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爱微微笑了,这是他不被日常沉重案子影响的缘由吗?

言溯低头看了甄爱一眼,心底也微微笑了。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只是习惯性地这样自我调整,而现在,两个人了,更加下意识地考虑这个问题。

以后,如果不是一个人,如果有了一个家,他会是一家之主,有虽然独立却仍会不经意依赖他的妻子,有一天天长大却在幼年时期仰望他的儿女。

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希望给家人最全心全意的quality time,而不希望因为工作忽略家人,更不希望把工作气带到家里。

他想给甄爱最完美的家,想给她最完美的正常人的生活。

年轻人们在舞台上肆意地张扬歌唱,她望着台上,漆黑的眼睛里映着舞台陆离的光,而他望着她,眸光深深。

音乐会接近尾声,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言溯走到一边接电话,甄爱也跟过去。

放下电话,甄爱就问:“出事了?”

“快了。”言溯顿了一下,忽然说,“你不是对BAU很好奇吗?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他对她好奇心的满足和纵容,真到了一种无法无天的境界。

夜晚的路上,甄爱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位置闭目养神,偶尔睁开眼睛望着窗外的夜色,回想着不久前青春涤荡的音乐,内心平静而安详。

人生,就是要在生活的间隙里享受乐趣,这样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小动物系小剧场(二)

小蜗牛哼哧哼哧爬到生菜尖上,去撞保鲜膜,可是一碰上去,她的触手就条件反射地缩了回来,怎么都撞不开。

小蜗牛望着保鲜膜外面飞速变化的场景,吧嗒吧嗒地流眼泪。她真的坐上飞机了,哥哥找不到她了怎么办?

生菜安慰她:“甄小爱你别哭啊,或许你哥哥会跟着其他的生菜飞过来,来找你呢。”

小蜗牛并不觉得好受,缩进壳里伤心地哭,她不想去陌生的美国。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睡梦中,生菜突然摇醒她:“甄小爱快跑啊。”

她慌忙醒来,生菜在推她:“我们要被送到超市去了。”

“超市是什么?”小蜗牛很惶恐。

生菜着急地说:“超市就是被人类买走吃掉的地方,你快跑,不然过会儿被人类发现了,他们会把你扔进垃圾桶的。”

小蜗牛慌忙往外边跑,她看见一只大大的手掌朝生菜抓了过来,她闭着眼睛一跳,滚到了草地上。

生菜还在冲她喊:“甄小爱,快跑啊!一定要找到哥哥哦!”

小蜗牛摔到泥地里,透过高高的青草望着天,哪里还有生菜的影子。这下,她又是一个人了。

87爱之性幻想

言溯和甄爱赶到新泽西州边境上的太阳树小城时,已经是晚上11点。

太阳树市警署里灯火通明,聚集了纽约N.Y.T.,新泽西太阳树城,和康涅狄格伊丽莎白镇的警察。这四地在三个州的边境交界,直线距离不过半小时车程。

警署的会议室里聚了五六个便装。和外面压抑的气氛不同,那里面的人看上去更为沉着冷静。看来,BAU小组习以为常地牺牲了休息时间,连夜坐专机过来的。

才走进警署,甄爱就听见低声的抽泣,几对夫妇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垂泪。看年龄,估计是音频里那几个女子的父母了。

言溯未作停留,径自走到会议室门口,立着,轻扣两下门。

里边的人原在低声讲话,都循声看过来。BAU的侧写员大都在3,40岁左右。有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些,和言溯的哥哥差不多大。

他原拿着笔在白板上写写画画,见了言溯便过来开门,老朋友般适度而克己地一笑:“Hey, S.A.!”

言溯也说:“Hey, Spencer!”

和言溯哥哥一样的名,是那个Spencer Rheid。

甄爱稍微诧异,言溯习惯性称呼人的姓,保持着尊重和疏淡的距离。连那么熟络的伊娃他都叫她迪亚兹。看来,这个斯宾塞·里德和言溯关系不错。

屋内其他人也和言溯打招呼,上次在枫树街银行出现过的妮尔特工,办案多年的中年男人库珀特工,强壮的黑人特工史密斯,和伊娃一样身材迷人的拉丁美女联络员洛佩兹。他们看上去都认识言溯。

还有一位年龄较大的中年男士,不像行为分析侧写员,反倒像这群人的行政长官。他走过来,一举一动都很圆润,透着十足的官场做派。

Rheid提前看出了什么,刚要阻止,他已经朝言溯伸手:“S.A.先生,久仰。”

甄爱有点儿窘,

言溯看一眼他伸出的手,无动于衷。就听Rheid道:“莱斯先生,我以前就说过,人的手上有上百万种细菌,甚至病毒。握手其实很不卫生。”

言溯很赞同Rheid,仿佛找到了知音:“让我们共同遏制病毒的传播,为公共安全做贡献吧!”

