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get these wide-eyed fears.

I'm here, nothing can harm you -

My words will warm and calm you.

Let me be your freedom,

Let daylight dryyour tears.

I'm here, with you, beside you,

To guard you and to guide you.

Sayyou love me every waking moment,

Turn my head with talk of summertime

Sayyou need me with you, now and always

Promise me that all you say is true

That's all I ask of you.

Let me be your shelter,

Let me be your light.

You're safe. No one will find you

Your fears are far behind you”

“不要再谈论黑暗,将这些恐惧遗忘,我在这里,没有什么能够伤害你。我的言语将温暖你,予你安宁。 让我做你的自由,让阳光拭干你的泪水。 我在这里,在你身旁,保护你,指引你。 告诉我,你在每一清醒的时刻爱我,让夏日重现在我脑中,说你需要我陪伴你,从今至永远。答应我,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这是我向你求的唯一,让我做你的避难所,让我做你的光芒,你是安全的,没人会找你,你的恐惧远远在你以外…”

傅小小唱完了,然后她眨眨眼歪歪头看向走神的顾远,突然小脸一耷拉,阴阴地问:“你不鼓掌吗?”

顾远没有动静。

于是傅小小磨磨牙,喷了喷气说:“不好听吗?”

顾远这才回过神,看着她瞪着眼望着自己,侧过脸笑了笑说:“我觉得这首歌不适合你。”

“那我适合什么?”傅小小真生气了。

顾远却摇头不说话。站起身拿起一边挂着的西装搭在手上,一边对着赌气的傅小小说:“走了,我带你去吃饭。”

“那这些吃的呢?”傅小小却没有动,一听到吃,别的什么都忘了,可是又想到箱子里的好吃的,于是大眼睛机灵地打转,坐在行李箱上赖死不肯走。

顾远看着好笑,无奈的敲了敲她的脑门,伸手把她拉起来,才叹了口气说:“等我回来分一半给你。现在,作为回礼,我先带你去吃好吃的。”

只是,顾远带傅小小去吃饭的路上出了点意外。因为公司车库里有一群拿着铁棍的流氓,似乎就是为了等顾远,一看见他,那些人就一窝蜂的往这边冲过来,二话不说就开始抡起棍子打。顾远也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他的表情又变得很冷,第一反应就是把傅小小推进车里,很快的说了一句:“不许出来。”就也卷起袖子反身攻击了起来。

接着傅小小就在惊魂未定中看着顾远赤手空拳和那伙痞子打做一团,他似乎练过,出拳极漂亮,下脚也有力,可是他一直只自卫不打人。这让开始担心,后来淡定,缩在车里又不敢发出声音来的傅小小,心里狂嘀咕这家伙也太软趴趴了,挨打也不知道狠狠的打回去…

可她才这么想,就见已经优势明显的顾远抢来两根铁棍,然后精准地扔出去砸了角落里的监视器,接着,又见顾远邪气一笑,那笑容配上那对招牌的酒窝可爱的不得了,可他的动作,却是像开了外挂一样,对着那伙人毫不气地开始痛殴…傅小小呆住了……

最后,顾远就那么踏着一堆趴下滴‘残废’回到了车里,他拍拍手拿着殴人的棍子放在后座,然后一声不吭的启动,开车。

车一路开到了河边,顾远把棍子扔进河里,才再次把车转了个弯,带着小小去了一家中餐店。

这时候他才调责了表情回过脸来问小小:“害怕吗?”

小小摇摇头,想说自家子玉也老惹事。但她看向顾远也负了伤的,有很明显淤青的眼角,就吞吞口水没有说出来。

傅小小想了想就埋下头,两只小手在自己万年不变的大包包里翻翻翻,终于,只见傅小小手里翻出来几个卡通的ok绷,就高兴地伸手要往正在开车的顾远脸上贴。

顾远的反应很快,傅小小才伸出手,他就缩了缩脖子,带着抵触情绪的看了她手里的卡通ok绷一眼,很严正的摇了摇头。

这时傅小小瞥了眼不合作的顾远,扔了一个话梅干进嘴里嚼得巴巴响。又不泄气地再次低头翻翻翻,终于,她‘哦也!’ 了一声,拿出一个啵咯咯的卡通ok绷,在顾远面前摇了摇,明明是可爱的要命的表情,却用小大人的口气说:““这下可以了吧!执行长,你真难搞也!”

