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方才的动静还大,最冷静的顶尖小姐妙目连连,信阳王来了?丁柔看见身边不远的哪家小姐捂着胸口,似喘不过气来的模样,信阳王的威力不小,明明知道没什么希望,却也愿意多看一眼了信阳王,还是做次妃夫人也甘愿呢?

不仅是小姐,珠帘后的才子也有些异动,纷纷起身,杨和一改方才的从容,放下茶盏领头站起,眸光里透着一分异样。丁柔随着众人起身,低垂下眼睑,今日方知信阳王府在大秦的地位,如此超然,大秦皇帝能容几时?信阳王府定是掌握着保命的法子,这不专权与否的问题。

“本王来迟,诸位赎罪。”

浑厚洪亮声响,信阳王迈步走进花厅,褪去流光水滑的大髦,露出玄色绣暗纹的衣衫,腰中腰带镶玉,斜挂一口宝剑,英武不凡的信阳王身上透出一丝的彪悍血气,他不是因父战死承接王位的信阳王,是在北疆一战成名,以八千铁骑破两万蒙古骑兵的齐恒,被世人当世骠骑将军。

如果说信阳王齐恒是炙热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太阳的话,身边的尹承善便是皓月,虽然被信阳王遮挡住一些的光彩,但齐恒盖不住尹承善的自身的光彩,两人并肩而行,相得益彰。

丁柔敛笑,敢于站在齐恒身边,戳破他们为挚友知己这层窗户纸,尹承善再也不是激愤的尹府庶子。瞥见丁敏惊愕的样子,难道说丁敏那世,信阳王同尹承善不对付?丁柔好奇于丁敏那生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再好奇,丁敏也不会同她说,既然丁敏不说,那就猜吧,省得日子过得无聊。

“拜见信阳王殿下。”

“给信阳王殿下请安。”

举子们一躬到地,有了秀才举子的功名,除了陛下之外,不需要向任何人叩拜,小姐们屈膝福身,身姿聘婷迤逦,声音宛若空谷黄莺悦耳动听,“殿下安。”

“众位免礼,本王做客万梅别院,不必多礼。”

齐恒唇边带笑,“承善兄,汝乃京师才子,本王从北疆归来不足一年,不认得众位才子,你为本王引荐,”

尹承善点头,撩开琉璃珠帘,同杨和相对,“廷和兄两年未见,文采更优,风头正劲。”

“致远兄,亦然。”

丁柔抬眼见到尹承善同杨和站在一起,仿佛他们背后燃烧着熊熊火焰,即便信阳王都被夺去了风头,真可谓棋逢对手,丁柔却想到如果他们两人两手,是不是大秦的弊病会更容易清除,还尘世朗朗乾坤。

重新落座后,丁柔低眉顺目,尹诚善同杨和走得同样是两条路,除非大机缘,否则难以容到一起,道不同不相为谋。

丁柔想起一事,看向丁敏,她当初冒着风雪去念慈庵是为了见尹承善,那就是说尹承善将来前程无量,丁敏对杨和好像有些冷淡,莫不是杨和不成?

“丁老太爷曾为帝师,得太祖帝后称赞,丁府世代书香,难道不能做一首诗?”

ps二更求奖励。

书名:阿莞

作者:予方

简介:前世为了报仇,她失去了所有尊严,泯灭良知伤害无辜。

这一世,她不会为了仇恨而失去自我,她要守护自己的幸福。

第一百二十九章 逆转

丁柔抬眼看去,说出此话的少女方才打过招呼,姓林,其父也在翰林院,同丁栋是一榜进士,当年的榜眼,压了丁栋一头,在翰林院林大人也比丁栋受重视,如果没丁敏鼓动着丁栋上了那份折子,周大人因名妓的绯闻无法做副主考,林大人是头号人选,可偏偏最后副主考的职位落到丁栋头上,林大人怕是不服气的。

一直稳压丁栋一头,突然将丁栋成为从三品,林大人还在原地踏步,错失了副主考的位置,他即便面上不显,心里不好过。林小姐才会接着方才才子们的话,‘逼’丁姝做首诗词。

丁柔眸光微凝,丁姝同丁柔一般,不甚擅长诗词,前面孟小姐做了一首颇为让人惊艳的诗词,引得珠帘背后的才子们赞赏不已,杨和也点头称赞孟小姐为才女,能得到天下第一才子的称赞,京城三大名媛必会再添上孟小姐,江南有四大才子,京城有四位名媛。

丁姝心中有些焦急,她想要维护丁家的荣耀,同时她又做不出惊艳的诗词来,丁柔看出表面上她含着微笑,后背却紧张的绷紧,林小姐是有备而来,微微扬扬下颚示意,同她交好的小姐纷纷拿话挤兑丁姝,无外乎帝师的孙女,探花嫡女怎么会不擅长诗词?

丁柔念头一转,自己不会作诗,但却想到法子解决眼前的危局,既然林家不想让丁家好过,明眼人能看出隐含的副主考之争,并不是两家小姐斗气,而是林大人不满皇上的任命,丁柔手指轻轻勾起,不知道林家能否应对她接下来的话语,因名妓上门被皇上责令闭门思过的周大人可是满世界的找谁在背后算计了他,丁柔有足够的把握让林家陷进去。

当今皇上并未因弟弟的丑事责罚吏部侍郎周大人,但周府的声望有损,侍郎大人心里未尝不气愤...丁柔嘴角微扬计划了一切,这些话她是能说,但却会抢丁姝风头,尤其是丁柔现在不求闻达于世人,在众多才子小姐们中间,不显眼是最好的。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丁柔轻笑的起身,踱步到丁姝身前,握住丁姝的手,“林小姐,也得给五姐姐思考的时辰,三国曹植是当世著名才子,他还得七步成诗呢。”

丁柔一边说笑着,一边不动声色的在丁姝手心里,写了几个字,周...林...副主考...丁柔亲自端起放在桌上的茶盏,”五姐姐喝茶。“

饮饮嗓子,嗓音清脆才能给此时略显得意的林小姐个教训,丁姝的眸光从困惑迷蒙到清晰明悟,向丁柔点点头,丁柔含着信任的微笑,感觉一道目光落在身上,丁柔循着望去,是信阳王同尹承善方向,不知道是他们的哪一个?丁柔排除了信阳王,她不信信阳王还能记得在街上遇见过自己,那就是尹承善?他是看出什么了?