他说这话时,十分真挚又严肃,真不是开玩笑的。

莱斯警官脸完全僵掉,他这个搞行政又时常和上下级打交道的人,头一次遇到言溯,愣了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平日里左右逢源的技巧没处使,千言万语化作一句:“Well~~Ok!”

甄爱莫名就想到了伊娃曾经形容言溯为“恶劣环境”。

而现在,她盯着里德看了好几秒,这世上真有和言溯在一个频道的人!

再一看,屋子里其他侧写员都心领神会地笑了。

言溯走进屋时顿了一下,因为察觉到大家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甄爱的身上。他双手插兜,回头看了甄爱一眼,又看向大家,说:“嗯,这是Ai,我的,学生。”

甄爱:…

他的介绍还真有创意。

但她也不介意,她对这群人比较好奇,经过上次希尔教授在电话里对言溯的一番训斥,她更想看看专业的行为分析专家是什么样子。

大家并未太多寒暄,很快切入主题。

“本地警方正在采集失踪人口的信息和图像,我们先来看,”洛佩兹拿遥控器点开显示屏,“纽约市、N.Y.T.、太阳树、伊丽莎白四个城市的五个家庭收到的视频。内容是,他们的孩子被人虐待了。”

甄爱蹙眉,5个?

洛佩兹说完开场白,顿了一下,看向众位:“你们先做好心理准备。”

妮尔不解:“洛,我们见过多少恶劣的案子了?”

洛佩兹努努嘴:“相信我,即使是你们,也会觉得…阴森。”

这句话让室内的气氛在不经意间绷了起来。

第一段视频是在四面白壁的地下室,一位丰.乳的少女浑身赤条条的,双臂大开,绑在粗厚的十字架上。白玉般的身躯上全是皮鞭电击等各种不明物虐待过的痕迹,双腿间更是鲜血直流。

她垂着头,长发披散,头皮顶端少了一块圆形,光秃秃的,露出森森的颅骨。

甄爱看得肉都在疼,屏幕里传来一阵机器变音:“我的孩子,忏悔吧。”

少女绑在十字架上,无力地颤抖:“如果我忏悔,是不是就可以结束了!”

机器声没回答,重复:“我的孩子,忏悔吧。”

少女抽泣着,断断续续地哭诉:“大学的时候,我兼职给一家人带小孩。对不起,那时候我太年轻不懂事,小男孩太调皮,我一生气就还把他扔在街上,害他后来走丢,受到了恋.童癖的伤害。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我错了,请他原谅我,请你原谅我。”

视频断开。

第二段在同样的地下室,甄爱吃惊地发现,视频中的人竟是苏琪口中失踪的幼师小姐。她以同样的姿势绑在十字木架上,同样饱受虐待。

头皮没事,胸部和嘴唇却被切掉了,惨不忍睹。

提示音响起,幼师没了嘴唇,声音模糊,每说一句,鲜血直流:

“不怪别人,全是我的错,忏悔也不够了。5年前,N.Y.T公立幼儿园,5岁的活泼小女孩Megan Zora失踪,是我利用这个孩子的信任,把她骗走,送给了恶魔。她或许早就被那些男人们虐待死了。如今的一切,都是我活该。我忏悔?还有用吗?”

第三段视频里的女人更凄惨,面目全非,看不清脸面,像受过古时的凌迟极刑,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肉堆,全身上下竟没一处完好的肌肤。

甄爱看着这个红色的血人,心惊肉跳。

可女人还活着,被绑在十字架上,嗓子早哑了:

“我忏悔!忏悔我这一生行为放荡,不付真心,屡负真心。”她的嗓音嘶得像地狱的鬼,“我抢了很多好友的男人,我和无数已婚男人偷情,还背着妈妈和继父搅在一起。作为人的同类,我感到羞耻。对不起,我忏悔,请你饶恕!”