而这一次,一身西装笔挺的顾远,大大的眼睛瞟了一眼ok蹦上的啵咯咯,眼底挣扎了几秒,最后别扭地把脸靠了过去…之后还伸手摸了摸眼角的波咯咯Ok绷,认真的说了句:“谢谢。”

后来,酒足饭饱的傅小小被顾远送回宿舍,只是到了宿舍门口,顾远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先下车帮傅小小开车门,而是笑了笑说:“小小的夏天,我现在来该告诉你,你适合唱什么歌。”

口里嚼着菠萝干的傅小小当然好奇的点点头,满是希翼地望着顾远。

然后她听见车里放出一首歌:“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没打到,打到小松鼠…”

傅小小番外(五)

傅小小和顾远,就这么以零食之友的模式相处了下来。小小每次有好吃的都会记得顾远一份,而顾远就会开着车带着小小跑遍柏林寻找美食。他说,这是回礼。

诺亚集团的人员调动在高层也引起了很大的风波,终于,不光是示威静坐,又有人自杀了,而这次跳楼的,是公司被撤职的高层,他就直挺挺的从会议室上跳了下来,尸体正中的砸在了诺亚摩天大楼的门前,血流成河,引起一片惊呼。而顾远,则直接被警方带去了警局调查。

当身心疲惫的顾远从警察局里走出来,在这个萧条而压抑的夜里,他看见那个女孩,穿着粉色的长裙,白色的毛呢大衣,扎着两个可爱的小辫子,站在路灯底下朝他一个劲的招手。然后她急急的跑到他面前,灵动的眼咕噜咕噜的围着他打转,接着,埋头从包里掏出一个巧克力,剥开来举在他眼前,乖巧而没头没脑的歪着头说:“吃了巧克力就不难过了!”

顾远就这么看着她,静静的看着她期待而郑重的眼,还有那鼻头被冻的通红,却无知无觉的傻笑。

半响,他终于动了动,低低应了一声“嗯。”伸手接过巧克力,靠近了她一点,才放低声音柔声问她:“小小的夏天,你怎么在这里?”

而傅小小歪歪头,嘿嘿两声,拉了拉自己的衣领说:“我看见新闻了,就找过来了。”

“所以就站在外面等?累不累?你冷吗?”

“不累啊,也不冷。”说着傅小小眨眨眼,突然凑过去伸手摸摸顾安的头说:“你不要害怕,知不知道?”

顾远的笑僵住了,他伸手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套在小小身上,也伸手摸了摸小小的脑袋。这才带着几分倾诉般的,又像是急于要解释一般的开口,他很轻很轻的说:“他跳楼之前,我找过他谈话。我说,如果他再一再阻扰公司改革,强占着董事会的席位,我会把他违法操盘,贿赂官员的证据全部交给警方处理。可是,我并不希望这样,我只是想,在这五年内,把公司整顿好…”说着顾远顿了顿,那语气,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而这时,傅小小却突然跳起来,她摇摇头,伸手就塞了一颗巧克力进顾远嘴里,很赖皮很无辜的摇摇脑袋说:“你不要和我说,我又听不懂。”

接着她低头拉起顾远握着巧克力的手,因为用力,顾远手心里的巧克力都已经被捏烂了,胡的满手都是。傅小小看了也嘟嘟嘴,嫌弃地盯着他脏兮兮的手看了又看才说:“你看,要你吃你就吃,都捏坏了。”

