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走开那么一会儿,竟还一步三回头,秦玉楼微微撇了撇嘴,心里却觉得有些甜蜜。

丈夫走后,秦玉楼洗漱一翻,依着旧例,将孩子们安置好,又让丫鬟们依着旧例轮番着打发去过年守岁了,这才懒懒的歪在了被窝里。

戚修再次回来时,妻子已迷迷糊糊睡着了,孩子们也早已被抱下去安置了,此刻外头家家户户开始燃放起了炮竹,迎接着即将到来的新年。

戚修手中端着一壶被烫热的酒,这日除夕夜饮了不少酒,他的脖颈、耳朵都泛红了,步履稳中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漂浮。

微微踉跄的来到床榻前,瞧着床榻上一室温馨,心里头只觉得无比的热乎。

有些燥,有些热。

戚修喉咙吞咽了一下,只仰头往嘴里倒了一口烧酒,喉咙里在发烧。

人只下意识的往床榻上一歪,然后将睡得迷迷糊糊的妻子给一把掰扯了过来,随即不由分说的凑过去,对着妻子的小嘴将自己嘴里的酒一点一点的给渡了进去。

秦玉楼自然被这阵仗给折腾醒了,喉咙里一时呛住,又辣又呛,呛得眼泪都将要流出来了。

好不容易挣扎开来,一睁眼,便见丈夫手中举着个下酒壶正仰头继续往嘴里灌了一口,低头见她醒了,只砸吧下将嘴里的酒一口饮下了,然后拎着小酒壶直接要往她嘴里灌着。

秦玉楼顿时吓得睡意全无,忙用手去挡,挣扎间酒壶弄洒了,里头的酒水四溢,悉数喷洒在她的脸上、脖颈上。

戚修见了,竟然低低的闷笑一声,低头往她脸上、脖颈处舔舐几下,随后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干脆直接揭开了酒壶盖,将里头的酒悉数往她身上倒去。

秦玉楼脸一黑,几乎将要发怒了,但想到这日乃是除夕夜,一会儿便要到新年了,新年第一日是无论如何都不得发火的。

是以,只缓缓地呼出一口气,伸手往戚修脸上不轻不重的拍打了两下,咬牙道着:“好你好酒鬼,这是饮了多少酒啊···”

戚修闻言似乎有些不满,嘴里“哼”了一声,随即将手中的空酒壶随手往身后一仍,圆滚滚的酒壶在厚厚的地毯上轱辘轱辘几下滚得老远。

秦玉楼不由伸手抚了抚额。

戚修却只顾低头定定的盯着她微湿的衣裳瞧着,好半晌,这才哑声道着:“夫人衣裳怎么湿了,为夫替夫人···脱了可好?这样穿着不舒坦···”

说着,便一言不合的开始熟练的解了起来。

秦玉楼能如何,不过只能微微抽着嘴角,一连着小声骂了几句“酒鬼”解气罢了。

此时,外头还灯火通明,府里开始燃放起了鞭炮及礼炮,新的一年复又开始了。

一夜荒唐的后果便是第二日如何都起不来了。

偏生那个吃醉了的酒鬼一身神清气爽,大年初一,一脸餍足,浑身的精气神,瞧着令人羡慕又恼怒。

大年初一,戚家所有的族亲都会前来戚府拜年,照例开祠堂、祭祖,给府中新添的几位小主子们添上族谱,大年初一是整个春节期间最为忙碌的一日。

初二秦玉楼与戚修一同去秦家拜年,余下几日,随着长辈们或者随着戚修一道陆陆续续前往荣家、长公主家、杨家等亲戚友人家拜会。

因着去年那一战,戚修威震四方,待出了春节,侯爷又将被请去给太子授课,明眼人都瞧得出,陛下是要提拔恩宠戚家,是以,今年春节期间前来戚家走动的人自然络绎不绝。

大年初七,侯爷五十大寿,原是不打算大办的,只是戚家低调了这么多年,便是这两年开始起复了,也依旧闷不吭声,去年戚家得了三胞胎,也不过是宴请了戚家近亲而已,是以,今年侯爷整岁,不办,好似也有些说不过去了。

这一日,戚家宾客满盆,坐无缺席。

本身戚家家族庞大,亲戚众多,现如今戚修军营里的同僚,戚家三老爷,戚家几兄弟的同僚好友,便是侯爷十数年未曾联络的旧友,这正经合算起来,才知道,果然这人往高处走的境遇到底是不同的。

