

廖氏见状抓了如锦的手,“母亲知道你今日在赌气,对你大姐夫说出那些话也不是心中所想。你的性子,从小就这样,人家负了你,却还为别人叫屈。”

如锦听得有些不知所云,抬头望着廖氏一脸茫然。

后者见了心疼道:“锦儿,你别怪母亲说话直接。这秦枫早前能那样对你,根本不是同你一开始说的那样。现在的男孩子,也不知是跟了什么风气,对人总是模棱两可,什么确切的话都不放一句。这次就当是锦儿你一厢情愿的结果,母亲知道你心里难受,难受他不接受你。可是锦儿,你还惦记着他做什么呢?”

“我没有惦记他。”

如锦轻轻地说完,廖氏却是一声长叹,“你的感情,母亲本来不想左右。可是着实怕你就这样为了个不值得付出的人误了终身,你大姐舍秦枫而嫁陈家少爷,与你无干。你莫要再因为这个事情而跑到你姐夫面前胡言乱语,女人家嫁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今后你大姐也只会是陈家的少夫人。”

似是听懂了些什么,如锦急着解释道:“母亲,您以为我是因为替秦枫冤屈,所以才故意去对大姐夫说那些话,挑拨他和大姐的夫妻关系?”

“难道不是吗?”

虽然是问话,但廖氏的口气极为肯定,认定了就是这个原因。苦口婆心道:“锦儿,秦枫真不值得你这样为他,趁早忘了他吧。”

如锦低头,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怎么又是自己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见了那秦枫好多次,怎么都没看出到底什么过人之处,值得让原主那般不顾一切。

或许心知辩解无用,否认对秦枫的感情更是无用,如锦倒是平静,“母亲,女儿知道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廖氏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锦儿懂事。”

松了如锦的手,廖氏再道:“这回的事情,你莫要记在心里,咱们来日方长,母亲一定不让外人小看了我女儿。”

如锦怕她难做,迟疑道:“女儿的事,女儿自己会处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