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坐在车里等了一会儿,傅斯晨要下车上厕所,他刚走,白小米就拿出手机,想要给老妈发信息,没想到却错点进了昨天刚加上的傅斯晨的微信聊天页面。刚要退出来,就听到驾驶位的车门被打开,白小米以为是傅斯晨回来了,抬头一看,却看到一个穿着深蓝色风衣的陌生男人迅速坐了进来。

  男人黑着脸,右手用刀顶着白小米,沉声威胁道:“别乱动,不然一刀捅死你。”

  白小米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刚才傅斯晨下车后她光顾着看手机,忘了摁锁车键,现在遇到了险境,她只能自己想办法逃走了。

  白小米慢慢把拿着手机的右手放到大腿下,压下惊恐,跟男人说:“我包包里还有几百块,你可以拿走,请不要伤害我。”

  男人听到她说的几百块,似乎受到了什么侮辱,用力瞪她:“你放老实点,别说话,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白小米没想到对方竟然不要钱,眼角瞥了瞥远处的厕所和没人走动的小巷过道,恨不得傅斯晨此时能马上出来。

  男人的左手在方向盘下摸了几下,摸到了钥匙,他迅速把火点着,在小巷口调转车头。白小米紧张地看向窗外,此时傅斯晨刚走出厕所,看到车子开走也吃了一惊,隐约看到在驾驶室里坐着的是个男人,傅斯晨心说不好,一个箭步往前冲去。

  傅斯晨跑得再快也是晚了一步,车子调转车头,迅速朝巷子口冲出去。

  车上的白小米吓得心口直跳,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要干什么。难道想要抢这台车?那为什么不让她下去?难道想要顺道劫色?白小米越想越怕,趁着歹徒正专心开车,她看了眼自己右腿边的手机,上面正是傅斯晨的聊天页面,她庆幸自己早上怕吵醒老妈,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此时她用眼角余光点开位置共享,把此刻的地图位置发送给傅斯晨。歹徒一路上都在飞速开车,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白小米便可以每隔一段就发一个定位消息,直到车子拐进了一个小区里,在一栋楼下停了下来。白小米迅速发完最后一条信息,然后把手机偷偷塞进了裤袋里。

  男人拔下车钥匙,把刀换了手,再一把拎起白小米的带帽卫衣的后衣领,用力一拖,一下便把身材瘦小的白小米拖出了副驾驶位。

  白小米被衣领勒住,叫了一声,双手下意识地抓住自己的衣领往下扯,想要减少衣领对脖子的施力。男人的力气很大,用力拽了几下,便把白小米生生地从副驾驶位置拖到驾驶位再拖出车外。

  白小米刚站稳,就感觉到背部被坚硬的刀刃顶着。刀尖隔着厚厚的衣服,仍然让她感觉到刺痛。男人紧紧贴着她,刀在两人的中间,男人低声威胁道:“你要是敢喊,我就马上捅死你。”

  天色渐晚,这个大冷天里,新建的小区路上根本没有人,白小米喊也没有用。她不知道傅斯晨有没有看到消息,也不知道他现在人到了哪里,机会只有一次,她要看准时机才能行动。

  男人胁迫着白小米走进楼里,白小米知道只要一进去就生死未卜了。她心跳得厉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跟着男人上了电梯。

  电梯停在十二楼,男人推着白小米走到西面的一间房子前,掏出包里的钥匙开了门。外面已经黑下来,里面更是漆黑一片。男人伸手用力一推,白小米便被推进了黑屋子里。

  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男人打开灯,白小米被突如其来的灯光刺得睁不开眼,等她看清屋内的情况,才发现屋子角落里,还有个被反绑着手脚、嘴里塞了条毛巾、一脸虚弱的长发女人。女人看到他们进来,嘴里发出了“呜呜”的叫声。白小米睁大眼睛,从女人披头散发的脸上,辨认出她就是消失不见的汤敬筱。

  汤敬筱对于出现在这里的白小米显然也吃了一惊,虽然几年未见,但汤敬筱对她还是有印象的,她就是继父的女儿白小米,她为什么也会被抓到这里?

  趁着白小米没有防备,男人一下从背后抓住她,用力把她的两只手翻转,找了根绳子把她的手脚都绑到了一起,然后把她推倒在汤敬筱身边。

  “你放开我们,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们?”白小米朝男人吼道。

  “个头不小火力还挺大,我告诉你,你们要是不把藏起来的东西交出来,谁都别想走出这里。”

  白小米并没有过多的反抗挣扎。她刚才偷偷观察了一下,这是间一房的小户型,房里除了汤敬筱就是这个男人。汤敬筱现在这个样子已经站不起来了,她要保存体力,寻找机会带着汤敬筱逃出去。

  男人拉了张凳子,坐在白小米和汤敬筱面前,自己倒了杯水喝完,放下杯子,指着白小米说:“你跟她是不是一伙的?”