丁柔退到丁姝身后,将舞台亮给丁姝,恭谨垂头默立,凝在她身上的目光越来越重,此时丁柔不用抬头便知道,是尹承善,他应该是猜出自己在为丁姝解围,庶女虽然不能压嫡女的风头,但事关丁府清誉,出一次风头嫡母也不会说什么...尹承善的嫡母虽然极品粗暴些,但何尝不是因为尹承善压着嫡子喘不过气?

尹承善是在皇上那里挂过号的,嫡母再无法打压尹承善,变着发在为难折腾他生母,一是为了解气,二也是为了让尹承善明白,他再出息也是庶子。

让有志气有才学的尹承善俯首于嫡子身下,怕是比杀了他还难过。丁柔不能说尹承善做的不对,只是如果手法更巧妙一点,生母会少受些委屈,但男子...世间男子哪有几个心思细腻的?后宅的时看似小事,并不简单。吃得苦中苦方位人上人,没有谁天生天才,尹承善即便天资聪颖还需要后天的努力,他的心思都放在刻苦读书上,让他去琢磨后宅纷争,也难为他了。

丁姝喝了口茶,方想开口时,丁敏的声音响彻花厅,“杀鸡焉用宰牛刀?这点小事,我来代替五妹妹。”

丁柔眼看着丁敏站起,艳色的衣裙垂地,头上珠光缭绕,迤逦生姿,丁敏向前走了一步停下:“如果我这首诗词不能让林小姐满意,五妹妹再做也是一样的,我是为五妹妹抛砖引玉。”

丁敏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谁不明白呢?丁敏是把所有人当成傻子了?话里话外的不抢嫡女风头,可实际上真真是一巴掌打在丁姝的脸上,比她直接作诗还让丁姝难看。

“对于诗词我赶不上三姐姐。”

丁姝大度的笑笑,感到肩膀一沉,柔软的手搭在她的肩头,掌心的热度透入衣服,丁姝气恼少了几分,笑容越发的恬淡,旁人的小姐们看后暗自点头,诗词歌赋不过是锦上添花之物,丁姝大度从容,容忍下庶出姐姐,这份气度才有嫡女的风范。

丁柔感觉丁姝冷静下来,收回了手臂,看向明艳照人的丁敏,她眼角眉梢隐隐带着得意,腰挺得很直,漆黑的眸子满是兴奋的光亮,似被水清洗过一样,灿若星辰,被小姐才子注意着,让丁敏有跃居人上之感,原来位居高位,享受荣光是这等的畅快,前生丁柔前生就是凭着这首诗打动了贵人们,打动了天下才子,最终得以嫁个兰陵侯赵鸿飞。

丁敏压制住阵阵的兴奋,在花厅里踱了七步,嫣然浅笑,眸光扫过众多才子,在杨和,尹承善,信阳王身上略略停留,丁柔一直注意着丁敏的神色变化,见到她困惑般的蹙眉,仿佛有不解惊愕的事儿,丁柔悄悄的看向品茶的尹承善,捏着松子的信阳王,举杯饮酒的杨和,方才尹承善为齐恒引荐众多才子,信阳王府战功传承,据说对才子不屑于故,齐恒口上说着久仰,但眼里丝毫没有敬意,即便对天下第一才子杨和也没多少的敬意亲切,草草说了两句,反倒亲近一同来的尹承善,所有人都能感到信阳王将他当做知己。

现在回忆当丁敏吃惊的表情,丁柔同样眉锋皱紧,脑中的念头越来越清晰,丁敏对信阳王齐恒同样不够热情,有时会露出一分的同情,又有些感叹英年早逝之意,丁敏前生信阳王府绝对是在夺嫡的时候选错了人,即便信阳王府有保命的法子并未灰飞烟灭,但声势大不如前。

老太妃也快年岁也不小了,接连丧父丧子丧女,早些年又陪着夫婿上过疆场,刀剑无眼,身体难免受了损伤,守寡多年拉扯大了孙子齐恒,一旦齐恒再战死疆场,老太妃不大可能再养大重孙子,古代女子有聪慧的, 但就政治上来说,有先天的局限性,父兄或者丈夫绝不会多说朝廷大事,毕竟则天武帝的例子在前,男主外女主内才是体统,没政治阅历如何能判断朝政走向?

一旦老太妃去世,信阳王府群龙无首,同皇家的牵扯会淡上一层,落草的凤凰不如鸡,墙倒众人推,信阳王府...丁柔又看了看扬和,以他的文章来看,锐意革新,仿佛想要手持利剑荡平一切弊政,这种激进奋勇的气势,信阳王齐恒会欣赏,那么他们前生应该是好友?而丁敏对尹承善讨好是实实在在的,今日看见尹承善同信阳王站在一起,丁敏眼珠子差一点掉下来,丁柔勾起嘴角,前生的仇敌,今生的良友,丁敏还会相信前生的经历吗?

到底是哪只蝴蝶扇起的翅膀?是她?还是丁敏?或者命运就是如此捉弄人,让信阳王齐恒遇见了尹承善。同他们方才的谈话中,丁柔推断尹承善不仅文采出众,他对排兵布阵也有独到的看法,倒也称得上文武双全之人,这一点比专攻文章的杨和强一些,全才有时比专才有用,以庶子身份声名鹊起的尹承善,绝对比从小便有神通之称,集父母宠爱于一身的杨和懂得人心,顺风顺水反而会忽视很多...

丁柔推断,他们三人前生一定是卷入了夺嫡之争,各为其主,最后的结果怕是尹承善赢了,所以丁敏才会不顾风雪去念慈庵施恩于结交尹承善,只是今生形势逆转,到底谁会赢?信阳王同尹承善是不是还会继续保持这份友情也是关键之一。

想到如今流行的话本传纪,丁柔不奇怪丁敏为何会知道尹承善那一日回去念慈庵,受了太祖皇帝的影响,‘名人’出传纪的人不少,总是有以前的贤孝之事传出,尹承善风雪日,为母求救念慈庵,稍作文学加工就能是百姓喜闻乐见的小故事,既然丁敏敢去,意味着尹承善在念慈庵得了救母的良方,许是在他功成名就之时,会翻修念慈庵为佛祖重塑金身,一般成功人士不都会做吗?