说着,她却埋下头,开始从自己的包包里翻餐巾纸,嘴里也突然少了几分孩子气,认真无比的说:“执行长,只要是你坚信的事情,那么就算失败,就算全世界都说不可以。本文转…载于^文*学#楼 {Www点WenxUelOu点cOM}你也应该给自己一次机会,给自己一次摔倒的机会。然后。如果真的摔倒了,也请记得告诉自己,没关系,我们再试一次。”

说着,傅小小抬起脸,拿出纸巾在他面前摇了摇,然后握起顾远的手认真的擦了起来。她说,用无比温柔的语调说:“别人怎么看有什么大不了?顾远,不要害怕,没有关系,我们再试一次。”

这个时候,平时傅小小那机灵古怪的眼底,就变得满是包容和深远。当你看清,你不得不说,她确实是傅君颜和顾宝贝的孩子…

其实,作为一名芭蕾舞者,每天的生活都是枯燥而艰苦的,除了日复一日的练功之外,她们还必须牺牲许多日常的乐趣,比如为了防止不必要的受伤,滑雪这类简单的户外活动也是舞者们的禁忌。所以这个下雪的天气,看着电视节目里总会蹦出来的滑雪之类的画面,我们的傅小小,就会纠结的对着电视屏幕伸着指头戳戳戳。

这一天,顾远开车来接傅小小,听惯了她在电话里抱怨自己不能滑雪。顾远却结结实实带着傅小小去了滑雪场。然后,他带着她来到了半山腰的咖啡厅,而透过窗子,能看到的就是初级滑雪者的滑道,他扬起酒窝笑了笑,眼底亮了亮说:“我们今天喝点东西,看看热闹吧。”然后,两个二货,就一人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靠着玻璃窗坐着,以看热闹的心情,看外面不停摔倒的滑雪初学者。

最后,傅小小说:“哎呦!我看他摔跤自己屁股都疼了!其实滑雪也没什么好羡慕的!”

顾远就跟着她笑,点头附和说:“滑雪真的不好玩。”

外面的雪下得小一点的时候,顾远给傅小小带好手套,两个人就跑出去堆了一个大大的雪人。雪人完工的时候,傅小小开心的拍拍手说:“我们拍张照片吧!我传给妈妈看一看。”

那时,顾远愣了愣点点头,有几分紧张的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顾远几乎就成了傅小小的垃圾桶,小小贪新鲜买来不好吃的零食都往他那倒。有时候小丫头无聊吐槽电视剧,他也默默地放下手里的文件,静静地坐下听。

两个人相处久了,傅小小发现顾远喜欢听自己谈家里的事情,只要说到自己家,他就会笑,还有那两个好看的酒窝也会露出来。于是她也很不介意的偶尔会讲家里的事情。

比如,他会告诉顾远,她的哥哥傅心吾的梦想本来不是当医生的,哥哥想当医生,是因为有一天看见了爸爸和妈妈演的宣传片。然后哥哥哭的好难过,很害怕妈妈生病,所以他要当世界上最好的医生,防患于未然。比如,小时候,有一次弟弟玩刀子割伤了手,爸爸教育弟弟,妈妈就在一边抹眼泪,后来从房间里面抱出一个波咯咯的小布偶就坐着不动,好几天都没有胃口吃饭。也因为这件事情,调皮的弟弟乖了好几天…

而顾远听着,心中千回百转。他多想回家啊,可是他答应外公外婆,他会安安分分呆在顾家,保住顾家的基业。两位老人害怕他回去,连名字都给他改了,他是顾安啊,顾小安啊,可是现在,他还回不去…

那天,顾远接到管家的电话,因为吃坏了东西,两老身子顶不住一起病倒了。他当时想也没想,合上文件夹就开车往外公外婆家里跑,可车开到一半他又转弯倒了回去。

这时顾远回家抱起家里的那一窝宝贝孙子们,看看时间就急忙去柏林团找傅小小。

而傅小小练了一晚上的基本功,这天正黑白颠倒。被敲门声吵的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才不情不愿的打着赤脚去开门。推开房门就看见顾远站在门前,抱着一个纸箱子对她说:“我家里有点事,你可以替我照顾它们吗”

