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表哥焦躁了,很不淡定地抓了抓头发,火烧屁股一样拍拍大腿说:“得,最近哥哥我生意忙,不奉陪了哈…”然后一溜烟就跑没了影,门还被他关的轰隆作响…

“秦梦萌是谁啊?”咋把表哥吓唬成这样?我不认识啊…

傅君颜低头对睁着大眼睛一脸好奇的顾小安笑笑,轻声回答我:“你们公司刚出道的歌手。”

“和我表哥黏上了?”

傅君颜点点头,一边搂着顾小安继续看‘弟弟’,一边回答道:“几个月前,在车库见过。”

“不是真的来找过表哥吧?”

傅君颜低笑,他侧过脸望了望我说:“没有,我逗他的。”

“那你还摇头!”

“我是在表达,‘我不告诉你。’”…我囧,果然,与君颜斗,输不死你…

表哥走了挺久,安安睡在傅君颜身边突然探出小脑袋,像个侦察机一样左右拱了拱,才点了点头,腆着小脸,举着胖乎乎地小手自我检举说:“姐姐姐夫,今天安安做了坏事。”只是那小神情,倒是贼溜溜的一点也不像认错。

我奇了,拿着勺子一边端起温粥喂他,又喂喂傅君颜,好奇的问:“安安做了什么坏事啊?”

小家伙又大口咽了一勺粥才说:“安安和坏哥哥在电梯里面碰见舒爽哥哥,安安放了屁屁,然后安安指着坏哥哥说,哥哥放屁屁臭臭!”说着顾小安掩着小脸一个劲的笑,贼贼地说:“坏哥哥笨笨不承认,就被舒爽哥哥骂,舒爽哥哥嫌弃坏哥哥,骂坏哥哥放屁屁都推给安安,是不是男人?”说着他小脸皱成一团,仰着脸疑惑地问傅君颜:“姐夫,男人是什么?”

傅君颜轻笑,指指顾小安说:“安安长大就是男人了。”

“耶!安安也是男人?”

“是啊,只是那之前还要学很多东西。”

顾小安点点头,欢快眯了眯眼睛,顶着亮堂堂的小酒窝说:“安安要和姐夫学!”

傅君颜颔首,摸摸他的小脑袋,笑着说:“好。^/ /^”

傅君颜看了安安画的‘弟弟’就直夸安安画的好。午觉醒了之后,就开始翻着小画本,认真的和安安一起研究‘弟弟’。他几乎把安安当做是大人一样,耐着性子和小家伙一起讨论‘弟弟’可以再改进的地方。比如,那个尾巴的毛还可以再往上画一点;小狗生气的时候尾巴是夹着的;那个耳朵在耷拉着的时候,是不是这样画更好看?

一大一小就这么硬是挤在一张病床上,粘腻了一个下午。偶尔安安愉悦了就会小身子在病床上乱蹦,我怕震动傅君颜手术后的伤口,只好出声提醒顾小安,压着小家伙的小肩膀对他摇头,我说:“安安现在不能在姐夫身边乱蹦哦!姐夫身上会痛痛。”小家伙就点点头,心疼的抽抽小鼻子,左摸摸傅君颜,右摸摸傅君颜,乖乖的不再蹦跶了。

我心里其实矛盾又纠结的,看着他们一个下午画出无数个‘弟弟’,听着一大一小,来来去去总是那几句:“‘弟弟’应该是这样的对不对?”“对哦!姐夫好聪明!启启的也是这样的耶!哇塞!”我就…既暖心又无语…

后来好不容易哄顾小安睡着了,我转过身就无奈的望着傅君颜,举着手也自我检举说:“宝贝要严正申明!”

傅君颜朝我点点头,似笑非笑的望着我问:“什么?”