“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

正在胡思乱想的丁柔,听见丁敏吟了这首诗,猛然抬头,如果确信丁敏不是穿越人士的话,丁柔差一点叫出声来,爱盗版的太祖皇帝,难道留下了这首诗词?丁柔嘴角微微抽搐,她也会背这首诗词的,太祖皇帝,您就不能盗全了,怎么还剩下一首呢。

信阳王齐恒手臂一颤,心细的尹承善抬眸,按住信阳王的手腕,轻轻摇头,不管齐恒如何激动,现在不能动弹。

ps这个故事的大纲推翻重写过,是夜写了这么多本书最认真的一次,也是常识,夜一直是亲妈,也喜欢大气厚重写的历史爽文,写架空束缚会少,但同样剧情也得想,里面有写文看文的一些感悟,妻居一品希望能得到大家的喜欢。古代女人强在宅斗上,强在持家上,但真正政治上的女强人有几个?即便书香世家也不会教导小姐如何观看天下大事,能识字的女子就很难得了。谢谢昨天投粉红的亲,谢谢打赏的亲,谢谢支持正版的亲,谢谢。

第一百三十章 补漏

“...问苍茫大地,唯主沉浮...”

丁柔晃神,变了?不是应当谁主沉浮?气势上弱了很多...丁柔不敢再发呆,让丁敏念出下半阙来,丁家吃不了兜着走。没等丁柔出言打断,丁敏闭口不言,似在等听见这首诗词的人回味过来。

丁柔暗暗的舒了一口气,没下半月就好,一旦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什么的从丁敏口中说出来,不仅会得罪人,容易被人当成反贼,是丁敏不知道下阕?还是她聪明了?

“可惜,可惜,着实可惜。”

杨和击节赞叹,“少了下半阙,丁小姐这首词,少了一半。”

杨和目光灼灼的看着亭亭玉立的丁敏,“丁小姐有此胸襟实属难得,为何不写全?”

丁敏轻盈般一笑,“才学感悟不够,无法续出下半阙,我当不得杨公子的夸奖,丁家姐妹们中间,有人比我才学在我之上。”

“哦?”

丁敏向丁柔走来,牵起丁柔的手臂,大大方方的对周围人介绍,“她是我的六妹妹,一直陪伴在祖父祖母身边,时常同祖父在书房谈诗词论画卷,祖父曾赞她为丁家姐妹中最出色之人,我也因有出色的六妹妹而欢喜。”

尹承善手碰了碰因目光在丁敏丁柔身上来回转悠的信阳王齐恒,周围的人没有蠢笨的,尤其是小姐们心细如发,齐恒一直视女子于无物,今日对丁家姐妹如此在意,很容易给丁柔带来麻烦,齐恒看向尹承善,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了进去,信阳王府秘闻,战死的父亲最后的遗憾...

齐恒难忘他在父亲临死前的承诺。

丁敏深情并茂的称赞起丁柔,足以显示她的胸襟开阔,她对姐妹间的深情厚谊,丝毫不嫉妒丁柔,反而对丁柔是欣赏,是有爱,是赞叹。杨和的目光首次落在丁柔的身上,微微凝神,问道:“你养在祖父祖母身边?”

丁柔再不满意丁敏,如今骑虎难下,只能点头道:“承蒙祖母不嫌,命我陪伴,母亲命我孝顺照料祖母。”先提提大太太对太夫人的孝心,丁柔精神重新集中,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丁老太爷是曾经的帝师,也是我授业恩师挚友,常听老师提起当年的丁老太爷在在金殿上慷慨激昂抗辩于太祖皇帝,学生敬佩不已。丁小姐能得丁老太爷教诲,才学必定是出类拔萃。”

杨和对丁柔和颜悦色,丁柔却感觉一道不善探究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不动声色的抬抬眼睑,是信阳王府的李思小姐,丁柔又瞥见丁敏略带得意翘起的嘴角,她是故意的,故意将自己弄在众人面前,一是为了衬托她,丁柔不擅长诗词,外人不知道,丁敏知道的很清楚,二是为了让她结怨于信阳王府的李小姐。

再洒脱的女子对心上人也会在意,李思是信阳王太妃养大的,随着太妃居住于北疆,性子爽朗,回到京城后,因信阳王府,因她独特酷似当初信阳王太妃的性子,名门公子看惯了温良恭俭让的女子,再看英姿飒爽的李思会感到新鲜,朝气蓬勃的李思更让人眼前一亮,尤其是李思射得好箭,常年挂着的鞭子也惩治过几名纨绔子弟,再加上信阳王府的权势,李思在京城名头很响。

知道信阳王太妃把她当做传承衣钵或者孙女娇养,勋贵少爷们心动了,能娶到李思便可同信阳王府扯上关系。李思更说出,非青年才俊不嫁,非有旷世之才的人不嫁,不问出身,只问才学,勋贵人家的庶子也跃跃欲试。

丁柔似在看手腕上的红手链,李思怕是钟情于杨和,他有天下第一才子的名头,容貌上虽然赶不上尹承善俊逸,但别有一股狂放锐意进取的气势,杨和很容易吸引住李思的目光。

丁敏用心不善,如果丁敏前生如丁柔推测的,杨和同信阳王是至交好友,他同李思的姻缘可期。丁敏明明知道,却将自己推出来,着实可恨。丁柔从未将杨和列入选夫的名单里,杨和有才子之首之称,性子豪迈不羁,对妻子不会用礼教要求甚严,杨和又是交友广阔之人,嫁他不至于总是住在一处,可随着他遍览山水,这些本来是应该是好人选,但丁柔看出杨和致命的缺陷,书生意气,处事过于激进,如有英明开拓之君,杨和必定能成为首辅,但...大秦的弊政不是凭着一股锐气锋芒便能消除。

因太祖帝后为这个朝代植入了一些独特的政策,往往先进文明的不都能用在封建神会,矛盾波折总会有,杨和最缺的是解决弊政的怀柔手段,一旦登基的是沉稳之君,杨和很难得到重用,他信奉的是阳谋,阴谋什么的,他不曾在意吧,可政治仕途看似光鲜,但却是最为阴暗的。多少似杨和一般的人蹉跎半生,穷困潦倒,为官升迁不是杨和想象的容易,这些事从小一帆风顺的他感觉不到。

丁柔也没耐心,没信心改变杨和。再加上杨和放浪肆意,有风流名士的作风,环绕在身边的女子必定很多,才子风流,丁柔等不起他浪回头。还有一点家境富庶的杨和,也不是丁柔庶女身份可嫁的,杨家娶儿媳,不会委屈了杨和,庶女哪够得上?

