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的点点头,既然上天给了机会,我就一定会演好自己母亲,这是我这个做女儿的,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

又听他温和地说:“你看,小启很喜欢安安,谢谢你住下来。”

我抬起脸有几分傻乎乎地对上他好看的眼睛,傅君颜的眼底很深,我恍惚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已经被他拉起手,只听他轻快地鼓励我说:“小爱,第一天拍戏,加油。”

第三章

当我再一次见到jay的时候,他正和经纪人徐玫在一旁对剧本,我朝他点点头,却没有上前。

顾小安一路被抱腻味了,赖在傅君颜身上要下来。嘴里还奶声奶气地喊着:“启启,玩!”

身后的小启也竟然听懂了似的,汪的一声摇着尾巴就护在刚落地的顾小安身旁,兴奋的刨了两下爪子。

我实在是惊奇的望向傅君颜,心中千回百转,这狗也太通人性了!傅君颜却了然地笑了笑,弯弯唇角对我说:“他们已经成了好朋友。”

然后我看见顾小安扑腾了几下,趴在了小启身上,小小的胳膊抱着小启毛茸茸的脖子,骑狗像骑马一样…小启却很温顺,乖乖的任他折腾,步子竟然也慢了,两个小家伙撞在一起的画面也真的是无比可爱暖人,我和傅君颜对视一眼,不由自主的就都笑了。

我这才终于第一次正视这只一出现就扑在我脸上的小白狗,只见它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眼中炯炯有神,浑身绒绒的白毛干净漂亮,我看着看着,顿时也觉得它亲切可爱了起来。

“傅君颜,它是什么狗啊?”

“大白熊。”

“那它为什么叫小启?”

傅君颜侧过脸看了看我,深邃的眼底亮了亮,嚼着笑温润地开口:“昨天你睡了,安安醒过来,对着它叫启启玩。”

什么!?我看着骑在小启背上的顾小安,心中跌宕起伏,又望向傅君颜犹疑地开口:“他是想说…骑骑玩吧…”这果断是会错意了啊…我真怕打击到这个大男人的自尊心,却不想傅君颜竟然真的转过头打量起两个小家伙,点点头对我答道:“好像是…”

我深感无力,歪着头瞅着这位未来巨星,心中默默无语…

后来这一路,顾小安都骑在小启身上。我怕小家伙摔下狗背,心中特别紧张。

傅君颜却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好看的嘴角上扬,却是放慢了步子跟在两个小家伙身后,点头致意我放心。

《憾情》这部戏,其实是有难度的,首先剧中的人物都是当年红极一时的歌坛巨星和豪门贵女。而剧中的这些人物又全部都使用了实名。前世,媒体包括网络最开始都说这是哗众取宠,为了吸引观众。

当年爹地和另外四人组了乐队rainbow,中文名字叫彩虹。那时的他们是如日中天的歌坛巨星。所以讲他们的故事,还有一个最大的难度就是选角。虽然他们都已经退出歌坛多年,但那些庞大的歌迷群还在,演员选的不好,也定会骂声一片。

前世《憾情》播出后,被骂的最惨的就是肖莫笑那个角色…那个演员几乎是被骂红的!虽然他知道这个角色的狂妄,却忘记了演出人物心底的凄苦与细腻。作为人物原型的爹地后来气到只要看见《憾情》里‘肖莫笑’出场就按快进,还毒舌的问我:“宝贝!演成这样你不会罢演?NG会不会!把我演成这样…这小提琴谁拉的,送他两车棉花去,你们那个编剧恩浩果然是做医生的乐理一窍不通…这家伙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这么往死里毁我!你这胳膊往外撇的笨丫头!”

