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是想坐稳广州知府的位置,好谋求更大的利益。”总督身边的赵大人说话了,“只有坐稳知府的位置,他才有可能继续从事走私军火的买卖。”

丁柔说道:“你说得也有一种可能,但请看夫君所写的第三项,里面严格的规定了贸易的规定,以及火药等出库入库的规章制度,总督大人为官已久,料想应该能看出只要这些举措得到贯彻,想要走私军火...别说是广州知府,说句不中听的话即便是总督大人您也难上加难,如果想要走私谋取暴利的话,他为何要重新规范规章制度?不是应该漏洞越大越好吗?”

“这...”

赵大人一语顿色,折子上的字是尹承善写的,从来广州后,他就一直没消停过,总在书房里忙啊忙的,丁柔不意外在书房里找出这些,没有谁是天才,尹承善能走到今日这一步,想要将来官居一品,必须得下苦功夫。

“来广州后,夫君没和同僚相聚,也没带我过府门游览风光,上天对所有人是平等的,一日只有十二个时辰,总不会给他更多的时辰,知府衙门里夫君处理公务,回府看书写折子。”

丁柔嘲讽般的轻笑,“我就弄不明白,夫君是不是有分身术,这么忙了还有空威胁他们?还用空运送火药?还有空谈判?想要走私赚银子需要极为精密的布置,要不然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做成?这番布置不耗心血能成吗?然我夫君有时辰布置这些吗?况且他到任不足一年,就能上上下下隐瞒过很多人从事叛国的交易,是大秦官员太没用了?还是夫君太有魅力了?说上几句话就能让属臣提着脑袋同他一起走私?”

“走私军火的渠道是什么?同什么人交易?如果在账面上掩饰?如何隐瞒住旁人,这些不仅废功夫,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些刚就任广州知府的人能做到的?不是我胡说,能犯下如此震惊大秦的叛国案子,在本地为官起码也得超过三年。诸位大人为官多年,官场的倾轧比小女子清楚。”

所有人都被丁柔说得哑口无言,即便是三位犯官也是张口结舌,他们先头做作证的时候,就说过尹承善做了多少的事儿,如今还能如何说?说那些事是他们做的?尹承善只是主谋,那样的话他们身上的罪责就重了,而且推翻口供在再说什么还会有人相信吗?

时间是丁柔打出的第二张牌,也是最重要的一张牌,如果初来乍到的新丁都能做下滔天的案子,说明广州官员不是太平庸,就是水太深上下串通一气扔尹承善出来做替死鬼。

丁柔很满意效果,乘胜追击的说:“除了他们几位一口指正夫君是主谋之外,知府衙门凭空出现了证据,敢问那些罪证是从哪里查抄出来的?”

“知府衙门。”总督神色多了几分凝重。

“是否上锁?在知府衙门的何处?是不是有人曾经进去过?”

“在何处?”总督询问旁边的赵大人,是他搜出来罪证。

“在衙门的小书房,就在罪犯尹承善书架上,藏得很隐秘,不是属下亲自去寻,一定找不到。”

赵大人神色镇定,说着他如何排出万难搜寻到的罪证。丁柔说道:“书架上放得都是书籍吧,罪证是夹在书里的?你们说夫君叛国,不就是他填写过提火器的单子?知府府衙的书房并非只能有夫君一人吧,即便他隐藏得再好,谁会将罪证放在外人可以接近的地方,一旦有属臣借书看呢?夫君是借还是不借?”

从丁柔走进总督府衙起,她每走一步,每提出一个质疑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确定,质疑,推翻...如此反复将本来的铁证弄得四处是漏洞疑点很多。

确定的罪证都是早就存在的,但角度不同,切入点不一样,一样能弄出疑点来,她从没认为比别人聪明,或者一定比古人高杆,她能找出蛛丝马迹一是细心,二是信心,不相信尹承善会叛国,只要这个信念在,她会看到一些旁人忽略的问题,然后这些疑点串联起来,才有此时的局面。

“这个...你没听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话可是太祖亲口所说,尹承善是个狡猾的人,他是反其道而行之。”

赵大人反击了,丁柔不慌不忙的一笑,“请赵大人考虑一下太祖说这话的前后故事,罪证是死的,不是藏人可以移动,另外衙门的书房,夫君回府邸后,一样可能有人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凡是叛国的人会尽量处理干净罪证,我敢问大人一句,他为何不讲罪证烧掉?”

“不是为了分赃?”

“夫君如果是主谋,做了很多的事儿,又有他们的把柄,拿大头他们会有意见?会将账本,出入库单子等等留下来,等着人查找?”