“六妹妹才学惊艳,愚姐苦于下半阙的诗词,六妹妹定能迎刃而解。”

丁敏信任般的看着丁柔,唇角翘起,丁柔绝对想不到下半阙,丁敏最终的目的是看丁柔的笑话。

丁柔漆黑眸子看了一眼丁敏,丁敏被她看得背后发凉,比前生丁柔为兰陵侯夫人还可怕,眼底溢满寒冰,丁敏身子轻颤:“六妹妹?”

不是为了丁家的名声,丁柔有一万种手段让丁敏难看,这首诗词就算是上半阙也不是她能做的出的,哪怕她改了词,同为姐妹,丁柔不仅不能甩脸子给丁敏看,还得帮她把漏洞补上,在众人面前姐妹相争,丁府面子里子全没了。

丁柔反手握住丁敏的手,袖子搭在一起,丁敏一身鲜亮的珍珠红宽袖袍子,丁柔是浅蓝色衣裙,一红一篮相间,丁柔含笑狠狠捏了丁敏的手,丁敏差一点教出声来,蹙起眉头,比方才念诗词时的豪迈读了一分我见犹怜,盈盈水目水光缭绕,杨和眯了眯眼眸,丁柔手劲很大,丁敏的手很快被丁柔捏得又红又肿,因袖子挡着,外人也看不到.

丁敏想要呼疼,让人知道丁柔如何‘掐她。’但被丁柔含笑眼眸看着,丁敏不敢。

言语上还不回去,还不能用暴力了?她从不曾为委屈自己,不给丁敏点厉害看看,还以为自己怕了她,引得她频繁的算计,林小姐笑着问道:“湘江?橘子洲头?”

看吧,看吧,有细心明白人,丁柔笑盈盈的道:“我可做不出下半阙,三姐姐有福气去两湖一行,我又没见过湘江,岂会有三姐姐的感悟?上半阙大气恢弘,是三姐姐苦思良久才写得出,期间我记得还向祖父父亲请教过,删删减减才有了今日的上半阙。”

尹承善道:“原来上半阙的诗词是丁家老太爷,丁大人共同修改,莫怪有如此气势,丁老太爷雄风不减当年,丁大人子承父志,欲展宏图,上报皇上,下安黎民,皇上慧眼识珠,必会重用丁大人。”

信阳王齐恒嘴角微抽,斜睨了尹承善一眼,这首诗词不是他们能写出的,齐恒想起心事,就当他们写的好了。目光穿过珠帘,落在丁柔身上,是或者不是?

丁柔起话,尹承善弥补,两人配合默契,补足了丁敏的漏洞,丁柔礼包桃江,“祖父曾称赞尹公子为当世才子,不弱于杨公子。”

尹承善眉梢一扬,帮了她一把,最后还挑起他同杨和之争?同丁柔眸光相碰,‘你怕了?’

尹承善抿了一口茶水,‘会吗?’

丁柔移开目光,看向出了难题的林小姐,笑盈盈的问道:”不知这首上半阙,林小姐可满意?”

林小姐咬着嘴唇,想要说这首诗词不光是丁敏所做时,丁柔眸光悠然,“祖父的帝师之位是太祖帝后亲自所点,兢兢业业陪伴当今陛下多年,陛下对祖父恩宠有加,为世间佳话,林小姐,不知你认可否?”

再质疑下去,便是质疑太祖帝后有眼无珠,质疑当今皇上宠信错了人,林小姐勉强笑道:“丁家世代书香,小姐个个出色,远非我可比。”

丁柔笑笑,“过奖了,林小姐之才我等姐妹佩服。”

互相谦虚吹捧两句,丁柔含笑拽着丁敏重新落座,压低声音警告道:“三姐姐,你再乱说的话,我可帮不了你了。”

丁敏暗自揉着被丁柔掐红的手腕,为什么前生丁柔可做,她却做不到?到底是为什么,她永远赶不上丁柔。

因上半阙的诗词,才子们失去了谈话的兴趣,以杨和为首,默念此诗词,有心续出下半阙。

作为主人的万珍儿笑盈盈道:“湘江我是没见过,不过梅林中许是能让诸位灵光闪现,前处不远,有几株耀目红梅,一同去赏玩如何?”

耀目红梅乃稀世名品,为别院最珍贵的梅树,虽然能在花厅里看见,但远不如离近所见,众人称好,或三或两出了花厅。丁柔也同丁柔出来,因不放心丁敏再惹事,丁姝丁柔一左一右的陪着丁敏。

ps明天可能两更。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为难

丁家姐妹坠在后面,因丁家淡出江浙圈子有几年了,其中的生疏远和距离远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拉近了,丁栋为恩科的副主考之一,即便来万梅别院的举子有心结交丁家姐妹,因举子的傲气,也不会做得太明显。丁栋的官职比之首辅差得太远了。万珍儿,李思,赵婉柔,以及孟小姐,才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方才丁敏所做的上半阙诗词着实令人惊艳,但经过丁柔一解释,诗词不单单出自丁敏之手。有四大才女在前,丁家小姐并不显眼,丁柔对此很满意。

只是信阳王齐恒总是看她做什么?丁柔站在梅树下,装作欣赏红梅,似赏玩般的转了半圈,丁柔,梅树,齐恒三点成一线,齐恒再也看不见丁柔。齐恒浓眉一挑,她到是躲得彻底。

“致远兄,以梅花为喻,做首诗词如何?”

