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陆无砚点头。

云希林奇怪地“咦”了一声,“整个入楼能人汇聚,抓人这种事情她们可比我擅长。你又何必让我这么个老人家去抓人?”

“并非是抓人,而是请人。”陆无砚道,“那人曾是一国帝王之徒,偏生又是个瞎子,虽医术高超,但生性怪癖。”

陆无砚顿了顿,“不瞒先生说,这个人虽然是个瞎子,却武艺卓群,即使是入酒也不能动他分毫。”

云希林喝酒的动作一顿,“我知道你说的这个人,刘明恕,戚国人。其母为戚国太后的姐姐,他自小父母双亡,又因为眼疾的缘故被戚国上一位君主挑中,幸运地成为帝王之徒,学习医术、武艺、谋略。”

云希林又皱了皱眉,道:“可是这个人很多年前就离开戚国了,他现在在哪?”

陆无砚摊了摊手,“所以才请云先生找这个人。”

陆无砚笑着将袖中的信札放在云希林面前的桌子上,道:“这是搜集到的一些他最近三年曾去过的地方,也许有用。”

云希林随意翻了翻,眉头越皱越紧,“他这个人的行踪也太飘忽不定了。”

“无砚相信云先生的能力。”陆无砚轻笑,“倘若云先生帮忙请到这个人,无砚一定去母亲那里为云先生多说几句好话……”

云希林古井不波的眸子瞪了陆无砚一眼,终究还是将桌子上的信札收入怀中,也不管陆无砚还在这里,直接匆匆离开入楼。

陆无砚打了个哈欠,也是有些困。他不再耽搁,立刻回到国召寺中。

第二日,方瑾枝比以往起的迟了一些。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目光不由落在墙角的炭火盆上。困顿一点点消失,她的剪眸中逐渐恢复清朗。她走到那盆炭火前仔细打量着已经烧尽的银丝碳。她甚至弯下腰又闻了闻陆无砚说的香气。

“姑娘,您终于起啦!”米宝儿和盐宝儿走进来,端着洗脸水。

方瑾枝打量了一眼米宝儿,问:“昨儿烧的炭火是以前用的吗?我怎么总觉得不太一样呢。”

“哦,不是!”米宝儿将小金盆放下,“是昨儿三奶奶说府里进了一批新的银丝碳,让我过去取的。”

她说完,抬起头看向方瑾枝,发现方瑾枝正在打量着她。她有些疑惑地问:“怎么了?那碳不好吗?”

方瑾枝收回视线,抿了一下唇,道:“去请个大夫回来吧。”

她的目光落在墙角的火盆上,带着一抹郁色。

米宝儿猛地睁大了眼睛,惊呼出声:“姑娘!您是说三奶奶给的这批银丝碳有问题?”

“还不晓得呢,得先请个大夫过来瞧瞧才知道。”方瑾枝挽起袖子,将一双娇小的手放在温水里。

“奴婢这就去请大夫!”米宝儿转身往外跑,踩得楼梯一阵响。

方瑾枝轻笑了一声,对盐宝儿说:“你数十个数,米宝儿准折回来。”

盐宝儿愣了一下,果真就开始数数,才数到“七”的时候,就听见楼梯又响起来,米宝儿冲到方瑾枝面前,大口喘着气,气喘吁吁地说:“姑娘!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没有被收买!”

方瑾枝“噗嗤”一声笑出来,给她一个无奈地笑。

一旁的盐宝儿也跟着笑,她扯了扯米宝儿的袖子,说:“你傻呐你!如果咱们姑娘怀疑你,怎么会让你去请大夫啊!”

“哦!”米宝儿恍然大悟,“奴婢这就去请大夫!请最好最有名的大夫!”