“你怎知他背后没人?也许是谁在他背后主使的,他也需要报账。”

“哦,您说这话我更不明白了,您所言的幕后指使是谁?在京城同夫君关系最密切的只有三个人,一是信阳王殿下,二是宝亲王殿下,三是燕京学院的学生们,赵大人认为他们之中谁是幕后指使?谁是这桩叛国案子的主谋?”

“...”

丁柔步步紧逼,丝毫不理会赵大人的窘迫,“两位王爷殿下是是太祖亲自册封的,他们会叛国?您是在侮辱信阳王的赤胆忠心,侮辱信阳王镇守北疆这么多年的战功,太祖曾言学子是大秦的将来,燕京学院的学生不说出类拔萃,然断不会合谋叛国。”

“本官并非是说他们,尹承善私下不晓得结交了谁,你怎么可能都知晓?”赵大人语气里多了几分的气急败坏。

“除了他们之外,能命令夫君的人是谁?是哪位皇子?是哪位阁老?”

丁柔嘲讽的询问者,“您看他们哪位像是叛国之人?我见识浅薄,愿闻其详。”

怎么说?谁敢说?丁柔完全不介意将事情闹大,她不怕,但有人怕,实际上躲在阴暗角落里的人都快吓死了,生吞了赵某人的心思都有的。

总督也知晓再说下去牵连甚大,“尹丁氏,你想说得是否说完了?”

丁柔说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他们...”手指点了三位犯官,“是先有港**炸,还是先告发我夫君叛国的?”

“你意何为?”

“他们是不是杀人灭口?或者见事情暴漏将罪责都推到死人身上?我夫君好好的在衙门里办公,突然去了码头,接着就爆炸了,然后就叛国,这也太巧合了吧。”

总督沉思一瞬,一拍惊堂木,“尹承善叛国一案子重审,本官定会让你心服口服。”

“多谢总督大人。”

丁柔站起身,轻声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谁犯罪谁清楚。”

ps下一章尹承善就回来了,他们夫妻团圆鸟。

第三百八十七章归来

两广总督下令重审尹承善叛国案,使得压在广州知府府邸上空的阴云消失了一半,幕后之人如何跳脚暂且不提,围观过此案子的百姓中间,多了几句新鲜词,比如“马仔。”比如“太祖语录。”比如“疑点,嫌疑犯。”

他们对尹承善是否叛国也有新的认识,虽然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尹承善是清白的,但那些证明尹承善叛国的铁证如今看来也没什么说服力。丁柔逆推的功力初次显现,既然铁证有疑点,再没有新的证据之前,尹承善就不是叛国罪臣。

在菜市场买菜的大妈们,会提着菜篮子说一句:“不管尹知府是不是叛国,就冲他夫人的劲头,我就不信丁夫人会看走了眼儿。”

“不愧是帝师的孙女,名门教导出来的闺秀,当是巾帼不让须眉,她说得话,我几辈子也说不出,即便道理懂得,还是说不出。”

“真摊到我身上准保只剩下哭了,再多得都想不出没,莫怪人家享受富贵尊荣,真真是有两下子。”

“丁夫人女扮男装,俊俏极了,说是闺阁的小姐都得藏好了。”

“我最佩服丁夫人的是面对砧板时的冷静,太祖语录还能那么用,我...我这就从桌子地下抽出来去。”

“我说李家打扫,你识字吗?”

“我让小儿子念给我听,以前总说太祖说,太祖说,我实在是听不进去,今日一看,太祖还是挺管用的。”

广州商贸很发达,小门小户人家也并非全然是自给自足,很出门做工的人没空种地种菜,因此在广州城里有专门规划出来的菜市场,没到做饭之前,菜市场是最为热闹的了。

借着这些三姑六婆之口,丁柔的名声初显,同时尹承善叛国案有疑点也如同星星之火燃烧到了整个广州,整个两广,更是向江南,向京城蔓延。当初这宗案子有多有名,现在如同烈火中加了一盏油,再非人力可阻挡了。

旁人的称赞丁柔并不在意,她只想着一点,如果在没有确实的证据,尹承善叛国就会是冤案,而幕后之人此时伪造证据的话,一定会有所行动,在全民关注的现在,不怕主谋上窜下跳,最怕得是主谋销声匿迹。

“如何找出幕后之人是总督大人的事儿,能做得我已经都做了。”

丁柔阖眼,将自己的身体埋入温水中,温热的水流舒缓了她身上的紧张,漂浮在水面上的花瓣散发着淡淡花香,丁柔眉眼舒展开,多日的辛苦,衙门里针锋相对的压力仿佛都能融化到水中,如果尹承善能回来,一切就圆满了。

此时她忘记了对尹承善的‘惩罚’,丁柔又向水里下滑了身体,下颚碰触谁面,“王妈妈?”

