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越,jay哥哥,约翰爷爷喜欢安安,所以给安安糖糖。”顾小安抬起眼,转头求助一般的望着跪在一边的小启,才腆着脸说:“安安不接,越越会伤心…都会伤心。”

这孩子…

“乖。”傅君颜抬头极深的看我一眼,才夸奖的碰碰小家伙的额头又问:“安安,为什么不喜欢糖果?”

顾小安转头望着我,嘴一撇竟有几分委屈,小脸憋的通红才几乎是用哭音说:“糖糖让姐姐疼,安安不喜欢!不喜欢!姐姐疼!安安不喜欢!”

这一刻,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走过去接他进怀里,忍着鼻酸说:“傻孩子,姐姐不疼,你怎么还记得那事,那是演戏。安安这么聪明,不是知道了吗?”

“安安不喜欢姐姐疼!”小家伙却摇摇头执拗的喊,小脸埋在我脖子上满是委屈。我拍着安安的背,看着傅君颜掀开毛毯,帮安安一点点把糖果装进小书包了,实在不知道再说什么。

终于哄着安安睡着,我看着怀里的孩子才转头问傅君颜:“约翰说,要用一些花絮做宣传,他问我安安可不可以入镜?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傅君颜,安安这么小,我该怎么办?”

他却仿佛通透般,抬眼简单而明了的问我:“为了不让安安被曝光,你要把他送走吗?小爱。”

我抱孩子的手紧了紧才说:“如果不让安安曝光,他就不能跟在我身边了。傅君颜你知道,《憾情》一播出,无论如何我们就真的要生活在镁光灯下了。”

他沉默没有再看我,只是低头拉好安安的背包套在小启背上,小启开心的吐着舌头,摇了摇尾巴。

然后我听他语重心长的说:“小爱,顾安很聪明。他才两岁,可是他就已经知道做错了事要道歉,他会认错,把自己最宝贝的牛奶给别人。他会疼你,因为认定糖果让姐姐痛,就再也不喜欢糖果。他会为了不让别人伤心,收下自己不再喜欢的糖果。但是他很乖,他没有转身丢掉,而是即使不喜欢也小心的藏起来。现在知道自己要离开这里,又把它们带走,始终没有丢弃。这样乖巧的孩子,你舍得以后只能隔很久,才偷偷摸摸见他一面吗?小爱?”

“我怎么舍得,他这么乖…”

“小爱,比起失去所爱之人,镁光灯一点也不可怕。”他说着,朝我温和的点点头。

后来我对约翰说,要是有拍到安安的镜头,不需要特意去避讳,随缘吧。傅君颜说的没错,比起失去所爱之人,什么都算不上可怕。

当我只背着一个单肩包,提着一把小提琴和剧组汇合的时候,徐玫眼底的表情明显是摒弃,她用无比可怜我的口气问我:“哎呦小爱,你一个女孩子衣服怎么那么少?”而jay也心疼的看着我,我想他以为徐玫说中了,真以为我生活很困难…

安安赖着小启上了傅君颜的车,等傅君颜停好车,一手牵着安安一手提着小提琴走过来的时候,约翰老头眼底明显冒光,他兴奋地也看看我说:“斗琴那一场戏一定很精彩,一定很精彩!”然后又一脸兴奋的开始感慨会红!会红!胡子都高兴的翘了起来。

我翻了个白眼,寻思着自己两个多月没拉琴,手也该生了…于是在候机室找了个位置自己坐好,打开琴盒开始给琴调音。徐玫显然不识货,当我拿着700多万的小提琴架在肩上,她那表情依旧嫌弃的没边,我看着心底止不住冷笑。

“这个音高了,应该是降f 。”我才拉动琴弦,傅君颜温润的声音就从耳边传来,我微微抬起头,他已经坐在我身边侧着头抱着安安和小家伙玩。

“你耳力真好,没少练吧。”我又试了试音,调还真高了。

他笑笑不可置否,拉开安安要塞进嘴里的小手,任安安玩他的衣领。

“你别只笑笑。要这样可不容易,小时候我爹地天没亮就把我拽起来,开始对着钢琴视唱练耳,啊啊啊哦哦哦的唱歌不停真像公鸡打鸣。”

“公鸡没办法那么婉转。”

“呵呵。”我笑,发现顾小安盯着我的小提琴出神,就朝小家伙招招手问:“安安想学?”