她又一溜小跑,跑出去。

米宝儿虽然有时候脑子笨了点,可是行动起来那是相当得有效率,方瑾枝刚刚洗漱完,米宝儿就将大夫请回来了。

大夫自然不能进方瑾枝的闺房,方瑾枝陪着两个妹妹在自己的闺房里吃着早膳,然后让米宝儿将那盆烧尽的炭火以及昨日米宝儿一并拿回来还没有用的银丝碳送下去,拿给那位大夫看。

那位大夫相看了许久,才确定这银丝碳中含有一种慢性□□。一次两次的燃烧并不能对人有所伤害,可是天长日久地用下去,等到伤了人的内脏,那就是神仙难救。

盐宝儿上去禀告方瑾枝大夫的结果,米宝儿硬撑着一抹笑将大夫送出府。米宝儿刚将大夫送走,就一溜烟跑了回来。

“太气人了!三奶奶居然想杀人!还想利用我!太气人了!”米宝儿气鼓鼓地说。

“小点声,别吵。”乔妈妈轻声斥责了两声自己的女儿。

米宝儿偷偷看了一眼静坐在一旁的方瑾枝,她安静下来,不再吵闹。

倒是卫妈妈急得团团转,嘴里一直不停念叨着:“这可怎么好呐!三奶奶居然想杀人啊!怎么办,怎么办……”

若是没有什么事儿的时候,卫妈妈就是个老实本分又听话的奶娘,方瑾枝很喜欢她。可是只要出了点什么事儿,也不管事情大小,卫妈妈就自乱了手脚,慌得像个孩子。

方瑾枝叹了口气,不得不安慰她:“没什么大事,这不是被咱们发现了吗?我好好的呢,妈妈不要担心。”

卫妈妈拍了拍大腿,焦急地说:“谁知道除了银丝碳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东西有问题呐!就算其他的东西都没问题,三奶奶现在想杀人啊!她一定会再出损招的……造孽呦,三奶奶瞧着那么光鲜亮丽的,怎么那么狠的心肠……”

卫妈妈说的这些,方瑾枝也都想过。想必三奶奶这么做,就是希望独吞掉方家的那些家产。方瑾枝嘴角噙了一抹嘲讽的笑。她有点看不上三奶奶的那点手段,她都长这么大了,现在才想着杀了她?早干嘛了。

“行了,都不要担心了。我有分寸。咱们这儿请了大夫的事儿,想必三奶奶已经知道了。说不定她日后又要使出什么手段来。接下来的日子你们几个都警惕起来。若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儿都跟我说。”方瑾枝望着静静坐在一旁的平平和安安,“其他的都好说,切不可让三奶奶知道她们两个的存在。忍一忍,坚持到将平平和安安送出去。到时候……一口气将咱们方家的东西全部抢回来,她便也不能再奈我何了。”

“诶!”卫妈妈重重应了一声,好像悬在胸口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方瑾枝又絮絮吩咐了她们几句,她们都一一记下。

方瑾枝这边请大夫的事儿,的确传到了三奶奶耳中。三奶奶心中不安地等了几日,也没有等到方瑾枝去向三老爷告状。她细琢磨了一番,猜着应当是方瑾枝没有十足的把握,才不敢向三老爷告状。这般想着,三奶奶不由松了口气。

可是她都已经干了这么一回,断然没有再收手的道理!

三奶奶明白方瑾枝身边的那几个人都是她从方家带过来的,而且还是她父母留给她的可靠之人。所以倘若想要收买那些人着实不容易。

三奶奶不由后悔前几年就应该坚持放自己手里的人在方瑾枝那!

她想了想,还是让手下的人去查方瑾枝身边那几个下人的底细。包括她们的其他亲人。三奶奶打定了主意,一定不会把那些已经侵占了的方家家产还回去!

又过了十日,在方瑾枝正准备去静宁庵看望静忆师太的时候,入酒来了。

瞧见入酒,方瑾枝的心里瞬间爬上了几丝喜悦。只因入酒这个时候来找她,一定是来接她去国召寺找陆无砚的!