“啊。”

一向很镇定的王妈妈收回了一直黏在丁柔身上的目光,诚心实意的说道:“主子。”

“虽然危机快要过去,但有句话说得好,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时候,府里的一切安排还是得多注意,不能此时让谁钻了空子,进而前功尽弃。”

王妈妈屈膝,“主子放心,老奴省得。”

她上前按摩丁柔肩头,目光里有困惑,亦有很深的崇拜,丁柔的压力得到缓解,王妈妈按摩得她身舒服,但王妈**目光实在是有些骇人,她本身又是个感觉灵敏的。

“王妈妈在看谁?”

“主子。”

自己知晓自己的事儿,丁柔今日所作所为离卫道士们标榜的贤妻差距很远,她是柳氏的女儿,柳氏是木太妃的女儿,而木太妃是太祖帝后唯一亲生的女儿,看似复杂的关系,其中确实很简单,她眼睛很像太祖皇后,今日展露的锋芒也很像那位穿越前辈。

王妈**年岁上看不应该记得太祖皇后当年的叱咤风云,许多开国时的功绩,随着太祖皇后烧毁手稿而消失,知晓当年她豪情万丈事迹的人也大多死于隐王之乱,说丁柔像太祖皇后,丁柔觉得是对她的褒奖,虽然太祖皇后所托非人婚姻失败,但她同样做了很多低调顺从时代总是纠结在后宅宅斗的穿越女们没有做过的事情。

高调张扬的穿越女并一生的幸福,但太祖皇后活得轰轰烈烈,丁柔有所感,她并不后悔穿越,也不会后悔做过的事情,唯一后悔得可能是对不住爱了她一生的表哥。

那位痴情的表哥虽然引人同情,但他是原先的表妹痴情,还是对俯身的穿越女钟情,这一点丁柔不知晓,也只有当事人明白吧。

丁柔最怕王妈妈说出她像安国夫人,如果能装糊涂过去,她绝对不想同信阳王府的关系暴漏。

“奴婢在宫里的时候,师从一人,奴婢的师傅一直跟在太祖皇后身边...她总是对奴婢说太祖皇后是世间奇女子,师傅说过很多太祖皇后的丰功伟绩,后来奴婢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皇后娘娘也常提起太祖皇后,奴婢曾有幸陪着陛下和娘娘去过凤台,奴婢...见过太祖皇后戎装图,您同她着实太像了。”

王妈妈唏嘘不已,并且用袖口擦拭眼角,“陛下有好几位公主,但没有一人肖像太祖皇后,陛下很疼爱嘉柔县主的原因在于她..”

“不像,她不像太祖皇后。”丁柔记得身材略微有些肥胖的嘉柔县主,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但她从哪看都像是太祖皇后。

“像得,县主性子的固执同太祖皇后一模一样,陛下就是喜爱固执的嘉柔县主。”

“....陛下的爱好...”

这够奇怪的了,世上这么多固执的人,文熙帝都会喜欢?恋母也不是这样的吧,丁柔皱了皱眉:“你方才说嘉柔县主固执?”

固执还有一种解释,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一旦嘉柔县主如同太祖皇后...她固执可可怕,可怕得是她放不下尹承善,招蜂引蝶的尹承善,丁柔真想掐他一把,她可没病态到老公的魅力靠别的女子的倾心爱慕来体现,更不想化身苍蝇拍。

她尤其对冷酷邪魅视别的女子如粪土只钟情于她一人的男人感到反胃,从没想过利用这样的丈夫尹得别人的羡慕嫉妒恨,显示她高人一等。

“县主是很固执。”王妈妈不解丁柔为何这么问,“县主不过是性子像了太祖皇后,您...您眼睛同太祖皇后非常的相似,都是那般的明亮。”

丁柔起身,水珠顺着她身体下滑,因为温水使得她羊脂白玉办的肌肤透着红晕,“明亮?我有不是蜡烛,谁得眸子都是亮的。”

披上浴袍,丁柔擦拭湿漉漉的头发,王妈妈道:“不一样,真的不一样,老奴嘴笨说不好,在宫里见了很多人,您的眼睛是最像太祖皇后的,不仅形似神采更像。”

“你见到的那张戎装图是在打江山的时候画下的?”