宴会虽是由秦玉楼亲手操持,但那小伍氏与魏氏也没少出力,许是因着戚家内宅清净,少了许多劳什子腌臜事儿的缘故,便觉得相比其它府上,戚家内宅一直皆是和和睦睦的,妯娌与妯娌的力气皆能往一条绳子上使。

自去年经历过二房那么一遭后,小伍氏许是心生愧疚,此后里里外外一直小心翼翼、殷切的帮衬着她,日子一长,秦玉楼的气儿便也消散了,一家人哪里有什么隔夜仇,妯娌之间你若真心相待,我便也会倾心回应。

便是秦玉楼已嫁到京城两年了,但依旧有不少女眷是她不认识的,她特意请了自幼在京城长大的小王氏前来帮衬救场,杨家乃是国丈家,小王氏是见过大场面的,身份亦是十足尊贵,有着她陪同周旋招呼,秦玉楼倒是轻松不少。

除了荣家、秦家、魏家、杨家、庄家、颜家,宁家等这些日常走动较多的亲戚世家,余下一位总兵夫人、两位将军夫人、四参将夫人与其余武将夫人皆是丈夫戚修的同僚夫人。

而相对陌生些的,在旁的府宴上有过几面之缘却未曾深交的几家底蕴深厚的国公府、侯府大抵皆是曾经侯爷的旧友家眷。

至于那些个常年深居简出的、老得白发苍苍的太阁老夫人、荣老夫人、还有好些年未曾踏出过府门的杨家杨老夫人这一辈的自然是当年戚老夫人年少时的手帕之交了。

便是连长公主都亲自来了。

老夫人延寿堂里的那一屋子,寻常家世普通的年轻的太太夫人都轻易不敢进去问候,那一个个哪个不是从太祖那一辈走过来的,熬到了这个年纪还能在宴会上出现的,哪一个又是寻常简单的人物。

每来一个长辈们,都一脸亲热的拉着秦玉楼的手放肆夸赞了一番,不是夸赞她的相貌,不是夸赞她的品行,更不是夸赞她宴会举办的成不成功,能不能干,而是统一了口径似的,全部一模一样的话语,直夸她有福气,夸她会生,夸她生的那几个小的可爱伶俐。

秦玉楼听了微窘,看来,所有的优点都比不过会生这一点啊。

听得小王氏直一脸羡慕的看着她道:“听得我都有些嫉妒了···”

秦玉楼却挑了挑眉一本正经道:“回头你试试一口气生三是啥滋味,我看你还嫉不嫉妒···”

小王氏不由忆起当初生娃时差点没往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想到要一口气生三,顿时心里颤了颤。

二人正聊着,那边颜家一家与孟家一家子来了。

远远地只见颜夫人与孟夫人二人并肩走在前头,颜明锦与一貌美年轻少妇紧随其后,后头跟着一名十三四岁的妙龄少女,乃是孟家嫡次女孟嫣,秦玉卿神色淡淡的走在最后。

秦玉楼忙亲亲热热的迎了上去。

与颜家自然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孟夫人也曾见过几回,不过除了颜明锦与秦玉卿二人外,余下的皆是头次登门拜访。

第155章

与颜夫人许久未曾见过了, 细细想来, 还是曾在颜邵霆的婚宴上匆匆打了个照面, 时间飞逝,转眼已是一年多前的光景了。

颜夫人瞧着这建国侯府处处森严古朴,庄严沉寂,显得威严肃穆得紧,尤是时常出入过京城各处簪缨勋贵之家, 亦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了,可眼下到了这戚家,仍是被震慑住, 开国御赐的府邸到底是不一样的,有股子历史的厚重感在里头, 令人观之肃穆。

瞧着前头那道明艳又端庄的身影, 颜夫人眼中几经复杂,只觉得眼前这位仪态举止端庄贤惠又华贵的的女子与记忆中那位娇憨又明媚的少女的容貌重叠在了一起, 却模模糊糊, 有些瞧不真切了。

说不上什么后不后悔,终究还是觉得有几分可惜罢。

“好孩子, 你是个有福的···”良久,颜夫人拉着秦玉楼的手,扯着笑道:“听明丫头说,三个孩子乖觉伶俐得紧, 待会儿定要好生瞧瞧···”

秦玉楼听罢, 轻笑道:“明姐姐尽捡着好听的说, 哪里就乖觉了,天天吵得是一刻都清净不了···”