我皱皱鼻子扭捏地腆着脸,嗲了她一眼才说:“安安画的好没错啦!可是,宝贝可生不出狗儿子耶!而且,那什么,安安要是以为弟弟是这样的,可是结果弟弟是那样的,他会不会难过到哭啊?”说着我指了指放在一旁安安的小背包说:“就像这个啵咯咯啊!一直坚持到现在,安安就始终认定企鹅是蓝色的…”

谁知道傅君颜听了却微微掩睫轻笑,竟然歪着头反问我:“安安哪里错了?”

“傅君颜,你怎么能骂你儿子是狗?”我要哭了…我炸毛了啦!…

他却一派安然地问我:“呆河豚,告诉我,古人是怎么称呼儿子的?”

我囧…就差没扶额痛哭,纠结了半天,脸都要皱成包子。终于僵着脸望着傅君颜,咬着牙蹦出两个字:“犬子…”

“翻译一下。”他轻笑。

“狗儿子…”

“对啊,你看我们安安真聪明…”…哪有这样的啊,你个护短!…

我心中瞬间狂奔出无数只老母鸡,却是被傅君颜堵的无力反驳。只好心中嚎叫,宝宝对不起啊,妈妈我翻不过公子山啊!你就委屈点…犬子就犬子吧…

我哀怨地转头望着安安那装着无数个‘弟弟’的小画本,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扁着嘴低眉顺目地就嘟囔开了,我说:“可是,那什么,我没本事给你弄出那么多个犬子啊…傅君颜…”

他听了笑得更快乐,眉眼如春,握着我的手轻抚在我的小腹上,侧过脸望着呼呼入睡的顾小安,宽慰地说:“傻孩子,已经有了安安,其实我更想要个像你的女儿…”

“那不就是小河豚了吗?”

“对啊,河豚多好啊…”

关于我家海宝打砸季洁儿的赔偿问题,我原本只是想麻烦万青这个经纪人去搞定的。谁知道若帆姐闻讯就给我来电话,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小爱啊,虽然姐姐我很多疑问!但是姐姐我暂时不提这些哈!咱先谈谈你赔偿季假儿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赔啊?”

我抬抬眉,很自然的回答:“赔钱啊,还能怎样?”

“你个赔钱货啊!怎么能这么干脆的赔钱呢?”电话那头的若帆姐一听就焦躁了,我眉眼抽了抽,瞬间感觉一阵阴风拂过。

“那不赔钱赔什么?总不能让她找人揍我家海宝一顿,然后买辆车给她砸吧!”那我会很不爽耶!

“那不行!”电话那头坚决否认,很认真的嘀咕道:“姐姐我心中郁郁啊!上回姐姐我被扇巴掌的视频被曝光出来,也没个影迷站出来帮我揍季假儿。你不知道这次我听见她被揍,简直连头发丝都是欢快的!可见你那海宝多么地珍贵,多么地符合人心啊!这绝对是珍稀动物,坚决以及肯定得保护啊!”

“所以捏?”我皱皱鼻子,觉得耳根子痒。

“姐姐我接了你这活怎么样啊?”若帆姐格外殷勤的开口,语气却是威胁地…

我纠结了,砸吧砸吧嘴说:“你想怎样啊?若帆姐。”

“赔钱是要赔的,但比如那车子啊!能修就送去维修啊,干吗要赔她新车呢?对不对?小爱,你还小,这些事情你不懂,过日子嘛,就要精打细算,而且千万不要让小人得逞。好了好了,你就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公子,好好照顾安安,好好照顾你家狗。姐姐帮你做这事就行了,放心哈…”我听她说着说着就像巫婆一样奸笑出声,小身板抖了抖,非常不放心的说:“那若帆姐,你别玩过火啊…”顿了顿,我又抖着嗓子说:“那啥,我让我经纪人陪你去行不?”