“是太祖皇帝得到的第一块地盘时,专门请画师画的。”

丁柔叹息:“难怪你会觉得想像。”那时是穿越前辈最幸福的时候,她为了给尹承善脱罪,同样也会觉得幸福。

“王妈妈想象的话往后不许再提了,我离着太祖皇后八丈远,我不想因为偶然的神采相似而惹下麻烦。”

“老奴记下了,主子且放心,老奴谁都没说过。”

王妈妈是晓得轻重的人,这件事还有一点好处,就是她更会忠诚,丁柔淡淡一笑,“我相信你的。”

以前王妈妈很少叫她主子,丁柔又在不知不觉间享受到了穿越前辈的遗泽。

在辽阔的海面上,波浪起伏之间,数十艘船只急行,除了在簇拥在中间的两艘船只上插着大秦帝国的旗帜之外,另外的船只的船头插得旗帜并非大秦国旗。

居中的战船船舱紧闭,但偶尔有人说话的声音传出:“尹小子你轻点,疼啊,尹小子。”

“啪。”的一声巴掌响声,传来愤怒的低吼:“您还知晓疼?我应该下手更狠点。”

“尹小子,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哼。”

尹承善将膏药再次拍到了于文的赤luo的后背上,小麦色的上半身伤痕累累,于文脸颊苍白显得很是虚弱,只是那双眸子依然的乐观,炯炯有神的闪烁着,“阎王是我舅舅,不肯收了我去。”

“于大人。”

“安啦,安啦。”

于文摆手道:“我不开玩笑就是了。”

“不够,不开玩笑不够。”尹承善虽然恼怒着,小心的将药涂抹到他身上。

于文嘶了一声忍住上药的疼痛,额头布满了一层汗珠,“我也不会再让番邦公主来打扰你了,不过谁让你是文武全才的探花郎呢,我手下也有美男子,番邦公主就看上了勇猛的你...啊...”

“尹小子,疼,疼,你给我轻一点...轻一点嘛。”

在尹承善锐利的目光下,于文软了,“我错了还不成吗?知晓你忠贞于妻子。”

“我答应过她这一辈子不纳妾。”

尹承善低沉的声音透着坚决,眸子里闪过思念,于文挠了挠脑袋,“不是为了隐瞒叛国的事儿,谁会同番邦公主一起回大秦。”

尹承善叹息一声,“家丑不可外扬,我明白的。”

“明日就会到广州了,尹小子,你就要见到媳妇了,高兴不?”

尹承善嘴角诡异的勾起,“于大人,下官祝愿你好运。”

第三百八十八章 团圆

他们乘船远航的时候是悄无声息的,不管于文愿意不愿意,因为番邦公主同行,他们一行归来必然会震惊广州城。

监察院一贯的传统是低调,如今于文的悄无声息的归来计划破产了。他早料到在海上那座荒岛上会抓到一条大鱼,但他没想到鱼太大了也会伤人,走私军火的亡命之徒拼命起来,他同尹承善带去的人手不足,好巧不巧的赶上倭人来提货,双方交火打起了海战。

监察院的统领虽然都受过严苛的训练,太祖皇帝的意思是将他们训练成上马能打仗,下马能查案子的全能型人才。但于文之所以总是处于千年老2的位置,最大的原因就是他...军事素养不够高,倒不是说没有一丁点的军事素养,在敌我双方实力对等的状况下,于文还是能打赢的。

然当敌强我弱的时候,于统领明显脑袋反应慢了,不见在陆地上的镇定从容,尤其是海战,远比路上冲锋来的复杂,庆幸他带来引路也可以说他用来做双保险的尹承善随海军征战过,对战情判断比较准确,并且也会排演海战阵图,于统领果断的将指挥权交到尹承善手中。

尹承善善谋,本事是有两把刷子,然敌手太强大,他们一行一直处于劣势,于文更因救尹承善而被炸伤,当时状况十分的危险,尹承善抽剑准备拼命的时候,遇见了迷航的番邦公主。

美人也是可以救英雄的,护送公主的船只加入了海战,虽然敌我力量均衡了,但番邦公主哪里懂得指挥作战,尹承善直接从她手里夺过指挥权,如此才迅速的平定了小规模的冲突。

“尹将军,你很厉害。”

尹承善冷着脸面对番邦公主,“公主殿下,我并非是将军。”

