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经过管控组的分析,为了避免黄金联赛对她的椎间盘假体造成冲击,继而引发二度崩裂,分析结果建议她放弃高难度的阿克塞尔三周跳,包括比较复杂的联合跳跃和联合旋转,也要一一摒弃。

在花样滑冰的赛场上,联合跳跃和联合旋转是极具观赏性的大动作,也是考验选手腰腿力量和柔韧性的高难度动作。沈如磐多年来苦苦磨砺自己,好不容易练就上述两大强项,如果放弃,无异自断羽翼。

沈如磐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说:“我坚持比赛就是为了挑战自己。眼下既是最后一战,不妨拼尽全力。”

于是她的竞技策略全部调整,核心思想为七个字:更高,更难,更科学。

小到跳跃动作的抛物线曲率如何更合理,大到空中转体中心轴的位置如何更正更直,方方面面全在科学管控组严格的数据模型推理下,用精确量化的方式进行提高,并且将训练损伤降至最低。

不仅如此,萧与时也会给出一些改进意见。那天他在例行的国际长途电话里说:“你的压步仍有提升的空间。”

压步,是花样滑冰选手在冰上获得正负加速度的技巧。技巧越高,选手越能通过短距离滑行,实现急转、急停、反向助滑等加分动作。

沈如磐回答:“我现在的压步方式已经是管控组用计算机演算的最佳结果。”

“不,演算有疏漏。”萧与时平静地驳正,“你现在完成三周跳后,要用一小串压步才能进入弓身旋转,然而根据我的计算,你仅需1个压步就能直接切入弓身旋转。”

1个!这将大大提高加分。沈如磐忙道:“你具体讲讲?”

“是这样,跳跃落地后的速度、压步滑行弧线半径、腿和冰面倾角的公式是tgaV2/gR,考虑到刀刃横向刮冰时的阻力,以及腿和脚踝共同发力时的铰链结构,代入拉格朗日力□□动方程,可以得到从起跳到空中停留再到落冰压步,每个阶段的骨骼变化角度。”

“呃…变化角度是?”

萧与时很快将数据传真过来。

密密麻麻的数据,涵盖了起跳前、起跳中、降落前、降落压步四大过程中沈如磐应当维持的腿、膝、髋、肩、肘的骨骼变化角度。

不论是屈膝收臂(起跳前),还是蹬伸腾起(起跳中),亦或是降落压步左右两脚冰刃的控制,每一个过程身体骨骼变化的角度——包括角度小数点后的精度,都是一丝不苟地矫正沈如磐的姿势,让她超越完美,实现零瑕疵。

萧与时问:“数据毕竟是数据。你做得到吗?”

难度不小。沈如磐深吸口气,回答一句:“做不到也得做得到。”

于是,为了提升难度储备,沈如磐只能加大训练,一个技术要领接一个技术要领调整自己的冰上姿态。再加上时间飞逝,黄金联赛逼近,重压之下,不仅仅是动作完成度和艺术感染力,她身体的各项数据,例如心率和睡眠质量,事无巨细都要被管控组严格监控。

她为此24小时佩戴多功能手环,万一实时数据不对劲,立刻滴滴答答作响。

那天本该要多做一场冰上练习,可是沈如磐腰疼腿疼浑身酸痛得不行,便赖在休息区多休息一会,偏偏多功能手环滴滴嗒嗒作响提示她去训练,她被催的头疼,索性摘下。

手环一解除,实时数据传输中断,不一会儿远在德国的萧与时打来电话:“你在做什么?遇到意外了吗?”

中国和德国有时差,他那边应该是凌晨三点。沈如磐惊讶地反问:“你还没有休息?”

比赛将近,萧与时出于关心也实时同步沈如磐的身体数据。如果她有问题,他第一时间清楚。方才她的心率骤减,提醒器突然嗡鸣,他心中一惊,来不及细思便弄了个乌龙。

眼下听她声音正常,萧与时顿了顿:“刚巧睡醒。”

“快去休息。”

此刻再去睡,肯定睡不着。萧与时说声不急,又道:“我回顾之前算的数据,发现有一两处肩肘的骨骼变化角度存在误差,我重新说给你听?”

