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方瑾枝是心疼的。也是从那一刻起,她便知道她这辈子恐怕都没有办法忘记他的好。而后来长公主对她说的话,就像一面镜子,让她看见了最真实的自己。

她也想为他义无反顾一次。

但是,那是在不伤害两个妹妹的前提之下。所以,她打算快一点将两个妹妹安顿好。然后毫无负担地嫁给陆无砚,她想得很清楚,陆无砚对她很好。一定不会干涉她方家的庄子、商铺。到时候她可以用查看铺子账目的缘由一次次出府去看望两个妹妹。

虽然会瞒得很辛苦,可是这是她能够想到的最好的法子,尽量两全。

可方瑾枝也犯愁,因为两个妹妹实在是太依赖她了。上次只不过是跟她们两个随口一提,就把她们两个吓病了。方瑾枝不敢再跟她们两个提起这件事情。而且之前她一直对两个妹妹说会带着她们离开,现在这样的安排,就好像是她抛弃了两个妹妹,背叛了两个妹妹一样。

这样的想法,让方瑾枝心里陷入了一种极深的自责之中。

“姐姐,你要嫁给三表哥了吗?”安安问完,又小声说:“姐姐好喜欢三表哥。”

“瞎说!姐姐最喜欢平平和安安了!”方瑾枝立刻反驳。

安安摇摇头,“姐姐,你每一天都要跟我们讲三表哥的事情。”

“我有吗?”方瑾枝有些迷茫。

“有!”平平使劲儿点头,“每一天都要在我们耳边说十遍‘三哥哥’……”

“从当初我们才三岁的时候,你就一直讲。后来三表哥不在的五年,你也一直讲。现在三表哥回来了,你讲的就更多了……”

被两个妹妹这么说,方瑾枝顿时有一些窘迫。因为两个妹妹从来没有离开这间屋子的缘故,方瑾枝自打小就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每天晚上临睡前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全都讲给来两个妹妹听,免得她们两个太孤单。可是她自己竟是不知道无形之中,她讲了那么多关于陆无砚的事情给两个妹妹。

平平和安安对视一眼,然后又一同望向方瑾枝。

“姐姐,我们长大了,不想一直做你的拖累。”

“姐姐,你和我们不一样呀,你早晚都是要嫁人的。”

“姐姐,我们不怕了,我们去庄子里住。不用姐姐陪着,我们可以的。”

“姐姐,可是你要常来看我们呀!”

两个小姑娘低低柔柔的声音,你一句我一句轻飘飘地钻进方瑾枝的耳朵里,又在她的心里掀起轩然大波。她惊讶地望着两个妹妹,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平平和安安从衣橱里的木板床上跳下来,拉着方瑾枝回到大床上。她们两个推着方瑾枝躺好,又给她盖好被子。

“姐姐好好休息,不许再着凉了。”平平说。

安安眨眨眼,“姐姐,姐姐!三表哥的声音很好听。不愧是姐姐喜欢的人!”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啦!”平平看着安安,“三表哥不仅声音好听,长得也好看呀!”

安安小声说:“你说谎!太暗了,根本就瞧不清三表哥长得什么样子……”

“哎呀!你少说两句成不成?咱们姐姐喜欢的人那一定可好看可好看了呀!”平平立刻皱着眉瞪着小妹妹。

“哦,也对哦……”

方瑾枝被逗笑了,她偏过脸,免得眼里不知是苦涩还是欣喜的泪珠儿滚落下来。

第二日晚上陆无砚再来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方瑾枝的身体好了很多,脸色也没有前一日那么苍白了,走起路来的时候脚步也没有之前那么虚浮了。

陆无砚将准备好的红豆糖拿出来,拆开油纸包,将鲜红的红豆糖塞进方瑾枝的嘴里。

方瑾枝欢喜地将红豆糖吃了,又张着嘴跟陆无砚要。

“嗓子还没完全好,只许吃这一颗。”陆无砚将剩下的红豆糖收好,不给她了。

“真小气!”方瑾枝双手托腮,嘟着嘴别开脸,不去看陆无砚。

陆无砚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又从油纸包里拆了一粒红豆糖递到方瑾枝的嘴边。他皱着眉说:“就这一颗了,再不许吃了。”

“好!”方瑾枝立刻弯着一对月牙眼,欢喜地张开嘴,连着陆无砚的手指尖一并含在嘴里。

陆无砚看着自己湿漉漉的指尖,一时无言。

“唔,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擦擦!”方瑾枝晓得陆无砚爱干净的毛病,她急忙拿出锦帕,想要去擦陆无砚指尖上的口水。

“不用了。”陆无砚收回手。他起身,轻咳了一声,说:“早点歇着吧。”

“三哥哥!”方瑾枝急忙跟着起身,却不小心被凳子腿绊了一下。她整个人伏在陆无砚的背上,她皱着眉嘟囔:“三哥哥,你后背的骨头真硌人。”

陆无砚很想说:你的胸口已经不硌人了。

陆无砚回头,望着方瑾枝,他的目光从她精致的脸颊下移,落在她的胸口。这才几个月而已,已经鼓起了小包。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一口气提着担心我开虐。

作为一只善良的作者,开虐会提前扯喇叭喊的!

