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爱西丝发问,她很虚弱地坐在地上回答,“因为伊兹密王子受了伤,暂时不能长途跋涉回比泰多国,所以就一直带着他的手下和我躲在一个农户家里养伤,后来又有几个他的手下找过来,那个农户家住不下这么多人,他们就准备搬到一个叫法伊诺的富人家里去,我在他们从农舍往法伊诺家搬的时候趁乱逃出来,可是没跑多远就被发现抓了回去,伊兹密王子对我逃跑的行为很生气,所以就鞭打我作为惩罚。”凯罗尔说到这里不由自主的打个寒战,那场惩罚性的痛打在她脑中留下了很可怕的记忆。

“趁机逃跑?就你自己?”爱西丝惊讶,“还是你在这一带有朋友?你打算逃出去找他?就像你从前认识的那个叫谢吉的平民?”

“没有。”凯罗尔茫然摇头,刚醒过来的时候不觉得,被人扛着颠簸了一路之后,她饿得要晕了,背上的伤也在叫嚣着疼痛,“爱西丝,我很饿,还渴。”

爱西丝示意亚莉去给她拿点吃的来,亚莉虽然万分不乐意,但也知道不能让凯罗尔在爱西丝手里的时候饿死,只能不情不愿地出去,心里琢磨着:我去给这个讨厌的女人找点最难吃的东西。

爱西丝接着问凯罗尔,“那伊兹密王子这段日子虐待了你?饿你,不给你东西吃,天天打骂你?还是他…”看看凯罗尔的惨样,含蓄地问,“他强迫你了?”

“没有,”凯罗尔诧异地眨眨眼睛,不明白爱西丝为什么要这么问,“除了我逃跑这一次他打了我,其它时间他都对我很好,他,他说他喜欢我,也想要娶我。”

爱西丝侧过头,朝着没人的地方撇撇嘴,看来凯罗尔一如记忆中那样,十分吃香,走到哪儿都会被男人们争抢,“那你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逃跑?”

凯罗尔更不明白了,“爱西丝,你为什么这么问?我被抓住了当然要想尽一切办法逃跑,伊兹密想利用我威胁曼菲士,我怎么能让他得逞?况且我只爱曼菲士,我也不能嫁给他。”

爱西丝抚额,这姑娘在被她带回古埃及来之前真的是研究历史的?

这个时代的埃及是很标准的奴隶社会?凯罗尔不会连奴隶社会是什么含义都不知道吗?一点目标都没有就敢自己在陌生的地方顶着一头金发和一张漂亮的脸蛋一个人乱跑?那还真不如跟着伊兹密安全呢!

这里离开底比斯已经很远了,又是下埃及,在纳克多将军的刻意控制下,金发女孩的事迹没有被当成神话一样大肆宣扬,凯罗尔尼罗尔女儿的名声未必能够帮到她什么。

亚莉用一个大托盘给凯罗尔端来了几块干硬发酸的黑麦饼外加一碗清水,直接往凯罗尔面前的地上一放。

凯罗尔真是饿极了,抓起来就吃,根本无暇去分辨食物的好坏。

爱西丝十分佩服亚莉的行动能力,很想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她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光用眼睛看看就觉得很可怕的食物?

亚莉大概是对凯罗尔能大口吃她送来的东西,一点没有发生食不下咽的状况颇为失望,鼓着腮帮走到爱西丝身边,弯腰在她耳旁低语了几句。

“很好,和我们预料的一样,”爱西丝点头,“你去告诉朱亚多队长,就按我们之前商量好的计划行动。”

亚莉点头又出去了,宽阔的屋子里只剩下爱西丝和凯罗尔两个人。

凯罗尔在努力的吃东西,爱西丝对着她若有所思,看她的样子实在是可怜,要不是心底有着对这个人永远也挥之不去的厌恶,她一定会让亚莉对凯罗尔好一点。

“爱西丝,你刚才为什么奇怪我要从伊兹密王子身边逃走?你难道认为我不该逃吗?”凯罗尔觉得周围气氛沉默得让人不舒服,在觉得肚子里已经有了点底儿之后就开始找话说。

“凯罗尔,我假设你还记得,你之所以会来到这里是因为我要惩罚你擅自闯入了我伟大父亲的陵墓,打扰了他的安宁!” 爱西丝很犀利地说,她对凯罗尔说话是永远都不会想到要委婉客气的。

