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爱得了鼓励,看看四周没人,扬起头小声问:“那为什么会出这个谜题?该不会是当年抢银行的人约好了去岛上分赃吧?”

言溯忍不住笑:“分赃大可直接去,干嘛弄得这么复杂?”他说完,又收了笑容,“Alex当年偷了钱之后,依靠一些人的力量藏起来躲过了风头。可等后来这些人要分钱的时候,Alex卷着钱不见了。

据L.J说,这些人现在还在找那笔钱,估计之前每个人都在单独地找,毕竟找到了就不用分给别人。可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有头绪,大家就想聚在一起想办法。

可这些人都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当年办事都用的代号,还易了容,互不认识。要聚首就只有用谜题的方法。”

甄爱脑子转得飞快:“既然他们都有头有脸的,这次聚到一起不怕以后名誉俱毁?”

“我们两个不都可以上岛了么?”言溯微微笑着,轻轻敛了敛瞳,“这次上岛的,除了当年协助Alex藏匿的人,估计还有其他人。”

甄爱恍然大悟:“也是哦,就算是真正的同犯,也完全可以说是当年看了新闻报道,所以知道了这件事。”

言溯没有接话。Alex当年为了不让钱落在S.P.A.组织里,找了人帮忙。这次上岛,除了有那些人,估计还有政府的人,他们也一直在找这笔钱,很可能早在这批同伙身上发现了线索。

那,组织的人会来吗?

言溯从不害怕S.P.A.,甚至隐隐期待过和他们对决交锋,但这次,他暗暗希望不要在岛上遇到他们。

想到这里,他看向甄爱,女孩儿欢乐地伸着手,在海面上抓风。

他心里莫名空落落的,不自禁贴近她的额头,仿佛生怕她会被风吹走似的。可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了,他已经不敢问她。

怀里的人儿抓了一会儿海风,忽然停下来,歪头:“那和我们一起去岛上的,岂不是有很多坏人?”她仰头看他,故作害怕地拍拍心口。

他笑了,配合地说:“是啊,很多坏人。你害怕吗?”

“才不怕呢!”她转过身面对他,搂住他的脖子,骄傲地说,“有你在,我怕什么?”

他低头看她,海风呼呼地吹,海水蓝之上,她白皙清秀的脸美得叫人心醉。他心头一漾,忍不住俯身去吻她。

他扣住她的后脑,吻得激烈而霸道,舌尖长驱直入地吮舔着她的唇舌,动作用力,仿佛像要发泄某种不安与忐忑。就连身体也狠狠贴着她,将她压在栏杆上像要把她折断。

甄爱被他吸得喘不过气来,只觉自己上半身悬空着像要坠海了。

海风清冽,却远不及他身上男人的味道。她被他堵住了呼吸,吻得心尖都在乱颤。终是支撑不住,轻轻哼了一声。

他听了,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她急促地呼吸着,隔了好一会儿,脸上的粉红都未褪去,红着脸瞪他:“你再这么亲,我要晕船了。”

他哭笑不得,抱住她摇摇晃晃。

甄爱也搂住他,在他怀里蹭了蹭,安然闲适地吹海风。

过了不知多久,她脑袋里突然划过一丝疑惑,笑颜尽失:“奇怪了,他们要去岛上找钱,而我哥哥的密码也是指着那个岛,怎么会这么巧?”

言溯心里陡然一个咯噔,不知怎么回答。

甄爱皱了眉:“那个Alex不会是我哥哥的手下吧?我哥哥是因为任务没完成而被处决的,难道因为Alex把钱藏起来,所以才导致任务失败?后来哥哥用炸弹威胁Alex得到了地址,但时效过了,还是逃不掉处罚。”

言溯愣住,更加不知如何回答。她说的也是一种可能。

“你不是说过Alex身上的炸弹有黑白线吗?或许是我哥哥把他炸死的,”她直直盯着他,半晌又轻轻低下头,有些难受,“是我哥哥对不起L.J,杀了她的男朋友。”

她深深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海风吹得她头发乱飞。言溯看着莫名心痛,想要安慰她,没想她下一句话却是:

“可Alex明知道组织的规矩,他不把钱交给我哥哥,哥哥就一定会死。是他害死我哥哥的!”

她声音颤抖,透着少见的狠,咬牙好久,忽而又落寞下来,“对不起,他是你的好朋友,我不该这么说他。”

“没事,”他拂顺她的头发,心疼这样的事都能让她内心煎熬挣扎,他搂紧她微微颤抖的身子,轻声问,“你和你哥哥感情很好?”

