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粉拳打在二当家硬梆梆的胸膛,没把对方打趴下,倒弄得自个儿手背红肿。这男人任她打骂胡闹,不说话也不还手。好一阵过去,直到左芝都打累了,他才一掌拎起她扔上了床。

左芝摔在软绵绵的床铺上,咬牙切齿开骂:“放肆…”

“是我。”

冰冷的声音好似秋叶上的寒霜,在漆黑不见五指的房里回荡,令人不寒而栗。

咦?

左芝愣了好久,不敢相信地问:“木…头?”

油灯点亮,昏聩光芒下修长身影投在斑驳墙上,宛如青竹。左芝激动地大喊:“真是你啊相公!”沐乘风刚刚在床边坐下,左芝便一头栽进他怀里,亲昵地蹭了蹭,闷声闷气道:“哎呀真是我家木头,我可找到你了,相公。”

沐乘风大掌托住她后脑,把人按着胸口揉了揉,问:“你为何一人在此?”左芝仰起头,眼眶红红的,委屈道:“人家来找你嘛,谁叫你一声不吭就跑了,害我担心!臭木头坏木头!”

“事出突然我来不及说,而且…”沐乘风话说一半似乎就不想说了,而是捧起她的脸,用袖子揩去她脸上污渍,在她微翘的鼻头上刮了一下,道:“不听我的安排,不乖。”

“我本来就不是听话的人,你头一天认识我呀。”左芝做个鬼脸,然后凑上去狠狠亲了他脸颊一口,“么!想死我了!”

沐乘风面皮浮上薄薄一层粉色,眸子低垂略微有些闪躲。他抿抿唇,似乎很是羞赧,忽然间也覆唇过去轻轻吻了左芝一下。

“我、也想。”

他主动亲她。左芝高兴地都快飞起来了,她笑嘻嘻搂上沐乘风的脖子,接连亲了好多下,然后嘟起嘴要求回吻:“快点,该你亲我了。”沐乘风对她的厮缠劲儿没辙,老老实实衔住两瓣桃唇吮了一会儿,恋恋不舍地分开,气息似乎有些紊乱:“好了罢。”

左芝心满意足窝在他怀里,想起今晚出乎意料的发展,好奇问:“木头,你怎么会是这里的二当家呀?你不做官了?”沐乘风一语带过:“路遇劫匪,成王败寇,遂邀我入寨做当家。”

“咯咯咯,那个牛眼睛的刀疤丑汉活该!就该给他点颜色瞧瞧!”左芝哈哈大笑,歪着头俏皮地说:“你当土匪,那我就当土匪的压寨夫人,天生一对正好相配。”

沐乘风闻言双唇微张,眼角多了几分柔情,他问:“你这一路怎么过来的?有没有吃苦?”左芝掰着手指头,道:“虽然睡不好吃不好,但路上也怪有趣儿的。他们是个商队,胖乎乎的老板把我捎上出了城…还有四季豆,哦,就是给你写信的丁思集。他说你可能来了通州,所以我就跟他一起了。”

“你与他…很熟?”他的口气又变得有些冷淡,左芝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未曾察觉,随口道:“没有啊,他来家里找你我们才认识的。四季豆这个人不错诶,路上对我很照顾,今天还捉鱼给我吃!”

沐乘风垂眸,低声道:“我也捉过鱼给你吃。”

“我记得呀!”左芝回想起来一脸甜蜜,“还是你当我家护院的时候,我叫你去偷避暑别院里的鱼,你二话不说就捉来十几条,一股脑儿烤熟了要我吃,撑都撑死了。木头,你当时不知道那些鱼是我东澜表哥养的吧?知道了你肯定不敢偷。”

沐乘风见她丝毫没忘,眼睛噙着暖意,手指头在她贪吃的嘴上摩挲,道:“他是晋皇我是楚人,管不着。你若喜欢,我明日便去捉,馋猫。”说完他指尖在她唇上狠狠一点,“家猫要认主,不许吃别家的东西。”

“喵喵——”左芝学猫儿撒娇地叫了几声,拿手捧住他英俊的脸,“你就是我掌心的小老鼠,休想跑掉。”

沐乘风含着笑意,唇角微微上扬:“也不知谁才叫吱吱。”

“哼!你还是木头呢!老鼠啃木头,咯吱咯吱…”

左芝在他身上折腾了一会儿,忽然小腹有些隐隐作痛。她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眉心渐渐皱起。沐乘风见状,问:“怎么了?”左芝揉揉小腹,摇头道:“有一点疼,不晓得是不是吃坏了,呜…”

