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儿子呀!”方瑾枝心里一时复杂。

陆无砚忽然觉得方瑾枝这句话有些耳熟。

哦,他想起来了。

当年楚映司的胳膊受了伤,他亲自给她上了外伤药,却惹得陆申机不高兴,责怪他不让丫鬟给他母亲上药。当时他还觉得他父亲简直是无理取闹。

可是现在……他好像有点明白那种感受了……

“我不管,他也不能碰你。”陆无砚说得斩钉截铁。

方瑾枝长长呼出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他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呀,再说了,我涨奶涨得厉害,还要给他喂奶呢!”

“我不准!”陆无砚冷梆梆地说。

方瑾枝摸到身后的枕头使劲儿砸到陆无砚的身上,没好气地说:“我涨得难受!疼死了!”

陆无砚把她扔过来的枕头接住,放在一边。然后他忽然将方瑾枝的衣襟拉得更开一些,凑了过去。

方瑾枝微微张着嘴,因为震惊整个人僵在那里。

陆无砚吮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他离开的时候,方瑾枝的三魂七魄好像才归位。她慢慢找回了神智,结结巴巴地说:“无、无……无砚……不……唔……”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陆无砚又重新低下头,扯开她的另外一边衣襟,大力吮吸。

方瑾枝的双颊慢慢被染成一抹不自然地红晕。她怀了身孕之后这接近一年的时间里,十分辛苦。陆无砚见她辛苦,也从来不过分亲近她。她都要快忘记了他的热度。

方瑾枝放在被子上的手慢慢抓紧了被子,她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在她还没有怀身孕之前,那些床榻之间的旖旎时光。

“还涨得难受吗?”陆无砚抬起头来温柔地问着方瑾枝,他的唇上还沾了几滴白色的乳汁。

方瑾枝没吭声匆忙别开眼,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又转过头来,用手指头将陆无砚唇上的湿润一点点抹去。

陆无砚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他舔了一下嘴唇,低声说:“以后,每天都有了别样夜宵。”

陆无砚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十分美味。”

“不正经……”方瑾枝垂着眼睛,嗔笑着捶了一下陆无砚的肩。

陆无砚温柔地将方瑾枝的衣襟拉好,“别着凉。”

“嗯。”方瑾枝点了一下头。

她打了个哈欠,陆无砚立刻扶着她躺下,又为她仔细盖好被子。他欠身,吻上她的额角,道:“好好歇着,到了用膳的时辰我叫你。”

“好。”方瑾枝笑着点点头,便合着眼睛睡去。她的确是又倦又乏。她本来就是因为胸口涨得难受,才会醒过来。如今身子舒畅了,没过一会儿就沉沉睡着了。

陆无砚见她睡着了,才慢慢起身,他绕过屏风走到炭火盆那里,又加了几块煤炭。才是九月份而已,可是陆无砚怕方瑾枝着凉,如今就让下人在房间里烧起了火盆。

他又挑了几块金丝碳放进铜鎏金錾花白鹭戏图暖手炉里,然后将暖手炉轻轻放进方瑾枝的被子里的脚旁。

他抱着胳膊立在床边,颇为自豪地喃喃自语:“谁都不能跟我抢你,你儿子也不行……”

……

陆佳蒲坐在一条小溪旁边的石头上,正在浆洗衣裳。她那一双娇嫩的素手放进清澈的溪水里,随着洗衣的动作,纤细的十指在衣物间若隐若现。

过了九月,这海岛上的天儿就逐渐变得冷了。这条小溪里的水也有些凉,陆佳蒲洗了一会儿衣服,就把手从溪水里拿出来,放在唇边哈了一口气,又搓了搓,再伸进冰凉的溪水里,继续洗衣服。

“陆佳蒲!陆佳蒲!”楚怀川背着个竹筐找过来。

陆佳蒲急忙将衣裳放在一旁,站起来。

“陛下怎么过来了?”她望向楚怀川背上的竹筐,“笋?”