感谢谁在乱起名、我差不多是只废猫了、 大大大帅、 眠云的地雷。

感谢 伞伞伞伞剑、话就是这么说的、柯拉拉、糖汤琳、momo、司庄、好き萌妹子、香雪、心清弦、笑笑潇潇、檸檬塔、心、café、丷晓落丶、装着口袋的小熊、曲子ar、五个半柠檬、小可爱、我差不多是只废猫了、书虫、今天也在等你、妖精树㏑、白鹿的营养液

圣旨

病来如山倒, 病去如抽丝。那最后一绺儿病丝抽离时,已是漫天秋叶翩飞时。

方瑾枝刚出了小院,卫妈妈抱着一件珊瑚红的薄斗篷追上来, 她将斗篷披在方瑾枝的身上,一边打理衣角, 一边絮絮唠叨:“姑娘的病刚好,这天还冷着呢,可不许再着了凉!”

“晓得了,我穿我穿。”方瑾枝理了理胸口的绸带,弯着一双眉眼。

方瑾枝这才带着盐宝儿去往外祖母的院子请安。

请安是次要的, 主要是给陆佳蒲作伴儿。

今儿个秦家太太领着家里的几个孩子来温国公府做客,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陆佳蒲和秦四郎的婚事。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如今不过两方相看。

秦家和陆家也算有些交情,更是知根知底。陆家的门第更高一些,秦家却也不差, 家里上数三辈,不知出了多少个状元、探花。实乃真正的书香门第。

大人们在堂厅里说话,陆家的几个姑娘拉着秦家的六姑娘秦雨楠在偏厅里玩。秦家六姑娘不过七岁,正是乖巧惹人疼的年纪。模样也长得水灵灵的,瞧着就招人喜欢。陆家的姑娘们都很喜欢她。

堂厅里忽然响起男子的清脆声音, 正吃着椰饼的秦雨楠甜甜地说:“是四哥!”

一旁的陆佳蒲脸颊上不由浮现一抹红晕。

“走,我们去屏风后面瞧瞧!”陆佳茵拉着陆佳蒲的手,拉着她起来。

陆佳蒲慌忙摇头,“别这样, 不合礼数。”

“怎么不合礼数了?我们又不跑到前头去!再说了,母亲让咱们在偏厅里待着,不就是为了让你看一眼,看看是不……”

“别胡说……”陆佳蒲匆忙去捂陆佳茵的嘴。

陆佳艺莞尔一笑,说:“四姐姐害羞啦!”

陆佳萱也站起来,说:“就偷偷瞧一眼也不打紧,我可听说秦四郎读书甚好,来年科举一定能取得好成绩,说不定就是下一个状元郎呢。四姐姐不肯去瞧,妹妹倒是好奇未来状元郎长得什么模样。”

陆佳萱又来拉方瑾枝的手,“走,表妹和我一起去瞧瞧。”

“好。”方瑾枝笑着同陆佳萱一并悄声走到围屏后面,透过镂空的秋月庭叶图案缝隙朝着正厅望去。

秦四郎名秦锦锋,他立在正厅当中,正在向三太太回话。

秦四郎与陆佳蒲同岁,正是十五的如玉年华。剑眉、朗目,好一个俊俏的少年郎。他一身青松色华服锦带,将整个人衬托得更加英气逼人。

陆佳蒲也被陆佳茵和陆佳艺拉了过来,她偷偷看了一眼外面的秦四郎,就红着脸不敢去看,可又忍不住再次抬头望一眼。

“砰”的一声响,伴随着秦雨楠的惊呼声。

方瑾枝忙回头,发现秦雨楠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大概是摔下来的时候碰着八仙桌上的几碟糕点,碗碟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而秦雨楠正红着眼睛捧着自己的手,她的小手上全是血迹。

“天呐!”陆佳蒲吓白了脸,匆忙提起裙子赶过来。方瑾枝、陆佳萱、陆佳茵和陆佳艺,并屋子里伺候的几个丫鬟都赶了过去。

“雨楠!”