机器声不满意:“我的孩子,忏悔吧。”

从屏幕上泼了一盆滚烫的热水过去,女人撕心裂肺地惨叫:“老天啊,是我错了!我插足检察官的婚姻,污蔑他的妻子有婚外情,还推他怀孕的妻子下楼,我真不知道她怀孕了,我不知道…”

再次掐断。

甄爱用力摁着太阳穴,一段比一段凄惨,一段比一段可恶,她已经看不下去,听不下去了。看看周围的人,言溯轻蹙着眉,照例一副认真思考时的表情;其余的侧写员们也都认真看着,仿佛没有看到苦痛和邪恶。

第四段视频出乎意料的并不血腥,受害者换成了男人,消失的作家先生。

镜头只拍到作家的上半身,留着鞭打的累累伤痕。看不到下面,但他紧握着拳头,全身都紧绷着,肌肉一簇一簇,让甄爱想到实验室里通电的青蛙。

他望着镜头,眼神涣散:“我没什么可对你忏悔的。作为一个男人,我不欺凌女人;作为一名警察,我没有利用职权侮辱他人。”

这个回答似乎让人不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作家剧烈地抖了一下,汗都出来了:“我杀了我的男孩,虽然这并不是我能控制的,这是我一生唯一的罪过。”

第五段视频出现时,有人轻轻抽了一口冷气。

大大的十字架下搭着凳子,小小的女孩子踩着凳子被绑在十字架上,她也没有穿衣服,身上全是掐痕吻痕和鞭痕。她蒙着双眼,黑布下边,两行血迹划过小小的脸蛋。

小孩儿的声音稚嫩而懵懂:“我忏悔,我和吉米吵架,把他从车上推了下去。妈妈说我把他送去天堂了,我很难过。”

她的声音很乖,说得在场的人心里一揪一扯的。

屏幕一白,结束了。上面蹦出一行黑字:

“S.A., are you enjoying now?”

S.A.你享受吗?

甄爱一愣,这又是给言溯的?

言溯却脸色平静。

其他人也没什么异样,唯独莱斯神色复杂地看了言溯一眼,问:“你有什么想法?”

言溯不知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了没,回答:“视频里的人,现在应该都死了。”

莱斯神色更微妙:“你怎么知道?”

室内的气氛变奇怪了,甄爱不喜欢他的语气,可言溯不介意,看了莱斯一秒,疑似玩文字游戏:“这里的人都知道。”

莱斯眯眼,他只是BAU小组的上级行政领导,并非侧写员,他不知道。

Rheid接过言溯的话:

“我们上年度的统计数据显示,98%特定目的虐待狂会在达到目的后杀死受害者。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不明人物折磨这些人,是为了让他们忏悔。现在他们忏悔了,不明人物的目的达到了。这些人忏悔完毕的那一刻,他们的存在全都失去了意义。”

库珀神色凝重:“在这个人看来,他折磨受害者的手段不过是逼他们认罪的正当方式。他把他们绑在具有宗教意义的十字架上,像耶稣受刑。他在举行仪式,而他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司仪。”

Rheid转着圆珠笔,补充:“他从头到尾只重复一句话‘我的孩子,忏悔吧’。用这种口吻,他以为他是谁?救世者?神父?还是上帝?”

妮尔也参与讨论:“有几个受害者说‘请你宽恕’。这个‘你’,指的是嫌疑人。说明他在施虐过程中,和受害者有交流。可录像的时候,当受害者不按他的意志忏悔时,他没有回答没有训斥,而是重复那一句话。这说明什么?”

“他在和他们保持距离,”史密斯接下来,“为什么?他太高傲了,把自己当判罚者,高高在上,不屑与他们交流;还是说他不善交际?”

甄爱听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言溯从很久以前就没开口说话了,他端坐着,背脊笔直,脸色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肃静。

她知道,他在倾听,在深思。

妮尔推测:“这个不明人物在惩处邪恶。”

洛佩兹听言,及时打住:“这些都是我们的初步推断,在受害者的具体情况还没出来之前,先到这儿吧!”