一个堂堂的理论物理学家、各大物理学奖得主,偏偏研究起运动力学,做起了分析员的角色。沈如磐听着他娓娓道来的陈述,整颗心异常柔软,浅浅地唤了声:“亲爱的——”

他暂且打住:“怎么了?”

“我的最后一场比赛,是不是给你增加了困扰?”

他关心她,为她的竞技策略出资出力倾注心血,所做的一切沈如磐都看在眼里。她停了停,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谢谢你,为我牵肠挂肚。”

电话这端的萧与时安静了两秒,用独特润泽的嗓音回答:“我为你做的任何事,你都不必说谢谢。因为我是你的另一半,我所做的一切,皆是自愿。”

隔着遥远的距离,互相看不见彼此,浓浓的情愫反而自发涌上胸膛。语罢他侧了侧头,将手机换了只手,压低声音:“如磐,我想你。”

这是第一次他直白地诉说思念。沈如磐愣了愣,随之回应:“我也是,我也想你。”

想念他凝视她的眸子,想念他亲吻她的唇,想念书房缠绵的那一回,他的手指徐徐抚过她身体时的一切细腻触碰。

怎么会不想呢?

她是个贪心的女生,还记得即将回国备赛的前一晚,他抱着她入睡,那好闻的男性气息,以及他轻言慢语交代她保重的言语,是那么的真切清晰。虽然此刻他就在电话那端,但是再动听的嗓音隔着电话线也会显得疏离遥远。没有了彼此身体相触的暖度,思念都会无从安放。

两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安静地感受着对方的思念。

良久萧与时轻轻开口:“对了,这边即将开始庭审。”

闹得沸沸扬扬的医疗欺诈案,终于走完了漫长的侦查和庭审预备程序,进入到法庭正式审理阶段。

巧合的是,第一次庭审日刚好就是黄金联赛的开幕日子。

萧与时道:“费恩今天提出想见我的律师,不知怎的又取消。我感觉到他有话对我说,只是十分犹豫。”

莫非费恩回心转意?沈如磐心有疑问,又不好直说。

“我提出见一面费恩,但是费恩拒绝探视,让人看不清楚他在想什么。”萧与时停了停,转开话,“庭审过程漫长,如果不能早做裁决,我无法出境,更不能亲自去现场看你比赛。”

“没关系,看电视直播也一样。”

“你对比赛结果有预期吗?”萧与时顺着话题问。

“有啊,要拿冠军。”

“强者如林,你这么有信心?”

沈如磐笑了,卖个关子:“你知道陆楠和童欣的期待是什么?”

无需他回答,她又说:“巧了,和我一样,都是第一。”

任何一个顶尖运动员,最看重的不是奖牌的颜色,而是永不认输的决心。

萧与时感觉到了她的心情,往下说:“我无意冒犯你。你曾经说,想通过花样滑冰的比赛,把一场视觉和听觉的极致飨宴带给观众,我对此感到敬佩,可又有些不忍。”

“不忍什么?”

“你为此付出太多,绽放光芒的巅峰时刻又太短。”

沈如磐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软声安慰他:“不必为我伤感。换个角度想,我对花样滑冰的热爱恰如宇宙中的流星,虽然只有刹那芳华,何其短暂,但也绚烂永恒。”

萧与时不说话了。

短暂静默片刻,他开口,声音低缓夹杂着温柔:“如果我们将来有女儿,你会不会也想让孩子练习花样滑冰?”

沈如磐微愣,随即窘了,不好意思地说:“什么女儿,我还单身呢。”

“单身?”

“呃,我的意思是,我还没有结婚。”

“但是走进婚姻是必然的。”

“谁说必然?你又没有求婚,我…”

“现在求婚可以吗?”

