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在屋里听了全场，见战争结束，将人全部聚集到屋里，然后用那双吓了周家人几十年的眼睛扫视一圈，厉声道，“没想到老周家竟出了这等歹毒的人。周卫东，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
周卫东回来的时候战斗尚未结束，可就像周煜说的，这是两个小辈的战争，他若是掺合了那就是大房二房的事了，而二房偏偏没有长辈，若是他掺合了免不了被指责欺负侄子侄女的嫌疑，所以全程只是抽着旱烟，听听过程罢了。
这会儿周卫东被他妈指着鼻子骂，一把年纪的脸不免难看。
周卫东生气了，将手里尚有余温的眼袋锅子啪的就朝周晓凤甩去。
周晓凤本来低着头躲在田凤英身后，猛不丁的被烟袋锅子砸脑袋上了，顿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然后一摸，脑袋上鼓了一个大包。
可她又怕她奶，即便是疼的厉害也没敢吭声。但眼泪却流了出来，心里觉得自己可怜极了。
周煜颇幸灾乐祸，觉得自己这大哥简直将这打人神技从周老太那传承的非常彻底。
不过这一烟袋锅子也抵消了周老太大半的怒气，她看一眼尚且抽抽搭搭的周晓朵，“好了，晓朵，你还有奶呢。”
自打老二两口子没了，周晓朵就跟着周老太吃跟着周老太睡，如今祖孙俩感情好的狠，若不是周晓凤犯贱非得和周晓朵说老二两口子的事儿，周晓朵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将爸妈给忘了。
虽说那是亲爹妈，可这么点孩子忘了总比记着好。周老太眼见着周晓朵问爸妈的次数少了，却不料今日被周晓凤这个搅家精给抖了个干净。
周老太本就不喜周晓凤，觉得整日阴气沉沉，只都是周家孙女，周老太也从未说过什么，没想到今日竟给她来了这么一出。
“周晓凤，作为女人你可知道若是这样的事传出去会是什么后果？”
周晓凤一怔，接着惊恐的抬头，哀求的看着周老太，“奶，我错了。求奶了。”
在乡下地头不怕姑娘长的丑，就怕姑娘名声不好，一旦名声不好，就算她长的再好也别想找个体面的婆家。
老周家的人长的都不差，周晓凤虽然不是最漂亮的但是在村里出去那也是个中翘楚。
如今周晓凤年纪也不小了，过了年都十六了，从年初就有人上门开始提亲了，她妈只是想让她嫁到镇上或者县城去，好换份好聘礼。若是她欺负堂妹这名声传出去，那她的婚事可就难了。
周老太冷笑一声，哼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晓朵只有四岁，你怎么下的去手。她好歹叫你一声姐姐，你竟这么对她，若是传了出去，人家会说老周家没教好闺女，养了个白眼狼。”
她顿了顿，继续说，“奶知道你是因为矿场职位的事儿不满，可你若是不满找你爹妈去，你欺负个孩子有什么本事。当日之事是我一人决定，大房一个职位三房一个，你爸妈看重你哥给了你哥，你不满找他们去。要怪就怪你有个重男轻女的爸妈，要怪就怪你自己没投胎成男娃，跟晓朵一点关系都没有。”
周晓凤一个劲流泪，也不知是头上的包疼还是脸上的伤疼，又或是心里因为周老太的话疼。
众人看着，却一点都不可怜她。
说实话，老周家因为工人多，日子在村里过的绝对是好的，家里又有周卫东两口子和周卫红两口子挣工分分粮食，日子可比其他人家要好的多。最起码他们家一个月怎么也能吃一回肉，其他人家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口。
因为是周家的姑娘，上门想娶周晓凤的人也多，若是放到老李家，周晓凤长的再好也没哪个好人家乐意娶。
“妈，我看就得打，不打不听话。“田凤英在一旁冷眼瞅着自己这大闺女，发现这闺女竟然是个面甜心苦的，亏得她还想给找个镇上的婆家，就她这德性估计有个好婆家也忘了娘家。
