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爱平时爱喝什么?”

“嗯,牛奶。”

“纯洁的孩子才喝牛奶哦!”她又问:“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大叫都叫你小爱?”

“因为我的名字太占便宜了,人人都喊我宝贝宝贝!真的有点吃不消。刚进组的时候,大家就喊这个小名,慢慢喊开了,也就习惯了,这样大家也都自在一点吧!我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桃子姐突然揶揄一笑“你很鬼哦!那宝贝宝贝这样喊你,留给爱人喊的?”

我一愣,才说“嗯…大概吧。”

“小爱,就是昨天,拿下金龙奖的两项大奖。虽然有些迟到,但是桃子姐要说恭喜你哦!有很多艺人,奋斗多年都没达到的高度,你一出道就得到了,我昨晚不是也在现场吗?我婆婆是你的铁杆海宝,你不知道,她看你哭成泪人,心疼的不得了。昨天晚上一直打我电话说,想说让我去安慰你。结果我在现场手机静音啦,根本没有接到。我回家以后左讨饶右讨饶,我婆婆才放过我,今天还对我爱人说,‘让你老婆不要为难小爱。’你不知道我第一次夹着尾巴做节目。只是,我还是要问拉,你有什么感想呢?得了这样大的两个奖。”

“额,首先谢谢阿姨的厚爱,昨天我哭成那样,很多海宝为我担心,说真的,很抱歉,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不过,因为你们的担心和爱护,我觉得真的很幸福。”我想了想才继续说“说实话,我没想到自己会拿到最佳女主角,那样的念头一次也没有。那时候,看到町越哥得奖我很开心,就觉得我到金龙奖颁奖现场的任务完成了。你们也看见了,同样入围的都是很有实力的演员,都是我的前辈,我一直觉得最佳女主演这个奖我没戏的。我和傅君颜也很久没见,所以那时候我正在和傅君颜聊一些琐事,结果,他提醒我是我得奖的时候,我都根本反应不过来。”

“这说明你的演技得到了大家的肯定。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你最先说的是感谢命运,但是事后大家想又觉得确实没有比这更好的话。因为据说,你接演这部戏真的就是一个命运的选择。听说这部戏约翰导演也是无意找到你的,那时候你正在意大利街头拉小提琴,真的完全就是命运的偶遇。是不是真的是这样的呢?”

“是的。虽然要感谢的人真的很多很多,但是我当时最先想到的就是感谢上天的厚待。因为是它的宽容仁慈,才让我遇见你们。”我想了想,眨眨眼才说:“或许也可以这么说,《憾情》这部戏,几乎是所有的男演员围着我一个人轮轴转。可以说,往后的演艺生涯,这样的戏也是很少的。桃子姐,你说我是不是很幸运?”

“幸运是一部分,你自身的努力也是不可或缺的,不要妄自菲薄。小爱,约翰的眼光一像快狠准,这一部戏,戏中的每位演员人气都没得说,你们简直就是一夕爆红,观众很轻易的接受认可爱上了你们。我可不是为难你哦,戏中和你搭戏最多的就是房町越,傅君颜还有jay,你和他们也很熟,因为大家都是新人,又一路走下来,互相的情谊肯定是不一样的,那你对他们,是怎么评价的呢?”

“桃子姐说的很对,就是我们认识的时候,除了JAY,在演艺圈来说,我们都是无名小卒。彼此合作,同甘共苦。然后又意想不到的有这样好的收获,确实是有很深的革命情谊。町越哥就是那种一眼望去都市冰山男,你会很怕他,担心他不好相处。”

“实际上呢?”桃子姐很有兴趣的问。

“但实际上,你会发现町越哥其实是很公正,然后很好相处的人。他只是气场很冷而已!”

“那jay呢?”

“他真的就是属于品行很好的艺人,很平易近人,也很好说话。”

“那,傅君颜?我婆婆超哈她你不知道,只要有他,我婆婆就可以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而且看完了还念念不忘。”

“是吗?傅君颜啊,谈他两个字就够了”我顿了顿,看着桃子姐和现场观众好奇的神采,只吐出两个字:“妖孽。”再对上桃子惊诧的目光,我才一字一句慢慢解释道:“桃子姐,你要这么想,一个男子,长得精致秀丽,又不带一丝女气,看他一眼,再一眼,脑里就只剩下这个词了。”

桃子姐想了想,竟然赞同的点了点头。又做贼一般小声说:“怪不得颁奖典礼他一笑,整场都怔住了。确实确实。”台下观众听完哈哈笑了起来。

“听说《憾情》拍最后一幕的时候,小爱,你是真的陶陶大哭?”