傅小小揉着眼睛,看着那一窝小狗,点点头。迷迷糊糊的伸手抱起那个纸箱,就嘭的一声关上了门。也不管门外站着的顾远,放下纸箱里的小狗,就继续无知无觉的爬回床上死睡。

而顾远站在门口,手再次垂在门面前又放下,有几分无奈的摇摇头,嘴上却是笑着说:“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

傅小小真正睡醒的时候,小狗们已经爬翻了箱子,开始在房间里撒欢。于是当小小打着赤脚站在地上,看着又是咬她被单,又是咬她窗帘,又是爬在她梳妆台上照镜子的小狗们时,石化了…

于是她拍拍脑门赶紧去翻手机,准备给顾远打电话。而手机一开机她就看见一条信息,是顾远发来的,他说;“小小的夏天,老家伙的孙子们这几天在你这里乘凉。一共四只,会炸毛的那只叫小小启,它最娇气,你要记得盯着它给它喂奶,要用箱子里的奶瓶。还有,小狗不能吃巧克力,不要喂它们,要好好照顾它们,谢谢!”

傅小小欲言又止,她木有养过狗啊!还有!用奶嘴喝奶的狗!无语!顾远你一个大男人是不是太宠一只狗了!于是她懊恼的爬了爬头发,开始扑捉这些小捣蛋鬼。

其他的小狗都满好抓的,偏偏小小启最难抓。明明腿又短,又小,跑起来屁颠屁颠,腿胳膊软还打滑,滑稽的不得了。可偏偏,它就有本事让你抓不着,你快要抓着它的时候,它就有灵气的扭头看你一眼,那黑乎乎的眼珠子憨憨的,别提多可爱,可就在傅小小松散的时候,它又小小的汪一声,屁儿颠跑了。

这可急死傅小小了!急得她胡喊:“我让你炸毛!我让你炸毛!你不炸毛我都要炸毛了啦!你给我死过来!”最后,傅小小还是在梳妆镜前抓住的那个小白团子。因为那时候,小小启同学,竟然认真的对着镜子照自己,伸出小爪子在镜面上扒呀扒,扒呀扒…

傅小小最开始的乐趣,是惹小小启炸毛。然后很恶趣味的拍照给妈妈看。妈妈就会和她一样两个人狼狈为奸,抱着手机咯咯咯笑得特别开心。只是几天以后,任傅小小怎么折腾,小小启都木有反应了。顾宝贝在电话那头又是欣慰又是遗憾的叹了一声:“好了,它认识你了。”

如果说,刚开始妈妈这么说她没理解。但一天不到,傅小小就理解什么叫‘它认识你了。’小小启,真的是这一窝小狗里面最精灵,最招人疼的小狗了。小小有时候练舞很晚回宿舍,这时候其他小狗都睡了,小小启却没有。它会缩成一团倦在门边,等傅小小回来,它才会“汪”一声,然后屁颠屁颠地缩回窝里去睡。早上小小睡醒,它就会摇着尾巴,半是刁半是拖的,把鞋子带到小小脚边。而有一次小小练舞扭了脚,这个小家伙,竟然就伸出粉色的小舌头,对着小小的脚腕舔了舔。

也因此,柏林团又多出了一道风景线,贪吃的小松鼠常常抱着一只会炸毛的小白狗,拿着一个奶瓶子给它喂奶,而身后排成队的三只小狗,拱着小屁股趴在一个大碗上喝牛奶,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女孩子,功利心再重的女孩子,也会喜欢可爱的小动物,于是,小小的人际关系,竟然因为这几个小家伙,变得好了起来…

顾远和傅小小打视频电话的时候,已经因为太忙,好几天没睡了。他在电话那头,一双大眼睛都快要眯成两条缝了,可还是扬起笑,困顿的对着视频电话这头的傅小小微笑。他说,他的外公外婆吃坏了东西,引起了肠道感染,老人家,越发的病不起。然后这个时候,他就无奈的摇摇头,脸上满是担心疲惫。