周老太抬头看着田凤英，一巴掌拍过去，”我先打死你。”
第三十八章
田凤英委屈的看着周老太，“妈， 你打我干啥？”
“打的就是你。“周老太眼睛淬了毒一般瞅着田凤英， 她真是瞎了眼当年怎么就看上田凤英把她给老大娶回来了， 不过现在看来这两口子也算茶壶配茶盖， 一个德性， 大房四个孩子养坏一个半， 好歹周晓军还算有成算，周晓兰老实是老实， 可老实过了头， 都是被田凤英给逼的，跟个丫鬟是的。
而周晓凤简直是得了她爸妈的精髓哪里坏学哪里， 甚至比她爸妈坏多了，剩下个小的周晓强也被田凤英惯坏了， 在外是狗熊，在家是大龙，跟他爸一个德性， 就的不知道长大会是什么德性了。
田凤英重男轻女很厉害，周老太自然知道， 但一方面轻的不是她闺女，重的却是她孙子，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她只疼儿子， 其他人都是浮云。”你们自己养的好闺女自己回去教训去， 少在我这装模作样，看着你们就烦。“周老太大手一挥， ”滚滚滚，都给我滚，别在老娘跟前碍眼。”
田凤英虽然委屈可也不敢违抗，拉着周晓强，拽着周晓凤就走了。
周卫东脸憋的通红，呐呐道，“妈，老五他实在是…”
他本想告个状，没想到他话都没说完脑门嗖的就被一个东西砸了一样，然后就看到一个瓢子掉到地上，周老太指着他鼻子骂道，“他们都把你妈气晕了你还乡里乡亲，你当你妈什么都没听见呐，老五给我出头是不是还得经过你同意？你算个屁呀，周卫东你赶紧给我滚出去，不然老娘都忍不住不打你。”
当着小辈的面挨骂又挨打，周卫东觉得丢脸极了，可这么多年在他妈的淫威下也习惯了，周卫东丢脸归丢脸，可也老老实实闭了嘴。
将周卫东夫妻撵走了，周老太总算松了口气，“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怎么生出这么个东西出来。就是老四活着也不跟他大哥是的不是东西。”
周煜一本正经的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其他小辈虽然没说话，但是也认同这个说法，不过周晓军和周晓兰脸上就不大好了，不是生气而是臊得慌。
一旁做背景的周卫红夫妻有些尴尬，好在周老太这两天遭了大罪，也没那么大精力，让他们早点歇着了。
连上周末，加上一天假期，他们在家呆了三天就要去县城了，周煜只干活的时候与陆云洲一组了，之后却再也没能见过他。
到了临走那一早，几人收拾了行礼要走了。到了村口却看到陆云洲在那里徘徊，看见周煜笑了笑，“来了。”
语气熟稔，像是相识已久又关系不错的朋友。
周煜疑惑他怎么主动来等他，狐疑的嗯了一声。
陆云洲看了虎视眈眈的其他人，轻笑，“有事和你说。”
周煜跟着他走出一段距离，陆云洲也不卖关子，问道，“精细粮还能弄到吗？”
周煜点头，“有，要什么？”
“面粉和大米。“他想了想，”奶粉能弄到吗？”
听他问奶粉周煜惊讶了一下，但还是点头，“能，但是没有标识。”
“那没事。“陆云洲说。
周煜见话已说完嗯了一声，”你什么时候要？”
“三月底。”
周煜应了一声，“行，那我走了。”
陆云洲嗯了一声，“到时候我去找你。”
两人分别，周煜回到队伍，周晓云八卦的问道，“小叔，村霸找你干嘛？”
周煜瞥了她一眼，突然有些好奇，为什么大家都叫他村霸，于是他就问了。
周晓云见他问，惊讶道，“小叔你不知道？”
周煜怒了，“我凭什么要知道。”
见他突然喷火，周晓云吓一跳，她拍着胸脯离他远些走，“哎呦，小叔，你突然吓我一跳。那陆云洲不是长的好吗，然后村里好些姑娘喜欢他，然后找他说话的时候都是被讽刺一顿。然后村里李璐璐就在村里她表哥气不过找陆云洲理论，结果陆云洲二话不说就将她表哥打了一顿。还有他们知青点有个叫乔云云和赵庆山的，他们都是陆云洲的高中同学，听说陆云洲在学校的时候就逃课打架无恶不作，而且他们那的人听见他的名字就吓得要命，久而久之村里人就都叫他村霸了。”