“对,那时候太入戏了,根本走不出来,只觉得很难过很难过,好像不哭出来会闷死。其实,我也真的很爱哭,应该算是,很容易感动的人吧。所以,《憾情》的哭戏虽然很多,可一次也没难倒我,只要一想到那些情景,不受控制的就会心痛,眼泪就一点一点掉下来。”

她赞同的点点头,转头让我看直播间的电视,有许多我在戏里哭的画面,正面侧面,隐忍的,流泪的…

“小爱你知不知道,他们说你是哭的最好看的女子。”

“是吗?谢谢。”

“我们节目组特意取了一些资料,想让你本人来看一看。首先是这个,小爱,这是你不久前才传上微博的吧?这样雷的照片,你也传?”我看着桃子姐的斟酌用词,也忍不住发笑:“换发型的时间太长了,无聊又看见镜子里的样子,觉得很像印度阿三,那么搞笑,不留下来好可惜。”

“ok!”她给我一个我服了你的表情。“我第一次看见女神自毁形象。”

桃子姐又调出两张照片,一张是颁奖礼粉丝抓拍的照片,我对着傅君颜还未到的空椅子,鼓起腮帮子。还有一张是我最早在微博上发的那条信息,鼓起腮帮子的自拍。然后,桃子姐触动屏幕,放大了下面的字,赫然是“河豚!哪里像河豚?你哪只眼睛看见像河豚!哪只?”我自己发的啊…我突然有些头大,然后看她转头对我说:“小爱,真的很可爱,很像河豚哦。”

“桃子姐,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像河豚!”我执拗。

“可是真的很像的啊!小爱,我发现你没有办法的时候就会变得很宝贝,你什么也骂不出,只会气鼓鼓的说你哪只眼睛看见?嗯,比如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像河豚?这样!”

第一次我羞涩了…呆呆的看了她半响,果断把脸埋进了手里的抱枕了。

然后我听见桃子姐笑,伸出手指戳了戳我的手臂,“害羞了?”我埋着头点了点,闷闷的说:“桃子姐你的节目一直收视率都那么高…我惨了!海宝都叫我海宝贝啊,女神啊,小人鱼啊,海的女儿啊。可是,明天一定会变成河豚…”

桃子姐扑哧一笑,才说:“小爱你看,他们已经叫你河豚公主了。”我抬起头,画面已经转到了我的官网,粉丝的速度很快,刚放的图片已经转载了上去,许多评论中,桃子姐念出了最打眼的一条:“海宝贝啊,女神啊,小人鱼啊,海的女儿啊,都不贴切啊都不贴切,正体不明的百变小爱啊!原来什么都是浮云啊!小爱啊,原来你就是只萌死人的河豚啊,哦!我心目中的河豚公主,姐姐捏一个!”

“嗷呜…”傅君颜要笑死…

“小爱,那是狼嚎。”

“嗷呜…”我蔫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说到人鱼公主,你和傅君颜合作的广告,真的是很美,很梦幻。海之泪和爱之阳,我是排队等了很久,才订到手。和君颜公子再次合作,是不是更默契?”

桃子姐放过我,我当然要马上顺坡下驴。“我只想说鬼导真的很鬼才,比如说最早你们看到的那张画报,是不是王子在亲吻美人鱼?我从来没有爆料过哦!其实那是鬼导抓拍的。”

“小爱,你是要公开恋情吗?”

“当然不是,那张唯美到要命的画报,其实是我眼里进了沙,傅君颜帮我吹掉而已。”

“不是吧…”桃子姐感叹,然后说:“要命,你伤了大家心了…你不知道论坛一直在讨论那是真亲还是借位吗?小爱。”我沉默、

“小爱,刚刚你也谈了你的这几位搭档,那么你想不想知道,大家是怎么看你的?”

我点头,“当然。”

“我们采访了他们三位,现在答案就在我手中的牌子里,撕掉画板上的名字,就是他们对你的映像哦,你要先看哪个?”

“其实都可以啊。”

“那我们先来看房町越对你有什么印象,好不好?”