入酒抱着胳膊,大大咧咧地说:“少主让我来接你,不过少主上午走不开,咱们要下午再走。”

“好,那你今天上午有事吗?可不可以和我一并去静宁庵?然后等到下午的时候再顺路去国召寺?”方瑾枝急忙问。因为她打听过静宁庵和国召寺并不远。

入酒爽朗地答应了。

不知道是不是方瑾枝的错觉,她总觉得静忆师太穿得很少。如今虽然天气转暖,可早晚的天气也是有些冷的。方瑾枝担心静忆师太早起念经的时候再着凉,所以亲自给她纳了一双软底的素色鞋子。

方瑾枝并不想去见静心师太,所以是沿着小道悄悄去看望静忆师太的。一见了静忆师太,方瑾枝甜甜地卖乖:“师太,瑾枝专门来看你啦!连静心师太都没去看。”

她又摇了摇手里的小包裹,将它递给静忆师太,“师太,我……厨艺不精,绣功也是平平。给你纳的鞋子不算好看,可是很暖和的!”

静忆师太将小包裹打开,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那一双素净的软底鞋子。在方瑾枝充满期待的目光里,静忆师太脱下脚上的单鞋,穿上这双方瑾枝亲手做的软底鞋子。

大小正合适。

“我很喜欢,你有心了。”静忆师太连说了两遍,心中竟是起了一丝波动。她在这静宁庵中青灯古佛十多年,早就心静如水,可是每当看见方瑾枝的时候,她的心里总是激起几许欢喜的涟漪来。

“对待喜欢的人自然要有心呀。”方瑾枝甜甜地笑着。方瑾枝一直都是这样,她对待喜欢的人向来都是用心的,恨不得将一切好的东西都送给对方。

一串细碎的脚步声传来,门被从外面推开。来人喊了一声“师妹”,然后有些惊讶地看着方瑾枝。

声音有点耳熟,方瑾枝疑惑地转过身,望向站在门口的人。她呆呆看着那个人好久好久,才惊愕地喊:“母妃……”

那立在门口的人竟是早就已经死了的锦熙王妃。

在方瑾枝印象里的锦熙王妃,是美艳而雍容的,带着通体的高贵气派,哪里是此时粉黛不施的样子?

锦熙王妃最初的惊讶淡去,她浅浅地笑了笑,走到方瑾枝身边的小杌子坐下,“竟是不知道你认识我妹妹。”

方瑾枝更加惊讶了。她看了看锦熙王妃,又看了看对面坐着的静忆师太,之前的锦熙王妃珠光宝气,并看不出来多少。如今她卸了妆,和静忆师太穿着一样的素袍,方瑾枝这才发现两个人的眉宇之间的确有三四分的相似。

下毒

“你刚刚喊我姐姐母妃?”静忆师太有些惊讶。

锦熙王妃就将她和方瑾枝之前的那些事情对静忆师太解释了一番。而后她看向方瑾枝, 柔声说:“以后这里没有什么王妃了,锦熙王妃已经病故了。我是静思,再担不起小郡主的一声‘母妃’了。”

“静思师太……”方瑾枝皱着眉, 觉得有些别扭。

静忆师太看着两个人,笑着说:“不过一个称呼而已, 只是如今姐姐栖身于此,实在不易暴露先前的身份。”

她揉了揉方瑾枝的手,“瑾枝,不要让别人知道我姐姐在这里,好吗?”

“知道, 我都知道的!”方瑾枝急忙说。

静忆师太点点头,“你们也是有缘,我竟是没有想到你们之间还有一层这么特殊的母女关系在。”

静思失笑,她的目光落在静忆握着方瑾枝的手上,随口说:“妹, 我瞧着你们倒更像母女。”

静忆师太嘴角的那一抹笑意一凝,她蹙眉,指尖拨动了两下手腕上的佛珠。

静思知道自己失言了,她看了一眼静忆师太脚上的新鞋子,岔开话题:“瑾枝, 难道只是我妹妹有,我没有不成?”

方瑾枝急忙笑着说:“有的!有的!知道您还活着,瑾枝好开心,回去就给您做!到时候可别嫌弃我做得不好!”