顺势说出的一句话,像是给她下个套,但又自然而然:“等到你比完赛,不那么忙了,嫁给我好不好?”

沈如磐哪里想到他有这样的安排,差点噎住:“你,我…”

结婚是人生大事。可是如此重要的大事从他口中说出,不会有任何繁琐的感觉,只会让人怦然心动。

见她支吾,电话那端的男人犹如探得她的口风,语调微微上扬,含笑道:“既然你不反对,我便当你同意。”

他的嗓音醇醇的,磁磁的,比平时更加悦耳动听。而他接下去说出口的话是那么直白,会让任何女生措手不及闹个大红脸,但又心驰神往。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未婚妻,嗯?”

作者有话要说:我没有局限第四、第五…多送了几位,请wei~~b~o~告知送书地址。

第63章 大结局

初夏, 黄金联赛开幕。

开幕式过后便是女子单人滑短节目的比赛。

国际大赛的竞争一向激烈。俄籍、日籍选手战斗力惊人, 各个都是15、16岁尚未经历发育关的花季少女,高难度动作做起来轻而易举。即使沈如磐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见到一个比一个高的短节目得分,还是感到不小的冲击。

按照抽签顺序,沈如磐排在德国选手娜塔莎的后面出场。

娜塔莎虽是新人, 但状态处在上升期,故今年得以代表德国参赛。她的短节目《春风何必唤醒我》, 发挥不错,分数成功挤进前十。

娜塔莎一下场就高兴地冲参赛区这边的沈如磐远远挥手,用口型说:“沈教练加油”。

沈如磐冲昔日的徒弟莞尔, 收敛心神准备上场。

沈如磐的参赛服装是渐次递进的水晶绿纱裙,裙摆烫花的设计清淡优雅,清新的色泽配上她素净秀丽的妆容, 衬得她的气质婉如清扬。

音乐响起,居然也是歌剧《少年维特之烦恼》中最具代表的咏叹调:《春风何必唤醒我》。

撞曲子了!观众席发出小小的惊呼。

不过, 沈如磐的编曲的侧重点和娜塔莎迥然不同。她阅历丰富, 情感更饱满, 因此只剪辑了《春风何必唤醒我》的前半段, 借着明快的前奏, 巧妙地展现出维特坠入爱情的过程。

父亲过世,少年维特来到乡村排遣忧思。他享受着大自然带给他的宁静,渐渐喜欢上这个淳朴的乡村。他忘情流连于山水之间,直至一日邂逅美丽的女子, 绿蒂。

音乐旋律明丽流畅,沈如磐在冰上的表现同样轻盈自如,编排步法充满了小溪潺潺的生机,有一种“似水流年,佳期如梦”的梦幻感,故艺术层面的得分只高不低。

而她的强项跳跃,不论是灵活的单跳还是复杂的连跳,她往往在一两个不经意的压步中就获得突出的加速,起速利落,落冰稳固,加分优势明显。

至于必不可少的规定动作旋转,她在一组利落的2周+2周的连跳后,接入侧弓身旋转、正弓身旋转、难度姿态转。

所有的旋转皆在12圈以上,不仅速度快,而且中轴稳定。由于每快速旋转一圈,都要求腰、腿、膝、脚踝有足够的力量和柔韧性做支撑,故她的上半身保持得非常正,没有一丝松懈,牢牢地“立”在冰上旋转,技术难度得分也只高不低。

临到编排末尾,她停冰收住,回眸冲观众区腼腆一笑,像极了少年维特邂逅美丽的绿蒂,心有欢喜,羞涩离去之前的顾盼回首。

音乐戛然而止,仿佛欲知后续如何,还得等明天的自由滑。

这个构思让观众感到小小的惊喜,裁判给出的分数也不错,是沈如磐预期的前三名,甚至要更好一点——名列第二。

开战即胜实属不易,沈如磐十分高兴,下场后第一时间紧紧拥抱教练和管控组组长,口中直说谢谢。

派驻在比赛现场的体育记者想要采访沈如磐。沈如磐考虑到要为明天的自由滑保存体力,只得抱歉一笑谢绝对方。

出了赛馆坐上大巴车前往选手村,她这才有空查看手机。

陆楠,童欣,以及很多队友都发来祝贺短信。她逐条往下翻,很快,萧与时的消息映入眼帘。

“发挥不错,但是为什么33变成了22?”