我侧过脸看阳光下走在我身后的傅君颜,他悠闲而护卫地跟在小启身后走着,不时温柔地望着趴在小启身上的安安对着小家伙笑。他的睫毛很长,鼻梁高耸,眉眼如玉精致,手中提着安安的小书包,那里面全是照顾安安要用的东西,而这些,都是他连夜准备的,那么细致贴心…

男人,似乎在照顾孩子的时候,才是最好看、最可靠的。我就突然想到前世人人常夸他的那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怪不得他的影迷唤他公子。这样的男子,光是看着,都是谦谦如玉的,都是暖心的…

Jay放下剧本朝我打招呼的时候,我看了眼他身后紧跟着的经纪人徐玫,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我并不否认姐弟恋,但徐玫比jay大七岁,她是他的经纪人,我只以为徐玫对jay好,她对他的维护,甚至是紧张只是因为工作。所以我从未想过我的爱情会被她抢走,我等了一个男人十年,却还是输给了所谓的恩情。又或许前世在徐玫眼底,我才是她眼中差点抢走她爱情的恶人…

我有一个表哥,是我生父莫谦妹妹的儿子,叫莫诺云。莫氏总裁,莫氏的一半股权都在他的手里。前世他就对我说:‘jay这个男人不坏,甚至算得上好。但是就是太好,太纯善,才被一再打破底线。没有底线的男人,是软弱的。所以他也可怜。’

我就这么心中千回百转地看着jay,看着那熟悉的眉眼,心口微酸。他曾说,这个女人,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呢…

jay在《憾情》里出演了一个很重要的配角,rainbow组合的主唱木村锦,木村锦这个男人,在我生母顾芯瑶最孤寂的时候一直陪在她身边,后来也因为救我的母亲,因车祸而死。

Jay还没来得及开口,傅君颜就已经走了过来。他有礼地朝他们点点头,然后暖声催促我:“小爱,你该去化妆了。”

我颔首,转过脸见到jay听见那句小爱时眼中燃起的光火。我窒了窒,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只是我当做没有看见一样,撇过脸僵着唇朝傅君颜笑了笑,傅君颜也朝我笑,不知为何伸手温柔地拍了拍我的发顶,已经先开口道:“放心,我会照顾好安安。”

顾芯瑶在人群中看见莫谦,她从小爱上的莫谦,那一眼,在人群中,千人万人之中,他们只看见彼此。就那样一动不动的,顾芯瑶泪眼朦胧的望着他嘴角却扬起一抹笑。

莫谦对顾芯瑶不闻不问,她赖皮吵闹,就那样跟着他。直到她受伤,他眼底的动容,他心疼的护她在怀里,那一刻,她快乐的像得到了全世界。

那个雨夜,莫谦向顾芯瑶求婚,他们躲在屋檐下,她接过他的戒指幸福到流泪,她说:“莫谦,你不知道,我有多幸福,幸福到害怕,好像太幸福,连天都要嫉妒了。”

上一世,我演到这里的时候,不懂,不懂这些患得患失。只是这一次我懂了,那是作为女子的直觉,是老天的善待。或许那时我的母亲冥冥之中总是会感觉到,太幸福,是真的会被嫉妒的。所以她的快乐里,有太多的胆怯和忧伤…

我任眼泪漫过眼眶,想起前世jay说:‘我要娶她了。’他用那样爱我的眼神,说着那样的话语。他说爱我,却娶了别人。悲伤幸福,像是一瞬间打碎的琉璃灯盏,恍惚到刺目。

“ok!完工!”约翰老头大叫一声,喷雨器瞬间就停了。我对和我演对手戏的男主角房町越点头笑了笑,才转身走开。

演我生父莫谦的演员叫房町越,是这部戏的男主角。他也是新人,家室极好,听说是高干子弟,不过这是几年后才爆出来的。他性子比较冷淡,人却不错,入戏也极快,这部戏之后大红。我虽因前世任性和他有过过节,但后来有一次在颁奖礼上,他还曾不计前嫌地替我解围,是个患难见真情的好人。