其他人都没异议,莱斯是外行人,不懂行为分析最忌讳先入为主和经验主义,还纳闷刚才那么厉害的脑力交流怎么就戛然而止了。

Rheid很赞同洛佩兹的观点,可脑袋里想着别的事情,不由得敲着手中的马克笔,自言自语:“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看向言溯,眼神很直,表明他在思考,“不明人物没有录下折磨的过程,看上去,他的目的就是这些人的忏悔。他的行为,就像我们在其他案子里遇到的‘自诩卫道者’一样。注重仪式,清除黑暗。不过…”

不过什么?

他在自说自话,但结束讨论的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而一直没有参与犯罪画像的言溯却突然开口,接过了Rheid的话:“不过,为什么受害者里有一个小女孩?如果不明嫌疑人想充当卫道者的角色,他的目标是逼迫他眼中的罪人忏悔,那这个小女孩并不符合‘犯罪者’的角色。

即使小女孩意外伤害了伙伴,但把它定义为‘犯罪’,太过牵强。”

“对!”Rheid眼中闪过一道光,“就像…”

“就像他在误导我们。”言溯语速极快,仿佛思想都碰撞出了火花,“这个人很聪明,他会设置误导选项,”

“双重的误导选项!”Rheid此刻只和言溯交流了,“他在玩游戏,不,不仅是玩游戏,还在编写游戏!”

“是的。他在操纵游戏,而且他懂行为分析和侧写。”言溯接得密不透风,“很有可能刚才分析出来的一切,他都猜到了。”

“不止是猜到,”Rheid同样的语速飞快,“他甚至在引导我们做分析。”

两人一来一去,像两把机关枪,不,机关枪都快不过他们的思维。

一番对话叫现场所有的人都愣了不知多少秒。

好半天,会议室里落针可闻;直到再次有人敲门,当地的警官来说,失踪者的家属准备好,可以提问了。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陆陆续续去做准备。

甄爱慢吞吞跟着言溯,心里有点儿感动。

言溯一垂眸,脸色微僵:“你这副家长一样欣慰的表情是要干什么?”

“哦,”甄爱解释,“我是觉得上次希尔教授训斥你后,你表现好乖。”

言溯:……

莱斯长官走在最后边,看着言溯离开的身影,忽然问洛佩兹和库珀:“你们或许很懂行为分析,但你们是不是忽略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什么?”

“那段音频,这段视频,都是发给S.A.先生的。”

洛佩兹不以为然地往外走:“我们没有忽略,莱斯。但干我们这一行,要明白一个道理:变态不是因为你的行为而堕落成变态的。他想挑战你,难道是你的错?

与其怪罪谁,不如多花心思找到犯罪者。”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我想了想,小海螺比小蜗牛更适合甄小爱,所以就把小蜗牛改成小海螺了,生菜改成…紫菜了…(⊙o⊙)

小动物系小剧场(三)

小海螺望着草丛外高高的蓝天,紫菜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却早已没有了紫菜的身影。

“甄小爱,一定要找到哥哥哦!”

小海螺想起这句话,有些心酸。她抽抽鼻子,背起重重的壳,一步一步艰难地在草丛里穿梭。想找哥哥,先要从草地里走出去再说。

可她从小就住在海里,对陆地很陌生。泥土坑坑洼洼,上面还有石块。她的身体又软,,走得磕磕绊绊的,走没几步就划得到处是伤。

走着走着,一溜蚂蚁排着队从她身边走过,踏着正步,走得飞快。

小海螺回头一看,呀,太阳都下山了,她才从一根草走到另一根草。

蚂蚁队伍里有一只话多的蚂蚁,指着她就喊:“呀,快看,有一只奇怪的蜗牛!”

小海螺吓一跳,唰地躲进壳里,在里面回嘴,还有嗡嗡的回声:“我是海螺螺,不是蜗牛牛。”

“海螺是什么?蜗牛的一种吗?”

小海螺探出头来,气了:“说了我不是蜗牛。”

“那你走得那么慢,我们出门干活的时候你就在这里!”

“我是小海螺,我要去找我哥哥的。”小海螺一字一句地声明。

“哥哥?”有只蚂蚁听见了,忙说,“刚才我们经过的地方,有一个和你长得一样的家伙,兴许是你哥哥呢!你快去找吧。”

“真哒?”小海螺很开心,问了详细的路线,就背上壳去找。

小蚂蚁们在身后你一言我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