“廷和兄号称诗萧双绝,我不便献丑。”

尹承善的目光从红梅树上移到杨和的身上,拒绝之意很明显,杨和洒然一笑:“别人不知,我去晓得致远兄诗词不弱于鄙人,我善萧,你善古琴,当年四院比试时,有幸耳闻致远兄抚琴,有如籁之音,绕梁三日。”

丁柔手扶着梅树,听着尹承善同杨和自我谦虚,互相赞叹,是在是腻歪得很,偏偏因读书人的面子争强好胜之心,这些话必须得说,实在是无聊透顶,听出尹承善平和的声音里也带有一分的不耐,丁柔从梅树后弹出了脑袋,看见他后靠着梅树,长满红梅的梅枝正好居于他斜鬓处,仿佛在为他簪花一般,是好兆头。

“两位公子比比看不就知道了?光说有什么意思?”

同赵婉柔站在一起的李思笑道:”古有曹植七步成诗,两位公子的才学惊世,不如效仿古法,也让我等开开眼界,弥补两年前的遗憾,如何?”

才子比试很能刺激在场之人,顺着李思的话音纷纷称好。丁柔看了看李思,见她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杨和身上,曾听祖父念过杨和所写的诗词,大气豪迈,单比诗词的话,尹承善弱了一头,李思是在为心仪的杨和造势?即便今日比的是诗词,但只要尹承善输了,在气势上边弱了杨和一头。

来万梅别院的客人都是极有脸面的,今日发生的事总会被传扬出去,不过几日,必会传成尹承善再败于杨和,考状元不仅考得真才实学,还考得名声,一旦杨和考场发挥失常措施状元,尹承善即便成了状元压了杨和一头,因两度败北...这状元名不正。

李思为杨和煞费苦心,只是不知杨和是不是愿意领她的好意,单凭方才丁柔所见,以及丁老爷子对杨和品性的称赞来说,他不会同意,但若换了尹承善...丁柔便拿不准了。

果然听到杨和道:“我邀尹兄作诗,在于切磋,相互印证。”

言下之意不是比试,鲜少有人如此不给李思面子,她脸色有些难看,幽怨得撇了一眼一脸正气的杨和,略略的叹了口气,“杨公子品性高洁,是我之错。”

尹承善勾起了嘴角,向身边的齐恒看去,齐恒无奈的摇头,嘀咕了一声,“迂腐,清高。”

“你想看我败于他手?”

尹承善斜睨了齐恒,两人窃窃私语,外人是听不见的,齐恒道:“我还不知道你?最会装模作样,会让自己陷入败局?”

如不同尹承善相交,齐恒会更亲近杨和,尹承善给齐恒的感觉就是祖母所说的笑面虎,齐恒在疆场上直来直去惯了,出身又好,同尹承善不是一路人,但是他们就是彼此不知身份时在酒肆相遇过,齐恒见过尹承善的豪放,同样见过他的落寞无助,同时知道他身为庶子的悲凉,尹承善如果没隐忍,没坚定的决心,早就同世家大族诸多庶子一般,唯唯诺诺依附于嫡出。

杨和同齐恒一般,没受过挫折,齐恒不是同情尹承善的处境,如果他敢同情尹承善的话,朋友都没得做,多日的接触,一同游玩读书,或者练剑,充满阳光的齐恒了解了阴暗的一面,尹承善的所做所为影响到了齐恒。

尹承善抬眸欣赏梅花,忽略了李思同杨和之间的互动,杨和的姻缘到了,信阳王府做主的是老太妃,以几经沉浮的老太妃性子,即便李思嫁给杨和,也难以改变王府的立场,眼角扫过冥思苦想仿佛有事困扰着齐恒,作为难得的朋友,他无法眼看齐恒走上歧路。

尹承善目光再次同丁柔碰到了一处,齐恒有一点说对了,她长了一双好看的眼睛。

丁柔移开目光,尹承善不用担心,他比任何人都想得明白。

”有一事我欲请教在诸君。”

李思笑盈盈的说道:“昨日同太妃一处,见到朝廷的府报,有一事不解,可否请诸君子参详?”

丁柔眉头微皱,李思也以太妃相称?可却是信阳王府的孙小姐。她是清高,还是自卑...没想明白呢,她被丁姝从梅树后拽出来,压低声道:“帮我看着点三姐姐。”

丁姝一人应付丁敏实在是有些吃力,而且丁姝还得同道场的小姐们交谈,一心二用实在是很累,一眼照顾不到,丁敏有跑到别处去了,丁姝又不能离开正在谈话的小姐去找丁敏,丁柔不被人重视,寻找丁敏是最恰当的人选。

丁柔点点头示意丁姝,丁敏就交给她吧,丁姝这才放心的继续同周围的小姐闲谈,拉近彼此的关系。丁柔环视了四周一眼,见到丁敏出现只爱尹承善不远处,她想做什么?结交尹承善?为了将来结下一份善缘,丁柔很理解丁敏的用心,如此看来尹承善必定位极人臣,但是现在尹承善同发光体信阳王站在一处,别看小姐们在闲谈赏梅的,都摆出最好优美优雅的姿势,为什么?不就是为了信阳王齐恒?

你一个丁府的庶女,难道想去信阳王府上做夫人?虽然夫人也是四品,但却是小妾,以丁家的门风怎么可能卖女求荣?好面子的丁栋岂能忍得了?而且以丁敏的身份,做夫人都是高攀了,毕竟大太太现在才是从三品的诰命。没生下儿子之前,只能做普通的妾室。

丁柔不动声色慢慢靠近丁敏,总不能看着她一头撞上去,丁柔原本打算在丁敏接近尹承善前,将丁敏抓回来。但丁敏走得很快,丁柔顾不得是不是被周围的人注意了,加快了脚步,她眼角余光看见杨和注意到了丁敏,丁敏没让自己陷进去,因那半阙豪迈毛太祖诗词,到是让杨和另眼相看,李思还在旁边呢,同信阳王府孙小姐抢男人,丁敏不怕死吗?

最囧的是,丁敏根本就没看上杨和,你喜欢我,我却不喜欢你,我喜欢你,你却喜欢着她,真真是复杂头疼得很。细想杨和看山丁敏也不奇怪,丁敏长得不错,又能吟诗作画,因为重生的,气质有别于同龄的小姐,多了几分的成熟妩媚,丁敏装扮起来,婉约动人也是为难得美人。

丁敏如同丁柔所想,是奔着尹承善去的,她是在场的小姐们中间唯一一个‘瞧不上’信阳王的人,丁敏也知道身份高攀不上,同时她从不想做妾,妾室什么境况,她两辈子还看不明白?