万青带着我的亲笔信去看望了那几位打砸季洁儿的海宝,表示了谢意,也请他们以后凡事不要冲动,我们不是人民币,做不到人人喜欢,活着没有亏欠就好。我还和万青在电话里嘟囔,我说:“青姐,你可以告诉他们以后遇事不要那么冲动,人贱有天收嘛!不是不收,时候未到嘛!”我一边得瑟的说着,一边在安安的仰慕的神情下准备滔滔不绝的再表现一下,登时就被傅君颜扣了扣脑门,他无奈的瞟了瞟窝在我怀里的顾小安,又瞟了瞟我说:“宝贝,不要带坏小孩。”然后接过我的手机,霸占发言权。

我就和顾小安扁着嘴对视一眼,一起歪头对着傅君颜做鬼脸。

傅君颜挂了电话我就伸出手,鼓着腮帮子望着他说:“把手机还来,话都不让人家说完,人家又不是小孩子!”

他忒淡定地把手机放远,看着顾小安对我说:“你本来就是长不大的孩子。”我竟诡异的小心肝抖了抖,觉得很幸福…

作为一个公众人物,若帆姐实在太彪悍…那天,若帆姐约好了万青,然后两个人带着记者,一起将季洁儿的汽车送修,当场请维修公司算清了费用。然后去确认了季洁儿的医药费,又在律师的见证下谈妥了精神损失费,和所谓的误工费,调养费等等,接着两人拿着赔款单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在众人都莫名其妙之际,半小时后,新闻里播出的画面是,以若帆姐为首,十几个男人跟在后面扛着一袋袋黑不溜秋的麻袋就进了季洁儿的经济公司,送进她的办公室。然后,若帆姐和万青再次和气而诚恳的向季洁儿道歉,接着无比亲切的指着满地的麻袋说:“给您的赔偿在这里。”最后,当她们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走的时候,原本就窄小的办公室几乎被脏兮兮的麻袋占领,站在最里头穿着淡粉色长裙,额头还贴着伤药的季洁儿僵着脸瞪着眼前的一切,眼珠子都快要脱窗了。这时,一位好事的记者打开了最旁边的麻袋,我们透过镜头看见,麻袋里面全是一角的硬币…

我愕然了,转头巴望着耐着性子陪安安拼拼图的傅君颜。他抬抬眉眼,心下了然,眼底也有笑意。似乎是要宽我的心,清雅的说:“别担心,这不犯法。”…

之后我还接到了若帆姐的短信,她说:“小爱啊,我爱死你了。多爽啊!拿钱砸死她!可惜几分几分的币种取消流通了!要不然,嘿嘿!”我就抖着小身板想,还好《黑色灰姑娘》都是她欺负我…

傅君颜因为刚做完胃部手术,吃的很清淡,头几天只能喝清粥。他暂时不能吃粗纤维食物,不能吃辣和酒,还有刺激性食物、饮料和肉类。可我又缺营养,得补。于是病房里到了吃饭的时候就像划了楚汉河界。傅君颜的案头是清粥小菜,颜色惨淡。而我和安安这头就是浓墨重彩,非常丰盛。我有时候吃着吃着满嘴油,看看傅君颜却优雅端静的一口一口干净利落,翩翩风度即使穿着病号服也毫不减色。再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嘴角还留着菜汁,小脑袋都要在碗里打洞的顾小安,就觉得,此乃天地之别…

顾小安常常心疼傅君颜,总会抱着自己的小碗,先是可怜兮兮的瞅着我,拉拉我的衣袖说:“姐姐,姐夫好可怜,不要罚姐夫了好不好?”然后眨巴眨巴的睁着大眼睛委屈的盯着我不动。小家伙总认为傅君颜吃的那么‘惨’,是被我罚了。我被安安冤枉的痛哭流涕,可和他解释了好几次,却怎么也说不通。傅君颜这时候也不过来帮忙,反而一脸揶揄悠哉。