一袭赤红衣裙的番邦公主美**人,裙摆如同花瓣般绽放,露出她白皙脚踝,贴身的衣裙勾了出她迷人丰满的曲线,对比大秦小姐文雅,她多了野性的魅力,垂在腰间波浪般墨色头发,发烧似被火热烫过般卷起,头上戴着象征着公主的王冠,碧蓝的眸子褶褶生辉,厚嘴唇反而显得她更有女人的味儿。

火辣的公主是比较惹人注目的,她如同一团火焰一般,灼热也吸引人。

于尹承善同行之人时不时的会将目光落到番邦公主身上,她凹凸有致的娇躯充满了爆发力,就连于统领也会满含着坏笑赞赏的看她一眼,虽然不符合大秦主流的欣赏眼光,但没有哪个男人会否认,她勾人的魅力。

只可惜这样以为妖娆只盯着从未拿正视过她的尹承善,有人在暗自后悔,早知晓他们也抽出宝剑耍帅了,他们是羡慕尹承善的艳福,同时也知晓,即便他们抽出宝剑也没尹承善帅。

“一样的,你在我眼里就是无敌的将军。”

番邦公主的汉语不是很标准,却带有一股子异域风情,听起来有股不同于大秦的味道,她也远比大秦的小姐放得开,表达倾慕之情更为的热情,虽然被大秦传统的士大夫诟病,但在此时并非不能接受,谁让尹承善身边都是铁打的汉子,没有封建卫道士。

尹承善脸上寒意更浓,番邦公主并不知晓火药走私的事儿,以为他们是来消灭海盗的人,大秦帝国在这些番邦属臣眼中是富饶的,为了国体着想,尹承善并不希望家丑外扬,让番邦知晓大秦也有叛国者,于是他如何也得忍耐到广州。

“公主不知,大秦帝国真正无敌的将军是信阳王殿下,我比信阳王差很远。”

提起京城的那位知己,尹承善唇边的僵硬暖化上了几分,他叛国的消息传回京城,齐恒一定不会相信,也会为他奔走,但同样会被安国夫人阻拦。

一向对人戒心很重的尹承善却同出身尊贵的齐恒成为知己,如今想来他也觉得有几分的不可思议,但想到他们喝酒,舞剑,谈论兵法,尹承善又有几分的理所当然,性子南辕北辙,但在一起却很知心。

“黄土飞扬,烈马狂奔,站在大秦帝国最险要位置的永远是信阳王殿下,世上唯有他可称不败将军。”

番邦公主眼里多了几分的迷离,“啊,大秦帝国的男人都像尹将军一样?你是我遇见的最有男子汉气概的男人,在我的国家,他们都不敢看我,只有你...你敢拒绝我。”

于文扶着手下的肩膀,悄声说:“你看他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公主喜欢有气魄的汉子,他还故意表现得那么...那么...”

尹承善回头,警告的目光落在于文身上,于统领果断停止嬉笑,口中念叨着咏叹调,“啊,公主殿下,请容许我给您介绍大秦帝国。”

在说到大秦帝国时,于文失去了方才的调笑轻浮,一股自豪感蓦然而生,远是可见繁忙的广州港口,万邦来朝的大秦帝国,值得他们用性命守护。

“我敢于回绝公主殿下好意,并非因为我有男子汉气概,我是大秦的官员,你为番邦公主,我尊敬你是国与国之间的礼仪,但你无法命令我,更无法决定我的生死,你我之间并非同你的臣民一般尊卑有别。”

尹承善眸光深邃,“公主殿下,我已然娶妻子,这辈子也不打算另外娶妻或者纳妾。”

撇下番邦公主,尹承善回到船舱,他着急见到丁柔,但越是临近广州,他也是不平静。尹承善远比旁人了解妻子,看似脾气很和柔,很少生气,但真如果她动怒,尹承善摸了摸脖子上挂的护身符,是她亲自求的并且挂在了他身上。

‘你不许摘下来。’

‘嗯。’

‘我最近心神不宁,你在外行事要小心。’

‘嗯。’

回忆起芙蓉帐里她的难得展露的痴缠,呻吟间的媚眼如丝,尹承善气息有几分紊乱,不过是一月没见,他想她了。尹承善不担心丁柔在困境时会一蹶不振,那样鲜活的女子,聪慧镇定,她是他梦寐以求的妻子。

“你会明白吗?你会看见吗?”

广州港口因尹承善突然出现而失声,在众人的注视下,一袭月白色剑袖长袍的尹承善跳下了战船,港口处来迎接番邦公主的理藩院的官员看尹承善的目光满是惊吓,他竟然没死?

