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言伸手轻轻掰回了我的脑袋,眉目柔和地望着我,“可是真正的婚姻誓言只有一次,祝嘉,我希望那一次是在我们真正步入结婚殿堂时才会经历的,不是儿戏,而是真真正正的誓言。”

“……”

“如果我说会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不管疾病或是逆境都无法将我们分离,那不会是形式,也不会是甜言蜜语。”他低下头来用嘴唇碰了碰我的额头,剩下的话音同温热的触觉一起震撼了我的心,“那会是我的承诺,和你听过的所有誓言一样,唯有死亡才能将我们分离。”

我眼眶一热,伸手反握住他,低头看着一地积雪,小声说:“那我等着。”

“嗯。”

“不可以让我等太久!”

“嗯。”

“不可以因为我妈或者别的原因就一直拖啊拖!”

“嗯。”

“要果断,要坚决,要告诉我那不过是迟早的事!”

“嗯。”

“不要总是嗯,嗯听起来没什么诚意!”

“嗯……好。”

我笑出了声,捶他一拳,然后又拉住了他的手。

“陆瑾言,我好像不常对你说我真的好喜欢你?”

“不用说。”他的表情很淡定,一点都不像是听到告白以后的反应。

所以我有点沮丧,“你都不会想听我的甜言蜜语啊?”

他更加淡定地看我一眼,摇头道:“这些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说与不说都没什么分别。”

“……”我的眉毛抽搐了两下,很想问他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

***

剩余的三天时间里,我们过着腻腻歪歪的日子。

说到这里,陶诗的事情不得不提一提。

那天我和陆瑾言回到公寓的时候,陶诗和那个男人还在激烈地争执着。男人要求她立马搬出去,和他住在一起,而陶诗就桀骜不驯地说着一些气话,例如“你算哪根葱我干嘛要和你住一起”、“呵呵呵你倒是想得美啊你究竟是哪来的自信”或者“呸你滚吧最好一辈子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什么我没那个胆子?呵呵呵我有胆躲你一年就有胆继续跟你说撒有那拉”……

总之气氛非常诡异。

最要命的是,陶诗一边说着不要搬出去和他住这样的话,一边还在收拾行李……对此我保留意见,只能说口是心非果然是女人的一大特性。

陆瑾言拉着我往卧室走,想要暂时避开这两个人的争吵,结果陶诗一把抓住我,气势汹汹地对那个男人说:“祁行我告诉你,你就是再次强行把我掳走也没用!我朋友在这里,她练过柔道跆拳道还有中国大刀,绝对揍得你妈都不认识你!”

我虎躯一震,顿时只能以“……”的反应报答她的谬赞。

那个叫祁行的男人冷冷地瞥了陶诗一眼,至于对我则是连瞥一眼的心情都没用,直接把陶诗手里正在拾掇的行李往地上一扔,然后一把扛起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冷酷残暴地说:“我就爱你这种一天到晚挑衅我、激发我征服欲的性子。”

陶诗死命挣扎着,结局仍然是像个麻布口袋一样被祁行抗走。

不过经过陆瑾言的提点,我总归十分理智地发现这个女人虽然一直在捶打祁行,但是下手都不重,比起跟我抢电视时的力道来说,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所以我冷静地选择了袖手旁观,末了摸摸下巴,回头对陆瑾言感叹了一句:“其实简单粗暴也是一种很男人的表现。”

陆瑾言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是么。”然后没理我,进厨房做饭去了。

不过很快我就为这句话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当晚,陆瑾言十分理所当然地要我去洗碗,我懒神经发达,撒娇说:“不要,你去洗!”

他撇我一眼,连反驳的话都没有一句,直接拿起茶几上的书开始看,理都不理我了。

我用脚踹他,用手戳他,最好发展为用牙齿咬他,可他连眉毛都不动一下,只是冷淡地伸手把我支开,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洗碗。”

于是我义愤填膺地……去把碗洗了。

天色渐晚,火炉需要生火,陆瑾言在厨房里帮我熬热乎乎的红枣汤。

我高声呼唤他:“亲爱的,快来生火!冷死我了!”

他镇定地说:“自己生,我挪不出手。”

我继续撒娇:“不嘛,生火本来就是男人做的事情,亲爱的难道你不爱我了?连这种事情都不愿意帮帮我?”

他又一次干脆利落地不再理我,任由我跑进厨房又亲又抱的,始终无动于衷。

我恼了,戳他脊梁,“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老是和我对着干!以前那个温柔有加的陆瑾言哪里去了?”