嘴上虽抱怨着,眼中分明满是溺爱。

颜明锦听了掩嘴直笑。

秦玉楼说着,扭头便吩咐芳苓去派人将孩子给抱过来。

三胞胎到底是稀罕的,今儿个来的宾客中怕是个个都提及了,都想要好奇的瞧上一瞧,只团哥儿生病这才刚好,秦玉楼见人多,怕人多口杂,回头又过了病气就不好了,便一直将几个小的拘在了屋子里头。

总该是要抱出来给众人瞧瞧的,颜家既是旧识,到底是不同的。

芳苓动作麻利,很快便领着几个奶娘将三个奶娃娃给抱了出来,三个一模一样的小家伙,齐齐穿着大红锦缎袄儿,脖子上挂着长命锁,脚上蹬着虎头鞋,胖乎乎的脸,圆溜溜的眼,也不怕生,见着了秦玉楼顿时一个个激动得直晃头晃脑的,纷纷伸着小胳膊求抱。

秦玉楼抱起其中一个低头往那小脑门上亲了一口,转身对着众人笑着道:“这个是老二,唤作团哥儿,前几日染了风寒,蔫了好几日,今儿个才刚好了几分···”

说着,又指着另外两个道:“这是老大珍姐儿,那是老幺圆哥儿···”

话音将落,便见团哥儿眼明手快的伸着小胖手一把准确无误的拽住了秦玉楼耳朵上直晃荡的红玛瑙耳坠子,嘴里直得意的发出“咯咯咯”的大笑声。

一时,疼得秦玉楼咬牙倒抽了一口气儿,身后几个丫鬟婆子忙不迭团团围了过来,费了老大的劲儿才从小肉手中将她的耳坠子给拽出来。

秦玉楼气得要将团哥儿给扔回奶娘怀里,小家伙人小鬼大,见奶娘一走近,便立马紧紧地抱着娘亲的脖子如何都不撒手,这幅调皮又机灵的小模样一时逗得在场所有人纷纷大笑了起来。

秦玉楼一脸无奈,这病气儿刚一过,就开始不讨人爱了,还是老大乖觉,老幺暖心,她只得无奈的往小家伙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泄气。

若说方才觉得不后悔,眼下见了这几个活灵活现的小娃娃们,颜夫人人到底是有些眼热了,同样是做人家儿媳的,有的一生生了三,有的却只得了个闺女。

而刚得了闺女不久的蔡氏此刻正安安静静的立在颜夫人身后静静的盯着秦玉楼瞧着。

秦玉楼转身间便与她那双盈盈如水般的清澈眸子对了个正着,早早便注意到了,是位貌美极具有灵气的女子,生得窈窕纤悉,杏眼琼鼻,眉眼如画,巴掌大的小脸上还生了一对小小的梨涡,便是早已嫁人生子,也依旧遮不住身上与生俱来的那股子娇憨秀美之气儿。

是绝对衬得上颜邵霆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秦玉楼淡淡颔首,脸上扬着一惯热情而客气的待客之笑。

对方双目微闪,嘴角微抿,两侧梨涡若隐若现。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不约而同的收回了目光。

心中早已没了任何波澜。

秦玉楼很快将目光落到了最后头的秦玉卿身上。

见秦玉卿面上一贯清淡,大家伙儿都说说笑笑,唯有她神色淡淡,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

只抱着团哥儿缓缓地朝着秦玉卿走过去,众人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原来这一位才是将军夫人的至亲。

秦玉楼嘴上逗弄着团哥儿道着:“团哥儿,瞧瞧这是谁,还记得吗?这是姨母,来,快唤声姨姨来听听···”

小家伙们正到了学舌说话的时候了,是能够发出咿咿呀呀啊啊的声音的,秦玉楼耐心教着,他便“咿咿咿咿咿咿”的一顿乱嚎,听着倒像是在唤姨姨似的。

秦玉卿听了微微一怔。

秦玉楼又逗着小家伙道:“让姨母抱抱可好···”

秦玉卿闻言又是一愣,瞧了秦玉楼一眼,又瞧了瞧她怀中的小胖墩,犹豫一阵,好半晌,只探着双手从她怀中接过了团哥儿,有些笨拙有些生涩的抱在话里逗弄着。

秦玉楼有些惊讶,随即嘴上扬起了浅浅笑意。

后头又有宾客进门,秦玉楼便赶忙派人将颜家、孟家两家引到里头派座看茶。

不多时,女眷们渐渐到齐了,大半个京城有头有脸的夫人太太齐聚于此,屋里屋外是人头攒动,满是欢声笑语未见停歇过,秦玉楼脸也笑僵了,嗓子都说哑了,偏生还得端得一副言笑晏晏的姿态客气周璇,这一刻深有感触,原来簪缨世家里的女主人当真不是个好当的。