安安眨巴眨巴眼睛问:“这是什么?”小指头伸过来小心翼翼的碰了碰琴。

本来我想拉一段勾起小家伙兴趣的,但我看了看候机室有些吵有点乱,只好作罢,小声对安安说:“姐姐到了威尼斯再告诉你啊好不好?”

顾小安点头,望着小提琴开始发呆。

我笑笑也由着他,埋头继续调音。

因为是国内线,五十分钟就到了威尼斯。当来到港口我只想拥抱这座水城,心情也变得很快乐。

故事里,肖莫笑带着顾芯要来到了威尼斯,他们从热闹的狂欢节中偷溜出来,坐在歌剧院的长椅上像吹啤酒一样毫无形象地喝掉了昂贵的葡萄酒。然后他们还打了一个赌,肖莫笑说:“或许我们两个可怜的人也可以凑在一起。就让我们试试,当彼此走开,能否再见。”

于是,肖莫笑站在桥的那头,对着贡多拉上的顾芯瑶疯狂的大喊:“你看,我在这里!”于是,他们在许愿池边比赛,看谁的音乐能使更多的人停下脚步,然后他们斗琴,迷住了身边经过的所有人。于是,他们在叹息桥上,看着一线之隔的天堂地狱,肖莫笑终于吻了顾芯瑶,他说:“芯瑶,你看一看我。”

最后,在罗马斗兽场,这个骄傲的男人,他终于承认了自己的爱情,他奏了一曲《魔鬼的颤音》,他说:“我愿将灵魂与撒旦做交换,只求你爱我。芯瑶,请你嫁给我!”

约翰老头当时在看到剧本的这一段时说,如果这是结局,该是美丽的爱情故事。我笑,却摇了摇头。

戏中顾芯瑶的发型一直是披散着像美人鱼一样飘逸的卷发。偶尔有一些小的改动,但始终都是长发飘飘。终于斗琴这场戏,造型师把我长发挽了起来,我一走出来副导演就开始惊呼:“天啦,小爱,你真是美呆了!没有长发修饰也这样好看,脸型真好!”我心中微囧,不知怎么回他的话才好,只好笑着点点头。

我和傅君颜是在圣马可广场拍斗琴这场戏,因为傅君颜本身会小提琴,而且琴艺很高。约翰也不含糊,不再找替身直接让我们真拍。

圣马可广场上有许多的白鸽,它们群起飞扬时像一块白色的幕布,似乎可以遮挡住天空。我们这些大人看了都忍不住惊叹。更不要说我怀里的顾小安和我脚边的小启,两个小家伙一到广场都异常专注的看着白鸽群发呆,憨憨傻傻的特别可爱。

圣马可大教堂边的一排排咖啡馆都非常的有名,既诗意又浪漫。大家到了之后都啧啧称赞,一个个眼底放亮满是垂涎。而傅君颜就在这时候突然说他要请客,请全组的人喝咖啡。接着他就带着大家一直沿着街往里走,直接进了这条街上最有名的弗洛里安咖啡馆,传说当年海明威、拜伦就曾经常在这流连,所以许多观光客都会特意找到这里来。只是这的咖啡,因为有名,因为地道,也是全意大利最贵的。组里百八十号人,一人一杯咖啡下来都不得了。傅君颜,真是…有钱…!!