沐乘风凝眉一想,伸出手去撩开她裙子,往腿根探去。左芝羞涩地推推他:“不要啦。”沐乘风不理她,手指长驱直入,摸到微微湿濡。他把手拿出来一看,指尖已经沾染了淡淡的粉色。

他道:“是来葵水了。”自己的事没放在心上,反而被个男人记得清清楚楚。左芝害羞极了,撅着嘴小声道:“我哪儿晓得会这个时候来嘛,每次都不准…”

沐乘风翻箱倒柜找来纱棉针线等物件,就地给她现做了两个月事棉垫,然后又翻到两套干净的女人衣裳。

“来。”沐乘风拿着东西过来要亲自帮左芝换上,左芝死命按住裙子,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我自己来…木头我自己来啦!”沐乘风见她小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便把东西放下揉揉她脑袋:“我去煮糖水。”

等他走了左芝才赶紧爬起来更换衣物,换下被染上印渍的裤子,她正发愁往哪儿搁才好,沐乘风已经熬好红糖水回来了。她匆忙把脏衣裳裹成一团,塞在了床底下。

“趁热喝。”

沐乘风把左芝揽在怀里,亲手一勺勺喂她。褐色的糖水里放了红枣,略微带着一丝焦苦味,左芝平日里不喜欢红糖味道,总觉得没有其他蜜糖来得香甜。不过此刻沐乘风正在含情脉脉地喂她,她对此甘之如饴,就算是毒药也不会眨一下眼,咕噜噜喝了个精光。

饮下热乎乎的糖水,身体又在被窝里暖洋洋的,左芝开始犯困。她打了个大哈欠:“木头,睡觉了…”沐乘风“嗯”了一声,把她往怀里紧紧搂了搂,等她睡得稳了才轻轻放下人,从床底下搜出那团脏衣服,抱着出了门。

院子外面蹲了一晚上墙脚的土匪们听见哗啦啦的水声都极为纳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

“大当家的,二当家在干嘛?”

刀疤匪头摸摸下巴,高深莫测地说:“高手啊高手…你们想,一男一女不在床上搂着滚,反而玩儿起水来了,是啥意思?”

众人恍然大悟:“哦——野鸭子戏水!”

翌日早上,沐乘风端着米粥来让左芝吃,发现她居然没喊就醒了,只是一直躺在床上哼哼。想她身娇肉贵的,头一回这样长途跋涉,吃住又没精心打理,再加上月事提前,自然不堪疲累病倒了。

“木头…”

她失了往日的活泼闹腾,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唤沐乘风。沐乘风急急走近,眉眼带上焦色,声音都变了调:“怎么了?”

“我是不是要死了?”左芝一开口,眼泪就不争气掉了下来,“好难受…肚子好痛,身上热得像火烧,呜,我不要死,我还没给你生小木头,呜呜…”

“胡说!”沐乘风厉声喝道,冷脸板起更加骇人。他替她把脉,神情凝肃。片刻后,沐乘风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说话也温柔下来:“定是昨晚寒风侵体受了凉,喝了药便好,别怕。”

左芝还抽抽嗒嗒的:“你刚才凶我,我都要死了你还凶我,呜…”

沐乘风无奈扶额,好脾气地哄她:“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你在此休息,我去抓服药就回来,嗯?”

左芝吸吸鼻子,恹恹趴在枕头上点头:“早去早回,木头。”

她难得这么温顺安静一回,沐乘风俯身在她红红的鼻尖上亲了一下才走出门。左芝浑身难受,无精打采地睡着,脑中虽有些混沌却无甚睡意,但是身体就是没力气爬起来,小腹中似乎还有股冷气乱窜,搅得她翻来覆去。

“嗯…呜…”

正当左芝难受得在床上哼哼,房门又开了,有人蹑手蹑脚走过来。她以为是沐乘风,撒娇的情绪一上来,瓮声瓮气地哭诉:“木头我好难受,嘤嘤…”

“吱吱姑娘。”

花了一晚上才偷偷摸上寨子来的丁思集见此情景,眼眶顿时就红了,他上前抓住左芝的手,眼含泪花面带愧疚地说:“你受苦了!来,我带你走。”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内容提要以为这章有H的都面壁去!\(≧▽≦)/