“我当然记得,可是爱西丝,我想你能明白,我们无心冒犯你的父亲,我们那不是盗墓而是在考古,况且我也已经对自己必须永远待在这个地方认命了。”凯罗尔有些委屈地回答。

爱西丝看她一眼,“凯罗尔,你难道认为我把你带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你当受众人追捧的尼罗河女儿,做尊贵的埃及王妃?你觉得这些事情可能是对你的惩罚吗?”

“我…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以为我能当上尼罗河女儿这不过是个巧合,遇到曼菲士是我的幸运。”爱西丝话里的讽刺意味太明显,凯罗尔底气不足,声音渐渐低下去。

“那就对了,没有来历的单身女人在这里是没有地位可言的,被谁先抓到就是谁的奴隶。这里地处法雍绿洲的边缘,你自己冒冒失失出逃很容易跑错方向进入沙漠,或者是被附近的人抓到。你没带水和粮食,进沙漠是死路一条;要是被沙漠周围的流民抓住你有很大可能会更惨,要知道,并非所有人都会像伊兹密王子那样对你温柔客气。”

凯罗尔终于把最后一点食物也放进了嘴里,正捧着那一大碗清水咕嘟咕嘟喝,忽然听见爱西丝说伊兹密王子对她温柔客气,顿时把水呛了出来,“爱西丝,伊兹密王子是个暴君,他像对待一个奴隶一样鞭打我!”

爱西丝冲着她摇摇头,“凯罗尔,真正把你当成奴隶的人会在抓住你的当天晚上就把你按在他的床上为所欲为,然后在第二天收走你的所有衣服,只在你腰上系一条腰绳宣示你的女奴身份,再用鞭子强迫你干所有又脏又累的活儿,当然了,白天干完活儿之后晚上还要在他的床上继续‘干’,直到他厌烦了你为止。”

凯罗尔打个寒战,她在底比斯见过真正的女奴,和平民女人不同,那些女人大多是不允许穿衣服的,赤/裸的身体上只有腰间被系着条绳子,跪在主人身边做着最卑微的事情,没有任何尊严地位可言,“爱西丝,这就是你的初衷对吗?你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就是想让我在无依无靠中痛苦挣扎?你就这么恨我?”

爱西丝淡淡看她一眼,“如果我去挖了你父亲的坟墓,还把他的尸体从棺材里拉出来,你会怎么样?”

凯罗尔无言以对,只要假想一下有人擅自去挖她父亲的坟墓,动了她父亲的遗骨,她就会很愤怒,更何况古埃及人对陵墓的重视和虔诚根本不是她这种现代人可比的,爱西丝没有直接把她扔进鳄鱼池就是客气的。

“对不起,”过了半天凯罗尔忽然冒出来一句,“我们那时候光想着考古研究,没有想到墓主亲人的感受。”主要是她那个时代,墓主的亲人也早就不存在了。

“可是,”凯罗尔不甘心地接着说,“不见得所有人都那么冷酷,我也许会碰到好人呢,就像我刚来的时候遇到谢吉一家,他们对我很友好,一点没有想把我当奴隶的意思。”

“是,运气好的话也有这个可能。”爱西丝心想你还真的就是运气特别好的那个。

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打斗声,几个精壮的卫士快步冲进来,两个人迅速用地上的毯子裹起凯罗尔,在凯罗尔的惊呼声中又把她扛了起来,余下的手拿兵器围在爱西丝的周围,最前面一个正是朱亚多队长,用压抑着的兴奋声音说,“爱西丝陛下,他们来了!”