他瞥我一眼,慢条斯理地说:“其实简单粗暴也是一种很男人的表现。”

我:“……”

果然够简单粗暴的= =、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一直在写甜章,果然亲妈有好报,我的笔记本今天凯旋了!

今天的章节肥肥的,算是弥补一下这几天更新不稳定的状况。

很快进入剧情转折点,嘉嘉妈妈要被我放粗来了!毕竟简单粗暴比较符合容哥的作风╮(╯▽╰)╭!

有没有被这几章腻死?很快换口味!等我么么哒!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陆瑾言要回国了。

趁着他换衣服的空档,我坐在厕所的马桶上给陶诗打电话,郁闷地表达着内心的不舍与狂躁。

我说其实我真的不想这么快又和他分开,不是说异地恋死得快吗?我特怕自己成为传说中“手机里养的那条宠物”。

陶诗似乎在洗碗,水槽里的水声哗啦啦的,我在这头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从嘈杂的水声里对我说:“那你还可以当QQ上的那条宠物,微信里的那条宠物,以及微博上的那条宠物啊。现在的手机APP行业这么发达,你想当哪儿的宠物都没问题的!”

我:“……”

重点好像不在哪个APP上啊!

然后我又找到了另一个突破口,开始抱怨我们下一次的会面是多么遥遥无期。

“里昂离他那么远,来回机票又那么贵,我不敢糟蹋妈妈的钱,一天到晚往国内飞——”

“谁让你糟蹋你妈的钱了?”陶诗打断我的话,“你糟蹋他的不就行了?这么简单的问题也来问我,两条路!第一,你用他的钱坐飞机去和他私会;第二,他花钱坐飞机来法国和你度蜜月。”

我:“……”

我没敢说,比起妈妈的钱,我更舍不得糟蹋陆瑾言的钱。

隔着电话,大概陶诗也察觉到了我低落的情绪,终于叹口气,柔声安慰我:“行了行了啊,人家隔了半年都能大老远地从国内飞来找你,足以见得他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异地恋这个问题你可以直接忽略掉。再说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读研也就两年的事情,如今大半年都过来了,人家可以等你十一年,你就连这一年半也不能等?”

“我只是……”一时语塞,我终于理直气壮地转移了话题,“对啊,等人这种事情我当然没你在行!那位姓祁的先生不是说了吗?你躲了人家一年半了,现在一见面又能**继续同居了,我当然是比不上你的!”

陶诗一听这话就炸毛了,在电话那头就冲我嚷嚷起来:“祝嘉,现在是谁在帮谁纾解心头的郁闷啊?你哪来的自信挖苦我嘲讽我欺辱我?”

我立马又回归包子状态,低声下气地道歉:“好好好,我错了,那你说我今晚该做点什么为他践行?最好要他舍不得回去,就算回去了也无时无刻不在想我……”

陶诗沉默了几秒钟,笃定地回答说:“跟他上床,大战三百回合!”

我:“……”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陶诗开始为我出谋划策,譬如怎样布置家里的环境能让这一夜更加旖旎,譬如葡萄酒选哪个牌子会比较有助于激情燃烧,再譬如哪个牌子的安全措施会比较好用……

就在我整张脸都红成了火鸡状态时,水声与陶诗的声音里忽然又多出来了一道低沉悦耳的男声:“你到底还要讲多久?”

陶诗慌慌张张地说:“就快了就快了!”

我也在这头纳闷地问:“你在跟祁先生说话?他找你有事?”

陶诗略结巴地说:“啊,对,我还要洗碗——”

“再不脱衣服的话,水就冷了。”那道声音又打断了她的话,下一刻,陶诗的一声惊呼只发出一半,就诡异地被堵住,接着是一阵水声,仿佛有重物被扔进了水中,再然后——电话中断。

我愣愣地坐在马桶盖上,基本上猜到了那头发生了什么事。

脱衣服,水冷了,浴缸……以及祁先生。

镜子里的祝嘉从头发丝一路燃到了脚趾头,大冬天的我不得不洗了把冷水脸,然后捏着手机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厕所。

***

晚饭是在旧城河畔的一家餐厅解决的,价格不贵,却充满了法国人追求的浪漫情调。

餐厅里放着法国著名乐队唱的一首轻快甜蜜的歌曲,梦幻的女声轻吟浅唱着属于情人的恋曲,那首恋曲飘荡在冬日的海上,浮动在苍翠的青草上,漫步在格林尼治的石子路上,安睡在石筑的小屋里。

周围都是成双成对的恋人,我一面低头切牛排,一面傻笑得厉害。

陆瑾言在我举杯时按住我的手腕,“不是不会喝酒吗?”