楚怀川将背上的竹筐放下来,指着里面的的竹笋,说:“雅和喊着要吃,就为了找这几个竹笋,朕可费了老大的劲儿了!”

“是是是,陛下辛苦了。”陆佳蒲目光一扫就扫到了楚怀川染了血迹的手。

她把楚怀川的手拉到眼前,只见他右手食指上果然有一条很深的血口子。她的心狠狠跳了一下,急忙拉着楚怀川走到小溪边,用清澈的溪水为他清洗了伤口,又死了一道衣襟为他包扎上。

她一边给楚怀川包扎,一边说:“陛下怎么又这么不小心,那铲子不好用,您就慢一点呗,用不着急的……”

这已经不是楚怀川第一回做事弄伤自己了。

“没事,这么点口子,不疼,一点都不疼!倒是那铲子的确不好用了,回去得磨一磨。”楚怀川笑嘻嘻地说,全然没把手上的伤当回事。

陆佳蒲把布条系好,才说:“臣妾还没洗完呢,陛下是等一会儿,等下一起回去,还是先回家?”

“朕等着你。”楚怀川说着,蹲在一旁的石头上,歪着头看着陆佳蒲洗衣服。

陆佳蒲就重新拿起洗了一半的衣服放进溪水里洗。

“陆佳蒲,朕有件事情要跟你说。”楚怀川忽然开口。

“什么事儿呀?”陆佳蒲偏过头,疑惑地望向楚怀川。

楚怀川拉开自己的衣襟给陆佳蒲看,他身上那件衣服的里子居然有一大块污渍。

“看,你又没把衣服洗干净。”楚怀川打趣地看着陆佳蒲。

陆佳蒲脸上一红,直接站起来,去扯楚怀川身上的衣服。她嘴里说着:“谁知道是臣妾没洗干净,还是陛下刚刚弄脏的来冤枉人……就算没洗干净,臣妾重新洗就是了!陛下昨天还把家里的锅烧坏了呢!”

她说着,就把楚怀川身上的外衣给扒了下来。

楚怀川皱着眉头看她,有些好笑地说:“陆佳蒲,你以前可不会这么跟朕这么说话啊!居然还会顶嘴了,哈哈哈哈……”

陆佳蒲咬了一下嘴唇,将楚怀川的衣服方瑾枝溪水里。她小声嘟囔:“你现在又不是皇帝了……”

她又略微拔高了些声音,说:“陛下别再这里等着了,还是回去陪着雅和和享乐吧。家里没人照看他们,臣妾心里不踏实。”

“那成,你慢慢洗。朕先回去了。”楚怀川想了一下,把竹筐背起来,转身回家。

他离开之前看了一眼陆佳蒲浸在溪水里通红的手。

楚怀川刚回来家里,就喊:“雅和?雅和?”

“雅和在呢!”雅和从屋子里一路小跑,她欢快地跑出来,直接扑到楚怀川的怀里,抱着楚怀川的腿。

楚怀川弯腰,笑着把他抱起来,问:“雅和今天在家里乖不乖?有没有照顾好弟弟?”

“有的!”楚雅和很认真地点头,“弟弟一直都没哭,雅和还给弟弟换了尿布呢!”

楚怀川看了一眼小小的女儿,才抬手揉了揉她的头,低声说:“雅和真懂事!”

“父皇,你的手!手!”楚雅和惊呼一声,她捧着楚怀川的手,眼眶里一下子就涌出了泪珠儿。

“嗨,没事。父皇故意包着手,假装受伤了,要吓唬你母妃玩呢!”楚怀川包着楚雅和进屋,才放下背上身上的竹篓。

“吓死我啦!”楚雅和长长舒了口气。

她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拉着楚怀川的袖子,一本正经地说:“母妃教过雅和骗人是不对的,父皇也不能骗母妃!”

楚怀川拍了一下楚雅和的小脑袋,才说:“是是是,雅和说的对。父皇再也不骗人了!”