虽然小酒从来是个无肉不欢的重口味,但是肉来肉去真没啥意思,俺也不是职业小H文作者嘛…本文主要讲一个完美相公宠爱包容胡闹小娘子的故事。我相信世界上有很多像吱吱的姑娘,尽管没有特别聪明漂亮贤惠,可能只是个什么都不出彩的平凡小姑娘,但是她们都像吱吱一样善良,一样很爱自己的相公。各位相公呢,也愿意用最广阔的心胸去容纳有时蛮不讲理、胡搅蛮缠的小媳妇儿。因为深爱,所以彼此包容。

谨以此文送给每一位拥有着爱情、享受着爱情、以及期待着爱情的好姑娘。╭(╯3╰)╮

23

23、第二三章 夺妻之恨 ...

沐乘风出了单独的院子,去寨中大堂找刀疤匪头王老虎。王老虎正在磨刀,他踩着一块七八十斤的巨型磨刀石,拿着大刀在上面打磨,旁边放了一桶冷水,水磨刀锋的声音兹拉兹拉。

王老虎一见沐乘风,赶紧把刀放下,狗腿地跑过来:“二当家有事哇?”沐乘风没搭话,眼帘一垂盯住他包着白布的胳膊。王老虎循着他视线一看,很爷们儿地说:“我昨儿个回来的路上被树枝刮破了手臂,小意思!”

沐乘风也不揭穿他死要面子,拿出一张纸递过去道:“抓药。”王老虎一愣,随即铜铃大小的牛眼睛充满感激的泪花,感动道:“劳二当家费心了!不过咱是粗人,这点小伤没事儿,不用看郎中喝苦药啥的,二当家你若有空就教教小狗崽子们认字读书,自打你来了,老子发觉他们安分不少。”

“嗯。”沐乘风答应他的提议,不过还是坚持要抓药,“抓三副。”王老虎豪气挥手拒绝:“真不用了二当家!我知道你为我好,可老子受点屁大的伤就要吃药,被小的们看见会笑话像娘们儿的…”

“此方专治女子经期腹痛。”

王老虎还没叨叨完,乍听沐乘风这么来了一句,登时傻了眼。沐乘风面不改色把药方放进他掌心,约定时限:“一个时辰。”

敢情二当家不是替他开方子?而是给屋里头那个小妞治病?他堂堂山匪老大竟然比不上一个初来乍到的泼辣小娘们儿!二当家你偏心!

眼看沐乘风走远,王老虎赶紧追上去:“二当家等等!”沐乘风回眸:“还有事?”王老虎赶忙走近,把药方又塞回他手里,摇头摆手:“其他都好说,唯独下山抓药这事儿不成。”沐乘风凝眉不悦:“为何?”

“咱们是官府通缉的土匪,画像遍布通州城大街小巷,进城去不是送上门找死是啥?当官儿的见到老子还不乐死,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王八关在罐子里…”

沐乘风道:“瓮中捉鳖。”

王老虎一拍脑门儿:“对对对,就是瓮中捉鳖!老子行走江湖讲的是一个义字,为二当家你绝对能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是咱没让弟兄们白白去送死的道理不是?有句话说得不赖,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为那么个姿色平平顶多当个花魁第三的小泼妇冒险,太不值得了,况且…”

“小半月前通州府就封了城,只许进不许出,就算让你买到药,也送不出来。”

听到这里沐乘风眉心微蹙:“封城?”

王老虎见他锁眉深思,用力点头:“前阵子我寨里的跛脚进城打探消息,哪晓得一去不回,我怕他被官府抓了,又差了几个弟兄去寻。到了城门口就发现好多官兵守着,只准人进不让人出,碰见硬闯的,直接被拖下去乱棍打死。咱也不知道城里发生了啥事儿,八成那群狗官又在使坏。”

通州此地实在蹊跷。沐乘风心想,先是有人冒死入京报信说通州瘟疫蔓延,然后是通州府城门紧闭不让人出来,消息也自然而然被封锁,难怪大都城收不到一点风声。越是这样,越暴露了有问题。欲盖弥彰,表露无遗。

“二当家的?二当家的?”王老虎见沐乘风不说话,又唤了唤。沐乘风收敛了心思,道:“既然如此,买药之事作罢。我再另寻他法。”王老虎摸摸后颈,忽然间想了起来:“跛脚说后山悬崖那块儿长得有药草,有时候寨里弟兄拉肚子,就扯那些草来熬水喝,一喝就好。二当家的,要不去哪里看看?”