25、爱西丝与伊兹密(四)

伊兹密王子对于自己劫持了曼菲士法老的未婚妻,结果却是被曼菲士的姐姐派人一路把他追了个人仰马翻的事儿有些莫名其妙。

他没见过爱西丝,传闻中的下埃及女王是个精明冷艳的美人,手腕一贯的强硬,现在看来还真是名不虚传。

他刚才带着手下出去打探,发现往北方叙利亚沙漠走的两条路上全都有下埃及士兵把守,根本过不去,也就是说他打算走陆路,穿过叙利亚沙漠回比泰多国的计划是行不通的。

没想到抓尼罗河女儿容易,想带着她离开埃及却这么难,伊兹密王子觉得自己这是遇到了意料之外的麻烦。

从底比斯回比泰多国必然要经过下埃及,爱西丝是下埃及女王,由她下令让士兵们在下埃及境内围追堵截伊兹密王子一行真是比曼菲士亲自带兵来追还管用。

只是据说曼菲士曾经按照埃及王室的传统和他的姐姐爱西丝定过婚,可又在遇到尼罗河女儿之后移情别恋,取消了和姐姐的婚约,按理说爱西丝应该非常痛恨凯罗尔才对,为什么还要救她呢?

伊兹密王子对此有些想不明白。

这件事唯一的解释就是爱西丝在埃及的地位和传闻的不太一样,她的身份更侧重于女王,因此曼菲士不在底比斯时,她就是全权的统治者,不允许有外国人跑到埃及境内兴风作浪,哪怕这外国人是来帮他干掉情敌的都不行。

要真是这样的话,爱西丝女王倒是一个值得让人尊敬的女人,懂得国家的利益高于自己的私情。

………

“该死的!这伙难缠的下埃及兵,跟鬣狗一样,觉得有点不对劲就追上来了,害咱们跑了这么久才甩掉他们!”伊兹密王子的得力手下乌姆哈亚甩着汗珠对着身旁几人粗声抱怨。

走在前头心事重重的伊兹密王子被他猛然一嗓门‘该死的’吓了一跳,回头用自己清澈漂亮的灰眼睛横了他一眼,心想乌姆哈亚什么都好就是说话太粗鲁了,早知这次会出来这么长时间就应该带路卡来,路卡和乌姆哈亚一样能干,而且有眼色会说话,跟在身边能比乌姆哈亚顺眼无数倍。

乌姆哈亚收到伊兹密那十分不满但又很动人好看的眼神后,也发觉自己当着王子的面乱说话很不恭敬,连忙补救,小跑两步赶到伊兹密身边,堆起笑脸,“王子殿下,您别心烦,我们在大绿海战船上的士兵们要乔装之后一批批赶过来,需要点时间,再等几天吧。等人到齐了咱们就直接从埃及人设的关卡冲过去。”

“也只能这样了。”伊兹密抬手摸摸自己的左肩叹气,那里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不过用力太猛的话还会疼,也许再等几天也不是坏事,可以把伤彻底养好。

“回去吧。”想到还虚弱趴在床上的凯罗尔,伊兹密加快了脚步。

凯罗尔今天该醒了——他早上走的时候嘱咐了米拉,今天凯罗尔要是还不醒,就强行把她叫起来,再不吃东西凯罗尔会被饿坏的。

那美丽的金发女孩儿应该是从来没有被人打过,挨鞭子的时候哭得真是可怜,几乎让他心软。可哭过之后依然那么的倔强,让人感叹她的不一般,换了别的女奴,被打一顿之后肯定会彻底老实下来,再也不敢做任何违拗的事情说任何顶撞的话。

伊兹密在底比斯刻意接近凯罗尔的时候就觉得她太与众不同了,善良开朗;还很聪明,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虽然从没有去过比泰多的都城库萨尔但却能准确地说出库萨尔是高原上的城市,有巍峨的城墙可以抵御严酷风暴,巨石建筑的宫殿也都高大雄壮,城中供奉着铁列平神殿;凯罗尔还能预言未来,说亚述国将来一定会危及周边国家。伊兹密觉得她说的应该没错,亚述王现在就已经野心勃勃了。

总之凯罗尔在伊兹密王子的眼里是柔弱而又神秘的,能激起他的占有欲和怜惜,相信曼菲士对这个金发的尼罗尔女儿也抱有同样的想法,所以才会打算破格册封她这样一个没有身份来历的女孩做埃及王妃。

快到法伊诺的宅院时,乌姆哈亚忽然低呼,“糟糕!好像出事了!”