虽然现在的情况变得同记忆里不大一样,本来是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人成为朋友,但丁敏对尹承善为人处事很有信心,只要她稍加提点,尹承善一定会远离信阳王府,一切不都同原先一样了,先知是丁敏最大的依仗,尹承善还是保太子比较有前途。

尹承善是有能力改变天下大局的人,这句话父亲说过,丈夫说过,丁柔也说过。

“尹公子...”

丁敏手臂被拽住,身子不由多热向后倒退,丁柔笑道:“三姐姐,这株梅花开得不好,我方才见了一株红梅,只给你看可好?”

丁敏想不通丁柔拿那么大的力气,低声道:“六妹妹,你能不能别坏我好事?”

丁柔含着灿烂的微笑,在丁敏耳边说话,仿佛姐妹情深一般低咛,语气却冷得像冰:“你如果不是丁家三小姐,我如果不是丁家六小姐,我懒得管你。”

丁柔四四的拽住丁敏不肯放手,丁敏略微挣扎,丁柔更为用力,还不能让看出异样来,丁柔真恨不得将她打晕拖走。

“丁小姐对此事如何看的?”

丁柔同丁敏同时僵住,丁柔方才光顾着丁敏了,对李思的话,根本就没听进去,丁敏此时也不挣扎了,将丁柔推出去:“六妹妹,李小姐问你话呢。”

丁柔却知道李思问的是丁敏,同她没关系,丁柔镇定的淡笑,仿佛成足在胸,波光流转间,看见周围的举子面红耳赤,是激动的?看来争辩了过了,到底是为什么争辩?丁柔后悔怎么没听一句,现在资料不足,让她怎么说?丁柔很是为难,心中难免有几分焦急。

随是如此,众人眼中丁柔却是淡定从容的,出边露出一抹轻笑,并没遇到任何的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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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遇见(加更)

正当丁柔内心纠结左右为难时,不远处的尹承善道:“王才子因考官昏庸落第,不忿之下大闹考场,被歌曲功名,后家人鸣冤致死,他虽然得意出狱,却家破人亡,他...他不知上京鸣冤,却叛逃出大秦,联合海盗袭击大秦客商,这等人...”

尹承善叹了口气:“情有可原,理无可恕。”

丁柔感激的向尹承善瞥了一眼,杨和却道:“大秦官员难道不应当承担更多的责任?如不是他们昏庸,贪图银子,王公子又岂会叛国,弊政,弊政才是根源。”

李思赞赏的看了看杨和,后向丁柔问道:“你说呢?”

丁柔沉默了一会,她说是不说?不说不行,说了会不会抢人风头?丁柔对丁敏更为的怨恨,没她哪来那么多的意外?她早就站在外面看热闹了去了。

“不想说?还是不懂呢?用不用丁三小姐为你解围?”

李思步步紧逼,原先没注意到丁柔,但方才她站在梅树下含笑的样子,即熟悉又陌生,齐恒也在看她。不知为何李思心里有一分的慌乱,仿佛属于她的一切即将远去。

齐恒眉头一皱,李思今日有几分奇怪,不同于往常咄咄逼人起来,丁柔真想让开位置给丁敏,让她来说,但李思略带轻蔑的眼神,激起了丁柔掩藏在灵魂深处的傲气,为了安稳,她收敛一身的骄傲在丁府内宅赢得一片立足之地,可得到这一切,丁柔不光是为了吃好穿好,最重要是将来不受拘束,不受委屈,更不是谁都能欺辱于她。

李思是信阳王府的孙小姐,方才听人说过,李思的生母是太妃身边得宠的婢女,生下李思后便故去,李思出生的日子,时辰同信阳王太妃的亲生女儿一模一样,她见李思丧母,又生得可爱动了恻隐之心,将李思当成女儿教养,信阳王太妃虽然有庶出的孙女,受过太祖皇后影响,太妃对庶出的孙女孙子都不是太亲近,李思同齐恒一般,都是太妃亲自养大的,地位自然不一样。

丁柔扬起脸颊,静静漆黑的眼眸闪烁着灼人的光亮,轻言道:“我以为——大秦的弊政缺陷,不能成为王某人背叛大秦的借口,即便说得在冠冕堂皇,也是叛国,他袭击大秦来往海上的官船,为海盗倭寇出谋划策,掠夺财富,有多少人丧生在海上?他觉得自己冤枉,用此来泄愤,可他造就了多少支离破碎的家庭?当家男人身死,让家里的孤儿寡妇如何生活?”

话音轻柔,却如同玉钟一般敲入每个人的心中。齐恒再不用掩饰,他也不需要掩饰,盯着丁柔,大秦的缺陷,不能成为背叛大秦的借口,这话说得好,齐恒眸光灼灼,不管她是于不是,丁柔给齐恒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尹承善是唯一一名没看丁柔的人,他垂眼神色莫辨。

杨和愤愤道:”难道不是贪官污吏,大秦的弊病造就了一切不幸?”

“杨公子出身名门,幼时便被誉为神通,年少时名扬天下,科举之路一路顺畅,不知王某人的辛苦,他落第怎知是因贪官索贿?不是他才学不够?不能因他一时的才名便认为他一定会高中,科举应试意外很多,王公子大闹考场,辱骂考官难道不该罚?他在做出种种狂妄之事的时候,为何不想想他在家里的老母妻儿?他是不是太冲动了些?或者说他太自信了,科举应试不入取他,便是考官有眼无珠?“

杨和一向善辩,却很少想到丁柔所说,他也听过王公子的才学,理所应当的认为必会中举,怎么会落第?只有考官有眼无珠这一点了。既然说了,丁柔也不会说一半留一半,弹了弹衣袖:“在我看来,他不忠不孝,牵连妻儿——该杀。”

即便尹承善此时都无法确切的说出该杀的话,不起眼的丁柔却做了,做得光明正大又理所应当,尹承善抬眸看了丁柔一眼后,很快得又移开视线,她又像是落凤山时的丁柔了。

“太妃并不是像丁小姐如是想。”李思帮着杨和,笑道:“太妃说过,应当留王公子一条性命,我料想皇上也会如此决断。”