“哥哥是世界上最亲的人。”甄爱再度低下头,面露哀伤,“哥哥生活在外面的世界,我住在科研基地里,长大之后就再没见过面,但我们会互相通过别的人传递照片,而且每天都打电话,我们很亲。”

言溯听着她的述说,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甄爱的密码,silverland岛礁,那笔钱……他的好朋友Alex究竟会不会是甄爱的哥哥?

他和L.J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抢那么多的钱?

为了组织的任务?可为什么把钱藏起来?这不是找死吗?

为了心爱的妹妹?那为什么要自杀式爆炸,连遗体都不留?死前为什么说左右为难?

不对,以Alex的个性和智商,他应该清楚这笔巨额钱财不是财富,而是灾难。如果他真是甄爱的哥哥,他不可能那么轻率而直接地留给她。

多少人盯着这笔钱,把钱留给甄爱不是给她找麻烦吗?

现在甄爱已经根据第一层密码解出了第二层,是一个坐标,几句诗歌。坐标是silverland,诗歌估计就是寻宝的线索了。

他真希望,此番上岛,没有那1亿美金的下落;真希望甄爱找到的,是她哥哥留给她的其他纪念。

他最希望,Alex千万不要是甄爱的哥哥,千万不要。

1004船舱拉着厚厚的窗帘,屋里只亮了一盏昏黄的台灯。

两个看不清身形的男子坐在两边沙发的阴影里,中间茶几上放着两杯冰酒,一摞照片,里面无一例外有一个女孩。

夜幕中,年轻的男子抱着穿着兔儿装的女孩,把她压在落地窗上亲吻;阳光下,同样的男子单手揽着一只巨大的毛绒熊,俯身亲吻坐在白色长椅上的女孩,她长发白裙,仰着头迎接;同样的男子搂着穿硕士服的女孩用手机拍照,她笑靥如花;同样的男子陪着她吃冰淇淋买巧克力……揉她的长发揽她的细腰……亲她的额头鬓角嘴唇脸颊脖子……

阴影中的男子看不清神情。

有人先开口:“A,我还是不赞同你去岛上,你已经用消息把这些人引过去了,T在岛上一个人足够清场,根本不需要你去。”

A声音冷清:“不仅是清场,还有找那1亿美金。”

B哼哧出一声笑,表示不相信他的鬼话:“你在乎这点儿钱了?当初这钱是故意让Chace认栽的。以他的能力,别说1亿,10亿他都弄得来。不过可惜了,不为我们所用,损失一员大将!”

他散漫地说着,又重回话题上来:“我希望你不要感情用事。因为little C去了,你就要跟去?如果出现像上次一样的危险,你要是玩完了,我可懒得一个人去管这个大的组织。”

他拿起酒,慢悠悠地喝一口,“你知道的,我最大的兴趣…...在实验室里。”

A没有理会,而是欺身凑近茶几,修长的手指在照片上缓缓划过。

看着照片上或拥抱或亲吻的恋人,他漆黑的眼瞳阴沉得像要下雨,最终,手指停下。照片里只有女孩一个,背身在换衣服,长发如瀑戴着兔子耳朵,肩膀后背和腰肢的肌肤秀白如玉,还没来得及穿上短裙,下面是遮不住臀.瓣儿的白色小内裤和修长性感的双腿。

他声音冷到了骨子里:“这谁拍的?”

B凑过去一看,咋咋舌,又挑了挑眉:“应该是Q手下的手下的手下吧……”

“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B毫不意外,幽幽一笑:“我们的little C当然不能给别人看。”他说完,目光挪到照片上,闪过一丝不悦:“这次让T杀了这个叫S.A.的,把C带回来吧。我可想死她了。”

A阴森森地望着那堆照片,沉默良久,缓缓道:“不,我更喜欢Chace那种众叛亲离的死法。”

B愣了愣,忽而笑了:“听说,被他利用的那个女孩记恨了他一辈子呢。”

65糖果屋历险记

落日西沉,大海上一片姹紫嫣红。

甄爱坐在船舷边,趴着栏杆荡着脚,脚底下海水湛湛,浮光跃金,漂亮灿烂得像旧时光。言溯立在她身旁,双手插兜,料峭的海风中,他身形挺拔得像棵树。

一棵海上的树。

他立着,她坐着;看着太阳从头顶坠入海中,这样一起静默无言地看风景吹海风,也是温馨惬意的。

偶尔,他垂眸看看她在海面上欢乐晃荡的脚,心里也跟着放松而快乐。

他想,他真希望自己能给她一份平静而幸福的生活,就他们两个人,然后天天看着她,永远快乐无忧下去。

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心也会变得如此柔软温情,其实,他真喜欢和她在一起时的他自己。

太阳已经彻底被海水吞没,天空与海洋的颜色陡然间变得深沉,彩色的天空映出了模糊的月。

夏至要到了。

他低下头,脚边的甄爱歪头趴在栏杆上看海,他摸摸她的头发,温柔道:“这几天都没好好吃东西,去宴会厅吃晚餐好不好?”