乌姆哈亚粗鲁归粗鲁,但确实机敏警觉,第一个发觉了不对,房子里面太安静了,他们留下看守的两个人也并没有在门前守卫。

乌姆哈亚一把拦住伊兹密,“殿下,您等等,让我带两个人先进去看看。”

说着一挥手,抽出腰间的短剑带着两个人很灵活地贴着墙边悄没声地溜了进去,不一会儿又再出来,对着伊兹密打个没问题的手势。

伊兹密快步走进去,发现凯罗尔房门外的地上有一滩水和一个摔碎的陶罐,米拉捂着头被人扶了坐在一边,身上有不少水迹,看样子她刚才应该是躺在瓦罐边上的。

“米拉,怎么回事?”

米拉试探着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然后露出个痛苦的表情,“凯罗尔小姐用水罐从后面打了我,然后就逃走了。”

“那另外两个看守呢?”伊兹密厉声追问。

“我被打晕了一会儿,醒来就叫了他们两个,他们去追凯罗尔小姐了。”米拉被打得不轻,坐在地上断断续续的低声回答,“他们说会沿途留下些记号。”

“都跟我去追!”伊兹密王子心头一股怒火燃起,凯罗尔真是太可恶了,挨了一顿鞭子还不老实,刚醒来就又逃走。

要知道这周围并不安全,伊兹密不仅要担心凯罗尔会被埃及兵找到,更要担心她落在什么坏人手里,那些沙漠边缘的流民对待孤身的美丽女人可不会像他这么客气,凯罗尔要是落到他们手里,用不了两天就会被所有人轮着玩一遍!

………

爱西丝侧耳听了听外面的打斗声,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十分兴奋。

本来她不用亲自来这里,派朱亚多队长来就足可以了。

但是她对亲自看看凯罗尔的倒霉样子和抓捕比泰多国的王子这两件事情都很看重。前者是她至今为止都无法从理智上克服的一个‘没什么意义但很能让人开心的娱乐’;后者是件国家大事,抓到了伊兹密王子就意味着控制了和比泰多国之间关系的主动权,所以爱西丝不辞辛苦,亲自来了伊兹密王子匿藏的法雍绿洲。

26、爱西丝与伊兹密(五)

伊兹密发觉自己上了当,前面去追凯罗尔的两个人一路上留下的记号太显眼好找,以至于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多想这件事情里面的各种蹊跷,只是一鼓作气的,转眼间就循着明显的踪迹追进了爱西丝为他设好的圈套。

毫无准备的被埋伏着的埃及士兵围攻,乒乒乓乓的一阵乱打之后,伊兹密和几个侍卫就只能背靠着背勉强支持,面对四周越围越多的下埃及士兵,他知道已经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

“乌姆哈亚!乌姆哈亚!”

叫了两声之后身边一个侍卫低声说,“殿下别叫,乌姆哈亚在那边,马上就要混出去了。”

乌姆哈亚不知道什么时候脱掉了上衣,和许多埃及兵一样打了赤膊,手里锋利的短剑也不见了,换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抢来的下埃及士兵的长矛,正在装模作样地乱舞一气,一边乱打一边不着痕迹地往人群外蹭,眼看就要溜出去了。

伊兹密松一口气,只要乌姆哈亚能逃出去,他就不怕,大绿海战船上的比泰多兵士过几天后就能赶过来,有乌姆哈亚的指挥,来营救他应该有把握。

‘哐当’一声,伊兹密率先把手里的兵器扔在地上,“住手吧!”他知道自己身为比泰多国的王子,埃及人不会上来就杀了他,留着他总会有些用处,既然逃不了就干脆别打了,还能省些力气。

几个埃及兵上前用长矛指住伊兹密和他的手下,其余的埃及兵向两边分开,一个美艳的女人从后面走了出来。

“爱西丝陛下?”

虽然以前从没有见过爱西丝,但伊兹密知道眼前这个人肯定就是了。

黑色的长发,黑色的眼睛,那无比纯正的黑色能让人瞬间领悟到这种深沉的颜色在黑到浓郁时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炫丽。挺翘的鼻梁精致到无可挑剔。花瓣一样娇艳的红唇,也一样红到了纯正,是女人的柔唇所能展现出来的最浓郁最美丽的红色。

这些都是埃及王室独有的特征,有着这些特征的相貌已经不是美丽所能诠释的了,它更代表了这片土地上最古老和尊贵的血脉,甚至还有神授的至高无上的权利!