我才点头就听见桃子姐念“小奶娃。”说着她笑了笑,接着念:“他给的理由是,第一眼见小爱,她抱着顾小安,显得很小,两人眼里都有迷茫,像是看见两个奶娃娃,很脆弱。”

我心底微微有些感动,咬咬唇,没说什么。桃子姐看我一眼,接着撕开jay的,jay的画板上只有两个字,“小爱。”桃子很疑惑的念道:“jay的理由是,她是小爱…”她挑挑眉,“jay真是个实诚人。你确实是小爱啊。”

我愣愣了,勉强笑了笑。谁都听不懂,可是我知道,他是说,我是他的爱情。只可惜,现在的我,现在的我,不想再懂了。

桃子姐耸耸肩,最后拿出傅君颜的,看了看,翻过牌子捂着嘴笑。然后她说:“河豚。”似乎是怕我抢她手中的画板,退了些才念:“小爱她鼓起腮帮子,鼓着蔚蓝大眼睛看你,不论从哪只眼睛看,都像只天真无邪的笨河豚,真实不做作,一眼就让人看透。”

我抽抽鼻子,傅君颜你等着!说我呆又说我笨!心中默默把他抽了一百八十遍。可是到底,还是有一点点小甜蜜。节目录的很成功,节目最后我唱了《憾情》里的插曲,出摄影棚的时候桃子姐招我过去,说:“小爱,留个电话给我,常联系。”我点点头,从包里赶忙掏手机出来。

然后她一边存电话号码一边说:“傅君颜可是不轻易接受采访的,可是,我们节目组去他没拒绝哦!小爱。”她抬眼看了看我,“听你的称呼,好像和房町越最熟悉。可是仔细感觉,又觉得似乎你和傅君颜感情最深厚。来偷偷告诉姐姐,你的王子,到底是谁啊?”

我心里一突,郁闷了。

又听她说:“逗你的,小爱。我真挺喜欢你的。你很干净,我第一次采访到把头埋进抱枕里的女嘉宾。刚刚导演说了,收视率破了纪录。希望你下次再带着好消息,来桃子姐这里作客好不好?”

我点点头,她竟然摸摸我的发说:“还真是个奶娃娃。”

我抬起手闻闻衣袖,非常正经的说:“桃子姐,我喷的香水明明就是海洋味的。”然后,她畅快的大笑起来。

我是鼓着腮帮子回家的,不时的照照后视镜,始终不愿接受这个残忍的现实。河豚公主…

打开家门,我以为傅君颜会坐在沙发等我,可是没有,房间里静悄悄的,安安的房门紧闭。又累又疲惫,我合上灯,郁闷的拖着手包,往自己房里走。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好失落,好失落。有一种有被世界抛弃的苍凉感。我惨了,不能习惯没有他们的世界,一鼓捣把自己砸进被子里,忍不住蒙着头狂喊:“讨厌!讨厌!讨厌!傅君颜什么的最讨厌了!你才河豚,你全家都是河豚!你才呆!你才笨!哼!”

然后我感觉隐隐有光,嘟着嘴抬起脸,傅君颜站在门口,手中捧着一抹光束,是个精致小巧的生日蛋糕。

顾小安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小礼服,端正的走进来,拉起了他的小小提琴,一首简单而幸福的,生日快乐。

然后小启从我床底钻出来,脖子上赫然带着小领结,背上背着三个包好的礼盒,趴在我脚边朝我吐着舌头摇尾巴。

傅君颜说:“我家呆宝贝,现在是十二点零一分,生日快乐。”

“我生日?”我指指自己,呆了。

“傻孩子,自己生日都忘了。”他叹了声,宠溺的看着我。

我低头从包里啪啦啪啦乱翻一通,看了眼日期,哇的一声带着哭音半天才憋出一句:“不带这样的…”今天,确实是我的生日。我…我的生日过后不久,就是妈咪的忌日。妈咪生下我以后,身体一直很差,没有多久,就去世了。所以从小,我是不过生日的,因为那代表,妈咪离开的日子,近了…

只是今天,看着安安粉嘟嘟的小脸,认真的拉着小提请,小启乖乖的背着礼物趴在一边,还有,端着蛋糕专注望着我的傅君颜,我的眼眶,刷的一下就红了。

“好了。吹蜡烛。”傅君颜端着蛋糕又走近了一步,当我看清蛋糕上图案是一只河豚的时候,死命的扭过头又想哭,又想笑。“不吹!”这个把河豚这种生物强加给我的男人!