于是顾小安总是偷偷瞅瞅我,见我没去看他,就屁颠屁颠跑过去仰着头举着碗说:“姐夫,吃吃,好吃!”傅君颜不能吃,只看着小家伙温柔的笑,故作好奇的问他:“好吃吗?是什么味道?”顾小安就囧了,鼓着奶泡泡的小脸怎么也答不上来。然后傅君颜就会接过安安手里的小勺子,把菜喂进安安嘴里,然后又问:“那现在安安告诉姐夫,是什么味道的?”安安小笨蛋就真的认真的晃着脑袋嚼,然后兴奋的睁着大眼睛开始描述味道。次次如此,次次中招,安安这个熊孩子,每次都是屁颠屁颠的抱着小碗去,屁颠屁颠的小嘴满是油地抱着空碗回来。从头到尾,那些菜,也都是他自己吃掉的…

我说:“傅君颜,我怎么觉得你腹黑啊!”

他就特无辜的朝我眨眨眼,无比严肃的说:“我在培养安安的表达能力。”

“这和表达能力有什么关系嘛?你少忽悠我!”

“安安现在能平直的叙述自己的感受,以后上学作文就能写的好。”

“对哦!!”我仰慕状望着他,然后,双眼亮晶晶的被他带到另一条道上去了…

傅君颜很努力的在康复,医生让他做什么他都听话的很配合,也乖乖的准点休息,自觉把徐经纪送来的什么文件、资料、手提电脑抖退了回去,手机也关了机。最近他偶尔会孩子气,和安安一人睡一张床,睡觉之前一大一小互相对视一眼才乖乖躺好,然后一起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瞟我,对着我挤眉弄眼,拱起脸让我亲。决出今天我先亲谁,谁是冠军之后。才笑眯眯的把手放进被子里,异口同声地说:“睡觉。”我看他和安安一样孩子气的神态,男人和孩子交错的嗓音,情不自禁的就想笑。再看他那勾起的精致唇角,美好如璞玉,纯真如稚儿,只觉温暖如初。

宝宝六周大的时候,傅君颜也正好出院。他坚持陪我一起去妇产科做检查。我因为他开刀的伤口紧张兮兮,再看他脚上的两个大‘包子’,坚持要他坐轮椅才可以和我一起去。傅君颜也好脾气的依我,一路上对于路人探究的神情,淡然的视而不见。而且他还很不介意大家欣赏他那包的完全没有水准,和木乃伊一样的脚丫,电梯里人家盯着看的时候,傅君颜还会洋溢着无比幸福的微笑望着我说:“这是小爱替我包扎的。”我就满头黑线的推着轮椅赔笑,心想,那‘包子’,你不嫌丑,我嫌丑啊…傅君颜!…

我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妊娠反应,如果不是因为遇险所以做了身体检查,我想自己也不会这么快就意识到有了孩子。傅君颜说,这孩子天生是有福气的,因为未出世就遭遇了那样的苦难,老天也会舍不得,也会越发疼惜他的…

傅君颜在新闻发布会之后,就找人给我换了医生,以后定期给我做检查的换成了医院妇产科最好的方医生,方医生年纪很大,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看上去很和蔼可亲。检查的时候她手上的动作也很轻,笑眯眯的,慈眉善目的样子,让人看了心情也跟着变好。

简单的复诊之后,方医生说宝宝健康,我也健康,身体营养不良的状况也改善了不少,不过还需要持之以恒的补充营养。

傅君颜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清雅地笑也明朗了许多。却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小本子和笔,温雅而客气地问:“方医生,不好意思,我可以再麻烦您一下吗?”