傅小小听了很难过,她眨眨眼,在电话的这头,动容的伸手摸了摸手机屏幕。

挂下电话的时候,傅小小蹲在地上没有动,这时候,她低头,侧过脸看手边刚买来的新一期的时代杂志,这期杂志的封面上是一个搬煤炭的老人,镜头那么清晰的拍下了他丘壑一般深沉的皱纹,还有黝黑粗粝的手掌,他的身体,甚至他的灵魂都是黑的。而封面的标题,清晰的写着两个字,‘活着。’

然后小小认真的给顾远发了一条短信,她说:“生活有太多苦难,它远比幸福快乐来得多,但到底,你需在这世上,活着。加油,活着。加油,顾远。”

而刚刚还一本正经的傅小小,在发完短信后,就俏皮的笑了笑,伸手剥开一个巧克力,在四只小家伙面前晃了晃,很得瑟的说:“看什么看,你们又吃不了,真可怜!嘻嘻!”

作者有话要说:小小番外还有一章

傅小小番外(六)

顾远外婆过世的那一天,傅小小也去了。

而这一天,也正是柏林团为新芭蕾舞剧《天鹅湖》选角的日子,《天鹅湖》整部芭蕾的作品编号为OP.20,是世界上最出名的芭蕾舞剧,也是所有古典芭蕾舞团的保留剧目。而这一次,柏林团要演出的,就是这部难度甚高,声明最显赫的《天鹅湖》。

《天鹅湖》讲的是一个错认爱人的故事。美丽的少女奥杰塔被法师施了魔法,她早上是只白天鹅,夜里却是个美丽的少女。有一天,这个国家的王子偶然遇见了她,为之倾倒,想要娶她为妻。可之后王子却受到了欺骗,他在舞会错认了与白天鹅奥杰塔长相一模一样的黑天鹅奥吉莉亚,并与其订婚。再之后,真相大白,愤怒的王子开始奋起拯救爱人。

因为故事的原因,在《天鹅湖》中,白天鹅奥杰塔和黑天鹅奥吉莉亚通常是由同一位女芭蕾演员扮演的,但因为角色性格的强烈对比,和舞蹈难度之大,少有人敢挑战。可从小立志要成为柏林团首席的傅小小,一向胆子大的傅小小,却不会惧怕艰难困苦,她参与竞争的,偏偏就是这个所有古典芭蕾舞剧角色中难度最高,强度最大的挑战之一,女主角白天鹅奥杰塔和黑天鹅奥吉莉亚。

为此,傅小小几乎把自己封闭了起来,每天练舞练的天昏地暗,有时候,连自己饿了要吃饭都会忘记。要不是小小启总带着另外三只小白团在她面前打转转,可怜兮兮的嗷嗷叫。小小启又会在她忘情到无视它们的时候,叼着一只空奶瓶拖呀拖,敲得一边哐哐哐响,让傅小小记起来家里有四只小白团要喂食,也顺便喂喂自己。那她傅小小真的会因为跳舞,即使不累死,也可能会饿死…

而就是柏林团选角的那一天,在休息室里紧张等待的傅小小,却看见了新闻画面里面直播顾家老主母出殡的画面。那是一个阴天,天气很沉,往日蔚蓝的柏林天空也似乎多了几丝雾气。顾远作为老人唯一的外孙,抱着老人的画像,就那样独自一人走在送殡队伍的最前头,他身后有跟来出殡的亲友,还有因公司利益而举着标语示威的人群。而顾远垂着脸,你看不清他的表情,一身黑衣,步履坚定。有那么点决然,那么点凄凉。可在那越发冰冷的气息下,傅小小感觉到的,却是那么多的脆弱与孤单。

于是,小小犹豫了,她低头看着自己舞衣上的名牌号,又抬眼看看电视屏幕里,被黑压压的人群覆盖,里面再也看不见顾远的画面。这个女孩,就这么捏着手心愣愣的站了很久,那时,她的心里不是紧张,而是满满的犹豫和徘徊。然后她急切地拿起电话拨给顾远,她其实以为他不会接,但是他接了。

她问的第一句话是:“你还好吗?”