这里的声响惊动了正厅里正说话的大人,秦家太太和三奶奶、三奶奶等人都匆匆起身,往这边赶。第一个冲进来的正是秦四郎。

他急匆匆冲进来,还不小心撞了一下门口的陆佳茵。只不过他当时心里着急妹妹,竟是没停顿地冲到了秦雨楠面前。

“四哥……”秦雨楠吸了吸鼻子,委屈地将自己的手递给秦四郎瞧看。

“雨楠不哭,哥哥给吹吹就不疼了。”秦锦锋将秦雨楠从地上抱起来,抱到一旁的小罗汉床上。

丫鬟们打了清水过来,又将外伤药和纱布都备好了。秦雨楠的丫鬟要给她包扎,被秦四郎拦住了。他捧起妹妹的小手,皱着眉给她处理伤口。

“怎么回事?”三太太冷了脸,看着屋子里的几个陆家的姑娘们。

陆家的几个姑娘们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还是陆佳蒲鼓起勇气,说:“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秦妹妹。”

秦太太忙笑着说:“不打紧的,一定是我们家的楠楠又调皮了。”

“是我不小心摔了,不关陆家姐姐们的事儿。”秦雨楠抬起头来,急忙辩解。她眼眶里还有泪珠儿呢,声音里也有一丝颤音。

秦锦锋揉了揉妹妹的头,心疼地说:“咱们雨楠最勇敢了。”

秦雨楠朝着秦四郎摆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来。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都伤成这样了,还替你的几个姐姐们说话!”三奶奶笑着走过去,把秦雨楠夸了又夸。她心里却松了口气。

秦雨楠手上的伤并不深,只是划了一道口子。可是姑娘家的皮相是一点都伤不得的,谁知道以后会不会留下一星半点的疤。

三奶奶是担心这一个小小的意外影响到秦四郎和陆佳蒲的婚事。只不过这么短短的相处,她对秦四郎的印象好得不得了。好似已经认准了这个准女婿。

如今见到秦家太太也并不介意的样子,三奶奶在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由瞪了两个女儿一眼。

陆家对秦四郎满意,秦家对陆佳蒲也是万分喜欢。这婚事基本就敲定了。只不过大户人家说话做事总是要留一线,心意全靠一字一句之后的揣摩。若说明面上,那又是什么都没有说。如今不过是两厢有了主意,等到秦家之后还需要再聘媒人,请帖纳吉,一律按照程序来走。

接下来的日子,秦四郎时常来陆家做客,借着找陆无矶的名义,多次邀陆家的姑娘们赏花议诗。虽然主要是邀陆佳蒲,可是陆家其他姑娘们总是得一并作伴才能避嫌。

方瑾枝也去过一次,后来实在是不想面对总是冷冷打量她的陆无矶,最终以身子不舒服为名将事情都推了。

等到秦家的媒人到了,两家将婚期定下来后,秦四郎便不方便再过来了。

方瑾枝打算亲手绣一幅披锦送给陆佳蒲,毕竟在陆家的众多表姐妹之中,陆佳蒲是最初对她好的那一个。

“姑娘,您都绣了一天了。该歇歇了。”盐宝儿捧着茶水端进来。

方瑾枝望一眼窗外的天色,阴沉沉的。时间竟过得这么快。她将针线收拾好,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然后趁着盐宝儿背过身去的时候,她揉了揉胸口。

她最近胸口总是涨得很,还隐隐发疼。

“姑娘,”米宝儿掀起帘子进来,“垂鞘院那边来人,说是三少爷请您过去一起用晚膳呢。”

“好!”一听到别人提前陆无砚,方瑾枝心里就觉得欢喜。一想到一会儿就要见到三哥哥了,方瑾枝心里的欢喜就快要溢出来了。

因为方瑾枝晓得陆无砚为什么喊她过去——明天是她的生辰。

“三哥哥!”方瑾枝小跑着钻进垂鞘院,风将她的石榴红褶裥裙吹起,宛若一支鲜红的鸢尾。

“慢一点。”陆无砚站在檐下,等着她过来,牵起她的手走进屋子里。

“今天是不是有好多好吃的呀?”方瑾枝侧过脸,仰着头望着陆无砚。

“嗯,入熏忙活了很久。”

入烹虽然还没有出嫁,可是既然已经说给了陆子境,再留在陆无砚身边就不合适了。当初她的亲事定下来的第二日,陆无砚已经单独辟出了一个小院子给她住,还拨了两个丫鬟伺候在她身边。

最近几个月垂鞘院里替补入烹的下人很多,进进出出,大多数没超过五日就被陆无砚遣了。方瑾枝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应当是超过了二十个。

只有现在的入熏留下的时间久了些,一眨眼快小半月了。

方瑾枝希望入熏可以留下来,不再有变动也可以让陆无砚被伺候得更舒服一些。烹饪这件事儿,每个人的风格都不太一样,方瑾枝从小吃惯了入烹的手艺,如今换成入熏,还有一些不适应。