此时也没谁只会衙役捉拿叛国嫌疑犯尹承善,于文向怀里摸了摸,取出御赐的令牌,高举在手,他清了清嗓子断喝:“本人乃两广监察院统领于文,尹大人忠君为国辅佐本官剿灭海盗,不日本官会给陛下上秘折,为尹知府请功。”

“万岁,万岁,万万岁。”

监察院统领手中的令牌代表着当今陛下,码头的人跪倒一片,有机灵的悄悄溜走给主子们送信.

还是那座小楼里,此时四人已经面容灰败,门被踢开,一名带着斗笠遮面的男子出现在门口,“主子有命,尔等自裁。”

那张方桌上已经摆放好了四杯毒酒,火盆里燃烧着账册纸张,火焰窜起图吞噬一切的罪证。四人已然无任何的镇定从容之态,富贵眼前过,他们也曾经想着为国尽忠,也曾经想着安民得清名,从何时起他们串联到一起...金银...再多富贵也买不下他们的性命。

事败被灭口是注定的,一人大笑两声,“祝愿主子能清理干净后患,祝愿主子心想事成...哈哈哈,干。”

他率先饮下了毒酒,一人愧疚的苦笑:“我对不住陛下,愧对父母妻儿。”

他们即便身死也解决不了全部的问题,他们的妻儿会被流放,他们的妻子可没尹承善夫人的能耐,找出漏洞...如果他们娶丁氏为妻,是不是可以避免这一步?

圆脸老者叹道:“是我色欲熏心,如果不收下那贱人,怎么会...怎么会被糖衣爆弹打中,夫人,老夫愧对于你。”

“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最年轻的一人挣扎起来,“主人答应过的,保我不死,许我荣华。”

“送李大人上路。”

带着斗笠的男子一声令下,从他身后冲出来两名汉子,按住李大人将毒酒灌下去。

男子环顾四周,火盆里的东西已经燃烧尽了,摆设依旧高雅,“放火,给几位大人壮行。”

这座精美的别院起火燃烧,男子如同风过般无痕,领着手下离开广州,他并不知晓他将还会再来广州,震动整个帝国案子并非他一下子就能填平的。

“主子,主子,四少爷回来了,四少爷平安回来了。”

丁柔手中的书籍落地,眼里的惊喜不容错辩,“回来了?他吗?”

“夫人。”

尹承善本来想给丁柔一个意外的惊喜,但守在门口婢女妈妈没给他机会,不等他吩咐,已经嚷嚷出来了,他能命令外院的随从,但对丁柔身边的人,他明显没有那么一言九鼎。

丁柔走到了门口,正好同尹承善撞到一起,丁柔泄愤的又狠狠的撞了他的胸口,再想有动作时,腰被他的手臂紧紧的扣住,耳鬓厮磨:“小柔。”

丁柔眼眶湿润,也不矫情的环住了他的腰,呜咽的威胁:“一会再同你算账,你回来...真好。”

第三百八十九章 问题

丁柔在尹承善怀中,他心安定下来,仿佛弥补全了他缺少遗漏的那一块,尹承善埋首在她肩头,“回来了,我再也不会留下你一人。”

身上传来陌生的热度,丁柔仿佛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她也曾自我怀疑,尹承善是不是还活着,谎话说了一千遍会被当成是真话,丁柔怕谎话重复多了,她会错以为尹承善还活着。叛国的阴云比不上丧夫对丁柔的打击大,她甚至有想过,只要尹承善平安,叛国也不算是大事。

鼻尖是海水苦涩的味道,丁柔抽了抽鼻子,“你出海了?”

尹承善哈腰抱起丁柔,坐到躺椅上,捏了捏她的鼻子,“随监察院走了一趟,打了一场海战,剿灭了不安分的倭寇,等到于统领的密报进京,理藩院的大人会把倭人的裤子都趴下来,到时那几位老学究又说天朝没上国的气度。”

“你怎么想?理藩院的大臣做得对还是错?”