我才走出棚,傅君颜就已经抱着顾小安朝我走来,安安手里抱着一床小毯子,一靠近我就披头盖脸地把毯子朝我披下来,还不忘伸出藕节般的小手搓搓我的手说:”姐姐不冷,安安揉揉。”

“安安,真乖。”我拉下毯子在身上披好,揉揉鼻子才朝傅君颜点点头,就赶忙钻进一边的保姆车里换衣服。

我换好干衣服打开车门,本来想赶紧去找杯热水喝,却不想傅君颜竟然提着一个保温壶站在车门口等我。见我好了,拉着我弯身又坐进车里,慢条斯理的打开保温壶递给我说:“小爱,喝一些吧,这是姜汤。”

我傻乎乎的朝他眨了眨眼,才接过捧在手心,因为刚才确实被‘雨’泼的够惨,所以也顾不上说谢谢,张口就喝了一大口。舒服地叹了口气才问他:“安安呢?”

“被约翰抱走了,他今天还说,要不是安安太小,演小莫谦也是可以的。”

演我亲生爹地?我皱皱鼻子,对着傅君颜认真的摇头:“不行的,小孩子要低调。”

傅君颜倒没说什么,只点点头又说:“小爱,约翰今天有和我谈到你。你虽然没有经济公司,但也应该有个贴身照顾的经纪人,总一个人拍戏是不是不太好?”

“你不是也没有经纪人吗?”我看着他耸耸肩,然后眯着眼问他:“我们这也不是挺好?没人管多好啊!”

“是挺好。”他点点头,勾起唇角对我笑,那笑容如暖阳过境,好看到连四季都可以变明媚了…

“对啊,我们互相照应多好。”我点点头,有些气虚,自己对他的笑越来越没有抵抗力了…

回化妆间的时候,jay竟然在门口,我看着他手里的保温桶疑惑的望向他。

“小爱,你今天拍了雨戏,玫姐正好做了姜茶,你喝一点。”

我垂眸听见徐玫的名字下意识的就不高兴,我这辈子,最不想碰的就是徐玫碰过的东西,包括姜茶,包括你…一个女人,有几个十年经得起耗,难道我还要再重蹈覆辙吗?…我摇摇头,心里已经把那当做毒药,面上却还是笑着说:“啊!真可惜了,我刚刚在保姆车里已经喝了,谢谢你啊,jay.”

jay闻言顿了顿,手僵在那,眼底也带上几分难过的神色。我到底是不忍心,说到底他并没有对我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于是又笑了笑说:“要不你先给我,我等会喝啊。”

他点点头,竟然就因为我一句简单的话笑了。其实,一直到现在我都相信jay是真的从一开始就喜欢我,真的喜欢我。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我接过那壶姜茶,又看看隔壁关上的化妆室,想了想说:“jay,我分些给町越哥吧。他那男助理平时就够粗心的,估计也没怎么好好照顾他。”

然后,我看jay眼底亮起的光又黯了下去,才又整了整神色对我点点头说:“小爱,明天第一次合作,加油。”

“嗯。”我点点头不自觉的开口:“我们会合作的很好…”

jay又笑了起来,朝我郑重地颔首。

我和jay,前世确实合作的很好…再加上后来又接连合作了几部戏,算是把荧幕情侣给坐实了。说到底我对jay是日久生情的,先动情的是他,受伤的,却是两个人…

再加上他饰演的‘木村锦’这个人物的特殊,骄傲倔强的大少爷,对着顾芯瑶却次次认输,为她写歌,一直守着她,等着她,最后为神志不清的顾芯瑶挡住驶来的汽车,为她而死。

所以后来,当这部剧播出时分出了很多派别,有支持芯瑶和莫谦的,有支持芯瑶和木村锦的,还有支持芯瑶和肖莫笑的。有一次我怒了,在微博上写:‘要么就一女n男吧!’反响者络绎不绝,但是我被表哥还有爹地骂到臭头。

想了想,就突然想起明天也是我正式开始和傅君颜演对手戏。心里就隐隐有了些期待,重生之前我就一直想和他过招,却苦于没有机会。也不知道怎么一回来就遇上了他!不知道他会演的怎么样。这样一个温润男子,演我桀骜不驯的爹爹会是什么样子?

jay走后我才敲了敲面前化妆室的门,这间是男演员专用的,房里半天没有声响。我只好又敲了敲小声喊:“町越哥?町越哥?我是小爱,你在不在?”