众小姐举人齐齐点头,杨和深深的看了李思一眼,李思悄面微红,齐恒想要开口时,尹承善拽了拽他的衣袖,轻轻的摇头,示意他看下去,齐恒一出口,丁柔便会停下,再难看见她的锋芒。

”信阳王太妃是说留着他,并没说不杀他吧。李小姐焉知王某人被压送回京后,皇上会饶了他?信阳王太妃绝不会看上他。他被俘后以死谢罪我还能高看他一眼,一时糊涂铸下大错,可我怎么听着他在鼓动江南落第的读书人呢,弄得国人震惊,引人同情好活下去?他不仅没骨气气节,还很无耻呢。”

丁柔话音一转,淡淡的道:“他活着到京城也好,让我等瞻仰如此‘奇葩’以他为戒,警示世人,太妃殿下果然深谋远虑非我等可比。”

众人看向丁柔的目光带有一分的不同,见丁柔上身穿着浅蓝色褶子,下穿一条棉布素色洒边裙子,外罩一件寻常鹤裘,梳着双髻,轻扫娥眉,略涂脂粉,未及笄的装扮现出一派纯然,带着几许孩童般的天真,在千娇百媚的小姐们中间,很容易将她忽略过去,可花厅也好,在此地也罢,丁柔再难人轻视,亭亭玉立偶露风华。

在丁柔身后的丁敏又气又怨,总是被躲过去,甚至是丁敏自己给丁柔创造了出风头的机会,丁敏对丁柔心结更深上一层,前世的冤家今生的仇敌。

“丁六小姐不愧是养在丁老太爷和太妃身边的孙女,见识不凡,然闺阁小姐,莫伦国事,如何决断自有皇上钦定,我等只许听命便是。”

赵婉柔盈盈笑道,风姿迤逦的走到丁柔身边,“早听母亲说起过你,嫂子也常说你的好处,只可惜我们一直无缘得见,今日相见,应了一句话闻名不如见面,丁六小姐聪慧可人。”

“赵姐姐过奖了,蒙太夫人不弃另眼相看、,大姐姐才是贤惠绝佳之人,我比大姐姐差得远了,这点见识也都得益于祖父祖母,父亲母亲的教诲,有妄言之处,忘诸位原谅则个。”

丁柔福身下拜,接着赵婉柔递过来的梯子下来,赵婉柔眸光一闪,对丁柔识时务很是满意,她不仅给丁柔梯子,同样也给了李思,顺便在齐恒眼前留下了印象,转瞬间赵婉柔便想到诸多好处,丁柔佩服她这分机智,小步移动了两下,躲开信阳王的目光,让信阳王只看见赵婉柔,也算是报答了她。

杨和抬头冥思,拍着额头道:“如果易地而处,丁小姐当如何?”

丁柔对上杨和,摇头道:“不知。”

即便知道了也不会说出来,太过惊世骇俗,丁柔怕吓到他们。杨和露出一丝失望,丁柔恬淡的一笑,杨和拱了拱手道:“虽然不全然赞同,但兼听则明,我还是以为弊病不除,明日还会在出现此事,他落第可能有意外,但官员逼死他的母亲妻儿太过无情了.”

杨和背手而立,器宇轩昂道:“我辈读书人,一旦被万岁爷委任,应刷新吏治,割除弊政,上报万岁下安百姓。”

“愿追随杨兄。”

大多举子拥护杨和,杨和却正色道:“君子不党,党争之祸遗祸大秦朝政,心中装着百姓,何愁前途无知己?”

“喏。”

杨和锐利锋慷慨激昂的气势很容易感染读书人,这也是读书人最为可爱之处,如果这种为国为民的情怀引导好了,对国家对朝政有莫大的好处,因为他们无私,敢于为了理想付出一切,即便粉身碎骨也会坚持下去,一旦这股洪流走入歧途被有心人利用,丁柔暗自摇头,将会为祸天下朝局,贫民百姓为乱,不过是危机一城一地,但固执的读书人为国为名...危害得是整个国家。

弊政封建王朝避免不了,即便是共和国同样有之,天下大同永难存在,因为人心是不可捉摸的。

丁柔下意识看向信阳王,见他微微皱眉,显然对杨和所言有些赞同,却不是全然的赞同,至于尹承善,丁柔看不他笑容之下的心思,只是眼波中有过羡慕,偶尔极快的闪过嘲讽。

丁柔趁着没人再注意自己,将丁敏拽开,来到僻静的一角,丁柔冷然道:“三姐姐,这是最后一次了。”

丁敏紧紧咬着嘴唇,眼里闪过骇人的愤恨,比起前生丁柔不管她死活只是让她回府等消息,今日的丁柔尤为可恨,丁敏感觉在丁柔眼里她就是跳梁小丑,丁敏伸手用力推搡丁柔,“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用你假好心。”

丁柔没料到丁敏突然爆发,没准备站得位置积雪下是冰块,脚下一滑向坐到了地上,丁敏高高在上俯视着坐地丁柔,得意般的一笑,转身离去,丁柔哪吃过这亏,随手团了个雪球,准确的命中丁敏的后脑,弄乱了她的发髻,丁柔大笑,丁敏怒视丁柔一眼,“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丁敏快步离去,丁柔反倒盘坐在雪地上,仿佛回到了儿时,那时她可是著名的女王,手底下一堆的士兵,打雪仗她很拿手的。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响,丁柔眼前出现一个人影,抬眸后错愕,“您是...”

“快起来,地上凉。”

丁柔下意识伸手,来人握住了丁柔的手腕,拇指划过她手腕上的手链,来人拽起丁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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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姓木

客厅里同样欢声笑语,分两边落座,一边是上了年岁各府里的太夫人,围绕簇拥着万首辅的夫人,一座紫檀木屏风后是众位夫人,由万首辅的几位儿媳作陪。

万首辅的两嫡子四庶子都已经成家。凭着父萌在朝堂上为官,虽然官职不高,但因其父是当朝首辅,他们还是很有有待的,只是随着万首辅致仕临近,他们以后的仕途靠得便是自己了。

正在闲谈欢笑时,一名穿着官甲头戴珠翠的丫头走近万夫人,在她耳边悄声交代了两句,丁府太夫人眉头一簇,便见万夫人神色有几分惊愕,“她是如此吩咐的?如今在何处?”