恰是此时,身旁的颜曼发问:“你在后半程体力不支吗?为什么三三连跳变成了二二跳?”

确切说起来,沈如磐在后半程发生了一点小失误,计划中的连跳出现了问题。她立刻启用备选方案做补救,避免因为失误而功亏一篑。

眼下面对母亲的质疑,沈如磐维持低头看手机,轻轻嗯了声应着。

颜曼毕竟是裁判长,总觉得不对劲:“你的身体还好吗?”

“还好。”

“真的?腰痛不痛?”

整个备战期间,沈如磐腰痛、腰间麻木的症状时有时无。究竟何时发作,发作持续多久,不得而知,俨然是个不定/时/炸/弹。

方才沈如磐准备连跳时,腰部又蹿起熟悉的木麻,幸亏她对身体的掌控能力愈发了得,才避免了出错。

沈如磐本来不想说,但既然被发问,她沉默须臾,抬起视线对上母亲:“不痛,只是有点不舒服。”

颜曼的心里咯噔一下,脸色顿变:“我请队医过来看看。”

经过队医检查,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假体并未二度崩裂。不过已知的金属碎屑阴差阳错压迫到脊椎神经根,沈如磐的背部出现浮肿,痛感逐渐显现。

一向强势的颜曼也沉不住气:“要不考虑退赛吧?”

此时退赛,整个团队为了备战黄金联赛的的心血便白费了,沈如磐摇摇头:“我不退。”

“但是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没问题,能够支撑4分钟的自由滑。实在撑不了还可以打封闭,总有办法上场竞技。”

此情此景特殊,换成其他选手,也未必愿意在紧要关头放弃。颜曼镇定下心绪,说道:“我先和教练汇报你的情况。要不要知会萧与时一声?他一直很关注你的身体。”

算算时差,萧与时正在参加庭审。沈如磐仍然摇头:“不了。不要打扰他。”

颜曼做完汇报工作,交待沈如磐背身躺下,她亲自替她做舒缓按摩。

运动按摩比普通按摩更耗力气。两个多小时下来,颜曼感到劳累,可她不歇气,由上至下反复捏揉沈如磐的腰椎。如此一来,沈如磐腰椎附近那些大小不一、深浅不一的手术瘢痕都被颜曼看在眼里。

这些瘢痕,都是沈如磐为了重回赛场付出的努力。

颜曼欲言又止,末了还是开口:“女儿,我年轻时身体素质不如你,比赛成绩更不如你,所以我把没有实现的心愿转移到你身上,逼着你苦练拿第一。你现在弄成这样,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是性格要强的母亲第一次低头。沈如磐意外,很想转头看看母亲,但颜曼察觉到她的意图,及时制止:“不要动。”

沈如磐老实不动。

“比完明天的比赛,你就彻底和花样滑冰告别,也不要想着转型当裁判或者当教练,先像一个普通女孩子那样走走看看玩玩,享受快乐的时光,知道吗?”

明明是关怀,不知不觉又变成唠叨。沈如磐有些好笑:“妈,你能不能别说这些示弱的话?我明天还要比赛呢,不能消磨意志。”

肺腑之言被噎住,颜曼只能换成别的:“行,不示弱。你这副样子,对明天的比赛还有把握吗?”