终于房里传来脚步声,房町越拉开门诧异的站在门口看向我。房町越这人气质偏冷,就是和他搭戏,他一把我带进怀里,我就一身寒气。所以往往刚见到他的人都会被他疏离的气质压倒,忘了他的好相貌。

“怎么了?小爱。”从第一天进剧组,傅君颜就这么叫我,后来渐渐习惯了,也再没人叫我宝贝。小爱这个称呼就像长了翅膀一般喊开了,不知道谁说,这是我的小名。从前只有一个人这么叫我,现在却再也不是了。

我捧着手里的保温桶,勉强扯了抹笑:“町越哥,请你喝姜汤啊!”

他微微撅眉,半开着门看看我身后又望向我问:“君颜已经给过我了,怎么还有?”

“啊!”我缩了缩手,老实交代道:“这是jay请经纪人帮我们做的。”

“哦。”他看我一眼,伸手把保温桶接了过去,打开盖子不冷不淡的看了一眼。

我有些纠结,却还是继续说:“町越哥,你喝完了放我化妆室,明天我去还给玫姐。”

“不用了,我去还。”他摆摆手,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故意讲给我听:“这徐玫是老江湖,一心一意捧jay,这中间不知道弯了多少道道。”说完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才拍拍我的肩说:“好女孩,我们有情人要好久不见了。”

我扑哧一笑,这一段顾芯瑶和莫谦是真没戏了。突然又有些心疼妈咪,等了一辈子,又换了多久的相守?第四章

顾小安很乖,虽然一开始吵着要妈妈。但自从那天傅君颜抱着他进房里去单独教育,小家伙哇哇大哭了一通之后,就再也不问我要妈妈了。我问傅君颜到底和小家伙说了什么,他也只是摇摇头。我猜测,可能他是和安安说了:“妈妈去很远的地方上班,等安安长大就回来。”之类的话吧…

只是刚开始的几天,安安晚上睡觉也喜欢粘着我,看他明明已经睡熟,小小的胳膊却还死死地搂着我的腰,我总是觉得心疼。我仔细回想了很久,重生前的那一天我并没有遇到车祸,但是我确实开车经过了那条路。后来又一次我回意大利,也去找过安安他们母子俩,但是已经人去楼空了。只是印象里,那条路上在这不久前确实发生过连环车祸,那时候我已经在剧组,曾听工作人员叹息无一生还。或许,顾小安在我重生前,难道已经因为这场灾难不在人世了?这么想,我就有些唏嘘,就越发的怜惜这个孩子…

我不知道别的人重生是什么样子的,但是这往后的日子里,不论是顾氏,肖家,还是莫家,还有姑婆的银行都发展的很好,虽然也有一些磕磕绊绊,但是稳中有进。我好像做不了什么事情。至于我的演艺事业,除了后来拍了几部烂片,被骂到臭头外也不是多悲惨。唯独就是jay,和他的故事是一场漫长的雨季,从天阴开始就再没有晴过,我在低气压里心情烦躁悲苦,就再没有摆脱过…