方医生挑挑眉,毫无芥蒂的点点头。

然后我听他说:“君颜没照顾过孕妇,虽然在网络上搜了一些资料,但还有一些不是太明白,需要再劳烦您。”说着却突然因为我的动静顿住,侧过头望着正仰着脸打哈欠的我问:“困了?”我点点头,又捂着嘴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傅君颜脸上划过一丝宠溺无奈,无声地揉揉我的发笑了。然后他转过头歉意的望向方医生,一边收起本子和笔一边说:“不好意思,方医生。小爱困了,我先陪她回房间,一会再来打搅您可以吗?”我心里暖暖的,可是真的好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回到病房后根本顾不上傅君颜,抱着被子往陪护床上一倒,不知云里雾里的就睡成了‘死’河豚。

傅君颜出院的时候,我们都上了车,我才想起安安的小画本,因为‘弟弟’在里面实在太宝贝,一直被顾小安监督着妥妥的压在了抽屉底下。可我什么都收拾了,偏偏把它给忘了。只好呼了口气,摆摆手让表哥停车等我一会,转头和傅君颜说了一声,就回头去病房里拿安安的画本。

可是在医院的走廊,我却遇见了jay,看见他的时候我有一瞬的茫然。听他喊我‘小爱’,一双眼打量着我,我陡然觉得不习惯,可怎么也说不出到底是哪里怪。

jay的精神状态似乎又不太好,他眼底的黑眼圈尤为明显,脸色也很差,泛着淡淡的暗青。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朝他点点头。

“小爱,我看了新闻,你身体还好吗?”他也是一愣,极快地向我走近了几步,眼底的关心却做不了假。

我心里却有些尴尬,迟疑的点点头,看他手里拿着病历,靠边走了两步才犹豫着开口,我说:“我挺好的,jay你最近好吗?你手里拿着病历是生病了?还是?”

他朝我笑了笑,却摇了摇头,眼底多了几分暗淡,有些萧瑟的说:“玫姐的孩子生了。”

玫姐的孩子?虽然他的说法有几分古怪,但是听见孩子,我不自觉的就笑了,扬起唇角就问他:“那恭喜你啊!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女孩。”jay望着我,回答的时候,嘴边的笑却有几分苦涩。

“怎么了?你不喜欢女孩吗?”我皱皱鼻子,前世他说到女孩挺开心的啊…

他闻言摇着头欲言又止,苦笑的垂下头,拿着病历的手也突然捏的死紧。我看他青筋暴起的手背有些害怕,刚想退开,却听他终于压抑着低声对我说:“孩子有唇裂。”

“什么?”我傻了…

“就是兔唇。”

我滞了滞,真的尴尬了。那个孩子,那个前世要了我命的孩子,竟然…这是我怎么也想不到的答案…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实在不好说些什么。只好走上前,轻轻拍了拍jay的肩头,希望能给他一点安慰。

却不想在我的手心触及jay肩膀的时候,他的身子猛地一颤,然后我听他说,带着几分哀叹和挣扎:“医生说孩子可能有问题的时候,我早就说过让她放弃这个孩子。可她怎么也不肯…她总认为我是想抛弃她…”说着他望向我,那是一双疲惫而绝望的眼睛,却有点点星火似乎在闪亮,我听他说:“小爱,我知道不该问,但我却总会想问。我每个午夜梦回都在想,如果我是我,我只是我,我再也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牵扯,你有没有可能会爱上我?”

我缩回手,不可置信的望向他,退了一步问:“什么叫你只是你?”

“小爱,我真的很想离婚。我不爱她,纵然我想报答她,可是我发现,我是不是真的用错了方法?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用错了方法?我很痛苦,真的很痛苦!我想好好过,可她从来都不相信我,从来都认为我怎么做都是为了要抛弃她…我太累了,太累了…”

“那你的孩子呢?”