“这是我和安安一起做的,安安站在凳子上绞了一下午面粉,很辛苦。你不吹,就让他一直拉提琴。。”我借着烛光偷偷瞅了一眼顾小安。他睁着大眼睛,巴巴的望着我,手里的动作,却无一丝停顿,手的把位也标准自然。顿时心软了,吹吧吹吧…河豚就河豚,河豚也挺可爱的。想着,悄悄瞅了那蛋糕上的河豚一眼。

顾小安终于收了琴,小短腿刺溜跑过来,歪着头对我说:“姐姐!安安晚上吃了很多蔬菜,只有吃一点点肉肉。安安很乖!”然后伸出小手,咧着嘴期待的看着我。我伸手把他搂进怀里,他腻在我脖子上蹭了几下,软软的说:“安安累死了,昨天姐姐都没抱安安!安安好忧伤!姐夫没有姐姐软,不舒服。”

在安安的世界,我人生第一次打败傅君颜…因为我比他软…什么跟什么啊,小屁孩…我强烈的觉得胜之不武…

我取下小启背着的礼物,它乖乖的头蹭了蹭我,我笑了笑,弯下身抱了抱它。

带着安安回房间,哄安安睡着,傅君颜还靠在我床边浅浅的闭着眼睛养神,听见声响,才睁开眼望向我。

倒是没有什么煽情的话,反而是我很破坏气氛的问傅君颜:“我现在变成河豚公主了你是不是心里老开心了?”

他点头,然后说:“但你只是我的呆河豚。”

“我发誓我去日本再也不吃河豚了,再这样下去我会有同类相残的错觉。”

“没事,我们吃别的…”

“其实河豚还是蛮好看的对吧?”

“嗯。”

“傅君颜,你困了哦!哎!你怎么坐着都能睡着!”

“傅君颜!”我推推他,他闭着眼睛浅浅的呼吸,微微侧过头。我想了想,缩回手,扶着他躺下,替他盖好被子。我就这样趴在床沿撑着头看着他的熟睡的脸,干净透明,像个天使,绝美的天使。一直到现在,他就这样安稳的睡在我面前,我都不知道,如何形容这个男人,似乎怎样,都不贴切…

“傅君颜,你是为我赶回来的哦?安安那个小屁孩,想帮你收拾行李,结果把你的飞机票根抖出来了,你是不是好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你这回真的是青眼影沉沉了,你知不知道?我今天还在想,要是你突然不理我,我真的会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知不知道?你什么都做的那么好,什么都比我先想到,先做好。我也不知道能为你做什么,我十多年辛辛苦苦学会的东西,结果你好像什么都会,你不知道我有多纠结。那我就,乖乖的,做你的呆宝贝好不好?只做你一个人的呆河豚,谁也不看,你说这样好不好?”我小心翼翼的抚上他的眉眼,那淡淡的青影,让我难过。

“傅君颜,我想我永远不会告诉你,我感谢上苍的,还有,让我醒来,可以遇见你,遇见这么好的你…”

第一次,我小心翼翼的,偷偷亲吻他的额头。

第十八章拍摄牛奶广告只用了我一天的时间,过程很顺利。只是拍完之后我很是纠结,老是想傅君颜看到以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因为广告里唯一的那句独白,真的是太敏感了,哎…

傅君颜接拍的那部电影《暗影》开始大规模的宣传,各大影院都贴满了预热海报。偶尔等红灯,就能看见某栋大楼的广告银幕反复播着片花,当然还不乏巨幅海报。只是傅君颜还是老神在在,对于海报只有他的一张侧影一点也不在意。一直以来,也没有出席过一次电影的宣传。相比那些为了一个镜头,强迫头的那些人,不知道淡定多少倍。

有一次我忍不住问他:“你这部电影也一次宣传都不去吗?”

他摇摇头,平淡的答:“我只是个配角。”那话说得自然纯粹,不带任何色彩,又恍然有一种视万物为浮云的高雅端庄。我突然就觉得我是俗人,还是很俗的那种。起码我就不会淡定成他那样…起码我会希望大家谈论我,希望海报里我的脸可以明显一点。可是,他是真的没有。

我对他这部戏,满是热情。预告片里也只有傅君颜两秒的镜头,一个背影,坚硬挺拔的背影,在昏暗的桥洞下,拉下长长的阴影,诉不尽的哀愁淡漠。

或许是凭着前世记忆,我一眼就发现了他,忙按下暂停,抱着电脑屁颠屁颠跑到他面前,讨赏一般的歪着头问:“傅君颜这是你是不是?”