“好, 无论你做成什么样子我都穿。”静思柔声应着。

方瑾枝留在静宁庵里和静忆师太并静思师太用过斋饭,就起身往国召寺去。

马车上,方瑾枝对着小团镜理了理鬓角的发。

忽然马车剧烈颠簸起来,方瑾枝急忙扶住车壁。

入酒爆喝一声:“什么人!”

马背上的男子急忙勒住了马缰,又拍了拍马脖子,让马安静下来,这才对入酒说:“实在抱歉,我这是匹刚刚驯服的野马时不时还要撒野一番,这才惊了你的马车。”

方瑾枝将马车门推开一条缝,朝外望去。马背上的男子虽然没有身穿铠甲,可是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军旅磨炼下的影子。

这是个将军,还是个经久沙场的将军。

“哼!”入酒冷哼一声,“一句就抱歉就完了?惊了我的马就想这么算了?”

“那你究竟想怎么样?”马背上的男子也有些不耐烦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方瑾枝想着早点去国召寺找陆无砚,不想耽搁在这里,于是她开口:“入酒,算了吧。咱们还有事在身,别误了时辰。”

入酒这才瞪了马背上的人一眼,继续赶马车。

方瑾枝原本以为寺庙这种地方不可有女眷随意进入,她应该会在入酒的帮助下偷偷溜进去的。然而她想错了。国召寺本来就是大辽的国寺,年节时天家都要来国召寺祈福。就算是平常的时日,寻常人家的妇人也可到国召寺拜佛。

穿过香火鼎盛的大堂,入酒领着方瑾枝沿着一条僻静的小路走进国召寺的深处——陆无砚暂住的地方。

方瑾枝跨进屋子里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陆无砚跪在蒲团上,他合着眼,似在念经文,屋子里只有他拨弄佛珠的声音。

那佛珠一声又一声有规律的响声反而让整间屋子显得更为寂静。

既已把人带到,入酒就悄声退了出去,并且不忘为陆无砚和方瑾枝将门关上。

方瑾枝立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轻手轻脚走到窗边的小方桌边。小方桌上放着陆无砚还没有抄完的经文。方瑾枝双唇阖动,默念了一遍经文,然后拾笔,将陆无砚没有抄完的佛经继续抄下去。

在寺庙特有的檀香里,一个人念佛,一个人抄经文,形成一种宁静的默契。

当陆无砚将最后一句佛经诵完,方瑾枝也正好将手中的笔放下。方瑾枝转身的时候,陆无砚堪堪抬起头看她,两个人的目光遥遥相遇。

陆无砚凉薄的眼中逐渐染上一丝暖气,他伸开双臂,道:“来。”

方瑾枝偏着头,蹙着眉寻思了一会儿,才背着手渡到陆无砚身边。她避开陆无砚的怀抱,在他面前蹲下来,一本正经地说:“此乃佛门清静之地,三哥哥岂可犯了色戒?”

“此等清规戒律于我无用。”陆无砚说着,就手臂一揽,将方瑾枝软软的身子拉到怀里,软玉温香抱满怀。

“想我了没,嗯?”陆无砚逐渐逼近。

方瑾枝错开陆无砚的眼,越过他的肩头,望着身后墙角高桌上的小金佛。她拉了拉陆无砚身上的青色僧衣,盈盈笑道:“不想,一点都不想!”

“嗯?”陆无砚越发逼近,几乎吻上她的唇,“想,还是不想?”

他的气息就在唇角,让方瑾枝痒痒的。她闭上眼,搂住陆无砚的脖子,又将她的脸埋在陆无砚的肩窝。

她总是这样,明明想避开,却不是推开陆无砚,而是掩耳盗铃。

陆无砚轻笑,指尖轻轻滑过方瑾枝的脊背,落在她的腰际,作势就要滑进她的衣服里。方瑾枝的身子一下子绷紧了,她立马握住陆无砚的手,睁大了眼睛瞪着陆无砚,气呼呼地说:“三哥哥你明知道答案,何必一定要逼我说出来!”