“回主人的话,在梅林,说是打算看看江南的青年才俊,让您不必迎接。”

”这怎么能成?”

万夫人打算起身,一旦惊动了所有人,定会惹她不悦,她能来万梅别院,已经是难得之事。万夫人示意丫头去通知大儿媳妇,笑着解释:“是一位老友贵客,喜欢赏梅,先去了梅林。”

众人应了几句,太夫人抿了口茶水,她耳朵灵,听见丫头说了太妃...看来是信阳王太妃到了。万家好大的脸面,能情动太妃亲临,旁边在周府见过一面的李太夫人,向太夫人笑道:“你府上六丫儿看着出挑了些,这年岁的小姐,一天不见越发的长得好了。”

太夫人谦和的笑笑,“她不过看着干净些,赶不上京城几位名媛。”

李太夫人轻轻叹息,“可惜了。”

太夫人微皱,李家有合适丁柔的?李太夫人捻着松子,她也不信早死之人还能活着,但总是一分的慰藉。

梅林中,丁柔收回手腕,向后退了一步,眼前的老妇人穿着松花色素布棉袍,宽袖散腰,肩头搭着暗红斗篷,花白的发髻一丝不乱,一根玉簪插住发髻,五十多年纪,除了眼角眉梢有皱纹外,别处并不见任何痕迹,脸上的肌肤也不似太夫人那般的白,呈现出麦色,一双历尽沧桑平静的眼眸泛着一丝的善意,从五官上看,她年轻时即便不是绝色美人,但也堪称俊俏的佳人。

方才被她握住,丁柔感觉出她手上的厚茧子,不是做针线女红弄出的,而是握刀剑。她身上的气势虽然平和,但丁柔却感到了一分杀伐果断的凌厉,久居上位者的气势,不是说收敛就能掩藏得住的。

丁柔又退后小半步,细细想来她的容貌似曾相识,同信阳王齐恒有几分相像,年龄,气势,做派,以及手上的茧子,她的身份呼之欲出,丁柔是没见过信阳王太妃,但不是没见过,就可错认的,细节决定成败,世间夫人鲜少有信阳王太妃的气势。

”我姓木。”

“木夫人安。”

既然她不想揭穿身份,丁柔也不会自找麻烦,顺势屈膝:“木夫人。”她到也没骗自己,信阳王太妃据说是姓木的,但名字却鲜少有人知道。

在她面前低眉顺目的尚未及笄的少女,她怕是瞧出了自己的身份。木夫人道:“陪我走走可好?”

如果不出言留住她的话,她一定会找个借口溜走,她不想也不愿靠近她,木夫人转身向梅林深处走去,丁柔思索了一会,信阳王府层次太高了,她高攀不上。

“跟上。”

平淡的语气却露出一丝隐现的乞求,丁柔心一软,木夫人在透过自己看谁吧,也许自己长得比较像她的故人,又被人当成了替身,丁柔笑着应道:“是。”

快走几步,跟在木夫人后面一步的距离,敛眉垂头看着雪地上她走过的脚印,见到传说中一直想见的信阳王太妃,丁柔一直以为她会很兴奋,可是今日碰见了,丁柔却感觉一丝的忧伤,提不起说话的兴趣。她是被穿越者教导出来的杰出女性,有玉面阎罗的称号,对大秦朝局有着莫大的影响力,是皇上最信任之人,据说皇上称呼她为妹妹。

可这一切的荣光都改变不了她...尴尬的出身,改变不了她三十丧夫,遗父女死于战火,四十丧子。再杰出坚强的女性都难以承受这种痛苦,她抚养大了孙子,继续为大秦北疆的屏障,丁柔相信在太祖皇后里斯前,会告诉他们不仅得防范蒙古人,还有鞑子。文熙皇帝渐老,储君之位悬而未决,她只能回到京城...

木夫人停下脚步,突然回身看向丁柔,直言道:”方才你说的话,我听见了。”

“嗯?”

丁柔眨眨眼,“是同我三姐姐的争执?”

“大秦的弊政不能成为他叛国的借口,这句话道尽了一切。”

她听了很久?丁柔垂着的下颌被抬起,下意识想要反击,却见木夫人含笑的眼眸,笼在袖口中的拳头攥紧,她不习惯同人如此的接近。

”丁家六小姐——丁柔?”

“嗯。”

丁柔一动不动,微微仰着脸,木夫人的身高在女人中算是高的,丁柔身量不足,比她矮上不少,同木夫人对望,丁柔轻声说道:“我是庶女。”

信阳王太妃出了名的不喜欢庶女,还是先说明白的好,见她痛苦般的阖眼,丁柔心咯噔一下,难道有隐情?不会,狗血的事情不可能落在她身上,丁柔笑道:“一人的品性并不是由出身决定的,诚然嫡出会得到更好的教养,但焉知庶出不能出人才呢?”

木夫人再睁开眼时,即便丁柔也瞧不出任何的波动,手指划过丁柔的眉毛和眼睛,丁柔感觉她微凉的指尖,碰触到睫毛时,丁柔闭上了眼睛,”逝者已矣,您请节哀顺变。”

等丁柔再睁开眼睛时,木夫人不见了,向四周看了看,不说别的就是信阳王太妃这身来无影去无踪的功夫够吓人的,辨识了来时的方向,丁柔扣了扣大髦,向回走去,

木夫人手扶着梅树,眼睁睁的看着丁柔离去,逝者已矣,她岂能活过来?重重的叹了口气,想要离开时,却见远处的丁柔在一株梅树下停了下来,翘着脚尖攀着梅枝,她方才多一句话都不愿同自己说,从细微处便推断出她的身份,心细如发聪敏过人...以为会像她,像她师傅,没成想也有童趣之时,唇边露出会心的微笑,她有多久不曾笑过了。

木夫人眼睛睁大,“恒儿。”

在丁柔身边突然出现的人是齐恒,他何时会帮小姐下梅枝?能感到丁柔躲闪回避之意,她是从心底不想惹上信阳王府,可她同样看到齐恒在用梅枝敲丁柔的脑袋,梅花花瓣零落,一阵寒风卷起花瓣,飘散在他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