“我会负责的。穷尽一生,我都会给她最好的治疗,给她们母女富裕的生活。”

我知道徐玫的固执己见,也可以理解他的艰难,却还是摇摇头笑了。想到作为一个女人的心情,想到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情,我看着他越想越别扭,火气也不知怎么的,腾就冒上来了。

在jay期待的目光下,我不但没有安慰,反而毫不留情地就开口说:“jay,你是一个男人,你不可以这个样子。如果你觉得不行,就不要开始!开始了,就不要不负责任的半途而废!自己的孩子不健康,作为母亲该有多伤心啊?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和她谈离婚?还有孩子,有钱就会幸福吗?好的生活不是钱给的,而是爱给的。你知道一个女人生孩子要经历多少痛苦吗?而且徐玫怀孕的时候还要坚持腿部的复健,她的辛苦甚至是双倍的,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只记得自己的痛苦?”说着我呼了口气,突然有点口干舌燥,对自己像打气筒一样瞎喷也觉得莫名其妙。

顿了顿才尴尬的摸摸鼻子说:“不好意思啊,其实我也知道你的难处。只是,孕妇脾气比较大…”

jay却似乎没有听见我后面的道歉,他晃了一会神,突然就抬眼开口问我,他说:“我又错了吗?”语气低落犹疑,脸上满是衰败颓然,这样的哀戚地表情,看着看着,让我恍然有了几分难过。然后我看他猛地挺直了脊背,像是大梦初醒一般浑身震了震,眼底突然就带着几分郑重,退开一步,弯身沉重地朝我鞠了一个躬,我听他说:“对不起,谢谢。”最后,他抬起眼极其专注的看了我一眼,就再也毫不留恋地转身走了。

而我站在原地久久没动,一直看JAY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才仰起头,咽下了眼底恍然而出的沉重泪水。

我那时想,生活,真的充满了讽刺…

第六十二章

新闻发布会之后,舆论的导向渐渐变了,傅君颜甚至上了社会版。* *因为君颜公子的一席话,几乎再也没有多少人来针对我们。更多的人开始思考自身的道德价值观,社会上也陆续出现了一股反思风潮。某日报连续三天在头版头条上,直接给出的标题就是‘我们到底受到的是怎样的教育?”

打开我的微博、官网,也陡然出现粉丝们接龙一样的道歉,‘对不起’三个字几乎占满了官网的整个页面,非常可观,也让人惊吓。一夜之间,因为我的身世曝光,《憾情》的点击率重新升至一位,多家电视台相继开始重播。以至于走到哪里都是我俩的脸,连我自己都看腻味了。傅君颜倒是一脸泰然,完全的荣辱不惊状。

回家的第一天,冰箱里放久了的水果和菜全坏了。一打开冰箱门就臭气熏天地让我差点晕过去。转身抱着顾小安就逃命一样往后躲,掩着口鼻大喊傅君颜。傅君颜还没走近就已经猜到了情况,从厨房里拿了清洁手套才过来,一脸平静挥挥手让我领着顾小安走开,打开冰箱那么臭也眉都没挑一下,慢条斯理的就拿着抹布垃圾桶开始整理。

我越看越佩服他,突然就觉得,傅公子,真是宜家宜室啊…

刚开始,我和安安光喊不练都有些心虚,还只是做贼一样站在门边偷窥任劳任怨的傅君颜。后来胆越来越壮,干脆搬了两个凳子,我们俩特洋气地坐在上面,拿着饼干嚼得吧唧吧唧响,晃荡着腿就那么以‘地主’的姿态看傅君颜干活。傅君颜始终啥表情没有,只是最后收工的时候,不知从哪沾了俩指头洗洁精泡沫沾在我和安安鼻头上,然后挑挑眉扬长而去。留顾小安小脸皱成一团看着我,‘哇唔’一声狂抹自己的小脸蛋,结果越抹越悲剧…

晚上去家附近超市购物的时候,傅君颜抱着安安坐在轮椅上,我在后面一边推着他,一边和他说话,原本岁月静好,但突然就杀出好几名记者,扛着长枪短炮不一会功夫就把我们堵住了。傅君颜极快的反应过来,伸手就掩住了安安的眼睛。然后他抬起眼,声音很冷地说:“这里有孕妇和孩子,请把闪光灯关掉。”这时,浅黄的灯光落在他精致绝伦地脸上,明明他还是端着温雅的笑容,可是眼底却毫无笑意。