  白小米摇头:“不是。”

  男人低哼一声:“你当老子是傻子啊?不是你会去肖海明的老房子门口叫她的名字?”

  汤敬筱闻言,转头看了白小米一眼,白小米明白了,她在安全通道那里看到的那个一闪而过的人影,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男人点燃一根烟,看向白小米:“那些资料是不是在你手里?”

  白小米顿了顿,说:“我不知道什么资料。”

  男人摁灭烟头:“行,嘴硬是吧,那咱们就慢慢熬,没有水喝没有饭吃,我看你们能熬多久。”

  男人说完站起来朝厨房走去,白小米碰了碰旁边的汤敬筱,小声说:“一会我们找机会逃出去。”

  这几天只喝了几口水吃了几块饼干的汤敬筱虚弱地喘着粗气,点了点头。

  另一头的傅斯晨在看到车子被开走后,一路跑出小巷跟着来到大道。因为这里地形偏僻车子不多,他着急地拿出手机想要报警时,看到一条白小米发来的微信,那是一张微信地图,显示她此刻所在的位置。

  原本毫无头绪一团乱麻的傅斯晨当下一震,顿时看到了希望。地图显示车子正在往北边的机场方向行驶。他心中着急,正好路上来了一辆出租车,傅斯晨一头冲了出去,司机一个急刹车,差点吓死。

  傅斯晨用了三倍的价格,才让这位赶着去跟人换班的司机同意拉他追人。白小米在这期间又发来了三条地图定位,傅斯晨没想到白小米在这么危险的时刻,竟然还能沉着地找到机会给他发送地图,看来他以前真是小看她了。

  出租车司机一路跟着地图定位,追到了北郊一个连绿化带的树都是刚栽的名叫“通天元”的新建小区里。小区面积挺大,但因为偏僻,入住率极低。出租车在小区里转了一圈,在西南角一栋标着二十五号的楼下,傅斯晨终于发现了自己的车子。

  此时天色已经渐暗,整栋楼里只有十三楼的西户亮着灯,傅斯晨付了车钱下车,躲在暗处观察了窗帘上隐约而过的人影。他不知道上面的房里有多少人,不敢贸然上去敲门,只能先上去探探情况。正巧楼下的防盗门还没通电,一直敞开着。他偷偷走进去,不坐电梯,而是走安全通道上去。在快到八楼的时候,他给当地警察局打了电话,说自己的朋友被人挟持到了到了北郊的通天元,并报上了具体的楼栋和楼层,让他们赶快出警。

  屋里的男人从厨房出来时端了一锅面条,白小米看了眼旁边快要饿晕的汤敬筱,跟男人请求说:“能不能给她一点吃的?你再不给她吃的,她就要饿死了!”

  男人冷冷看了汤敬筱一眼:“饿死活该,谁让她死鸭子嘴硬就是不说。”男人狠狠说完,又看了白小米一眼:“我说你自身难保,还有心情关心别人?你不说迟早也跟她一样,你他妈再多嘴,小心我抽你。”

  白小米咬牙盯着他:“你要是把她饿死了,你也跑不了!”

  男人顿了一下,把筷子“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进厨房找了条抹布,一把塞进白小米嘴里。一股油味直冲脑门,白小米恶心得只想吐,她不停地“呜呜”乱叫。

  此时男人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号码,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女朋友是个醋缸,刚被塞了嘴的小个子又一直叫唤,房间就这么大,男人怕女友误会,只能开门出去。这栋楼里就他一户,他放心地随手把门留了条缝,自己在走廊里站着跟女友煲电话粥。

  傅斯晨走到十三层的楼梯口时,正好听到楼道里有个男人打电话的声音。他在暗处仔细听了一会,好像在跟女友调情。他侧身微微探头,看到昏黄的过道里,有位穿着深蓝色风衣的男人正来来回回地边走边打电话,这个男人,应该就是掳走白小米的男人。

  门朝着傅斯晨那边开口,他听男人说话的腻歪劲,估计一时半晌不会结束。他又竖起耳朵听房里的动静,如果还有别的人,应该能听到别的声响。但里面很安静,傅斯晨判断这里只有这个男人。有了这个推断,他借助斜开着的门的掩护,等男人再掉头朝另一头走去时,傅斯晨侧着身子,迅速朝房门口移动,在男人再次转身的时候,傅斯晨成功地闪进了房间里。