“李璐璐是谁？“周煜听着名字有点耳熟，可惜又想不起来，可能是原主认识的人吧。
周晓云惊恐道，”哥，李璐璐你都不认识了？前天你还去砸了他们家的门。”
周煜想起来了，“哦，那窝怂蛋家的人啊，竟然有胆量招惹村霸，真是好胆色。啧啧。”
见他这副模样周晓云没说的是自打前天一战，她小叔可以说是一战成名了，估计在名声上能打败陆云洲胜任新一届村霸了。
不过周晓云没敢说，周晓军等人也默契的没说。
周晓云八卦上了瘾，啧啧两声，“想当初李璐璐还喜欢过小叔呢，不过她奶说嫁给瘸子傻子也不能嫁给你。”
“什么？“周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喜欢女人是一码事，可被个老太婆嫌弃还不如傻子瘸子就让人难以忍受了，”我竟然还不如个瘸子傻子？”
周晓云自知失言，哈哈两声后悔极了。
等到下次回来的时候周煜就发现村里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而且有些熟悉，额，像村民们以前看陆云洲的眼神。
取而代之的是，陆云洲在村民们心目中的形象也好了起来，甚至他亲眼所见陆云洲与村民说说笑笑的，而在看到他后立马卡壳。
周煜颇为郁闷，不过这郁闷来的奇怪去的也快，毕竟人生那么长，有的是有意义的事要做。
比如说学习，比如说他收到了陆云洲的信。
明明在一个县城，明明半个月就可能见一次，可陆云洲却给他写信了。
初次收到陆云洲的信周煜差点乐翻天，信里其实也没写什么，就是感谢了他送的书，又和他说了些村里的事。
不过就是这些小事足够周煜高兴了。
考虑许久后才给陆云洲回了一封信，说了他对高考的看法，然后又叮嘱他好好复习功课。
陆云洲寄出那封信的时候就后悔了，他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来的想法竟然去给周煜写信。可已经寄出，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过了半个月，周煜没回来，陆云洲却收到他的信。
看完信陆云洲笑了笑，然后提笔写了封发往省城的信，然后做好打算明天去趟县城。
周煜看到陆云洲的时候已经见怪不怪了。也不知陆云洲施了什么魔法，看门的大爷竟然就让他进来了，和以前一样，陆云洲来通知周煜后便去了招待所，而周煜也请了假跑出学校，找了僻静地方进了超市，然后买了面粉和大米又去奶粉区挑选奶粉。
只不过奶粉品种实在太多，周煜上辈子更没接触过奶粉了，如今看着各种品牌的奶粉一时抓了瞎，不过他是谁啊，很快便做了决定，直接将价格最高的那了下来，然后又去生活区拿了几个透明的玻璃存储盒将奶粉倒了进去。
做好一切交钱出去，因为买了奶粉，导致他的消费金额超过了888，于是超市送了一把颇具时代特色的铁皮暖壶。周煜提着暖壶，觉得自己就这么提回家的话周老太估计会吓死，他想了想还是将东西存到了储物箱里，只等有机会的时候再取出来。
东西装好，周煜乐呵呵的去了招待所，兴许是两人因为高考的事，没有像以前那样剑拔弩张，陆云洲话明显多了起来，话里话外的夸奖周煜抄书抄的特别好。
从招待所出来，周煜前所未有的高兴，突然想起来他的赚钱大计，总不能只依靠陆云洲一个人吧。
可惜黑市因为前段时间的严打是不能去了，不然还能有些收入。
如果是省城呢？
省城工厂多，有钱人也多一些，大城市虽然供应物资比小县城多，可同样的大城市的人口也多。
若是能去一趟省城就好了。
周煜一直等待这个机会，这个机会终于到了放暑假的时候才能得以实施。
高中的假期和初中一样都是放假俩月。夏天村里冬小麦已经收割完毕，水稻也已经下田，玉米也已经种上，除了日常的打药除草，似乎也闲了下来。
于是村里的媒婆们也行动起来。