记者闻言,倒是很配合的关掉了闪光点。傅君颜的眼底,这才恢复了几分暖意。

还没等对方发问,就听他先发制人的开口,我听他说:“诸位辛苦了,只是事情真相未明,君颜不方便多说。”说着他微微垂眸浅笑,瞬间如大地回春,暖入人心。只听他一派亲和的继续道:“君颜也和诸位一样,真心希望我们都能正确寻找到自身的价值,不要伤害他人,亦不损伤自身风度。谢谢。”

我被他后面的话整得一愣一愣,心里还在嘀咕他今天说话怎么这么莫名其妙呢?可才走几步,就听一开始冲在最前面的那名记者放下扛着的摄像机,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说:“我去!神了!他怎么知道我们要问他,对现在全民自省的舆论怎么看?”

我也囧,戳了戳傅君颜的肩膀,朝他竖了竖大拇指。然后我见他搂着顾小安,对上安安满是好奇的眼,摸着小家伙的脑袋温和地问:“害怕吗?”

安安摇摇头,突然学着我竖了竖肉呼呼的小指头,仰着脸无比开心的拍拍手说:“安安不怕,姐夫好厉害,打倒大怪兽!”

傅君颜低声轻笑,回首温柔的看看我,又垂首对上顾小安无比和缓地说:“姐夫不厉害,等安安有了想保护的人,安安就会知道这是一种本能。”

“什么是想保护的人啊?姐夫?”

“爱她,想和她在一起,和她在一起也惦记着她。害怕她受伤,为她难过而痛心,希望她多福多寿,一无是处,无病无灾。”

“嗯?安安懂了一点点,安安和小启在一起,安安还是想和小启玩!可是,爱是什么啊?姐夫?”

“爱是一种责任,等安安长大就明白了。”傅君颜没有多说,只是摸摸他的小脑袋。

顾小安歪着脑袋愣愣的鼓着腮帮子,突然眉眼一抬,大眼亮晶晶的望着我和傅君颜,拍着小肉手小声囔道:“姐夫,安安懂了!”

“什么?”

“安安想永远和姐姐姐夫小启在一起!姐姐姐夫小启是安安想保护的人!安安会打倒大怪兽!”听着小家伙的豪言,望着傅君颜无比疼爱地摸摸他的小脑袋。我无声低笑,拍拍轮椅椅背,抢先,应了一声好。

这个世道,有人捧你就有人摔你,最后你就会被左右得失去自己。傅君颜说,所以什么都别当回事,也别把自己当回事。

可是夜里,我在网上看到了‘时代周刊’为我们开设的新一期专栏,里边全是一些毫不吝啬的溢美之词。我清楚地记得新闻发布会之前,‘时代周刊’是开专栏发文强烈质疑过我们的,这样的前后对比,让我看着实在忍不住发笑。

但也不得不认可他对傅君颜的评价中肯到位,写的实在是好。我想了想,还是忍不住的用手肘拱了拱傅君颜,靠在他肩上清了清嗓子念给他听,我说:“傅君颜,有人夸你哦!嘿嘿!宝贝念给你听!”然后,我顺着文章细声念道:“无论是作为演员还是作为一个人,傅君颜都无可挑剔。这样的男人,心如莲花,剔透干净,在安静的岁月里面露微笑,在淤泥浊水间安静祥和,自在超然。[ ].而他还很年轻,毫无疑问,他最好的时光还没有到来。”

在我期待的目光下,傅君颜却只是浅浅一笑,平静悠然地望着我,侧过脸揉揉我的发,眼底有几分期待的问我:“我家宝贝呢?有没有写我家宝贝?”