就在我担心他会不会破产的时候,就突然想到他那威武的别墅。于是我莫名地就觉得吃他一点也是木有关系的。所以我看了看店里唯一供应的几种甜点,便推了推傅君颜说:“提拉米苏。”

他侧过头看我,眉眼含笑说:“好啊。”

我的食物是最先点的,所以我端着咖啡和提拉米苏,率先坐在了室外的摇椅上开始晃着腿,吃得无比雀跃。可徐玫从我身边走过时,一副我就知道你难得吃到的表情,让我差点没喷了出来。

顾小安始终很幽怨的看着我们一人一杯咖啡,当最后都没有他的份的时候,小家伙眼中渐渐出现委屈,小屁股对着我抱着小启的脑袋嘴里开始呜呜呜呜呜呜。直到傅君颜从转角的甜品店里出来递给了他一个奶油冰激凌,还有大大的甜甜圈。小家伙立马卖萌的笑的像条哈巴狗,就差没有摇尾巴。小启见状也汪汪吼了几句,蹦起来往傅君颜腿边扑,傅君颜摸摸它的头,笑着也塞了一个甜甜圈进它嘴里。

可最后当傅君颜把一袋袋甜甜圈分下去,我看着小启,再看看我自己。我终于皱皱鼻子问傅君颜:“为什么所有人都有甜甜圈,我没有?”连狗都有!我却没有…

结果他说:“你有提拉米苏了。”

我纠结,回不出一句话来…

大家吃饱喝足了就开始开工摆道具的时候,一个灯光师说:“一辈子都在这拍戏就好了!”约翰老头舔着手中的威士忌冰激凌,郑重的点点头,说着又一巴掌拍上那灯光师的头怒道:“给我认真点!”

剧组的整个气氛都很好,飘着淡淡的咖啡香气,我的心情也很好。于是我欢快的坐在一旁的摄影架上,一边任化妆师帮我补妆,一边望着对面的那几家餐馆咽了咽口水说:“街口那家餐馆有百年历史哦!它家的意大利肉酱面好吃的让人受不了!还有加了小茴香的现煮咖啡,真的是挑战味蕾。对了!还有他家加了白酱的烩水果,真的真的好吃的迷死人。我们加把劲快点收工啊!我请客!”

我一说完全场就再次哗然了,一个个眼底再次冒出狼光。

可这时徐玫却突然冒出一句:“小爱,知道你性子活泼,但你有困难大家都是知道的,不要逞强。”

也因为她打岔的这句话,气氛一下就僵了。我撇了撇嘴转过头,确确实实觉得好笑:“玫姐,你哪只眼看见我有困难?”

“你看你全部的家当就一个小包,我们都是知道的。你是女孩子,好不容易赚点钱又要带顾安,你也应该多给自己添置点东西了,好歹也是明星了不是?小爱,别逞强啊!”

我怒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逞强!”

“小爱。”就在我要炸毛的边缘,傅君颜突然走过来拉住了我,他手里递了块纸巾过来,点点头对我说:“小爱,擦擦嘴角。”

我瞬间没了战斗力,突然希望所有人刚刚都没有看见我,赶紧埋着脸摸嘴。而我抬眼偷偷看给我补妆的化妆师,她抽着眉角在笑,我就想你只补妆不给擦嘴的哦…

只听傅君颜说:“小爱年纪小,较真。我们都知道上回为了町越请假的事,小爱和你闹了些意见。只是玫姐,你进娱乐圈这么多年,倒是没长出眼力见来,光是小爱今天拿在手里的那把琴,就够买下这条路上几家店了。她真用不着你可怜。”

说着他一脸和缓地转身看我问:“擦干净了?”

我点头皱了皱鼻子。而他笑了笑揉揉我的发说:“那你加油一遍过,带大家去吃好吃的。”

我笑,郑重的点头。拉拉傅君颜的袖子把他拽到一边,从他身侧悄悄探出头,偷偷瞥了眼一脸死白的徐玫。不等我问,他就先对我说:“对小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以势压人。”

我懂他的意思,小人嘛,你有权有势比她厉害,她就活活呕死,也不敢轻易动你。

然后,我就那么看着傅君颜满是关心的眉眼,仰着头对他傻笑。

第十章

虽然有点小小的不愉快,但大家都选择性遗忘。

傅君颜的小提琴真的拉的很好,我才发现顾芯瑶与肖莫笑初遇那场戏,他是怎样为艺术献身的狠狠打压了自己的琴技。想起自己小时候被爹地罚站墙角拉琴,每当我拉的不好爹地就会心急,他只有在这个时候会和我提妈咪,他会说:“你母亲是小提琴拉的极好,钢琴也弹的极好。你是她的女儿,不可以丢她的脸。”然后我会一边流眼泪一边听着打拍器,再不敢错一步。从最开始的最简单的一个个音符,到真正拉出一首好曲子,真的是需要台下十年,几十年的功力的。所以我真的有想,这个傅君颜,到底有什么不会?