还好现在有安安,因为安安,忙着照顾他,比起前世我少了太多和jay相处的机会。好几次他来找我对戏,都被顾小安这个小家伙给打搅的乱七八糟。

安安真的很乖,也很讨人喜欢。他会自己拿着小勺子吃饭,吃饭之前拿着围兜等着你,眨巴眨巴的大眼睛等着你给他系好。

上厕所的时候会扑的一下站直身子,双手一升大喊:“姐姐!安安尿!”。只是有一次安安在片场,拍到一半他突然大喊一句:“姐姐,安安尿!”那小启还跟着汪叫一声,约翰老头脸都黑了,气得胡子一股一股。我火急火燎的抱着他往外跑,倒是一向冷清的町越哥先笑了出来,然后笑闹声一片。

安安虽然已经两岁多了却还是喜欢用奶嘴喝奶,对这点我很无语,让我怀疑是不是用奶嘴喝奶就比较好喝?有一天夜里十一点下楼取水,我鬼迷心窍的拿起安安的瓶子揪了几口,转过头就看见顾君颜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运动衣,看着我似笑非笑。我大囧,呛得猛咳。第二天他泡好奶粉,又用玻璃杯递牛奶给我的时候,我总觉得他好看地嘴角微扬是在笑话我。

我问了好些人,终于找到中国街的一家裁缝店给安安定做了小被子,结果当我定的小被子被送来的时候,傅君颜竟也提着一床小被子走进门。我们一左一右站在门边对望,不由自主的相视笑了出来。我当时想,这样就当有换洗的了吧…

可是从那天开始安安就不和我睡了,他和小启,一人一狗各自扯着一床小被子睡在大床上,安安细软的头发靠在小启肚子上,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傅君颜抬起食指放在唇边示意我噤声,这才轻手轻脚的走进去给他们盖好小被子。可我站在门边久久回不过神,不知道为什么眼底就湿润了。

“他们处得真好。”合上门之后,我忍不住感叹。

“狗是很聪明的动物,你对它好,它也对你好。孩子单纯更容易感受到善意。”傅君颜说着,自然而然的拉着我到流理台边,替我泡了一杯牛奶递给我。“狗很忠诚,你对它好一时,它对你好一辈子。所以很划算。小爱,你不用怕它。”

我很惊奇傅君颜能看出我害怕动物,我以为自己掩饰的足够好,只是对上他心下也变得坦然,我喝了一口牛奶才说:“我不怕小启。”

“嗯,小爱真聪明。”他笑了,接着用对安安的语气对我说。

“你这个样子,哪里像肖莫笑的样子。”我又想起爹地,爹地不会像他对什么都如此温和。

“你觉得肖莫笑该是什么样子?”傅君颜问我,语气很是认真。

我想了想,抬起眼问他:“你觉得如果肖莫笑看到这部电视剧后会说什么?”

他深深的望我一眼,拉着我的手就往里间走。说实话,住在这间别墅这么久,我倒是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这栋房子,现在又是夜深人静,心下到底有些慌张。我自己吓自己,反抓着他的手紧张地问:“你带我去哪?”

他了然的握紧我的手,安抚的说:“别怕,我们去影音室,我给你看些东西。”

我点点头任他牵着我走,和他相处这些日子,我发现顾君颜与生俱来有一股温暖人心的力量。这倒不是因为他把安安照顾的很好,也不是因为他有一条通人性的小启,也不是因为他做的菜很好吃,也不是因为他会递给我温热的牛奶,总之,我也不清楚…为什么…

傅君颜牵着我走近影音室后只开了房间里的一盏小灯,我顺着灯光自己找了个位置盘腿坐在毛毯上,他笑着转过身递给我一个抱枕,我接过把喝完的玻璃杯放在一边,搂着抱枕就看着他弯身调整投影仪。

傅君颜的侧脸很好看,精致细腻如女子一样,睫毛长而浓密,看过去就让会人想起曾经看过诗句里的五个字,青眼影沉沉,他是像水墨画一样,经得起岁月,素净好看的男人。

他在我身边坐好,画面开始。那是二十多年前的影像,我一眼就看见我爹地坐在角落,桀骜而俊美的脸面无表情,最前方的男子宣告一般的说着:“我不希望再有人去伤害芯瑶,我明白我们是你们的偶像,你们喜欢我们,可是你们不是有人也有男女朋友吗?我希望不要再发生伤害她的事情,否则我们五个,都会退出娱乐圈!”