……

他还记得上一次帮我庆祝考过沈姿的那一次,我说过我一喝多酒就会头晕。我心里微动,笑着央求他:“就一点点,红酒不碍事的!”

他用极为严肃的表情考虑片刻,然后才微微颔首,末了不忘补充一句:“只喝一点点。”

那只修长漂亮的手从我的手腕上移开,衬衣挺括的衣袖刮到了我的皮肤,痒痒的,叫我内心骤然起了一片骚动。

灯光昏暗的室内,我尝着红酒的甜蜜与苦涩,只觉舌尖都快醉了,明明有那么多话想说,如今却一句也说不出。

能说什么呢?叫他不要走,留下来陪着我?

我喉咙干涩,越喝越渴,不自觉就喝多了。陆瑾言皱眉,不容置疑地拿下我的酒杯,用一种责怪的目光看我。

我难得露出小女儿娇态,撅嘴说:“干什么啊,离别最是黯然时,不喝红酒不解愁。”

他忍俊不禁,“这还念上诗了?”

我瞪他,“你还笑?我这么难过,你居然笑得出来?”

他招手唤来服务员,把帐结了,然后走到我的椅子旁边把我扶起来。

“还没吃完啊!”我茫然地指着盘子里的那一小块牛排。

“都喝醉了,确定还吃得下?”他瞥我,将我扶到了门口,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下我们进门时挂上的大衣,替我披上之后又小心翼翼地系好了纽扣,然后才穿上自己的大衣。

餐厅外面就是里昂的河水,夜晚的旧城就像是从老旧电影里走出来的幻影,灯火辉煌,温柔缱绻。

我们要从旧城穿过横桥回新城,陆瑾言牵着我,我明明只是有一丁点醉,却又趁着这点酒意故意走得摇摇晃晃。一侧头便能看见他担忧又宠溺的目光,顿时不醉也醉了。

我甚至哼起了刚才餐厅里的那首歌,在他耳边轻轻唱着属于我们的情歌。

那首歌没有浮动在格林尼治的石子路上,也没有飞去世界各地飘飘荡荡,它在我心里,在我身边,不管陆瑾言在与不在,它一直都很好地留在我心里。

走到桥中心的时候,我对陆瑾言说:“之前我就是把那张手机卡丢在这条河里的,我以为我们在那一天就结束了,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关系。”

他瞥我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那现在呢?”

显然还在记恨我当初的铁石心肠。

我咧嘴笑,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无比肯定地说:“所以现在,我要证明当初是我错了。”

那句“怎么证明”只说了一半,陆瑾言就被我堵住了嘴。好像气泡酒里所有的气泡都漂浮起来,好像血管里的酒精都沸腾起来,好像葡萄酒里的糖分都涌上大脑,好像理智已经被感官牵着鼻子走。

我察觉到他在低声笑,一边和我接吻一边笑得停不下来,特别恼怒地质问他:“笑什么笑?对我就是这么不要脸这么高调,有意见吗?”

他还在笑,眉梢眼角都带着缱绻的笑意,摇头道:“没意见,我只怕你不够高调不够脸皮。”

然后他吻我的眉眼,吻我的鼻尖,吻我的唇边,吻我的下巴与耳后。

有路人吹口哨,有人高声大笑,我们旁若无人地高调了一次,然后我又不好意思了,拉着陆瑾言的手一路狂奔。好不容易跑下了桥,又像两个疯子似的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大笑。

夜空里又飘起小雪,寒意也无法阻挡我内心的一片火热。

我像是患上了多语症的小孩一样,不停和陆瑾言说着有的没的,直到坐上了的士,回到公寓。

陆瑾言帮我脱下大衣,“我去给炉子生火,你先去洗个热水澡。”

我点头,洗澡的时候一直忐忑地想着下午和陶诗的对话内容,整张脸都被水汽熏红。

约莫迟疑了整整半个小时,最后的最后,我深吸一口气,只裹着浴巾就推开了厕所的门,赤脚走了出去。

陆瑾言已经生好了火,此刻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书,因为我走得无声无息,他看得又专注,所以竟然没有发现我已经走进了客厅。

等我来到他面前时,他才下意识地抬头看我,一看之下,顿时怔住。

其实屋子里已经不冷了,火炉就在客厅,柴火也在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热烈又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