前世我已经拉了二十多年琴了,可是当约翰喊开始,傅君颜的琴声响起,我没有错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眼中的惊艳。就连带着小启在广场那头扑着白鸽满头跑的顾小安,都呆呆的跑了回来。这小家伙早已经知道拍戏的时候不能吵不能闹。于是憨憨的跑回来小小的身子站在约翰老头身边,就一边拍着小手心,一边小声的“哇!哇!哇!”张开的小嘴一直没合上,甚至流下口水,那眼底完全是对傅君颜崇拜的不得了。

说实话我有点吃醋了。组里除了约翰,我并没公开拉过琴。傅君颜的好琴技,竟然让我也有些紧张。可我又想起爹地说,‘高手过招拼的是内功。’心里反而奇异地安稳了起来。

渐渐的广场上陆陆续续围满了人,接着越来越多,每当我和傅君颜奏完一曲,都会响起越来越激烈的掌声。

很快约翰喊了卡“ok。”但是人群还没有退去。最先反应过的的是顾小安,他听见约翰老头的指令,眉开眼笑的拉着小启就从腿缝中钻进来。我琴瘾也已经上来了,看着顾小安在我脚边那崇拜的眼神,心里顿时无比骄傲,无比澎湃。想也不想就开始拉起《绿袖子》。斗琴的戏已经结束了,我刚开始一个音,傅君颜也合了上来。我们合奏了一曲又一曲,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合拍。我侧头对着他笑,顺着他温柔的目光,看着快乐的围着我们舞蹈的安安和摇着尾巴转圈的小启,无比快乐。最后周围的人群也渐渐跳起舞来,我这才发现摄影机一直都是亮着的,约翰老头眼里冒精光的看着这一切,表情非常欢愉。

请剧组吃饭的时候我没有集体点餐,我说:“大家一个一个来啊,想吃什么自己点啊!你们点餐我负责刷卡啊!”后来整个餐馆几乎被我们剧组占满了。我欢快的刷卡,看着一笔一笔单打印出来,眼底越来越亮。

Jay走过来,看着我的表情歪着头寻思了很久,才问我:“小爱,你怎么像偷了腥的猫一样?”但我觉得他说的已经很文雅了,那明显是贼光。

可我没说什么,只是对他笑笑,眨了眨眼。

果然半个小时不到,我的手机响起,那头传来爹地咬牙切齿的吼声:“顾宝贝!你再刷一笔试试!”然后我对一边点完餐的工作人员点点头,又刷了一次,电话那头立马就传来短信的滴滴声,还有爹地明显炸毛的声音:“顾宝贝!拍完戏你就给我滚回来!快点滚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你就不会换张卡!我的手机响了半个小时!直接让我流拍了一枚乾隆玉玺!”

我吐吐舌头,依旧没脸没皮的说:“乾隆的玉玺多着呢…爹地,我还以为你没拍上和氏璧呢!你想看自己回博物馆看嘛。”肖家做的是古董生意,大江南北开满的都是博物馆。小时候,家里随便拿个笔筒都是有年代的,我乖乖的坐在明代的高帽椅上练毛笔字,看着对面一橱窗的各种铜镜,满屋子古董让人很是头疼。

“哼!”我听爹地气焰已经消了赶紧顺坡下驴。“爹地,是你叫我滚回去的哦!那我拍完戏,真的带你儿子滚回去哦!”

“记得滚回来!”那头顿了顿才说:“顾安是意大利国籍,转户手续还没办好之前,你回来要记得给他办好签证。你一个人带确定没有问题,要不我给你派几个助理过去?”