傅君颜在一旁说:“这就是木村锦。”我点点头,前世我曾看过他们的照片,但从没想过去看影像资料,看这样鲜活而坦荡的木村锦,他的喜爱表现的那么赤裸裸,算得上是个痴情的男人。但想到最后他为了妈咪而死,心底就有说不出的难过。

想着想着,我的目光最后落在了画面中的爹地身上。他脸上的表情始终是淡淡地,带着几分兴味索然,但唇角微抿,眼底看不清情绪一副玩世不恭。可我知道爹地是生气了。果然,他突然开口,好像目空一切一般的讥讽道:“有病的人就该去医院,这是常规。”

作为一个公众人物,说出这样的话,确实不怪人称爹地当年是娱乐圈中的‘大马蜂’,惹不得。我忍不住扑哧一笑。

“这就是肖莫笑。”

我点点头,转过头借着幕布的昏黄去看傅君颜,笑着说:“傅君颜,你长的如珠如玉,好看的不得了。可是肖莫笑,他在心底是个疯子。你这么温和的人,怎么能疯成他那样?”我想想爹地再想想傅君颜,心底划出一个大大的叉。

傅君颜听了不答,只是让我继续看下面的片子。他说:“小爱,仔细看,这是你的戏。”

画面变成一片黑幕,舞台始终没有光,慢慢的大屏幕亮了起来,大屏幕里出现那个男人,那个叫木村锦的男人,屏幕中反复的出现他和顾芯瑶的照片,还有他们在生日会上快乐的笑脸。然后是一段录音,他说他看着她,盼着她,等着她,爱着她。他问她,这样被上千上万人爱着的天之骄子卑微地问她,你可不可以回头来看我?可不可以看我一眼?我会一直跟随着你,只请你看我一眼,一生只求能在你身边,请你嫁给我。

我眼底忍不住酸胀,片子里也已是哭声一片。只听傅君颜缓缓的道:“这是彩虹组合的最后一场演唱会,那个时候,队长木村锦已经为了救顾芯瑶去世了。可是最后余下的四个人还是决定把这段早就准备好的视频放出来。”

大屏幕渐渐黯下去,空灵的女生渐渐响起:“为什么,你只看著遥远的地方呢我就站在你身旁啊!只要轻轻回过头,你就可以看到我了。 刚开始只要能见到你我就很开心 。但这种反覆的等待,竟让我没有办法去想象再也无法见到你。”

接着舞台中渐渐亮起光柱,顾芯瑶站在舞台的正中间,一身白裙。她唱的那么好,那么安静,她墨蓝的眼睛里满是水汽,却始终没有流下一滴泪,她只是惋叹一般地,那样低缓地唱着:“我一直都站在你的后面,但为什么,你总是看不到我呢?只要你在我身边,哪怕只是看着你,我都将会永远爱你。每晚我都会梦见你,梦见跟你在一起。可是那之后的痛,你却不会知道。我一直都站在你的后面,可你怎么总是,看不到我呢?那就这样好吧!只要在你身边,就已经足够,请让我,永远爱你。”直到最后,她缓缓闭上眼,在灯柱快要消逝的最后,我看见她指尖的颤抖,还有那脸颊边划过的泪。

“这是木村锦写给顾芯瑶的歌,只可惜他不在了。那场演唱会谁也没想到,这歌会是顾芯瑶自己去唱的…”