娶媳妇，找婆家，家里有适龄姑娘小伙的都开始拖关系物色起来。
令人惊讶的是周煜市场不错，显然春天的时候周煜在学校发的誓并没有被乡下人看在眼里。
他们看中的周煜什么？
有胆量啊，能以一人之力去劈了一家大门这还不够有胆量？
还有这几个月来他们也都看着周家这个小儿子逐渐变化，皮肤没以前白了，但也健壮了，人没以前懒了，听说都自己洗衣服了，偶尔回来还能跟着大家伙下地种田呢。
当然了，看上周煜想嫁进来的人也是主要相中了周老太这个婆婆。
村里谁不知道周老太最宠周煜了，但凡家里有好吃的好喝的，那头一份绝对是给周煜。
若是哪家姑娘嫁进去，那好东西还不都是五房的，不就是他们闺女的？闺女日子过的好了还能不认爹娘，能忍心看着爹娘挨饿受冻？
那不能的，这年头丫头虽然不值钱，可也能做个搂钱耙时不时的帮衬帮衬娘家。
与周煜想比周晓军行情就差远了，主要是他们相不中田凤英。
倒是周家的几个姑娘，那也是让媒婆踏破了门槛。
周煜冷眼看着，在家待了三天就有五六个媒婆来周家提亲了。
有的是想娶周晓凤，有的想娶周晓蝶，还有人想娶周晓云。
周老太虽然霸道却不管孙子辈的亲事，因为她觉得她儿子还没娶媳妇呢，她没心情看顾其他人的儿女。
虽然这其他人的儿女就是她的孙子孙女，可到底不如儿子亲不是。
此时周煜正一脸茫然的看着周老太嘴巴一张一合的，耳朵根本没听见她说的啥。
周老太最近几天心情非常好呀，本来她还担心春天时候周煜在学校发的誓会影响到娶媳妇，没想到她儿子之前为她大发雷霆劈了李家的门竟让许多人看到了她儿子的好来。
这不，刚送走了村里最有名的媒婆，说的是隔壁第四生产队赵家的姑娘。听说那赵家姑娘见过周煜一回，然后回去就要嫁给周煜。赵家爸妈本来听过周煜的名声不肯同意，后来还是赵家在第三生产队的亲戚回娘家的时候说了周煜的事，赵家爸妈才打算考虑考虑。
到了后来打听周煜的人越来越多，赵家爸妈也有些心动，加上赵家姑娘要死要活逼迫，赵家爸妈也就下了面子请了媒人前来说合，若是周家有意，那么就让媒人去赵家提亲，若是无意那么他们再另作打算。
而周老太此刻正在兴头上，却发现儿子正在发呆不知想些什么，便拿大蒲扇敲了他脑袋一下，“妈跟你说的话你听见没有，这赵家姑娘以前我见过一回，模样长的不错，屁股也大，圆脸，以后肯定能生儿子。”
“啊。“周煜茫然回神，”谁屁股大？”
周老太气的又敲他一下，“刚才你马大婶子来说的第四生产队的赵家姑娘，问问咱们的意思，妈觉得挺好，你要是没意见妈明天就让你马大婶去提亲，明年你毕业就结婚。到时候你去县城上班，让她在家种地供你吃喝。”
周煜被他妈的理论惊呆了，丝毫没有儿子被女人养的不好意思，甚至还主动安排以后让儿媳妇种地养儿子，那儿子干啥？挣了工资在外自己花？
哎呦，也就是他是周老太的亲儿砸了，若是他是赵家姑娘的爸妈，听见周老太这言论，绝对不能把闺女嫁过来。
“妈，今年春天我刚在学校发誓的事你还记得不？“周煜无奈了，不想结婚咋这么难呢。
周老太白他一眼，笑道，”妈知道，妈都知道。这不大家伙都忘了吗，没啥，乡下地头谁在乎这个呀，也就随口一说，你跟妈说的我都记得呢。”
周煜一拍脑门，懊恼的摇头然后哭笑不得道，“妈，这事过了连半年都没有，我若是就定了亲，传到学校去，我还咋做人啊。”
“谁敢传，我打死谁。“周老太霸气瞪眼。
以周煜对他妈的了解，他丝毫不怀疑周老太这话，若是真知道是谁传的，她能真的打到人家家里去。
但是周煜真的不想娶媳妇啊，娶个媳妇回来当摆设吗，硬不起来啊。”妈，你能管得了咱家的人，你还能管得了外面的人？先不说我们学校全体师生都知道这事，这事若是被附近村子的人传了过去，我就真的不要做人了，再来个和我有仇的，去举报我割资本主义尾巴贪图资本主义享乐，那我就直接进去了。“周煜劝说无果，只能出杀招，反正他知道但凡涉及到他安全的事，周老太一定会顾及的。
果然周老太吓的脸都变了，”这还有这么坏的人？”