这类宴会本就是各府与各府间的交际场所,攀交情的、打听八卦趣事儿的应有尽有,甭管认识不认识的,话若投机,兴许便能成就一段缘分。

按理说,依着秦玉卿这样的身份,在这样的场合中,是鲜少有人主动与她攀交情的,嫁到颜家快一年了,也曾参加过几回宴会,只她们二房不过是庶出,身份地位比之大房生生矮了一大截,寻常人都是与大房蔡氏结交,听说她只是个外乡庶女,面上的神色便变得有几分微妙。

秦玉卿冷清惯了,一贯是不会瞧进眼中的。

只这一日,尽管她神色冷淡,前来主动与她搭话的却委实不少,所有人一听她是女主人的亲妹妹,都纷纷客气不少。

秦玉卿远远的瞧着长姐在一众衣香丽影中淡然周旋,她端庄秀气,明艳动人,这一刻,她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无论何时何地,她永远都是受众人钦羡瞻仰的,从来都是。

存在心里头十余年的不甘与不屈不知为何在此刻竟一点一点的消散了。

以为会有些悲凉,原来并没有,反倒是觉得整个人都一身轻了。

原来这么多年跟她较劲的并非是她,而是她自己罢了。

第156章

府中宾客繁多, 一直到了未时见长公主辞行后, 其余女眷才陆陆续续跟着辞行。

长公主她老人家除了每年参加两回宫宴,平日里早已不曾轻易出门了,临行前, 全府女眷一同起身相送, 只见她老人家一把拉着秦玉楼的手和睦笑着道:“年前还听太后念叨来着,说想要瞧瞧传闻中的三胎儿,上元节的宫宴上可将三个小儿领着一道入宫, 给太后、陛下瞧瞧鲜,那几个小的如此伶俐机灵, 一准能讨到厚赏!”

长公主仿佛意有所指。

秦玉楼闻言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陛下仁爱, 因去年北方大乱, 劳民伤财, 遂下令让宫中削减一应宴会, 禁止铺张浪费, 连除夕节的宫宴都给省下来了, 仅仅只在上元节设宴, 与诸位官员同乐, 也正是因此, 今日戚家办宴,场面虽大,但里里外外一应皆从简办置着, 丝毫未敢奢侈半分。

长公主夸赞了秦玉楼几句, 这便由秦玉楼亲自送到了府外, 旁人见了,不由钦羡连连,这会生的见过不少,会生到令太后、皇上都觉得稀罕的怕也仅此一人了吧。

宾客们都陆陆续续散了。

秦玉楼便也累趴下了,余下府中的残局自有得力的人去收拾着,秦玉楼只一动未动的歪在了贵妃榻上,明明极累,却又有些睡不着,只微微阖着双眼闭目休憩。

芳苓拿了块毯子轻手轻脚的给她盖上了,秦玉楼双眼掀开一条缝,立即惊醒了。

芳苓见了,忙小声道着:“将您给吵醒呢?”说着,忙去沏了杯热茶给她端来。

秦玉楼接了吃了一口,随口问着:“世子爷还在前院?几个小的醒了吗?”

芳苓候在一侧,待秦玉楼饮完茶双手接了,坐在软榻边上,这才伸手边替她揉着肩松乏边回着:“世子爷还在前院了,听说侯爷兴致不错,前头齐国公与董太尉二位大人还在了,世子爷还在作陪,三位小主子许是今儿个玩累了,眼下还睡得香喷喷的未见醒,奴婢叮嘱过奶娘们,半个时辰后得将小主子们唤醒喂奶,眼下院里院外一切太平,主子您今儿个受累了,且安心歇会儿罢···”

芳苓手感极好,秦玉楼舒服得呼出了一口气儿,见院里院外一切均已安排妥当了,便舒服得阖着眼闭目养神。

少顷忽而想起了一茬,只闭着眼有一下没一下的问着:“对了,中午瞧着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当时忙得丢不开手没工夫多问,可是发生了何事···”

话音将落,便将她双肩上的双手微微一停,芳苓犹豫了片刻,方轻声道:“是关于二小姐的···”

秦玉楼霎时睁开了眼,直直的盯着芳苓瞧着,只难得一脸认真的问着:“二妹怎么了···”