他扫了屏幕一眼,夸奖的揉了揉我的发。那个时候,我很满足…

爹地从拍卖会回来,考察顾小安的琴技之后,很是满意。然后嫌弃的告诉我:“如果你和安安同时学琴,你骑着扫帚也赶不上安安。”我瞬间就憋屈了,我实在是不忍心告诉他,因为安安还有傅君颜这个耐心的老师,傅君颜陪安安练琴的时候,完全没有只竖着耳朵听琴自己却干别的事情。他甚至几个小时下来就盯着安安的站姿和把位,严谨而又专业。还有我这个称职的姐姐,也一遍一遍陪安安背谱…当然这些是不能说的,我还是很臭屁的说,谁叫爹地你教的好哇…惹的他老人家很是快乐。

安安的小提琴拉的好,爹地对小启也慈眉善目许多,打包把两个小家伙,一人一狗,带去了维也纳,说是感受音乐的灵魂。我有些忧郁的看着小启,真担心它回来一开口就唱出歌来…

安安不在,傅君颜做了一件事情,他在某一天请人把墙打了,两家通成了一家。

当我回家的时候对着莫名走失的墙很是惊诧,颤着指头问那个在厨房做饭的男人:“傅君颜,你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吧?”

他很从容的说:“打墙灰尘太大,孩子吸了灰对身体不好,正好安安去了维也纳,就索性请人来施工了。”然后他拉着我的手,指了指他在客厅新换的长毛毯,问我喜不喜欢。

我答了句:“是哦。”又看那长毛毯颜色真是好看,坐在上面左摸摸又摸摸。晕晕乎乎的就啥都忘了。

《黑色灰姑娘》开始开拍,这部戏的形势是边拍边播,所以剧本并没有完成,编剧也随时要看观众的反应,对后续故事做出一些改动,但大纲是不会变动的。同时,《黑色灰姑娘》也是CBS电视台黄金时段的立捧新戏。

另一边傅君颜也进了组,他那部片的名字叫《天国的白羽》,同样的边拍边播,是MBS电视台黄金时段的力捧新戏。CBS和MBS一向是竞争关系,我们的戏又是同一时段播出,所以,简单的来说,我和傅君颜的戏,竟然打擂台了…

我进组比较晚,到了才知道,这两部片的片场竟然就只隔了一条街,大家共用停车场。而且竟然也是住在影视城的同一家酒店,他们组包下了二层,我们组包下了三层。工作人员都很警惕,严防泄露内情。两边都好像较上劲,一股水深火热的气势。媒体也对此很是执着,头条就是“房町越携手顾宝贝抬杠傅君颜与季洁儿!”我瞬间觉得大水冲了龙王庙,这事态够严重的…而傅君颜的名字和季洁儿放一块,好不爽好不爽…

我趁拍戏空隙给傅君颜发了个短信,我说:“傅君颜,我进组了哦!就在你隔壁啊有没有!”

不久他就回复我,只有两个字:“知道。”简单明了。

出演白颜姐姐的是出道好几年的女演员,叫徐若帆。演技一流,人也不错。我在化妆室因为黑色美瞳陷入僵局,弄了很久也戴不进去,倒是一双眼折腾的通红,都要哭了。她走进来,很自然的拉开椅子坐下说:“小爱,你这样戴不对哦!”然后竟然取出自己的隐形眼镜液,当着我的面,取下自己的隐形眼镜,再重新戴了一次,示范给我看。

我登时觉得,这徐若帆真是热心实在,忍不住开口:“若帆姐,你人真好啊。”

她理所当然的点点头说:“桃子没有告诉你吗?她是我嫂子。我妈喜欢你。我能对你不好吗?”