而他顿了顿,低低的应了一声:“我很难过。”那时候,顾远并不知道,傅小小的人生也正在面临抉择的时候。

而傅小小没有多说,她只是在电话这头点了点头,柔柔地应了声:“你不要太难过了。”

可挂下电话,她却僵着没有动,监考官喊她的名牌号码她仍然没有动。有同伴来催她,她仍然没有动。因为她在想,如果这一次,自己演不了奥杰塔和奥吉莉亚,虽然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可能有下一次的机会,但总是可以有期待的。可如果这一次,她没有去看看他,没有在顾远这么隐忍这么难过的时候去安慰他,鼓励他,那或许自己就再没有下一次,这样被他所需要了。

因为人在脆弱的时候,最需要的,其实只是陪伴。可如果他示弱的时候你无视的走过,那么,他或许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信任你了。因为在这弱肉强食的世上,示弱,原本就是一种无声的信任。

剧烈的心理挣扎过后,傅小小终于动了动,她抬眼看了看柏林团的团徽,却突然撇过头,隐忍地咬着唇双眼通红的闭上了眼睛。然后,就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她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狂奔出了休息室,不顾一切的朝顾远跑去。这个一向憨憨傻傻的小松鼠,她就那样踩着自己的梦,毅然决然的,奔向了那个需要温暖的男人。

大雨倾盆的时候,傅小小终于找到了顾家老太太出殡的墓园。

那时顾远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穿着芭蕾舞裙,被雨水淋得和落汤鸡一样的美丽女孩。她浑身都是乱糟糟的,穿着一双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芭蕾舞鞋,就那样急切地,焦急地,抱着肩膀在人群中打着寒噤小步奔跑。一双精灵灵动的大眼睛也拼命的在雨中睁开,再睁开,不停的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左右寻找。可当她终于看见他,她却扬起笑,笑眼弯的像一双小月亮,就那么傻乎乎的对他伸出手,似乎也忘记了自己的寒冷,不知苦难地用着无比快乐温暖的语调对着他说:“顾远,我是小小的夏天,你要不要来乘凉。”

而他始终隐忍的泪水,没有被冰冷击溃,却因为她的笑容而不自禁的流淌开来。这时的顾远,终于不可抑制的朝傅小小伸出手说:“小小,我可不可以抱抱你…”说着,傅小小却先他一步上前,羞红着脸,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可那通红的小脸边,一双小手,却以母亲的姿势,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抚上他的发顶。

因为淋了雨,傅小小和顾远都病了,当两个人都用纸巾塞着鼻子,包得像一只熊一样打视频电话的时候,他们在镜头前对着对方,都忍不住指着屏幕哈哈大笑。

当顾远知道傅小小因为他而放弃竞争奥杰塔和奥吉莉亚的机会的时候。他感动,也很生气,他说:“小小,你没有辜负我,却辜负了你自己。”然后顾远的声音沉了沉,他无比懊恼的在电话这头自言自语道:“我很心疼,我很难过。”

傅小小委屈的想哭,电话的那头也始终没有声音,就在她以为他会对她失望,他会挂断电话的时候。她却又听顾远的声音像天籁一样,又在电话那头别扭地传来,他说:“小小,我给你伴奏,我们再努力一次。你先为我一个人,跳一次奥杰塔和奥吉莉亚怎么样?”

然后傅小小小笨蛋哭了,她哭得稀里哗啦的在电话这头郑重的点头,她说:“好。”然后她忘了问,你怎么会给我伴奏啊?