“伊兹密殿下。”爱西丝对伊兹密微笑一下,也在仔细打量面前这位比泰多国的王子。

和上次在底比斯城中远远的一瞥不同,近看伊兹密王子会发现他比远看时要强壮英武一些,虽然如水般清澈的灰眼睛,清秀的五官和沉静的气质让他给人以柔和的感觉,不过这人的本质是一个战士,听说比泰多王对这个唯一的成年儿子十分倚重,伊兹密王子已经能够任意指挥比泰多的军队。

“爱…爱西丝,请你不要为难伊兹密王子,可以吗?”怯怯的声音很突兀的打断了两人的互相端详。

伊兹密这才发现凯罗尔也跟在爱西丝的身后,脸色憔悴,金色的头发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一绺一绺贴在脸旁,身上还裹着养伤时盖的那条毯子,似乎是腿软站不稳,身边还有人扶着她。

伊兹密王子暗骂自己愚蠢,刚才怎么就不想想,凯罗尔才挨了打,又在床上睡了两天,刚醒来怎么可能有力气敲晕米拉再独自逃走!

爱西丝发现凯罗尔总能让她吃惊,“凯罗尔,伊兹密王子私自闯入底比斯,劫持了法老的未婚妻,这是对埃及的极大挑衅,你难道想让我放了他?”

凯罗尔有些不知所措,“不,我,我只是不忍心看到你伤害他,他虽然抓了我,但我已经没事了,伊兹密王子是来找他妹妹米达文公主的,米达文公主又…爱西丝,你能不能不要杀他,放了他们…”

虽然凯罗尔越说声音越轻,但爱西丝还是忍不住想要叫人去堵上她的嘴。

伊兹密呵呵笑起来,“爱西丝陛下,曼菲士的未婚妻已经爱上了我,不如让她和我回比泰多去。”

凯罗尔焦急分辩,“我没有,伊兹密王子,我只爱曼菲士,我只是不忍心见你被杀。我知道你其实不坏,除了前天那次,这一路你对我也一直很好。”

伊兹密王子微笑,“亲爱的凯罗尔,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但你的曼菲士呢,你被人抢走了他连面都不露,来救你的居然是他的姐姐。据我所知,你和爱西丝陛下以前的关系并不是很和睦,和你不和睦的爱西丝陛下都能来救你曼菲士却不来,可见你在他眼里的地位不过如此,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选择更真心爱你的我呢?”

凯罗尔眼睛有些红了,“没有,你别胡说!曼菲士不是你说的那样,他没来救我肯定是有原因的!爱西丝是曼菲士的姐姐,她能来,一定也是曼菲士一起做出的决定。”

亚莉立刻在后面重重用鼻子哼了一声。

爱西丝受不了这两人了。

伊兹密果然和传闻的一样是个十分冷静沉得住气的人,被抓住了还能不紧不慢的侃侃笑谈,貌似是在和凯罗尔调情,实际是当着这么多下埃及士兵削法老曼菲士的颜面。

凯罗尔也是一如既往的纯真善良,爱西丝发誓她这个评价没有一丁点讽刺的意思,真的就是指纯真善良的本意。

才被人痛打了一顿就能紧跟着替这人说好话,不是善良是什么?

不过也有可能是凯罗尔以为她要杀伊兹密,所以才会这样做。

问题是凯罗尔为什么会认为她逮着谁都要杀?!伊兹密这么有份量的一个人质,明显捏在手里才是最好的选择啊!

“亚莉,”爱西丝不着痕迹地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额角,“送凯罗尔去休息。”又吩咐朱亚多队长,“你派人看管好伊兹密王子和他的手下,明天带着他们和我一起回孟菲斯。”

“爱西丝陛下,你要带我去孟菲斯?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伊兹密王子收起了和凯罗尔说话时的调笑劲儿,正色问爱西丝?