“爹地,你别想找人二十四小时跟着我?我才不笨好不好!不干!我带安安很好。”说着,我侧过头看向靠窗抱着安安坐着的傅君颜,喃喃的补了一句:“好得很…”

“那就好记得回家。”

“嗯。”我挂了电话,从包里换了张卡出来,招手叫来摄影师小陈,“小陈哥,麻烦你替剩下的人一起把餐点了吧!要什么再加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人,好像真的太慢了,你看行吗?”

他很爽快的点头,我把信用卡递给他,说了句没有密码。就转身点好了两份意大利面和咖啡走到傅君颜身边,拉开空位坐下。看着安安在他怀里,抱着奶瓶小腮帮子鼓呀鼓很是可爱。而玻璃窗外,小启摇着尾巴扑白鸽扑上了隐,欢快的乱跑。我看着放在他椅子边的琴盒才说:“傅君颜,你小提琴拉的很好哦!”

他摇摇头端起咖啡,微微啜了一口说:“还不够好。”

我卷起意大利面吃了一口,实在不敢问那怎样叫好,他这样,我和他斗琴都好吃力…

叹息桥,这个当生命走向死亡,最后一瞥的地方。

叹息桥是一座拱廊桥,架设在总督宫和监狱之间的小河上,重罪犯被带到地牢,临刑的死囚走向刑场都必须经过这座密不透气的桥。生命的尽头,死前的最后一眼,太多太多人从这里走过,对这繁华的世上,留下最后一声叹息。

当不懂爱的肖莫笑终于察觉到自己的爱情,这个倔强而坚强的男子,终于伸手环住了那个被爱伤的千疮百孔的美丽女子,他说:“芯瑶,看一看我…”

傅君颜拉着我在窗前停下,摄像机开始运作。

叹息桥窗棂雕得很精致,是由许多八瓣菊花组合的。男子攀着窗棂俯视桥外的风景,女子顺着他的眼望过去,一条窄窄长长的贡多拉,正驶过桥下,船头上坐着一男一女,他们依恋着彼此亲密的拥吻。

然后,夕阳缓缓映在琉璃的窗子上,有所触动的男子从身后环住她,小心而又怜惜像对待世间最美的珍宝。拍到这里我突然就想起那个夜里,他环着我,身后是那么熟悉的味道,不由就怔忪起来忘了一切。

这时的肖莫笑像个倔强的孩子,他挺直着背一直在世上走着,从来坚韧的不肯低头。 但终于他认输了,对这个弱小的而又遍体鳞伤的女子低下了高昂的头。他伸手环着身前的女子,任夕阳的光辉洒在他们身上,他拉起她的手正对着她,那样专注的看着她的眼睛。眼底再也没有倔强矛盾,纯净的像刚出世的孩童。他近乎虔诚的吻上她的额头,说:“芯瑶,看一看我…”请你,看一看我…

我哭了,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下,烫疼了我的手背。

约翰说:“ok!”的时候,傅君颜的手松开,我突然有些难过心漏了一拍。直到他轻声的叹气。接着,他细长的手抚上我的眼,说:“呆河豚,别哭。”

只因他一句话,我好像找回了安全,我突然空落的心,也才似乎再一次开始了跳动。

当我们来到罗马斗兽场,拍我和傅君颜最后一场外景戏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傅君颜会说,还不够好,他的琴,还拉的不够好…

戏里,肖莫笑终于正视了自己的爱情,他只为一个人,只为那个叫顾芯瑶的女人,仿佛用尽全部的力量做了一场演出,他奏了《魔鬼的颤音》,它的作曲家是塔蒂尼。传说,为了学到世界上最神奇的小提琴技巧。有一次在梦中,他向魔鬼出卖了灵魂,然后他得到了这首优美而极具难度的曲子。

我从来没有听过爹地拉这首曲子,从来没有过。他曾说:‘那是他为妈咪一个人的演出,一生,只此一回。’很多年以后,我在家中无数的乐谱中找了这首曲子的曲谱,它的背面用钢笔深深地写着一段话:“为爱勇敢一次,为你勇敢的爱一次,好好爱你一次,只此这一次…”