“当然。”

*

话是如此,待到天亮,所有人的心里都没把握了。

沈如磐的腰浮肿得更厉害,起身都困难。总教练询问她的想法,沈如磐权衡下利弊,平静地说:“打封闭吧。”

两针封闭打下去,疼痛很快被阻断,但腰部以下完全没有知觉了,身体的一举一动都变得迟钝僵硬。

沈如磐已经没有时间细细体会差异,着即前往赛馆。

自由滑的分数决定最终的奖牌排名,故比赛更加激烈。花季少女们爆发出极强的求胜欲,俄罗斯、日本、加拿大、德国…依次登场的几国选手的分数咬的很紧,之后的人必须全力比拼,否则没有翻盘的机会。

过高的心理压力必然导致发挥失常。有些短节目成绩不错的选手,在自由滑崩盘,与奖牌失之交臂,一下场便难过得落泪了。

很心酸,很无奈。但这就是比赛,就是竞技。

沈如磐努力放松心情,不要想得失而是想自己的动作编排,然而木木麻麻腰和腿总是让她感到不适,乃至因此分心。

莫名地,思绪飘到了萧与时。

他是知道她所有动作编排的人。昨天的比赛,他是不是拿着动作衔接表一项一项对比,而后在赛后询问她为什么三三跳变二二跳?

忽然记起昨夜没有回复萧与时的短信,沈如磐赶紧翻找手机联系他,却发现他已关机。

庭审应该已经结束。为什么还关机?难道在休息?他不打算看她的直播比赛了吗?

沈如磐努力让自己不要分心,偏偏在如此特殊的时刻,她十分希望和萧与时通一通电话。哪怕他用低低淡淡的嗓音对她说一句“别紧张”,她的心也会随之充满安定,而不是现在这样,内心纷乱复杂,既充斥着不可控的荣辱感,亦是不允许自己在最后一战留下任何遗憾。

沈如磐深吸口气,上场竞技。

音乐响起,是咏叹调《春风何必唤醒我》的下半段。

舒缓的前奏提示维特坠入爱河。很快,音乐旋律变得忧郁悲伤,那是因为绿蒂阴差阳错成为他人之妻。

维特在爱情的世界里惨败,不得不转移注意力,寄希望成就一番事业。偏偏贵族阶层迂腐保守,他不断遭到排挤。

他觉得自己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像个废物。

其实,沈如磐何尝不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糟糕的身体、急剧变化的环境、再怎么苦苦追求也无法挽回的体育生涯,种种失落她都经历过。她的初心和纯真也像维特那样被现实打击得一塌糊涂。

与疾病作斗争的意志,于日复一日反反复复的折磨中被吞噬了大部分,只留下疲惫不堪。

想放弃吗?想。

可是喜欢的东西不多,花样滑冰便是唯一,等同于她的生命,她怎么能够放弃?

音乐旋律越来越沉痛。那是少年维特对人生感到绝望的挣扎,也是沈如磐经历过的挣扎。她用激情和力量做积蓄,先后完成了3周、3周接2周、3周再接3周等几组又高又远的跳跃。冰刀接连搓起雪花飞扬,生动地体现了咏叹调波澜起伏的艺术情感。

观众们远远凝望着她精湛的表现,却无人知晓她腰部以下完全木麻。

音乐过渡到副乐,旋律变得空灵悠扬。那是少年维特产生了幻想:他和心爱的绿蒂在一起。

沈如磐体会过爱情,亦因此她根本无需刻意表演,维特对绿蒂缠绵的情愫便从她指尖轻抚脸颊的动作、从她眼角眉梢的神色变化中细腻地体现出来。

其实,这也是沈如磐对萧与时隐藏的情意。

从初次见面时的针锋相对,再到后来无话不谈的亲近。那一次又一次不期而至的接触,都是她情难自控喜欢上萧与时的过程。

她比维特幸运,因为经历了那么多的打击,现实世界里仍有爱人对自己付出真心。

如果说还有什么不满足,只剩下萧与时受手术风波牵连,不能来现场观看她比赛这一个小小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