“好呀。”她扬起头,笑脸甜甜,被他扶着站起来,“上船这么久,什么活动都没有参加,好可惜。”

言溯和甄爱去的比较迟,双人桌和小餐桌都已人满。言溯原本说叫厨师点菜了送去船舱,但甄爱觉得自助餐也不错,便拉了言溯一起去。

大圆桌上还有另外一些人。

甄爱才坐下,就发现同桌的人目光微妙地打量了自己和言溯几眼。甄爱觉得奇怪,看向言溯,后者正在给她拆餐巾,完全没看周围的人。

这就是人家打量她的原因?

甄爱微窘,却又很甜蜜。

没过几秒,言溯身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热情地攀谈起来:“两位是1003的乘客吧?”

言溯没理,但甄爱抬头看他,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那人咧嘴笑了:“我们和你是同一层的豪华舱。喏,从1001到1010都在,大家玩了这几天都认识了,唯独你们1003的,除了第一天上船,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他笑着看甄爱,见她小脸苍白有些柔弱的样子,目光变得愈发意味深长:“如果我有人同行,也会几天不出舱的。船外的风景哪有船内好?”

同桌有的人不屑地挑了眉,似乎鄙夷他低俗的话语,又似乎看不上这对小情侣缠绵的状态。

但甄爱没听明白他的话,疑惑地问:“为什么说船外的风景没有船内好?我认为大海很漂亮啊!”

桌上有人莞尔轻笑。

言溯温柔地握住甄爱的手,眼神却凌厉而沉默,抬眸看了旁边的男人一眼:“你是网络节目主持人?”

刚才说话的男人受宠若惊:“你知道我?”

“不知道。”言溯冷淡道,“习惯性地夸张微笑,而且都是假笑;话太多,人太殷勤,太主动热场,视活跃气氛为己任;要么是推销员,要么是主持人。”

话音未落,餐桌上其他的人都投来惊异的目光;甄爱便知,言溯说对了。

网络主持人脸上挂不住了,但挺会给自己找台阶下的:“哈哈,看来我不是惹人烦的推销员。”

言溯冷冰冰的话还没有说完:“推销员说的话往往更有说服力。”言外之意是…

“而且推销员更懂礼貌,说的话往往不会太粗鄙。”

主持人的脸彻底垮掉。

甄爱开心地听完,发觉自己好喜欢言溯这种推理调调,可…貌似现场气氛冷了一些,她察觉到了,却径自乐呵呵地不以为意。

这时,主持人旁边的男子问:“那你看得出我是什么职业吗?”

“作家。”言溯头也不抬,把水杯递到甄爱面前。

甄爱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喝水,和其他人一起兴致勃勃地看他的表演。

他有条有理地给自己拆餐巾,语速飞快,不带情绪:

“看你的年纪,不过30岁?刚才的几分钟,你频繁地揉脖子和腰背,颈椎腰椎很不好,是因为长时间的静坐不活动;黑眼圈很重,长期熬夜;手腕也有些吃力,打字握鼠标太频繁,导致腕部关节不好;要么是白领要么是作家;但你非常安静,不与身边的人进行语言和目光交流,你有轻微的人际交往障碍;吃饭手边都放着记事本,你想把日常听到的遇到的都记录下来。”

“另外,白领的衣着通常比较讲究,可你有些,恕我直言,邋遢。这些足够了吧?”

作家愣了两秒,厚镜片后面的眼睛立刻展露光彩,忙不迭地拿起笔记本记录,一边赞叹:“你太厉害了。我最近正在写侦探小说,希望有机会和你学习一……”

“我看上去像是公共大众课的老师吗?”言溯一句话把他冷冷堵了回去。

对面的一个漂亮女人一直饶有兴致地看着,听了这话,红唇轻弯,拿手托着脸颊,温柔妩媚地问:“那你看得出,我是干什么的吗?”