“哇!笋!笋!”楚雅和睁大了眼睛望着竹筐里的竹笋,一双大大的黑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

“有笋吃!”她又摇着楚怀川的手,“父皇!父皇!母妃什么时候回来?”

楚怀川忽然想起陆佳蒲浸在溪水里发红的手,他轻“嗤”了一声,笑道:“你母妃的厨艺实在是太烂了!今天父皇给你做吃好的!”

“好!”楚雅和笑着拍起手来。

在女儿崇拜的目光中,楚怀川抱着新挖回来的竹笋去了厨房。

陆佳蒲洗好衣服回来的时候,隔得很远就看见家里升起浓浓的黑烟。她慌忙跑进院子里,见那黑色的浓烟是从厨房里冒出来的。厨房雪白的墙壁也被染黑了。

楚怀川和楚雅和一脸黑灰地坐在院子里望着厨房。

“母妃回来了……”楚雅和拉了拉楚怀川的袖子。

楚怀川回过头看向陆佳蒲,他讪笑了一下,才说:“那个……厨房里最后一个锅也被烧坏了……”

陆佳蒲看着他染了一脸黑灰的脸,一下子笑出来。

楚怀川瞪她:“不许笑!”

陆佳蒲就努力忍了笑,说:“没关系呢,库房里还有锅的。臣妾这就去拿。”

方瑾枝将竹篮里的衣服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转身去了库房。

楚怀川想了想,急忙起身,想要帮忙把那些衣服晾起来。他刚拿起竹篮里的最上面的那一件衣服挂起来,楚雅和就在他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襟。

“父皇……” 

“怎么了?”楚怀川回过头来。

楚雅和眨巴着眼睛,指了指挂在晾衣绳上的衣服。楚怀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才看见陆佳蒲刚洗完的衣服上染了一大片黑灰。

他抬起手,才发现自己的一双手是黑的!

楚怀川猛地回来看向库房的方向,陆佳蒲还没有出来。

他匆忙跑向一旁的井边打了一桶水,将手放进木桶里仔细洗干净,又跑回来将那件染脏的衣服拿到清水里搓了两下。

还好衣服上面的黑灰遇到水就掉了。

楚怀川举着弄干净的衣服,又跑回来将衣服重新挂好。

陆佳蒲抱着从库房里翻出来的锅出来,她看见楚怀川正在晾衣服,她轻轻笑了一下,钻进还冒着黑烟的厨房。

楚怀川回过头来,看着陆佳蒲走进厨房,这才松了口气。他刚刚站直身子,才发现身边还站着个小家伙目睹了一切。

楚雅和眨巴着眼睛,一脸惊讶地望着楚怀川,她有点结结巴巴地说:“父、父皇跑得真快……”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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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六)

楚怀川轻咳了一声, 他决定拿出作为一个父亲的威严来。他板着脸,认真地说:“不许将这件事情告诉你母妃,听见了没有?”

“那如果母妃问雅和呢?”楚雅和歪着头, 疑惑地望着楚怀川。

“那也不许说!”

“不、不能撒谎,父皇答应了不骗人的……”楚雅和低着头, 嘟着嘴小声嘟囔。

楚怀川想了想,转身去竹筐里翻了翻,翻过一捧果子来。

“来来来,这可是为了雅和摘的呢!”

“哇!”楚雅和眼睛亮晶晶的,急忙扯着自己的衣摆, 把楚怀川给她的果子兜起来。

“那么雅和还会告诉你母妃因为被弄脏的事情吗?”楚怀川笑眯眯地。

楚雅和将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她压低了声音,说:“嘘……”

楚怀川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说:“去把手洗干净再吃。”

楚雅和使劲儿点头,一边往木桶那儿走, 一边说:“一会儿给弟弟吃!”

她倒是时时刻刻记着她弟弟。

“你弟弟还小,不能吃这个。”楚怀川在她身后说。

楚雅和想了想,她眨了眨眼睛,瞅着怀里的野果子,一本正经地说:“那雅和给弟弟留着, 弟弟长大了再吃!”