丁柔脑袋靠着尹承善的肩头,他们十指相扣,以尹承善如今在为文坛思想界的地位,他的意见也占了一份。太祖帝后得了江山之后,对后世的日本,朝鲜等诸国是采用得是占领,哪里有侵略哪里就有反抗,太祖皇帝的铁血压制时,反抗得不多,但大秦建国五十年了,对番邦的压制有所减弱,那些讲究以德服人的酸儒又跳出来说事儿。

好在理藩院里存着太祖铁令,文熙帝手段怀柔,酸儒说可以,但他绝不会按照酸儒说得做,理藩院的院长有是被太祖皇后调教过的人,对番邦诸国理藩院就没客气过。

尹承善额头同丁柔相抵,漆黑的眼里闪过几分的冷冽,“犯大秦者,虽远必诛,从大秦走私军火,倭人想做什么?驻扎在番邦的总管该动了动了。”

丁柔主动的吻上了尹承善嘴角,“真好,你同我想得一样。”

尹承善错愕之后,化被动为主动,狠狠的吻上他朝思暮想的人儿,想法接近,尹承善不能将丁柔紧紧当做妻子看,她是他的知己,亦是他的臂膀。回府路上他听说了丁柔在总督衙门的表现,面对同行人的羡慕,尹承善别提多骄傲了。

“小柔,我的小柔。”

“呜。”

尹承善压制不住解丁柔的衣扣,他身上海水味儿让爱干净的丁柔不太舒服,但她此时并不想破坏气氛,那是男人的味儿,丁柔如此安慰自己,她的纵容使得尹承善越发的放肆....她的身体后仰,胸口自然送到他唇边没,尹承善不会客气,正准备大动干戈时,门口传来王妈妈通禀的声音:“四少爷,姨娘哭着见您。”

丁柔唇边勒笑,王妈妈岂会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来打扰,姨娘想念尹承善,但王妈妈有很多借口理由打发了姨娘,小腹贴上了一火热硬物,“别闹了,姨娘还在外面。”

丁柔手臂轻拂尹承善的后背,缓解又可以说她yin*欲求不满的丈夫,尹承善深吸一口气,平复埋藏在心底的欲望,眷恋但也只能松开丁柔,黝黑的眸子盛满了挣扎,“晚上,晚上就快到了。”

手指点了点尹承善的额头,丁柔含笑嗔了他一眼,转身记上衣服扣子,那动作神态...尹承善如果不是握紧了拳头,他再把妻子拽进怀里的。

“请姨娘进来。”整理好衣服,丁柔轻声说道,“姨娘自从你出事后,一直哭个不停,我总算是将她拦下没有上京去。”

“四少爷。”

身体虚弱,面白如纸的姨娘冲进来,哭得红肿眼睛即便干涩了还是能流出泪水,“四少爷终于...终于平安回来了...佛祖啊,您是大慈大悲的佛祖...”

姨娘脚下一软,跪在了地上,痛哭道:“四少爷。”

在她跪下的那一刻,丁柔连忙站起身,姨娘对尹承善归来是真心欢喜,但这做派实在是不负姨娘的地位,除了哭就不能说点别的?

“你陪着姨娘,我让人准备晚膳去。”

丁柔留下了他们母子出门,王妈妈跟在她身边,“主子,就由着姨娘?”

“无妨,夫君刚回来,此时对他说姨娘的事儿,再有理也没道理了。”丁柔去了厢房,手指划过嘴唇,“九死一生的归来,夫君总不会想知道婆媳不和。”

“只是四奶奶受了委屈。”以前王妈妈不会这么想,哪家儿媳都会受些委屈的,可如今她在丁柔身上看到了太祖皇后的影子,太祖皇后是天上的神女,哪怕是影子也是高贵的。

“王妈妈,我是尹家儿媳妇。”丁柔不禁有些好笑,太祖帝后弄得造神运动还算是成功的,“我已经比很多的人自在多了,多少出嫁女不仅受婆婆的刁难,丈夫还不站在自己一边?”

杨氏虽然难缠,但无论丁柔对杨氏做什么尹承善都只会拍手成快,永远的支持自己的一切行动,这一点在京城她就看出来了,至于姨娘,虽然白花了一点,丁柔也有信心应付,更有信心事情说开后,尹承善会明白她。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知足长乐。”

丁柔活动了肩头,方才被尹承善压得有点疼,外出一趟他好像还精壮了一些,“准备夫君爱用的,他这一路很是辛苦。”

“是,主子。”

王妈妈帮丁柔按摩,丁柔笑着阖眼享受,“看他的样子此番出海收获颇丰,同监察院统领一起办差...这一点尤为的好,总算是接下一份善缘。”

监察院轻易不会徇私,但只要是办事的是人就有七情六欲,不是机器人,自然会接下香火情分,尹承善说有海战,那岂不是他最好的表现机会?在官场攀枝错节,人脉也很重要,谁也不知晓将来会帮忙,官官相护虽然在清流眼中是弊病,但在官场,尤其是古代法制不健全的官场是一门学问。

“哎,官太太不好做啊。”随着丁柔的叹息声,王妈妈也说道:“四少爷娶了您算是娶对了。”

丁柔自信的勾起嘴角,这一点她不会谦虚,很少有人做得比她好,现在不是摊开来说的好机会,尹承善的心思大多也用在了归来后的报复上。

“主子,外面有消息。”

“什么?”