罗马斗兽场像所有罗马的建筑一样,其基本结构是拱券结构,一系列的拱、券和恰当安排的椭圆形建筑构件使整座建筑极为坚固。简单地说,这是一座建在凹地上的宏伟建筑。

而我的前方,傅君颜就站在正中间,像是萧索而孤独的英雄。

我缓缓的走近,他看着我,优雅精致的眉眼专注而动人。终于他闭上眼,琴声缓缓而出激烈而惆怅,像是再也没有的激流,那么汹涌而澎湃,仿佛挥洒了此生所有的热情。不同于第一次在酒吧的初遇,不同于圣马可广场斗琴时的意气风发。这时的他,只是一个等爱的男子。他的音乐,深刻的颤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让人无法自拔…

然后他睁开眼,乐音缓缓低落,我听他说:“我愿将灵魂与撒旦交换,只求你爱我。请你,嫁给我…”

而我就那样情不自禁地呆望着他,泪眼磅礴,缓缓的深出手,对着这个脆弱而坚强的男子,歪着头说:“好啊…”

我想妈咪当时同意嫁给爹地,也许也是有爱的。也许那爱,是出于同病相怜的怜惜,这世上有几个这样的傻子,燃尽一生,只为求不得的爱情。又也许是感谢,在过尽千帆,飘如浮萍的时候,还有这样一个人,愿意爱千疮百孔的自己…

然后他笑了,从未有过的艳丽,夺目了整个世界。

许久之后,当我缩在角落里缓好情绪,终于止住那流不停的泪水。我才转头对着一直在旁边陪着我的傅君颜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顾芯瑶初遇肖莫笑的时候,她说他的音乐不好听。原来是因为肖莫笑那时的音乐,没有爱啊…”那时的肖莫笑,不懂爱…

然后我说:“傅君颜,你的琴,拉的真好…”我不知道,他怎么能拉到那么好,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乐声震撼到久久回不过神。那深切的感情,好像他真的那般绝望的爱过一样,我的心,直到现在还抽疼不止。走不出戏来…

这一次,他温和的点点头,对我说:“谢谢。”

因为傅君颜,我终于做了一个决定,演唱会那场戏我要真唱。我原以为当我说完约翰会慎重考虑,谁知道他大胡子一抖一抖,拍着椅子就跳起来说:“好!好!就这么办!就这么办!”

房町越推迟了一个星期才回剧组,他的脸色很憔悴,我看见他袖口别着小小的白花就知道,他母亲去了。

他进剧组的时候,没有和任何人说话,只是大步向我走来伸出双手一把抱住我,然后说:“小爱,谢谢你。”那一刻我感觉到他的脆弱,我从他怀里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然后我感觉到这个冰冷凉薄的男人,微微的颤抖。

之后他变得异常沉默,拍戏的时候偶尔出错,会歉意的看向我,我每次都会摇摇头,学着他以前安慰我的样子拍拍他的肩。

有一次我不经意看见他躲在后山的树下,对着祖国的方向默默的流泪。然后我悄悄的离开,在他身后留下了一把邹菊。

他带了很多特产回来,分给剧组每一个人。又特意留了一大袋给我。还给安安带了一个啵洛洛的玩偶,顾小安高兴的跳起来,抱着啵洛洛怎么也不放手,爬在小启身上亲了他一口,那时,他才难得的笑了笑。

经过四个半月的拍摄,《憾情》这部戏终于杀青。

最后一场戏,是整部戏的最后一幕。

失明的莫谦,和失忆的顾芯瑶,还有他们刚刚出生的孩子。

在那个阳光正好的午后,身体极度虚弱的顾芯瑶,这个为爱痴缠了一辈子的女人,终于在她的爱人身边用尽了生命最后一口力气,她的手缓缓垂落映着眼角的泪光。然后那个隐忍的男人微笑的割断了自己的脉搏,他的笑容是那么的淡然平静,仿佛再没有疼痛,他就那样随着追逐了他一生的这个女子,静默的离开了这个世上。

而这时,摇篮里酣睡的孩子仿佛有知觉一般醒来,稚嫩的哭声响起催人泪下。

拍完最后一场戏我哭了很久,每一个人都来安慰我,他们以为我入戏太深夸我是个好演员。却只有我自己知道,前世这部戏的编剧恩浩叔叔告诉我,当年是他先赶到现场,是他最先抱起在摇篮里哭的不停的我。当年那么小的自己,真的就是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母静静的死去,再没有温度。