楚怀川慢慢收了笑,他轻轻叹了口气,他走过去重新打了一桶水,拉过楚雅和的手放进水里, 仔细为她洗手。

“雅和,等弟弟能吃的时候,果子都烂了,你自己吃就好。”

楚雅和却苦恼地摇头,“可是有好东西就应该留给弟弟!”

楚怀川看着楚雅放在一旁小石桌上的青涩野果子,笑着说:“要不然这样吧,这些果子太小了,又不好吃。雅和吃了以后把果核留下来,种在院子里。等果树长大结果了,弟弟也可以吃果子了。”

“哇!父皇的主意好棒!要给弟弟种更大更好的果子!”楚雅和欢快地拍起手来,她的手上还有水渍,溅了楚怀川一脸。

她吐了吐舌头,扯着袖子往楚怀川的脸上蹭,一边蹭一边说:“给父皇擦!”

可是她忘了她和楚怀川一样,在厨房里的时候弄脏了衣服,她的袖子是黑了,蹭到楚怀川的脸上,在楚怀川的脸上留下了一大块黑灰。

“呃……”楚雅和自知闯了祸,小心翼翼地瞅着楚怀川。

本来看着她这副认错的小模样,楚怀川还有些纳闷,可是一看见她黑漆漆的袖子,楚怀川就明白了。

楚怀川转过头,映着木桶里的水,擦脸上的污渍,又对楚雅和说:“行了,你回屋去换身衣服吧。在你母亲做完晚饭前把身上这身脏兮兮的衣服换下来,别让她操心。”

“好!”楚雅和甜甜地应了,抱着放在小石桌上的果子转身往屋子里走,她走了没两步又停下来,转过身来看向楚怀川,说:“父皇也要换衣服哦!”

楚怀川看了一眼身上弄脏的衣服,又看了一眼挂在晾衣绳上的那堆衣服。

陆佳蒲浸泡在溪水里发红的双手就浮现在了楚怀川的眼前。

陆佳蒲在闺中的时候也是会一点厨艺的,可是都是身边的丫鬟将食材给她准备好了,她会的也不多,而且还是那种比较精致的糕点多一些。如今让她对着一个大铁锅炒菜,也着实了难为了她。

她走进厨房以后,将两扇窗户打开,让厨房里尚未散去的浓烟出去,又收拾了面目狼藉的地面、灶台,才开始做饭。

离家的蔬菜已经不多了,她炒了个竹笋,炒了道青菜,又要腌制的腊肉也一并炒了,还煮了一锅鲜菇汤。

以前她经常一个不注意就将菜炒糊了,如今每一次都不敢再马虎大意,一直守在灶台边,握着锅铲翻炒。

没过多久,陆佳蒲就满头大汗。

终于做好了,今天的菜饭居然都没有糊。陆佳蒲着实松了一口气,心里也攀了几分成就感来。

让楚怀川和楚雅和能吃上可口的饭菜,就是她最近最大的愿望了。

她端着饭菜,刚迈出厨房,就看见楚怀川坐在院子里洗衣服,楚雅和也蹲在一旁,小小的手指着衣服上没有洗干净的地方。

“父皇,你会不会洗衣服呀?这儿、这儿、还有这儿!都没洗干净的!”楚雅和伸着细细的手指头一点一点指给楚怀川看。

楚怀川不耐烦地说:“你话怎么这么多啊?”

他又忍不住嘟囔:“笨一点,晚两年再会说话多好,真聒噪……”

楚雅和立刻耷拉着小脑袋,委屈地有点想哭。

楚怀川看她一眼,拿起一旁楚雅和吃了一半的红果子塞进楚雅和的嘴里。楚雅和这才看着他,开心地“咯咯”笑出来。

落日的光晕照在父女俩的身上,竟带了几分其乐融融的味道。

陆佳蒲立在厨房门口,望着院子里的父女俩,眸中渐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