再然后镜头划过,竟是站在舞台侧的爹地,我从没有见过他那样脆弱的表情,仿佛是茫然而稚嫩的婴孩,一捏既碎。

“我想那个时候,他已经发现自己爱上顾芯瑶了…”说到这里,傅君颜把画面停顿,起身打开了灯。

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了,所以当灯光一亮,我下意识的就想躲。却在下一秒被他搂进怀里,傅君颜用指腹擦去我的眼泪,叹了口气:“傻孩子,哭什么?”说着又专注地盯上我的脸,我傻傻的任他看,听他竟叹道:“约翰真是好福气,怎么能找到你?小爱,你和她真像…”那语气,拨的我心口一酥,竟有几分颤抖。

他拉着我坐好,又转身递了纸巾给我才说:“肖莫笑最初只是看顾芯瑶不顺眼,他看她是站在一个高度上的,他们都是富裕人家,他又一向骄傲,他自小样样优秀,一手小提琴拉的极好。结果这个女孩,四两拨千斤的评价他的音乐不好。他小心眼,记仇了。后来进了组合,多少知道了这个女孩的故事,他最初对她是试探,是看戏的心态。只是哪里只是戏子入戏,看戏的人,也是会流泪的。也许是那次发布会的时候,也许是这次演唱会,他已经渐渐爱上了这个痴心倔强却悲苦的女孩。所以他不过是个不懂爱的倔强而又别扭的孩子,他把自己装在一个壳里,偷偷的探出头来看外面的世界,以为这样就不会受伤。却不知道,因为受伤,他从来不敢从壳里走出来。”

他笑了笑,眼角微微挑起,很是好看:“如果肖莫笑看到这部戏,一定会说,这戏拍的好,告诉那些在外面欠了桃花债的兔崽子快把家门理清楚。但是偷偷的,他只会说,芯瑶,我很想你。”

我一震,再也说不出话来,顾芯瑶和莫谦的爱情悲剧,只是因为上一辈造孽报应在了子孙身上,父母关系混乱,导致父母子女皆误以为彼此是亲兄妹的,伪兄妹悲剧爱情。所以当时爹地看完这部戏,只说了一句:“红了最好,免得走在街上的情侣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让那些做了缺德事的赶紧去清理门户。”只是转过身,他真的只是偷偷地说:“芯瑶,我很想你,太想你了…”

“你…”

“猜对了?”

我点点头,心里却想傅君颜这个人,为什么好像,什么都难不倒?心里更是越发期待和他的对手戏了!

第二天进剧组,因为我和傅君颜拍第一场,安安也起的早,打着瞌睡就被抱到了现场。小启也没有精神,懒洋洋的跟在身后。照往常一样,我把安安的小背包挂在椅子上,抱着安安坐上去,小家伙亲亲我的脸,打着瞌睡软绵绵的喊了句:“姐姐,早。”等我化好妆出来,小启蜷在地上,安安不知怎么又趴在了它背上,两个小家伙又一起睡着了。我无奈又好笑,怕安安冷,赶忙找了几块毯子出来,盖在安安身上,其他的都垫好在小启身边,就怕安安滚下来。

我没见过傅君颜定妆后的样子,所以当他走进片场的时候,随着抽气声,我也开始望着他愣神。脑袋开始嗡嗡叫,只不停冒出那句:‘傅君颜啊,若他看你一眼,只是那么一眼。你若回望,这一生便交出去了。’

第五章

群众演员已经坐好了位置,酒吧的灯光亮起,正中的金发女孩演奏着钢琴,她面无表情的听着,低头摇晃着手中酒杯,迷蒙中脱下手环,对着割脉后留下的伤痕自嘲的浅笑。

突然钢琴声戛然而止。穿着黑色皮衣的男子提着小提琴上台,他傲然的脸上带着挑衅般的目中无人,眉眼上挑,妖异而好看的勾人心魄。只一瞬间,酒吧里的人都噤了声。只见他打一响指,琴弦声起,他侧过头嘴角带笑,闭目便奏出了无比好听的乐章,和他的人一样激烈而又清冷缠绵。

她侧耳听着,蔚蓝的眼低垂,指尖轻轻的敲击着桌面,终于扬唇一笑,扣上手环。酒杯与桌面相碰的清脆声响划断了乐声,只见她站起身对着停下演奏,不悦扬眉的男子幽深的眼,懒懒的开口:“名气这样大,也不过如此而已,不好听…”说着转身走开,只留下高跟鞋的咯咯声响。还有男子晦暗不明的目光。

“ok!下一场!”约翰显然很高兴,他收了耳机走去傅君颜身边,“君颜,小提琴拉的不错!”