“是的,伊兹密殿下,我想请你和我去一趟孟菲斯,商谈一下埃及和比泰多国即将签订的盟约,这是一件对埃及和比泰多都有好处的事情,相信你见到盟约后一定会非常赞同的。”

伊兹密苦笑,心想我不赞成你恐怕就会一直把我关在孟菲斯吧,或者直接用我做条件去说服我的父王赞成,阿丽娜女神保佑乌姆哈亚能尽快带人来救自己,否则比泰多国这次就要遭受重大威胁了。

27、爱西丝与伊兹密(六)

和伊兹密王子担忧焦虑,等待救兵的心情不同,爱西丝返回孟菲斯的一路上心情很好很轻松,她这一趟从底比斯赶来法雍绿洲虽然辛苦,但是该做的事情全都顺利达成。

现在只需要把凯罗尔扔回给曼菲士,再把伊兹密带回孟菲斯就行了。

至于和比泰多的盟约,她可以慢慢谈,反正有伊兹密王子在手,埃及提什么条件比泰多王都要慎重考虑。

“爱西丝陛下,后面有一间还不错的浴室,您要沐浴吗?”亚莉晚间休息时来问爱西丝。

“当然要,最近一直在赶路,我都好久都没有好好沐浴了。”爱西丝一向对沐浴按摩之类的事儿十分热衷。

和‘初来乍到’时生活里一切美好的细节都能触动她心底最柔软的一处思念不同,现在爱西丝已经适应良好,越来越习惯她该享有的一切了。

这里是巴达里附近一个富户的家里,离孟菲斯还有两天路程,富户听说尊贵的女王陛下经过,十分惶恐,主动的让出自己的宅院给爱西丝休息,自己则是带着家人搬去了弟弟家里。

爱西丝老实不客气,带着侍女,卫队,俘虏还有凯罗尔挤占了富户的宅院,她的侍从们进来之后也很不客气地开始四处搜罗,想要给女王陛下准备出尽量舒适的住处和晚餐。

莉亚就知道爱西丝不会拒绝沐浴的安排,抿嘴笑,“好,我这就去让马洛普娜准备。”

爱西丝匆忙来下埃及,身边只带了两个贴身侍女,一个是亚莉,一个就是马洛普娜。她本来是想带亚莉和玛莎的,可又觉得应该留一个亲信在底比斯王宫,所以临时挑了马洛普娜代替玛莎。

等到进了那间还算小巧整洁,有着长条石砌成小水池的浴室里时,爱西丝再次肯定了自己当时的英明决定——马洛普娜不但带来了她高超的按摩技艺,甚至还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瓶多伽罗香乳。

爱西丝惊讶地笑,“马洛普娜,你竟然还带了这个!”

“是啊,”马洛普娜很认真地回答,“我的职责是掌管陛下的衣服和替陛下按摩,所以我除了给陛下带了十五条丘尼克,十套凯普和斯长特,两件卡拉西斯…另外还带来了两瓶多伽罗香乳。”

爱西丝上辈子当女王时是什么样的性子她自己都已经说不清楚了,估计就是记得清,也只会是些偏执啊,毒辣啊,没远见不负责任之类的不好形容,所以爱西丝不打算去深究。她只知道现在的她秉承了以前做普通人时的性格,喜欢认真踏实的作风。

所以爱西丝毫不吝啬地夸奖了做事认真的马洛普娜,“马洛普娜,你可真细心,我下次外出的时候一定还要带上你。”

马洛普娜很性感的厚嘴唇边露出一个深深的笑容,“陛下,那将是我的荣幸。”

亚莉指挥人给爱西丝端来了晚餐,有用昂贵香料调味的烤鱼,有绿芽蔬菜,还有加了椰枣和蜂蜜的烤麦粉糕。

等到送食物的几个侍从退下后,亚莉告诉爱西丝,“陛下,朱亚多队长说刚收到消息,曼菲士陛下已经带人赶到了孟菲斯。”

“曼菲士来了?”爱西丝站起来让马洛普娜给她穿上一件比较舒适随身的长裙,这种衣服叫多莱帕里,是用一块尺寸很大的布缠卷披挂在身上,穿好后有许多下垂的皱褶,爱西丝平时不太穿这种裙子,晚上沐浴后图它舒服才穿在身上。

“曼菲士速度很快啊,就是不知道是冲着凯罗尔多些还是伊兹密王子多些。”爱西丝坐下开始享用她的晚餐。

亚莉倒了一杯蜜酒给她,不甘心地说,“说不定法老是担心陛下您才这么快带军队赶过来的呢。”

爱西丝接过蜜酒尝一尝,觉得味道还行,顺口告诉亚莉,“亚莉,你很乐观。”

马洛普娜转开头悄悄笑出来,亚莉很不赞成地看她一眼,“马洛普娜,你笑什么!”