所以,当某松鼠两天后,在顾远来接四只小白团回去时,才记得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顾远笑着看着她,又指指怀里的小小启说:“真迟钝,你还没有小小启聪明呢。”说着,某孙子启,很雄气的吠了一声,‘汪’!说着,傅小小气的猛揪了把某孙子启的尾巴,于是,炸了…

按理说,傅小小是真的错过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的。可偏偏,上天就是偏疼这两个孩子。

原本得到奥杰塔和奥吉莉亚饰演机会的柏林团首席之一的琳达,竟然在公演前三天,在舞台走场的时候意外坠台,腿断了,也自然就跳不了了。可这时候,柏林团里,却没有人敢临场站出来饰演这个角色。其实,谁都想出头,可偏偏这个角色实在是太难了。因为不但奥杰塔和奥吉莉亚这两个角色的人物性格,表现手法截然相反,而且对舞蹈动作要求也非常严格。

其中之一就是第三幕里的一个场景里,黑天鹅奥吉莉亚需要做一个32圈名为「挥鞭转」的轴转。这32圈挥鞭转要求连续完成,整个过程脚尖的移动范围不能超过一条皮带围成的圈。这就十分考验女演员的腿部力量,对演员身体各方面的协调能力也有极大的要求。没有长期的坚持训练和一定的根基,根本没有人敢站出来。更何况,三天后就要公演,这个时间实在太赶,不论是和其他舞伴配合,寻找默契。还是练自己的部分,三天不到的时间都是绝对不够的。

而这个角色又实在太重要,她是整部《天鹅湖》的灵魂,演好了可能一舞成名,可演砸了,不被业界啊看好,就真的可以算是前途尽毁。所以,这是一场豪赌,拿自己的声誉和舞蹈前途所做的豪赌。

可就是在众人低头犹豫,大厅里一片沉默的时候,从无懈怠的傅小小举起了小手,她在队伍的最后站了出来,扬着小脸,重重的点了点头说:“请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

临场换角这样的事情,越发考验的是替补上来的后者。傅小小的压力很大,也就是这短短的三天时间,她又被孤立了。流言蜚语很多,嫉妒的,唱衰的,但其实,这些她都能够淡然处之。

可苦难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却是,人自己内心深处的…

因为她和顾远同出同进的次数实在太多,渐渐地,团里有了‘傅小小做了顾远的情妇,和有妇之夫混在了一起。”这样的流言。这比任何流言都有杀伤力,因为,它直接影响到了傅小小,她们提醒了她,她一直故意无视的一件事情。那就是最开始,大家就都说的,顾远已经结婚了。虽然,她从没有见过他身边有其他人…

演出的前一天,傅小小睡不着,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还是躲进大礼堂,又一次蹲在最后的角落里吧唧吧唧吃东西。凌晨三点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给顾远打电话,她说:“执行长,你可以陪我说说话吗?”

而顾远似乎还在睡梦中,他愣了愣才满是倦意地问她:“小小?太紧张了睡不着?”接着,她听见顾远从床上坐起的声音,他的语调也变得急迫了几分,他说:“在哪?我马上过去。”

而傅小小抱着手机却没有说话,她听着他的呼吸声和追问声,鼻头有点酸,把脸埋在膝盖上就对着舞鞋发呆。

二十分钟后,顾远终于赶到了柏林团,凭着直觉,在大礼堂里找到了傅小小。那时,他手里还拿着的,是他很久没有再拉过,却因为傅小小而重新开始练习的小提琴。

而傅小小看见他的时候呆住了,傻乎乎的张着嘴就那样仰着脸,又可爱又可怜。然后她动了动,猛地站起来掐了把顾远的脸,然后呆呆的问:“疼不疼?”

当顾远呲牙咧嘴的捂着脸说:“疼。”的时候,小丫头笑了笑,哑巴了半天说:“不是梦啊!你来啦哇!”而疼的眯起眼的顾远,听了她的话,只是笑笑,无奈又温柔的点了点头。

顾远以为傅小小太紧张了,所以问她要不要试一试,然后就自觉地先把小提琴架在肩上,开始拉奏天鹅湖。顾远的演奏非常完美,节拍和感情都踩得无比精准,引人入胜。而傅小小就真的开始为他一个人舞蹈,尽情的舞蹈。