周煜开始举例子，“您忘了咱们村刘地主家了，不就是因为一句话被举报然后游街了？”
周老太自然是认识刘家人的，当年他们老周家还是刘家的佃户呢，刘家荣其实是良善人家，抗战的时候还捐了不少的钱物，没想到解放了要打地主，刘家就被打到泥巴里去了。好歹刘家留下一条根，却因为无意中的一句话，被人举报然后剃了阴阳头挂牌游街了，曾经意气风发的刘少爷，如今在镇上劳改，打扫镇上的厕所呢。
想到这周老太不免唏嘘，神态也郑重起来，过了一会儿道，“难道就不能娶媳妇了？”
周煜摇头，“以后不敢说，但最近几年最好不要，起码也得过了风头再说。”
听他这样说了，周老太当机立断，“行，妈知道了，是妈糊涂了。你今年才十七，过个三年才二十，不着急。我明天就和你马婶子说说去。”
多亏了儿子没有糊涂的听她的话，要是真订了亲娶了媳妇，到时候别人举报她儿子那不一举报一个准啊。
不过终于说服了周老太最近别给他说媳妇，周煜心里还是松了口气。
周老太后面怎么跟马媒婆说的周煜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这个书籍爱若是在家还不知道出些什么事。
于是周煜计划着去趟省城，去探探省城的黑市，看看能不能卖些粮食。
不过周煜跟周老太说的是明年要毕业了，今年暑假想去省城见见世面。
周老太想了想就答应了，还拿了二十块钱给周煜。周煜也没矫情，就接了过来。倒不是他缺这二十，说实话他的存款如今也有七百多了。只是这钱不好往外拿，他怕吓着周老太，而二十块钱拿着了，周老太却能放心他在外面。
周煜说通了周老太就发愁介绍信了，周老太一听，一拍大腿道，“不就介绍信吗，我去找李先进给你开。”
说完也不等周煜回答，风风火火的就去了。
周老太战斗力惊人，回来便带回了周煜去县城的介绍信。
周煜一刻不想耽搁，收拾了东西第二天就要走。
周晓云几个因为上班没回来，同样在老家过暑假的周晓华和周晓星听说他们小叔要去省城羡慕极了。他们也想去，但是他们不敢跟他们奶说。
周煜看出他们的想法，若不是他要去黑市，或许他也就带他们去了，可若带着他们，他的行动就要受限制了，起码去黑市就不方便了。
虽然周晓华一向要求给他望风，可他真的不需要啊。
周晓华见他小叔不肯开口带他们便去找周老太。
周老太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不行。”
简单明了就打击了兄弟俩的积极性。
周煜心里为他们默哀一分钟然后倒头睡下，天蒙蒙亮的时候就爬起来，背着他破旧的书包，穿上新裤衩新衣裤然后趁着天气凉快上路了。
到了村口，周煜瞅着不远处有人骑着自行车过来，他往旁边让了让继续埋头走。
自行车的轱辘声逐渐靠近，铁质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周煜一转头，就对上陆云洲带笑的脸。
“早啊。“陆云洲说。
周煜愣愣的，”早。”
陆云洲将自行车停下，双腿撑在地上，问道，“去哪？带你一程。”
周煜看着他笔直的双腿，滚了滚喉结，“去省城。”
陆云洲挑眉笑了，“这么巧，上来，带你一起去县城坐车。”
其实他昨天去李先进家开介绍信的时候就碰见周老太了，也知道了周煜要去省城见世面，所以今早他特意起了大早，骑上自行车来回转悠，终于在第五圈的时候碰上了周煜。
只是直到碰上周煜，陆云洲才深觉自己这做法是多么的蠢，周煜去不去省城关他什么事啊，犯得着贱兮兮的骑着自行车满村子跑吗。
可如今已经碰上了，陆云洲心里反倒是平静了。
就这样吧，就当小小报答了他给自己的书吧。
周煜愣了愣，随即笑道，“好啊。”
陆云洲将后座上的包提到前面挂车把上了，然后说，“一会儿你自己跳上来。”
“行。“周煜说着将自己手里的书包背好然后跟着自行车快步走起来，然后双手撑着后座蹦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