丁柔让回话的人进来,自从总督衙门解封后,她丁柔开始慢慢的收集外面的消息,铁案变成疑案,幕后之人一定会再有行动,在尹承善没回来之前,想要彻底翻案必须得注意外面的动向,但此时外面的事儿,丁柔可以不用再过多的操心了,从尹承善神色就能看出没,他必将有所行动。

“广州西北一处别院起火,几位相邀的大人葬身火海。”

丁柔一挑眉头,“聚会被火烧死了?”

“外面人都这么说,总督衙门的人在外看着。”

丁柔平淡的笑道,“罢了,留给夫君操心去吧。”

“还有一事儿。”

“做什么吞吞吐吐的?还有什么消息一下子说出来好了,那么难都过去了,如今夫君归来,还有什么过不去的砍儿?“

丁柔笑盈盈的询问,如今府里的下人随从对四奶奶都是服气的,能向着四奶奶的他们绝不会偏向旁人。

“同四少爷一起归来的还有一位番邦公主,听说在海上帮助过四少爷,并且对四少爷情根深种。”

丁柔面色微变,没有哪个做妻子的人听见别人对丈夫有情还能保持平静的,王妈妈听后心里也有了几分的焦急,姨娘的事情在此时显得微不足道了。

“是哪位番邦公主?她是到大秦的?还是追着夫君来的?”

“听说是文莱的公主,被称为南洋诸国第一美人,听说她的生母是什么法兰西的女子,文莱国王派遣她来大秦朝见圣上,在海上遇见了剿灭海盗的四少爷,当时状况很是危险,没有她的话,四少爷可能...”

丁柔叹息:“还是一位混血儿。”

“文莱是可以立女帝的,这位公主怕不单单是来朝见圣上的。”王妈妈担忧更浓。

丁柔抿了一口茶水,“我还以为不会遇见抢别人丈夫的公主了,为什么每一位公主总是惦记着别人的丈夫?天下男子都死绝了?”

“主子。”

“没事。”丁柔含笑摇头,“他总不会休妻再娶,女帝有能如何?番邦小国还赶不上大秦一个行省大。”

尹承善想做首辅,可不会被一番邦小国的王夫收买去,怎么看她都不必太操心,先想明白了尹承善的想法再说。

“太祖皇帝不留番邦的太子为人质,奴婢看这位公主也有可能想着常住大秦。”

丁柔笑了,那位太祖皇帝很有自信,做人质安得是谁的心?大秦有足够的实力将番邦碾碎,“在大秦生活的花费可是很高的,公主如果常住的话,她的国家不一定负担得起。”

王妈妈看出丁柔眼里的冷冽,“主子?”

“如果这仅仅是传言的话,我当做笑话听过就算了,但如果那位公主殿下对夫君过于执着的话...这世上并非只有武力才能解决问题,文莱...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第三百九十章 风暴

用晚膳的时候,丁柔看出满含着喜极而泣泪水的姨娘一定在方才的时候同尹承善说了什么。白花般的婆婆另一个优点是怎么‘欺负’都会忍耐,向儿子告状都没有任何的技术含量。

丁柔抬了抬眼睑,将尹承善亲自送到她面前吃碟中的鸭肉含到口中,迎上他含笑的眸子,他挑起的眉梢仿佛示意丁柔多吃一点儿,好有体力应付他,丁柔斜睨了他一眼,默默的用膳,鸭肉很嫩...丁柔眼角的余光看到姨娘隐含担忧的神色,不仅好笑。

姨娘是怕她算计尹承善吧,姨娘用并不强壮的臂膀保护儿子,在她眼里丁柔越发像是河东狮或者女恶龙,如果不顺心会吃掉尹承善。

如果真有报复尹承善的那一天,丁柔会让她知晓吗?两广总督衙门的事情传开之后,姨娘对丁柔是更多了三分的恭敬警惕,丁柔懒得再曲意逢迎,指望她想明白了很困难,况且如果尹承善做了对不起的她的事儿,姨娘的担心并不为过。

尹承善仿佛想证明什么,一般人家都是妻子照顾丈夫用膳,他好不容易历险归来,丁柔在姨娘眼中应该伺候尹承善才对,可事实正好反过来,尹承善频频给丁柔布菜,挑选得还都是丁柔喜欢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