马洛普娜平时虽然没有亚莉和玛莎两个话多,但是因为性格和爱西丝有些投缘,都很务实,所以觉得自己更加能理解女王陛下的一些言论,经常能给爱西丝那些对她们来说笑点实在不怎么高的揶揄话捧捧场。

“没有,亚莉,我没笑,我把陛下换下来的衣服送出去。”

马洛普娜抱着衣服和多伽罗香乳往外走,刚到门口就惊呼一声,一把锋利的短剑指着她的胸口,短剑的刃口泛着寒光,低沉悦耳的男子声音喝道,“回去!”

声音虽然悦耳,但锋利的短剑太具有威慑性,马洛普娜身不由已地抱着衣服和香乳又倒退着乖乖回到了爱西丝和亚莉的身边。

“伊兹密王子!谁放你出来的!”爱西丝猛然站了起来。

伊兹密王子手握短剑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肤色黝黑的高壮男子。

在看清那个男子脸上的鹰眼和彪悍神气后爱西丝就明白了:自己并没能把伊兹密带来的手下一网打尽,因为这个人肯定不是她抓住那些俘虏中的任何一个。

伊兹密王子收起短剑,很有礼貌的微笑,“爱西丝陛下,很抱歉用这种方式打扰了你,不过我想现在我们的地位反过来了,现在是你被我抓住,需要跟我们一起走。”

亚莉颤巍巍地踏上一步,“伊兹密王子,我劝你不要打这个主意,有朱亚多队长和那么多下埃及的士兵在外面,你休想劫持走爱西丝陛下!”

爱西丝看看伊兹密再看看乌姆哈亚,“我没有听到外面有打斗的声音,要是我没猜错,是他混进来打倒看守放开了你们,但是你们暂时还不能突破朱亚多队长在外面的守卫,出不去对吗?”

“这位是比泰多国的乌姆哈亚将军。”伊兹密王子的风度很好,从被抓到现在,一直都是沉静自若,谈吐得体,很符合他王子的身份,先介绍了乌姆哈亚然后微笑摇头,“爱西丝陛下,你错了,谁说我们出不去,只要有你和我们一起走,朱亚多队长率领多少埃及兵拦在外面都挡不住我。”

“王子殿下,找到尼罗河女儿了。”两个伊兹密的手下抓着满脸惊恐的凯罗尔大步走了进来。

“放开我,伊兹密王子,你们…”凯罗尔转眼看见了乌姆哈亚,又是一声惊呼,“是你!乌姆哈亚,你来救伊兹密王子吗?外面有那么多埃及兵,你们跑不掉的!”

乌姆哈亚嘿嘿地笑,“凯罗尔小姐,我们手里有爱西丝女王陛下,你说朱亚多那个家伙敢拦着我们吗?”

28、爱西丝与伊兹密(七)

凯罗尔听了乌姆哈亚的话顿时蔫了下去,“朱亚多队长一定不敢拦你们。”

乌姆哈亚很有些得意地对爱西丝一躬身,“女王陛下,请吧。”

见到有人竟敢对爱西丝无礼,亚莉徒然间勇气倍增,瞪圆了眼睛拦在爱西丝前面,“你休想胁迫陛下!”

伊兹密王子啧啧地对亚莉摇摇头,“年轻的姑娘,我很欣赏你的忠诚,但现在的情况不是你的忠诚就能阻止的,我恐怕不得不胁迫尊敬的爱西丝陛下和我们一起走。”

凯罗尔被带进来之后第三次发出了惊呼声,“不!伊兹密王子,你要干什么,逼迫爱西丝!你难道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