我脑里登时出现一位笑得惨嘻嘻的老人家,亲热的握着我的手,左蹭蹭,又蹭蹭。我很踌躇,然后说:“若帆姐,阿姨真的喜欢我啊?那…要不我给她签名吧…”

徐若帆也是一愣,然后说:“那就太好了。我妈今准高兴。”

这时,化妆室门口传来一阵笑声,房町越和一个漂亮男孩走过来,两人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看着那男孩挺眼熟,又想不起他是谁。哪知他已先一步走上前伸出手,对着我很直爽的说:“你好,顾宝贝,我是舒爽。”只是那声音…

我伸出手开始盯着他猛瞅,这男的,嗯…喉结真小…我想我表情是不是太明显了,房町越似乎看出我的疑惑,笑着拍着我肩说:“小爱,别想了,舒爽是女孩。”

我囧,挪挪唇,说:“舒爽你长得真帅啊…”

若帆姐这时已经捡好包站起来,转头对房町越眨眨眼说:“町越你说的真不错,她就是个奶娃娃。”。

我…

舒爽演的是我的好朋友阿莫,戏里很重义气的女孩子,白颜母亲死后,被父亲哥哥忽视冷落。那时,唯一在她身边的就是这个朋友。而且经过几天的相处我发现,舒爽本人大大咧咧的,和戏中的角色真的很像。虽然若帆姐好心给我示范了,但是无果。我依旧戴不上好美瞳,看看时间表我都要疯掉了。最后是舒爽把我手一拉,把我一拍坐正,说:“算了,顾宝贝,我洗个手帮你带吧。”

然后,二话不说采取行动,吓得我眼都不敢咋一下,结果,竟然戴进去了…

我上戏的时候,进棚的时候,大家都愣了一会,若帆姐过来戳戳我说:“小爱,你粉丝说的不错啊,不明正体啊…”我摸摸头,倒是知道了她妈真是我的铁杆粉丝,小道上传的,她是一一知晓,只笑了笑,和她挥了挥手。

这时的白颜已经长大,她沿着山路徒步走着,陈旧的牛仔衣,发灰的布鞋,简单的马尾,肩上背着一个老旧的小包。终于,华丽的别墅出现在她的面前,明明是回家,她却一点也不轻松,她只是垂下头,随之眼色黯了黯,半响,再抬首,眼底已平静无波。她缓缓的走上台阶,一步一步,面前是华丽的大门,她听见优美的乐声,宾客们欢快交谈的声音。然后是掌声。她看见她的父亲牵着后妈,身后跟着他的哥哥还有继姐。听见她的父亲说:“在俊,你终于从美国回来了,来看看,这是我的女儿白筱。”

‘这是我的女儿白筱…’她的脑里轰隆隆全是这句话,一瞬的刺痛划过,却又被掩在长长的睫毛下,再寻觅不到。然后,她看见那俊逸的男子走上前,一身挺拔好看的西服,只是微微一个抬首,冰冷而俊逸的气质展露无遗。她看着他勾唇一笑,牵起继姐。幼时总在他身旁的王子,她会抱着布娃娃,乖乖的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这个小绅士,手指在钢琴的黑白键盘上游走,奏出好听的如同天籁的声音。

她的布娃娃…白颜抓着背包的手紧了紧,就这样睁着眼,看着他牵着继姐的手缓缓走入舞池,那么登对,那么和谐。屋里的每一个人,都美好华丽,只有她,真正的公主,却被拒在门外,那么的格格不入。她忍了这么多年,沉默了这么久,可是,见到他的到来,见到连他都要被抢走,这一刻,她终于不愿再像往日一样默默的转身离开。虽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终于,她打破了平静,挺起身板,推门走进。大门的响声惊动了众人,有人诧异的转头,看着这个格格不入的出现在这里的女孩,看着她一身落魄,都不禁撅起了眉头。渐渐响起的议论声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这个落魄的,背挺得笔直的少女。终于,当她就这样站在大门前一动一动,连舞蹈的人们都停了下来,厅中的音乐随之也停了。

她像个侵入者,破坏了这里的美好和谐。这无疑,触怒了她的父亲,果然她的父亲不悦的转过身,直直的怒视她。人们也开始再不遮掩的议论,‘怎么让个下人进来?’‘这是哪里的穷光蛋?’她仰起脸,握住自己颤抖的手,目光望向讥讽讥笑的的旁观着自己的亲哥哥,还有一脸怒容的父亲。她知道,她早就知道,打狗也要看主人,可这个家,早就没有她,早就没有白颜。从母亲过世后,不论世人如何欺她辱她,他们,从没有帮过她。她抬首望着拉着王子的公主,她那高贵美丽的继姐,还有她雍容华贵的继母,这个白家,想着想着,她讽刺的笑了,那么的无力。

然后,她又缓缓的转过脸,这一次,却是坚定的,只朝着舞池的中央走去,她对上那冰冷漠然的男子,好看的勾起唇角,她说,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声音:“在俊哥哥,我是颜颜。”

然后,她听见父亲粗暴的打断她,甚至伸手狠狠的推了她一把,他说:“够了!”