芳苓叹了一声道:“今儿个午宴后,奴婢遇着了二小姐身边的白露,白露说···说二小姐与昀少爷···不大好···”

芳苓瞧了一眼秦玉楼的脸色,见她面带诧异,又继续说着:“二小姐那性子主子您也是知晓的,听白露的意思是昀少爷对二小姐事事上心,可二小姐性子冷淡,不常回应,日子一久,昀少爷多少有些失望,前些日子二人不知因何事闹了些矛盾,昀少爷头一回动了真格,一气之下竟然歇在了通房屋子里,白露玉蒹葭都急得团团转了,二小姐依然无事人似的,昀少爷似乎真的伤心了,眼下他们二位成亲都快满一年了,现如今二小姐肚子里还一直未得消息,而昀少爷生母罗姨娘本就对二小姐不喜,便借着机会要往昀少爷屋子里塞人,试图将罗姨娘跟前得力的丫鬟霓裳给抬做姨娘,那个霓裳是个有心眼的,罗姨娘之前念叨过好几回都被昀少爷给拒了,可这一回昀少爷却未见反驳,眼下白露便寻到了奴婢这里,白露说昀少爷待二小姐爱慕有佳,但凡二小姐乐意服个软,哪里又会落到如此境地,想来白露特意寻到了奴婢这里,估摸着是想要经奴婢的嘴好让主子您知晓,去劝上二小姐一劝罢···”

芳苓说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儿。

秦玉楼听了沉默良久,心下不由有些复杂。

怪道这日她瞧着那秦玉卿的情绪似有些不佳,虽她一惯如此,神色依旧是寡淡的,但从她不经意的眼神中,瞧着与往日有些不同,似乎有些许伤感。

虽是亲姐妹,但是二人关系却并不如何亲密,相比那秦玉卿,两位堂妹秦玉莲、秦玉瑶仿佛才是她嫡亲妹子似的,二人时常写信给她,亲手缝制了鞋袜给三个侄儿侄女,虽针脚差的可以,到底是一份心意。

相反,亲妹妹就在跟前,却仿佛总是隔了那么一层。

以前在元陵尚且还在闺中时曾试图去修复,可是面对着秦玉卿,她这个做姐姐的总有种无力的感觉,又加上她性子向来懒散随性,便总想着顺其自然去发展吧,以至于便顺成了现如今这幅尴尬的境地。

她并不讨厌秦玉卿,相反,还挺喜欢的,有时候见着她寡淡的面上浮现出一副呆愣愣的模样,还挺招人的。

想到秦玉卿,又想到那颜家,秦玉楼眼中若有所思。

沉思了好一阵,直到闻到屋子里染上了一阵淡淡的酒味,肩上手感由原先的细腻开始变得粗重了,秦玉楼顿时醒悟,一扭头便瞧见不知何时身后已然换了人。

“夫君走路怎么不出声,何时来的?”又抬眼瞧了瞧,见芳苓不知何时已走到了门前,正在轻手轻脚的合上屋门了。

戚修见她脸色有些疲倦,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扶了她一把,将她身后的软枕拿掉了,直接让倚靠在他的怀里,随口道:“为夫来了有一会儿了,见夫人想事儿想的出神,没敢惊扰···”

戚修嘴里酒味有些重,人倒是清醒,边替她揉着肩,边问着:“夫人在想何事?”

想到那秦玉卿,又想到白日里小王氏偷偷地抱怨吐槽,原来家家户户都有本难念的经儿,相比之下,她家中的这本经,要容易顺手多了。

这般想着,忽而心底有些庆幸,秦玉楼只忽而扭头主动探着双手一脸亲昵的搂着戚修的脖颈,一本正经的仰头看着他的眼道:“我在想夫君往后会不会纳妾···”

第157章

戚修闻言不由咳了一声。

秦玉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搂在他脖颈处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点着,挑眉问:“怎么着, 夫君不说道说道几句?”

戚修又咳了声, 顺势伸手搂住妻子的细腰, 垂眼瞧了她一阵,忽而低声道:“为夫不是还未到三十么?”

戚家祖训,男子若无子,三十方能纳妾。

按理说这戚修眼下都有两儿一女了,依着他们戚家的祖训,是不存在纳不纳妾这一说了,且他们夫妻二人感情甚好,几乎没有因为这桩事儿闹过心, 可秦玉楼就是想要没事找事儿,就想要刨根问到底, 大抵女子幸福的日子过久了,没事儿闲的吧。

本以为得到的会是一颗定心丸, 却没想到这意思···不是不纳, 只是时辰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