不过入熏的厨艺也是不错的,方瑾枝每次都要夸奖,生怕陆无砚会因为她的缘故再换人。

不过拿入熏和入烹比起来,方瑾枝还是更喜欢入烹一些。因为入烹性子更温柔一些,总是能将人照顾得无微不至。春风拂面一般。而入熏的性子和入茶有些像,都十分恪守本分,一句多的话都不肯说,冷淡了些。

方瑾枝知道这样是顶好的,伺候在陆无砚身边,也不会惹了陆无砚烦,可是她还是有些怀念入烹。

当然,她还不知道陆无砚为什么会将入烹遣走。她这辈子大抵都不会知道。

“吃好了吗?”陆无砚问。

方瑾枝忙不迭地点头,“吃好啦,入熏的手艺真好!”

“那就起来吧,带你去个地方。”陆无砚起身,将方瑾枝拉起来,又亲自将斗篷为方瑾枝穿戴好,又给她戴上一个垂着轻纱的斗笠遮脸,才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正是日暮西沉的时候,在叠叠晚霞里,他牵着她缓步走出温国公府。路上遇见的下人们都低着头,不敢看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马车上,方瑾枝将头上戴的斗笠取下来,问陆无砚:“三哥哥,我们要去哪儿呀?”

陆无砚将她鬓角有些乱的发髻理好,才说:“集市。”

隐隐的,可以听见喧嚣的人群,叫卖声此起彼伏,一阵阵香气传过来,带来集市的热闹。陆无砚将遮脸的斗笠为方瑾枝戴好,才牵着她的手,走进人潮。

前世,在陆无砚称帝之后,他总是孤寂一人。年节时,他走在热闹的街市,看着平民百姓的生活,心里是无尽的羡慕。那个时候他多么想,放下一切,陪着心爱的人走遍天涯,看遍风景。然而他爱的人早就不再了。多少次抬手间,自己的掌心总是空落落的。

陆无砚垂眸,望着自己的手。方瑾枝仿若无骨的酥手被他握在掌心,填充了他整个心间。

“三哥哥!我可以买小笼包吗?”方瑾枝的眼睛亮晶晶的,她在问陆无砚的时候目光还凝在飘着热气的包子上。

“当然。”

“唔……”方瑾枝摸了摸自己的腰,“我没带钱……”

陆无砚只是笑,直到方瑾枝恍然大悟,她甜甜地撒娇:“我有三哥哥呀,三哥哥一定能给我买。如果三哥哥也没带钱,就把三哥哥给卖了!肯定能卖好多钱!”

陆无砚握着她的手使劲儿在她掌心挠了一下,才牵着她的手去给她买小笼包。买了一屉,不过拿了一个走。一个没吃完,方瑾枝又喊着要荷叶鸡、糖葫芦、糍米饼,连路边最便宜的烧饼都要了一个。

作为大户人家出生的姑娘,这还是方瑾枝第一次出府走进平民百姓的集市,她瞧着什么都觉得稀奇,吃着什么东西都觉得香甜。

陆无砚静静望着她低着头吃一个热气腾腾烤红薯,眼中温柔满满。

“三哥哥,我吃好啦!”方瑾枝拍了拍手,想要去牵陆无砚的手,才发现她的手上黏糊糊、脏兮兮的。

她苦恼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陆无砚的手。还是想牵。

陆无砚笑着摇摇头,将她的手扯过来,拿着帕子仔细给她擦手上的污渍。

方瑾枝眨了眨眼,忽然抬手,用脏兮兮的指尖往陆无砚的脸上蹭了一下。然后她将遮脸的轻纱扯出一条缝,冲着陆无砚吐了吐舌头,再火速放下轻纱,转身朝着人潮跑去。

陆无砚望着她钻进人海的背影,又气又笑。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沉淀下来,望着方瑾枝的背影,默默地说——

但愿今生,无论人潮涌动,无论千军万马,无论登帝成皇,都与你同行。

方瑾枝跑着跑着,在一座小桥上停下脚步,因为她跑了太久陆无砚都没有追过来。方瑾枝转过身,身后人潮涌动,可是唯独不见她的三哥哥。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黑暗总是能加深人心内的恐惧。

“三哥哥……”方瑾枝茫然地望着黑压压的人影,心中戚戚。

她突然很后悔,根本不应该松开陆无砚的手。

“在这里呢。”

忽然,桥下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方瑾枝匆匆走到桥边,向下望去。蜿蜒的河水之上是无数花枝形状的花灯,点点灯火点缀了整条河。而陆无砚正蹲在河边,将手中的花灯陆续放入水中。

摇曳的水波和柔丽的灯火映照在他白色的华服上。

“三哥哥!”方瑾枝提起裙角,小跑着朝陆无砚飞奔而去。

陆无砚起身,在她跑过来之前伸开双臂,将她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