她踉跄的后退几步,但还好没有摔倒,就这样缓缓的抬起头,歪着头打量面前的人。

她的亲哥哥嗤笑的开口:“颜颜?你没有听父亲说?白筱才是她的女儿吗?你算什么?白颜,有你的地方就乌烟瘴气,白家最不愿见的就是你,滚回你的后屋去!”然后他转身,拉起白筱的手,眼里只有喜爱和心疼,他说:“筱筱,舞被打断了让在俊一会再和你跳。不怕?”挑衅的看了白颜一眼,翘了翘下巴,才大声道:“趁着现在,我宣布一个好消息,一个月之后,是我妹妹白筱与韩在俊的订婚宴,欢迎大家赴宴。”然后,他冰凉的眼神扫过来,他说:“白颜你要我赶你吗?”那眼神,像刺一样,仿佛她到底有多肮脏客弃。她不小心看见在俊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不知为何,她害怕的缩了一步。仿佛连自己都开始厌弃自己。

她摇摇头,浅浅的笑了,这一笑却是媚到极致,便是日月光华也不如她的微笑妩媚动人。她说:“知道了,哥哥。”

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这个女孩,陈旧的牛仔衣,发灰的布鞋,简单的马尾,老旧的小包。她像个弃儿,孤单的走出这个华丽而看似温暖的世界,只是她的手,紧紧的抓着她的背包,那么紧,那么紧,像是至死方休也不愿放弃的执著与依恋。而她走过那华丽的大门,一滴血,缓缓的滴下,无声无息。

她也知道,这世上,再没有谁,心疼她,像个傻子一样,掐伤了自己,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ok!收工!”

听到导演的指令,我呼了口气,甩甩手,才放下背包,交给一旁的服装师,才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喝着热茶,捂着嘴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第十九章换回自己的衣服,我坐在椅子上,一直等到町越哥下戏。万青有事,把我的保姆车借走了,我只好等着蹭町越哥的车。终于过了一个小时,我跟着上了房町越的车,同行的还有舒爽,我们三个人都累的够呛,倒在椅子上都暖绵绵一句话也不想说。还是最后到了酒店,舒爽才突然先开口,拉着我不提醒我:“看你也知道是没戴过隐形的,顾宝贝你睡觉前一定要记得把美瞳摘下来,要是你忘记摘,指不定哪天你漂亮的眼睛就要瞎了。”我听着浑身抖了抖,然后又听她问:“你摘不摘的下来?”

我左右吓的不轻,不要命的点头“摘得下来,摘得下来…”

舒爽很是狐疑的看了我一眼,手一伸问:“你手机呢?”

我哪里敢马虎,她那态势演土匪都够了。赶忙乖乖的掏出手机来,她果然一把接过,那动作和抢一样,很迅速的输了一个号码,我看她听见自己包里铃声响的时候笑的眉目飞扬,才很正经的对我说:“实在不行,找我。”才把手机塞回给我,很大气的拍了拍我的肩。

我恍惚的点头,被她整的一愣一愣的,觉得这长得像漂亮男孩的女孩怎么这么男子气概呢?啊…

然后我看她很高兴的扬起白牙笑了,那笑也豪气的很,她伸手戳了戳我的头顶说:“顾宝贝,你不知道,我最喜欢吃河豚的了…”

我们才进酒店大厅,就遇上《天堂的白羽》剧组一群工作人员聚在一起,他们导演在和傅君颜讨论着什么,他偶尔点点头,却没见他说什么。然后,他的手机响起来,我见他打了声招呼,就接起电话走到了一边,站在一棵小树边,挡住他半截身子。季洁儿不知为何,看见我们回酒店竟然很欣喜的朝我们打招呼,我在心里嘀咕,我和她真的不熟啊…

却听她无比亲热的喊:“町越哥!”那声音娇娇滴滴的。

我登时了然,果然和我不熟啊…

但是看她殷勤的走近,我眼角还是抽了抽,这边舒爽又用手肘推了推我问:“她和房町越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