我一愣,摇摇头又点点头,下意识的腆着脸娇羞不止,抱着电脑在他怀里蹭呀蹭。

傅君颜见了轻笑,点点头说:“原来有啊!”干脆轻轻拉开我的手,从我怀里接过电脑。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屏幕,嘴边突然勾起一抹会心的笑意。然后我听他一字一句极认真的念道:“顾宝贝,拥有善良清灵的心,开心地笑,畅快地哭。不娇柔造作,不攻于心计。有得天独厚的身世财富却不炫耀,有惊人的美貌天赋却不自知,清新洁净宛如婴孩,能够遇上她,就是你最好的福气。”

末了,傅君颜又细细看了一遍,才极其郑重的点点头。微微侧过脸对着我笑,那眉目优美如画卷,全是暖阳一般干净的气息。

他爱惜地亲亲我的额头,搂着我,良久,才几近不可自抑地在我耳边感慨道:“宝贝,遇上你,是我最好的福气。还好,你的珍贵,他们发现的太晚…”

夜里我才蹭着傅君颜庆幸自己没有很大的妊娠反应,只是嗜睡而已。可第二天,当傅君颜给我和安安泡好牛奶,我刚咽下一口,就再也受不了的跑进厕所对着马桶狂吐不止。傅君颜也不顾自己的脚,跟着我一路小跑过来,手里还端着杯温开水,我吐完一边抱着水杯喝水,一边可怜巴巴的扑在他怀里呜咽,傅君颜就一下下拍着我的背哄我,给我揉肚子。

第二天傅君颜只给安安泡了牛奶,我面前的杯子里换成了鲜豆浆。可我看着顾小安捧着奶瓶小腮帮子一鼓一鼓就好羡慕,好想喝。嘴里吃着傅君颜做的土司,就委屈的转头看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傅君颜拿果汁哄我,我也不要,只盯着安安的奶瓶做垂涎状,吓得小家伙一抖一抖,奶嘴吸着吸着就犹豫的偷偷瞅我,差点没把自己的奶瓶上交。

傅君颜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给我泡了杯牛奶,端牛奶给我的时候,手里还以防万一的提了一个垃圾桶。结果,我果然悲催地喝一口就吐了,吐的实在难受就不管不顾地当着顾小包子的面哇哇大哭,我说:“傅君颜,我想喝你泡的牛奶!可是我一喝牛奶就吐,怎么办嘛!”

虽然知道我胡闹,可傅君颜还是为了哄我几乎到了没原则的地步。先是把一辈子的牛奶权给了我,然后又把各种果汁都许诺了一遍,最后实在没辙,干脆点头认错,可怜兮兮地哄我说:“好了,好了,呆河豚不哭了,安安都要笑话你了。都是我的错好不好?你怎么罚我,我都答应你。”然后我哭着哭着觉得还蛮划算的,就奸笑着又困睡过去了,当然还不忘调皮地把眼泪鼻涕往傅君颜衣服上蹭了蹭,可他依旧把我搂得紧紧的,一点也不嫌弃我脏。

傅君颜从醒了以后就自己给自己洗澡,不要任何人帮忙。基本上护士靠近他就是扎针,拔针头。连脚丫子的药都是我给他换的。医院里我懒得和他搅合,可是回家了我坚决不放过他。这天夜里我精神还算好,哄安安睡着了我就双手环胸盯着他不放,可傅君颜根本不受影响,靠在沙发上神情安然的看着文件,姿态慵懒自在,一派娴适。

我撑不住了哼哼两声,他悠然的转过脸看我,不介意地放下手里的文件走过来摸摸我的脸问:“累了?”

“木有!”我坚定的摇摇脑袋。

“饿了?”

“木有!”

“那呆河豚是怎么了啊?”他轻笑,侧过头望着我,把我半搂进怀里。

“我要罚你!”

“好啊。”傅君颜不在意的点点头。

答应得这么痛快啊…我皱皱鼻子,闭着眼睛道:“傅君颜,我要给你洗澡!”

“什么?”

“我要扒光你!”

“好啊。”

“啊!”我窘迫的睁开眼,忒顺利了吧!却看见傅君颜非常淡定地望着我,眼底满是了然通透的朝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