也难怪他开心,前世演肖莫笑的演员是不会小提琴的,所以不管是拍戏还是后期制作都找了替身。傅君颜显然给他省去了不少麻烦。

傅君颜点头笑了笑,收了琴向我走过来,我又想起刚刚在戏里他不悦挑衅的眼神,小心肝一抖。不自觉退了一小步。

他近乎明了的早几步就停了下来,近乎温柔的望着我,眼里的厉色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开口说:“你先带安安回去,我还有两场戏。晚上回去接你的班。”

我点点头,今天我晚上还有一场,是顾芯瑶割脉自杀的戏,我心中很是纠结,寻思着要早些哄顾小安睡觉才好。

出了棚,顾小安还在睡觉,小启却已经醒了,却还是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任安安把他当垫背。我走过去蹲下去摸摸小启的头,它小声的吠了一声,吐着舌头对我哈气,眼底明显有快乐。

这时一双男士皮鞋出现在眼底,我抬起头,jay笑着问我:“戏拍完了?”

“对啊,傅君颜感觉很好,一遍过。”

他点点头又望向安安,“刚刚我在陪着他,这小家伙醒了一会说要喝水,结果又睡过去了。”我这才看清他手里的水杯。感谢的朝他点点头,起身从一遍椅子的靠背上取下安安的小包包,从里面取出奶瓶,才伸手接过jay手中的水杯。一接才发现是杯凉水,顿时大囧,才又缩回手把奶瓶塞回包里。

Jay看着我的动作有些愣住,倒是没有不高兴,只是问我:“怎么了?”

“安安年纪小消化不是很好,喝多了凉水不太好,要多喝温水。”拂了他的好意,我不是很好意思的开口说。

他点点头也把手缩回去,好脾气的道:“小爱,我那没有温水,我就去让玫姐给安安烧。”

我摇摇头,觉得实在没有这个必要,就伸手拦住他要回身的动作说:“不用了jay,我晚上才有戏,这就带安安回去。回去家里有温水。”

他停了停点点头,却突然问我:“小爱,车祸的事情我听说了,是你领养的安安吗?”

我下意识的低下头看顾小安,确定他还是睡着的才敢开口,jay也觉得突兀,不好意思的朝我笑笑。

我摆摆手,才小声开口:“领养安安的是我父亲,我不够领养条件做不了他妈妈,但是我可以做他姐姐。”

“你会是个好姐姐。”

我不语,又听他继续说:“小爱,你第一次拍戏,身边没有助理也没有经纪人,一个人进组又带着个孩子。我和玫姐商量过,公司也很看好你,你要不要和我签同一家经济公司呢?有经纪人的话很多事情都会轻松许多。公司最少会派一个助理来帮你照顾孩子,你也不会这么累。”

“我不累。也暂时不想签经济公司。Jay,谢谢你的好意,也替我谢谢玫姐。”我笑笑,看他眼底多出几分失落,却听他又问:“小爱,你那天为什么打我的电话?”

因为大人和小孩不一样,安安疼了就会哭,就会抱着我撒娇。可是大人不可以,大人有责任,哭会躲起来,难过害怕会装起来。顾宝贝也是,她会躲开全世界去伤心流泪,却不怕你看见…也许是因为习惯,最难过的时候,我总是想到你,我不怕你看见我狼狈受伤,一点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