常言道深山多灵药。沐乘风转念一想当下别无他法也只得如此,便叫王老虎找了个竹篓子背着,一同往后山去了。

一路上沐乘风埋头只顾走路,倒是王老虎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二当家的,我还不晓得你叫啥呢?”

沐乘风看着路边杂草,吝惜吐出两个字:“木头。”

王老虎惊讶:“木头?听起来像小名儿,跟狗蛋啥的差不多…”沐乘风不理他,他自言自语一会儿尴尬地奉承:“好名字!一听就有英雄气概!嘿嘿、嘿嘿——”

沐乘风拿棍子拨弄路边的草丛,问:“你们因何落草为寇?”王老虎怔了怔,哈哈笑道:“老子生下来就在土匪窝,你说为什么是土匪?哈哈——”沐乘风睨他一眼,徐徐道:“四年前我经过通州,未曾听闻匪患。”王老虎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又道:“那是你运气好没碰上老子出来打劫!”他指着头上的深疤,“看见没?老子当年抢地盘拿刀跟人砍了三天三夜,最后把那混蛋砍得骨头都化成了渣,自己脑门也挨了一刀,那个时候你说不定还在穿开裆裤!敢说老子不是土匪,哼…”

沐乘风眼梢掠过那道疤痕:“新伤,不超过三年。”他又拿手指去摸了摸,“钝器所致,并非刀刃。”

种种谎言被无情揭穿,王老虎垂头丧气哀叹一声,一屁股在草堆上坐了下来,开始向沐乘风倒苦水。

“二当家我就不瞒你了,是,我以前不是土匪。”王老虎这么个莽汉说起往事竟然也潸然泪下,“不仅我不是,寨子里的弟兄们也不是。大伙儿个个都是正经人家出来的,在村里头种地、又或者做点小买卖,记得我说过的跛脚不?他以前脚不跛的,还是咱们那儿教书的先生…”

“我们村就在通州府,我是村里杀猪的屠户,日子过得还不赖,二十五岁自己花钱讨了房媳妇儿,生了个大胖小子。”王老虎抬起手背抹了把脸,哽咽道:“可是三年前,新任知府来了通州府,便说要修建行宫迎接圣驾,官府也出了告示。一开始村里不少年轻劳力见给的工钱不少,还包吃包住,就报名去了。我家不缺那两个子儿,我就没去。”

“过了大半年,眼看都到了年底,去修行宫的人连个影儿都没回,他们的家人心里头不踏实,于是由村长带着集体去官府问问情况。哪晓得在衙门口才一张嘴,便被那些衙役一顿暴打!知府说村长纠集刁民滋扰生事,擅闯官府,最后当众罚了村长两百大板,竟把一个年迈的老人家活活打死!我们乡下人惹不起官府,敢怒不敢言,只得忍下这口气。从那以后,就再没人报名去修行宫了。”

沐乘风微微摇头:“据我说知,女皇不曾下旨要求通州建行宫接驾。”

王老虎恨道:“还不是一群狗官想巴结!后来没人愿意当苦力了,官府就派人来要,每个村子出多少人,都是定了数的。咱们村是每户要出一个壮丁,没儿子的人家就要给钱,不然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也能给抓去!轮到我家头上,我不肯去,四五个官兵上来就抢,我媳妇背着儿子,死命拉住我,哪晓得那群丧心病狂的豺狼居然把人推下了井!可怜我家媳妇儿子,就那么活生生溺死了!我、我——”

他泣不成声,一边哽咽一边骂:“老子以前只杀过猪没杀过人,那次我抄起杀猪刀就捅过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都杀红了眼,没几下就结果了他们。老婆孩子死了,我又杀了官兵犯下死罪,肯定要被砍头,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所以一头撞在井边,也想随着媳妇他们去。呵…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活着那么难,可想死又死不成,跛脚把我救回来,他也因为不肯去当壮丁被打断了腿,然后我们带着村里剩下的人逃到了这处山头,之后附近村子的人听到消息,都过来投奔…”

如此悲惨的遭遇,就算是沐乘风这般清冷淡漠的人听了,也微微动容。他问:“之后官府可曾来此捉拿你们?”

“来过两次,虎头山易守难攻,弟兄也不少,我们寨子又建得隐蔽,他们占不到便宜,后来就索性不来了,任我们在此自生自灭,然后在城中贴出我们的画像通缉,不让我们进城。”王老虎看着手中大刀,目露凶光,咬牙道:“一旦有机会,我定亲手砍了那群狗官的脑袋!”