只是当傅小小跳到变奏的时候,她却突然摔坐在地上。

顾远吓了一跳,扔下琴就朝我们小小跑去,蹲□要扶起她,嘴里也在问:“小小,你摔疼了没有?”傅小小却一反常态的往后一缩。

然后,在一片静默中,傅小小缓缓地仰起脸,就那么痴痴的望着顾远,而那小巧而精致的脸上也竟然已经满是泪了。傅小小的眼泪就那么一滴一滴的从墨蓝的眼底落下,沾湿了睫毛,滑落在纸白一片的脸上,而她眼底的落寞,实实在在的遮掩住了平素所有的纯净与灵动。

她不快乐…这是顾远当时脑里唯一想到的话。

然后,他听她说:“顾远,刚刚跳变奏跳到极致的时候,我什么都看不见了,脑子里也一片空白。我一个人站在舞台的中央,就好像什么都不存在了,可我的心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孤独,真的是特别特别想让别人体会的那种孤独… ”

顾远默默的听着,他没有试图靠近她,只是蹲□,平视着傅小小才叹了口气说:“小小,不要紧张,你很棒。”见傅小小还没有反应,他才又一字一句的认真对着她说:“小小,很多时候,我们只要随心而安就好了,想得太多只会毁了你,让你陷入忐忑,让实际上本不糟糕的事情变得糟糕。所以,现在回去休息好不好?”

傅小小却摇摇头,然后,她就那么突兀的抬起脸,直愣愣的盯着顾远问:“你结婚了吗?”

顾远下意识的点头。耳边就听她一声清幽而委屈的叹息,顾小小也眼底暗了暗才说:“那爱上你是不道德的…”

这时,反倒是顾远愣住了,他眨了眨眼,确信刚刚缩听到的话不是幻觉,才终于笑了起来,他轻快的说:“哭什么,我骗他们的。”

“啊?”瞬间,顾小小木掉了。

“我只是很不喜欢女孩每天追着我。”顾远解释道。

傅小小却不愿再听多余的无用问题了,她摇摇头,咬咬唇闭着眼豁出去了似的又问:“那你喜欢我吗”可傅小小实在把眼睛闭得太紧了,也因此,她没有看见羞红了耳根的顾远,那极其郑重的颔首。

当傅小小再睁开眼的时候,她抽了抽鼻子,先伸手摸了摸眼泪,揉了揉眼睛。然后又抬起眼眨巴眨巴地瞪着顾远,脸上的表情精灵古怪,水汪汪的眼睛骨碌骨碌转,顾远也不说话,就这么任她看着,等着她调整好情绪。

最后,他终于见她咋咋呼呼的跳了起来,高临下的指着他的鼻子说:“顾远,你不喜欢我……这是病,得治,一定得治!”他无奈的笑,却真想拍拍这只呆松鼠的脑袋瓜。这孩子二到没法治了已经…

柏林团《天鹅湖》的首演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傅小小不但初生牛犊不怕虎,舞蹈技术也确实不俗。她的演出非常的成功,她完美的表演出了白天鹅的柔美,又赋予了邪恶的黑天鹅奥吉莉亚妖艳的气息。那一天,所有的观众都起立鼓掌,她们光谢幕就出去了6次,整整持续了半个小时。

而对傅小小如此重要的这一天,来的不光有顾远。还有傅家人,只是他们为了不给小小压力,所以悄悄的躲在了二楼的包厢里看演出。

可在演出谢幕时,当顾宝贝看见对面二楼包厢走出来的顾远,她就再不记得要给女儿什么惊喜,不顾任何的就朝顾远跑去,她跑得有些疯狂,有些委屈。顷刻间就泪流满面的从身后抱住他,那么大声,那么大声的喊:“安安,安安。”

而顾远被人从身后抱住也是一震,可听清了顾宝贝的声音,他再回首时也已经红了眼眶。十二年啊,他离家十二年。十二年啊,他只能偶尔借着荧幕见到姐姐姐夫。十二年啊,一个人的一生有几个十二年?十二年,他终于见到了他的亲人,没有任何血缘,却比血缘还亲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