  白小米被嘴里的脏抹布弄得头晕眼花,一抬头,忽然看到进来了一个男人,再定睛一看,竟然是傅斯晨。

  “你没事吧?”傅斯晨边迅速解开她的束缚,边一脸关切的把她全身上下都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外伤,这才松了口气。

  本来以为凶多吉少的白小米,如今看到犹如天降神兵的傅斯晨,就像是做梦一样。发消息给他的时候,她还怕他没看到,怕自己这次就这样英年早逝了,没想到他真的追来了。

  从没经历过如此凶险境遇的白小米刚松开束缚,便一头扎进了傅斯晨怀里。

  傅斯晨全身一滞,看到怀里不停颤抖的人,想要推开她的手,竟然慢慢放到她的背上,语气是自己都没发现的坚定温柔:“我来了,别怕。”

  白小米闻言心定,迅速抹掉眼角的泪,抬起头急急说:“汤敬筱就在这。”

  外面的男人边聊边发出笑声。汤敬筱太虚,自己无法走路,傅斯晨一把将她背到背上,三人靠到门口。白小米看到进门的边桌上放着傅斯晨的车钥匙,麻利地将它放进口袋里,几个人一起屏住呼吸,等待男人朝另一边转身的时机。

  男人刚转身,白小米立马拍了拍傅斯晨的手,示意他背着汤敬筱先走,她紧随其后。

  傅斯晨转头看她一眼,压着低沉的声音:“一定要跟紧我。”

  白小米极少看到他这样担心的神情,心中莫名一动,用力点了点头。

  背着一个人,动作自然没有那么灵活,门的开缝本来就小,汤敬筱的脚不小心碰了一下防盗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即便声音不大,但在这无人的楼道里,已经足够引起注意。

  果不其然,男人一顿,立刻转过身来,三人原本还想蹑手蹑脚地走开,这下不得不迅速撤离。傅斯晨背着高大的汤敬筱,即使用尽全力,动作也慢了半拍。白小米跟在后面,帮着傅斯晨一起护着汤敬筱,更是跑不快。男人随身带着一把折叠刀,他抽出刀刃,朝着三人就追了过来。

  最后面的白小米很快就被男人一把抓住了头发,她吃痛地大叫一声,举起靠近男人身体那边的左手,狠狠地往他的裤裆部位打下去。男人没想到这么瘦小的女人竟然这么有力,忽然被击中要害让他痛苦地弯下腰。白小米看准机会,赶紧往傅斯晨那边奔去。

  傅斯晨走到电梯处,知道跑不掉了,一场硬战是免不了了,现在是三对一,对方虽然有刀,但他们也不一定输。男人拿着刀咬着牙追上来,白小米边跑边喊傅斯晨的名字。傅斯晨转身把汤敬筱放了下来,然后毫不犹豫地迎着男人跑过去,

  就在男人的刀几乎要刺到白小米的脊背时,傅斯晨一个箭步冲上前,用力拉住白小米把她往前一拖,刀刃跟她差了几个厘米。傅斯晨把白小米护在自己的怀里,一个转身的瞬间,刀就插进了傅斯晨的左后臂。

  男人迅速把刀拔了出来,傅斯晨吃痛闷哼了一声。他转过身,把白小米护在身后,扑上去跟男人扭打在一起。

  男人虽然没有傅斯晨高大,但他手上有武器。傅斯晨的一只胳膊受了伤,不得不想办法去夺对方手上的刀。两人在扭打的过程中险情频发,白小米在旁边看得胆战心惊,赶紧拿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对方刚接通,就听到楼底下由远及近传来了警笛的呼啸声。男人一分神,傅斯晨趁机打掉他手上那把小刀,男人迅速爬起来,朝着旁边的楼道口跑下去。

  白小米赶紧过去把喘着粗气的傅斯晨扶坐起来,紧张地问道:“傅老师,你怎么样了?”

  傅斯晨捂着那条流血的胳膊:“没……没事。”

  饶是白小米心理素质再强大,看着傅斯晨左臂上不停往外溢出的血,也吓得脸色发白。她战栗着摸出手机,声音发颤地给急救中心打了求救电话,再转头看向脸色发白身体逐渐发虚的傅斯晨,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此时最重要的,是要先给他按压止血。

  白小米环视了四周,这里根本没有可以用来止血的东西,傅斯晨指了指自己的左边口袋,让白小米摸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