沐乘风捋了几把草叶子,二话不说撕开王老虎手上的绷带,把叶子揉烂敷上去,他的解释简单明了:“好得快。”然后他扔了几株药草进竹篓,背上后大步落落往回走。王老虎忙不迭站起来,屁股上的草屑也来不及拂掉,赶紧追上。

***

“我不走!四季豆我不走——”

左芝双手紧紧抓住门框,嘴上一直说着“不走不走”,丁思集在旁使劲拖拽,急得满头大汗。

“吱吱姑娘你就随我下山吧,晚了可来不及了!”他说得嘴唇都裂了,“我晓得一条下山的小路,我们小心一点,那群土匪不会发现。你放心,这件事我保证不说出去一个字,绝对不会损了你的名节。吱吱姑娘,走吧!”

左芝肚痛脑热浑身不舒服,此刻还要费力气与他纠缠,话都懒得说。她不耐烦甩手:“要走你自己走,我就喜欢在这儿!我要当压寨夫人!呜呜…好疼…”说着说着她肚子又疼起来,捂着小腹眼泪汪汪,“四季豆,我真不用你管,你先走嘛。”

丁思集见她病怏怏的样子,连走路都歪歪倒倒,又一直捂住肚子,连衣裳都不是昨晚那套…他顿时眼眶通红,上前就抓住左芝双手。

“吱吱姑娘,不管你被他们…怎么样了,我、我都不会嫌弃你的!”

左芝欲哭无泪:“跟你说个话怎么就这么难?我说我不走,听懂了么?不走!”

丁思集以为她心灰意冷萌生自暴自弃之意,心想若是放任不管,指不定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他干脆也不劝了,捂住她的嘴就把人抱了起来,横下一条心要带她逃跑。

走到门口,刚好跟回寨的沐乘风和王老虎迎头撞上。

王老虎见状,赶紧拔出大刀,喝道:“他奶奶的,什么人忒般大胆,竟敢到老子寨中抢人?!”

明晃晃的刀光闪过眼前,丁思集的身躯不由得颤了颤,依旧没放开拉着左芝的手。左芝看见沐乘风急忙哼哼,使劲给他递眼色。

沐乘风不疾不徐,把药篓卸下放在脚畔,眉峰冷凝眼眸聚起寒气,道:“阁下要带内子去往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快乐~

24

24、第二四章 严刑妻供 ...

见到沐乘风,丁思集心底蓦地冒出一个念头:此人质清气冷犹如极寒之地的纯雪,分明是无暇冰晶,为何自甘堕落?明珠蒙尘,好生可惜…

此等不合时宜的念头出现在脑海里就一直困扰着他,挥之不去。丁思集怔怔望着沐乘风,难以言表。

趁他分神,左芝抓住他的手咬了一口,在他吃痛松开的瞬间就跑了出去,扑进沐乘风怀里。她不满地冲丁思集努努嘴,缩在沐乘风臂弯里嗔道:“我才不跟你走呢,我要和相公一起。”

丁思集回神,一下愕然:“相公?”

“是呀。”左芝笑眯眯点头,亲昵挽住沐乘风胳膊,“你不是还写信给他嘛。木头就是我家相公,你要找的沐乘风。”

被咬了一口的手背只是微有破皮,丁思集却觉得心脏仿佛被撕开一条大口子,热血哗啦啦涌出,几乎都要流尽了。他痴痴重复她的话:“木头…沐乘风…”

沐乘风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方才敛起通身冷意,颔首道:“正是。”

生平最为敬重钦佩之人就在眼前,换做以前的丁思集,肯定二话不说就上前寒暄问好,如今他只是愣愣傻傻望着亲密的二人,还是不肯相信。丁思集沙着嗓子,似有哽咽地问左芝:“你…是沐夫人?”

左芝捂住嘴咯咯地笑:“才不要喊我木头夫人,难听死了!看在你给我捉鱼的份上,特许你喊我吱吱姑娘,这个好听。”

沐乘风刚刚才缓和下来的脸庞又凝起不悦,他沉声道:“尊卑有别,即便不喊夫人,也该称一声郡主。”

“…是。”丁思集低头,拱手向左芝深深鞠躬,含着莫名地颤抖唤道:“参、参见郡主。”

左芝粗心地忽略了他的反常,兴高采烈把手一抬:“平身!”