她生气的时候还是如小时候那般喜欢鼓着宛如凝脂的两腮,随着她说话,她嘴角的那一对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陆无砚的目光凝在她的脸上,竟是……有些看痴了。

他抬手,用指尖抚过方瑾枝的脸颊,深情道:“真想划花你的脸,让别人都看不见的美。”

方瑾枝猛地推开陆无砚,更加生气地说:“陆无砚,你太霸道了!”

陆无砚大笑。

他笑够了仍捏着方瑾枝的肩,将她拎到面前,又捧着她的脸,继续追问:“快,告诉我你想我了没有?”

看着陆无砚扯开的嘴角,方瑾枝顿时泄气。

“想,可想可想你了,满意了吧?”方瑾枝又忍不住小声嘟囔,“三哥哥越来越像小孩子了……”

陆无砚不言,他换了个姿势,由跪坐变成寻常的坐姿,这样更方便将方瑾枝抱在怀里。

方瑾枝知道陆无砚是故意逗她,她也没有真的生气。就连她脸上的那一丁点气恼也在顷刻间烟消云散,她望着陆无砚,说:“还有九天三哥哥就可以回去啦。三哥哥这段日子是不是过得很辛苦?”

方瑾枝环顾四周,瞧着屋中简陋的布置,有些担忧向来锦衣玉食的陆无砚住得不舒服。

“还好,”陆无砚默了默,“难得静心。”

“三哥哥为什么要抄那么多经书?”方瑾枝刚刚抄写经书的时候,看见地上厚厚的一摞抄好的经书。方瑾枝算了算,陆无砚每日至少要抄十页才能抄这么多。

“就当赎罪吧,为死在我手里的人祈福。”

方瑾枝疑惑地望了一眼陆无砚,她想了想,还是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轻易岔开了话题,甜甜地说:“对啦,三哥哥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入烹和子境表哥前几日成婚啦!”

方瑾枝没有去注意陆无砚的脸色,而是絮絮说道:“原来成亲是需要那么多步骤,入烹穿着嫁衣的样子可真好看!她平时穿着大丫鬟的统一衣裳,竟是没觉察出来呢。还有啊……”

“瑾枝,以后离入烹远一点。”陆无砚打断她的话。

“为什么呀?”方瑾枝诧异地反问。

陆无砚不想告诉她原因,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说:“她以前毕竟是奴仆的出身,又照顾你许久。如今她的身份不同了,若是总和你相处,难免让她想起以前的身份。”

“哦……”方瑾枝似懂非懂地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陆无砚没有跟她说实话。

对于陆无砚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方瑾枝向来不喜欢刨根问底。

“对了,一会儿让你见一个人。”陆无砚侧耳听着外面的脚步声,“他来了。”

方瑾枝急忙从陆无砚腿上爬起来,规规矩矩地垂手立在一侧。

“无砚,你这日子过得倒是清净。”

听着这道声音,方瑾枝觉得十分耳熟。她不由抬起头看了走进来的人一眼。

“是你!”方瑾枝惊讶出声。

陆无砚瞬间蹙了眉,质问:“你们以前认识?”

“没有,是过来的时候马车被他的马惊了。”方瑾枝急忙解释。方瑾枝心里很明白,陆无砚就连她跟方今歌在一起的时间多了点都要不舒服,若是他以为她先前和这个外男认识,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脾气呢。

听她这么说,陆无砚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转瞬又蹙起了眉,问:“马怎么惊到的?磕着哪儿没有?怎么没跟我说?”

方瑾枝只好细细解释:“没有呢,没磕到哪儿,只是马车颠簸了一下,不碍事呢,所以才没跟三哥哥说。”

“原来惊的是姑娘的马,刚刚姑娘坐在马车里,没来得及道歉。封某再次给姑娘赔不是。”封阳鸿道。

“只是意外而已,不碍事的。”方瑾枝转过身对着封阳鸿说。她并不去看他,只是垂着头,说话的时候也是一种十分陌生疏离的语气。

陆无砚这才说:“这个大伯就是之前跟你说过的封阳鸿,缺个义妹的那股封阳鸿。”

封阳鸿大笑:“无砚,我好像只比你大四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