第十一章

《憾情》因为一周只播放两集,所以虽然后期制作没有全部完成却已经开始正式宣传。电视台

也开始轮流播放宣传片,定出了播放日期。

然后约翰大手一挥,集体包机回国。

这一天我见到了恩浩叔叔,和前世一样他看见我连手都微微颤抖,他说:“宝贝,你和你母亲真像。”

我点点头,看着这个慈祥的长者。

然后他说:“宝贝,你演的很好,真的很好,他们会为你骄傲的。”这句话恩浩叔叔前世是没有说过的。所以当我听到的时候,竟然自豪到鼻酸。

我只是没想到离开的时候,是房町越来接我和安安,我不自觉的往他身后看问:“傅君颜呢?”

“他好像有急事,昨天夜里走的,不和我们一同回去。”

我点点头,心里莫名的空了空,看了看朝我傻笑的顾小安没再说什么。

然后他说:“小爱,谢谢你的邹菊。”

我想了想对他说:“町越哥,你不要伤心。要快点好起来。”

上次去威尼斯小启是跟着飞机拖运的。这一次,顾小安一直在机场巴望着眼睛等,却没有等到小启很是着急。当我拉着他跟着剧组一路出关,顾小安已经憋着通红的眼眶要哭了出来,大大的眼睛无辜的望着我说:“小启!启启!姐姐!接小启。”我很无奈,却只能摸摸他的发,弯下身认真的对他说:“安安,小启不是姐姐的狗,也不是你的狗狗。是傅君颜的。所以主人不在小启不可以和我们在一起,知不知道?”

顾小安听了眨巴着眼睛望了我很久,然后嘴一撇满是委屈的扑进了我怀里。

房町越见状走过来问:“怎么了?”

我摇摇头,摸摸耷在我肩上嘟着嘴的小脑袋说:“这孩子见不着小启,闹脾气了。”

我们谁也没想到会有粉丝接机,而且还很具规模。顾小安不怕人,但是看见那么多人朝我们挤过来,还是吓得缩在我怀里脸死死的埋在我胸前。房町越带着墨镜冷着脸把帽子摘下来搭在安安头上盖住小人儿,伸出手一路护着我往前走,但走到一半就再也走不过去了。人好像越来越多,一路往这边涌来,我抱着安安越来越吃力,脚下也被挤的站不稳。粉丝开始尖叫,有相机直接伸到了我面前。房町越抿着嘴伸手过去挡了,干脆把我和安安拉进他怀里,不悦的开口:“让一让,不要吓着小孩。”

“啊!是房町越!房町越!”

“呀!顾宝贝在这边!莫谦和芯瑶站在一起啊!”

我囧了,觉得他还不如不开口,只因为他一句话更多的人往这边涌,房町越身上的冷气也越来越强。我一手拍着顾小安的背,无奈的从房町越怀里探出头。拉了拉房町越的衣袖说:“町越哥,不要不高兴,他们是喜欢你。”

他眉眼动了动,最终朝我点了点头。Jay看我们这边挤得厉害,也硬是从人群中塞了进来,站在一侧想替我和安安挡一挡。

我苦着脸看着他,只觉得又来一个,朝这头挤过来的粉丝似乎又多了…

约翰老头是又惊吓又幸福,但还好他最后终于找回了理智,扯着嗓子叫保安。最后我们在保安的帮助下才上了保姆车。虽然保姆车也被粉丝堵了三个小时才开动。

回国之后一直到我把后期录音做完,也没有见到傅君颜。顾小安每天在房里转圈圈,没有小启他连啵洛洛也不愿意看。我实在没有办法,寻思着帮他买只小狗。可谁知道他到了狗市很是傲娇,什么也看不上。虎着脸说:“启启最好!”这还不够也不知从哪学来的,还仰着脸对我说:“安安和小启是天生一对!”我很忧桑的载着他回家,觉得自己养了个熊孩子…他和狗是天生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