丁思集一直埋着脑袋,迟迟不肯抬起,地底仿佛有一股诡异的扯力,都快把他五脏六腑扯裂了。

她不是疯癫不是嚣张,她更不是爱说胡话的傻姑娘。她的颐指气使、天不怕地不怕都是有缘由的,天生的高贵与集万千宠爱与一身的纵容,给予了她与生俱来的率真。这样的率真,除了她别无仅有。

大概是从小见过太多世态炎凉、虚以委蛇,丁思集被这般性情率真的左芝吸引,渐渐靠近。无奈刚刚摸到一片衣角,他赫然发现她其实不是山里灰扑扑的顽石,实则乃美玉雕琢而成的,价值连城。这时的感觉一如小时候羡慕别人拥有一枝上好毫笔,暗中幻想此笔在自己手中会写出何等惊艳的字来。可是最终,他也只是想想而已便作罢,因为他买不起。

无法负担这样的昂贵,所以连仰视也会渐渐变作奢望。

眼眶有些痛,丁思集久久弯腰,低着头。

“喂,四季豆你怎么了?脖子扭着啦?”

左芝好奇问他,又揉着小腹细细哼了两声。刚才说话不觉着,现在歇下来,那股寒凉之气又扰得她隐痛不已。蓦地,她只觉身子一轻,低眉看去双脚已经离了地,整个人被沐乘风打横抱了起来。

沐乘风沉着冷峻的脸,大步跨进房里,反脚一踢把门关上。一直云里雾里的王老虎下意识就要跟上,脚刚抬了起来,便听到房里冷冷扔出一句话。

“出去。”

丁思集缓缓抬眸,哀稠眼角凝视着那扇紧闭木门。王老虎不敢逆了这古怪二当家的意思,赶紧扯住丁思集往外退。

左芝惊讶地看着沐乘风,双手搂住他脖颈,暗中掐了掐手背,疼痛感传来,她终于确定了自己没有病糊涂。她偷偷地笑,心满意足偎在他胸膛,尽情享受着小鸟依人的感觉。不过沐乘风却一直阴着脸,把人抱到床边松手,左芝结结实实摔在了硬硬的木板床上,后背一阵疼痛。

从云端跌到泥泞。左芝龇牙咧嘴,猛然一拍床板,怒道:“死木头你不晓得轻点啊!”沐乘风居高临下盯住他,镜湖般的眼眸愈发深邃,蕴含着海底的啸浪。他不发一言,就那么定定盯着左芝看,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左芝最恨他这种闷声闷气的性子,一扭头哼道:“不开窍的朽木,我就晓得你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嘶——痛死了,什么破床这么硬…”她反手揉了揉后背,苦着脸不停抱怨。

沉默须臾,沐乘风方才敛起有些诡异的情绪,嘴唇动了动意欲说话。左芝这时转身趴下,支使道:“木头给我揉揉腰,酸痛酸痛的。”

沐乘风在床沿坐下,撩开她的衣裳,手掌停留在腰际的那抹弧度之上,整个身子却覆了上去,压住左芝的背脊。他的头靠在左芝肩上,鼻腔洒出的气息撩拨得她鬓发微乱,耳根轻痒。左芝不自在缩缩脖子,嘟囔道:“木头你干嘛,弄得我痒痒的,不舒服啦…”

他的手在她腰背游走,轻揉缓按,指尖滑过的地方留下缕缕熨烫。左芝舒服地哼哼:“嗯——木头你最好了…”

“谁最好?”

沐乘风听了她的话,乍然又出声问了一遍。左芝侧脸睡在软趴趴的枕头上,阖眸懒懒回话:“当然是你啊,我家木头。”沐乘风闻言,又伸指挑开她耳后青丝,薄软的嘴唇凑上去,轻轻贴着,问:

“你喜欢谁?”

左芝觉得痒痒的,吃吃地笑,顽皮道:“我不告诉你!咯咯,别冲人家耳朵眼儿里呵气,好痒嘛…”

沐乘风非要问个明白,大掌按住她后腰让她老实趴着,贴在她侧颈咬住她衣裳,扯下衣领后张嘴含住光滑香肩,牙关一合轻咬上去,“严刑逼供”。

“喜欢谁?嗯?”

湿濡的舌头舔上颈子,左芝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蹭了蹭想爬起来,不料沐乘风早有防备,手掌按住她不说,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她背脊上,直叫她动弹不得。左芝如被猎人抓住的小蛇般扭动身子,用娇滴滴的口气命令道:“木头快放开我,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