甄爱循声看过去,女人化着浓浓的彩妆,很漂亮,衣着看上去很上档次,就是有些暴露,胸前两只白白的兔子露了半个头,圆圆的,鼓鼓的。

甄爱忍不住愣愣盯着看了几秒,发觉女人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自己头上,才赶紧尴尬地收回目光。

女人看到甄爱发呆的眼神,同性攀比的心理作祟,骄傲地下意识挺了挺胸,愈发目光柔美地望着言溯。

言溯看了半眼:“演员。”说罢,专心致志地切牛排。

“为什么?”女人眨眨眼睛,尽管言溯完全看不到。

言溯头也不抬:“你很会摆姿势,展示自己最漂亮的一面,微笑的表情和眼神都很有表演的痕迹。鉴于你的身高,不是模特。”

女人听到此处,瞟了甄爱一眼,略显得意地笑了:“真佩服。”

但甄爱丝毫不觉得言溯的话有什么不妥,她很清楚言溯只是阐述客观事实,并非从欣赏的角度夸赞她的美丽。而且,他话还没说完,

“你的衣服和化妆品都很昂贵,但你的举止不够优雅,不是贵族小姐。所以,你不是高级妓/女,就是演员。”

……

女演员脸色微僵,隔了半秒,也施施然笑起来:“不过,你希望我是高级妓/女吗?”

言溯漠漠看她:“你高级或低级,和我有关系吗?”

演员耸耸肩,咬着唇又笑了:“那你怎么推断出我是演员的?气质吗?”

言溯极轻地皱眉,仿佛觉得这女人的逻辑混乱得惨不忍睹:“不是你自己先承认的吗?”

演员有些拉不下面儿,但又打心底觉得这个冷漠又拒绝她的男人挺有意思,甜甜笑道:“哦,那还真是我先暴露了底牌。”

这话说得,暗示意味十足。

甄爱照例没听懂任何带有黄色意味的词,言溯不知听懂了没,但他是没有任何反应的,依旧一丝不苟地切牛排,一小块一小块整整齐齐像机器切的。

但周围别的男士觉得被抢了风头,不太开心了。坐在演员旁边的男子质疑了:“或许你是一开始就知道了我们的职业吧?”

言溯淡淡的:“我是第一次见到你们,是你们表现得太明显了。”

那男子挑眉:“哦?那我是干什么的?”

“外科医生。”言溯眸光冷清地扫他一眼,“你擦了不下5次手,重洁癖;你的手皮肤不好,微皱很干,长期用消毒水;手指上有细线勒出来的痕迹,手术缝合的时候要用细线打结。和周围人谈话时显露出很强烈的高傲感,你的社会地位比较高。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外科医生。”

医生张了张口,很是挫败,说不出话来。

医生旁边的一个打扮素雅的女人小小地拍手鼓掌:“好厉害。我呢我呢。”

“幼师。”言溯瞥她一眼,“30岁左右,笑容温和真诚,着装素雅又带着可爱稚气,语调轻柔,带着孩子气,拍手的动作具有幼师的显着特征。和小孩子们在一起,你看上去比同龄人年轻。”

幼师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的光,这种诚挚而严肃的表扬让她很受用。

甄爱也开心地看着,觉得她男朋友好厉害,和他一起真是好好玩,任何时候都不无聊。

桌上剩下的另一个女人很是高挑,浓妆艳抹,微笑道:“我就不用说了,一看就是模特儿。”这话未落,旁边的演员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模特不理,继续问:“那剩下的人,你都看得出职业了?”

“剩下的是律师,赛车手,拳击手。”言溯扫了一眼剩下的三个男人。

桌子上的众人无不暗自佩服,律师问:“那,可以问问你的职业吗?”

甄爱听了,心想逻辑学家,解密专家,行为分析,心理……他一定会选……

“逻辑学家。”言溯不咸不淡地回答。

甄爱微笑,她知道这是他最心爱的学科。

“逻辑?”身材强壮的拳击手噗嗤一声笑起来,“逻辑有什么用?这个能卖钱当饭吃?”

听言,同桌的人都装模作样地鄙视了一下他的粗鲁。

但言溯并不介意,看了他一眼,见他手背上有小伤痕,问:“你家里养小狗吗?”

拳击手愣了愣,回答:“养的。”

言溯继续:“看你的兴趣,一定不是你养的。”

“是我太太。”

“养小狗需要比较多的独立时间,要么你太太是家庭主妇,要么你们家请保姆。”

“是,我太太是家庭主妇,我们家也有保姆。”

“养狗同样需要相对较大的空间,你们家很有可能有独立的庭院。”

“是,我们家在郊区有别墅。”

“这么说来,你们家经济不错,你在拳击事业上比较成功。”

“对。”

“你太太没有工作,完全依赖你。你的事业不错,通常这种情况下,夫妻关系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