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指尖游走在清绝的小脸上,由眉到眼,当指尖落在唇角时蓦地怔住,视线定格在那绯色的唇瓣上,柔软 嫣红,只看着便能想象到那是怎样的柔软。指尖停滞了一瞬,捧住了那张沉静的睡颜,俯身靠近,细长的红眸一点点的 眯了起来,低柔的声音宛若呢喃般,似在问他,又似在自言自语,“负清风,怎么办?”

他明明是一个男子,却比任何女子都要吸引他的注意力,不管是沉静而立,还是朗朗而谈,清冷如冰,温柔似 水,飘逸出尘,他的每一种样子,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他都记得如此清晰。

负清风,你究竟有何魔力蛊惑人心?

负清风,负清风,负清风…

终于抑制不住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收紧双臂将那张小脸拥入怀中,若是再这么看下去他不知他会做出 什么?

只要一遇上他,他的理智似乎就变得一片混乱,对他,他实在难以保持理智。

软轿轻微的摇曳,让方才涌动的心一点点的沉静下来,归于平静。

这么抱着他,心底的某一处空缺慢慢的填满,很安逸,很温暖,心中柔软的似乎要溢出水来一般。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轿子稳稳地停了下来。

“四殿下,听雪阁已到了请下轿。”轿帘外面传来了马统的声音。

雪倾颜一怔,这才蓦地回过神来,缓缓松开了怀中的人儿,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随着话音落下,轿帘也从外被掀开,马统立于轿外,这一次没有再贸然的上前来接人了,而是恭敬的立于一旁 ,“四殿下。”

雪倾颜抱起了负清风躬身下了轿子,径自大步跨进了殿内。

殿门前的守卫看到雪倾颜抱着负清风走来,顿时震惊的瞪大了眸子,一脸的错愕,直至雪倾颜走过身旁才猛然 回过神来,急急的施礼,“参,参见四殿下!”

宫内的宫女们听见行礼声都是一震,转身之后看到便是让人瞠目结舌一幕,几乎都在一瞬间怔住了,“参,参 见四殿下…”

四殿下竟然抱着太傅大人?!

看着那一张张震惊的脸,马统无奈的蹙眉,无力的跟在身后。

四殿下为何非得亲自将公子送回来啊?交给他不就行了么?这样被人看见多不好,虽然说两个都是男子。

来过一次,对于负清风的寝宫雪倾颜驾轻就熟,将怀中的人儿轻柔的放在床榻上,拉上锦被,这才缓缓起身。

看着雪倾颜温柔仔细的动作,马统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四殿下为何会公子这么好啊?俗话不是常说无事献殷 勤非奸即盗么,这么说的话,四殿下对公子难道又什么不可告人的意图?

静静的望了一眼,雪倾颜终于移开了目光,转身径自走出房门,红色的衣摆在门边一闪而过。

“恭送四殿下!”马统急急的施礼,瞧着雪倾颜消失在门外这才松了口气,看到床榻上昏睡的负清风,不禁疑 惑的蹙眉,“公子怎会喝醉呢?真是奇怪,这究竟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啊?早知我便该跟过去的…”

老爷天生便不能喝酒,三杯必倒,因此在公子小时候老爷便开始训练公子喝酒了,一般人是喝不过公子的,除 了小时候他就没见公子醉过,今次倒是奇了。

负清风终于从沉睡中幽幽的醒过来,脑中有些昏昏沉沉的,长睫轻颤着张开了眼睛,看清熟悉的景物时蓦地一 震!这,这不是她的寝宫么?她怎么回来了?她不是在太子宫么,怎么会?

脑中画面一闪,蓦地想起昏睡前的一幕,雪倾颜!是雪倾颜点了她的睡穴!

思及此,猛然坐起身来急急的检查着身上的衣衫,衣衫整齐,但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去了,在她昏睡之后发生 了事儿她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对她做什么,又有没有发现她的身份?

那药她都抵抗过去了,唯独没有料到雪倾颜会点她的穴道,每次都是他!

坐在一旁椅子上打瞌睡的马统,脑袋一歪,顿时清醒了过来,迷迷蒙蒙的抬眸朝床上望了一眼,瞧见负清风坐 起身来吓了一跳,“公子你醒了?”

负清风闻言一怔,转眸望去看到一脸茫然的马统,狭长的凤眸微微眯了起来,“小统,我是怎么回来的?又是 何时回来的?”

此刻,她根本不知事情发展到了何种地步。

“是四殿下送公子回来的,现在已经是亥时了,大概是戌时的时候罢?怎么了,公子?”马统偏着脑袋回想了 一下,瞧见负清风眸色阴沉,心中不禁一震,公子似乎生气了一般?

戌时?这么说从她昏睡之后也没再太子宫耽搁多久了?若是他们真的发现了什么,现在她也不会安然回到听雪 阁了。如此一想,紧悬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缓缓靠在了床棂上,“你说是雪倾颜送我送我回来的?他有没有说什么? ”

“四殿下一句话也没说,将公子抱上来之后便直接走了。”

“你说什么?”负清风眸色一暗,倏然转眸望了过去!

正文 第五十四章 ̄ ̄一语成戳

戌时?这么说从她昏睡之后也没再太子宫耽搁多久了?若是他们真的发现了什么,现在她也不会安然回到听雪 阁了。如此一想,紧悬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缓缓靠在了床棂上,“你说是雪倾颜送我回来的?他有没有说什么?”

“四殿下一句话也没说,将公子抱上来之后便直接走了。”看到负清风深思的样子,马统不解的蹙眉。公子也 觉得四殿下送他回来很不妥么?如果四殿下没有那么抱着公子的话,他倒也觉得没什么,只是,那种姿势不是抱女子的 么?

“你说什么?”负清风眸色一暗,倏然转眸望了过去!雪倾颜,竟是雪倾颜将她抱上来的!这么说这一路他都 跟她在一起了?那个狐狸那么精明,何况他本就对她有所怀疑,他难道就没做什么么?

她今晚虽然将计就计的配合他们,但她所说的话他们究竟信与不信她却不得而知了!若不是因为雪倾颜点了她 的穴,此刻她的处境也不至于变得如此被动。

雪倾颜,为何每次都是他,她究竟做了什么他要如此盯着她?

“是啊,公子是四殿下亲自送回来的呢?四殿下一路将公子抱回来的,我想抱公子回来,四殿下还不让呢?公 子,你与四殿下的关系何时变得这么好了?”马统虽然觉得别扭,觉得奇怪,但公子与各位皇子的关系相处好,这倒不 是一件坏事儿,在宫内也有个照应。其实,最重要的还是皇子不找公子麻烦就够了,毕竟公子自己足够自律。

负清风越听眸色越是阴沉,整个人身上似乎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寒气,亲自送回来?一路抱回来?还将她送上 楼,她怎会不知雪倾颜是一个如此热心肠的人?

马统终于察觉到了负清风的不对劲儿,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公子,你生气了啊?”若非生气,平常的公子 是看不出悲喜的,只有在他情绪浓烈时才能显现出来。

负清风闻言一怔,深吸一口气,轻轻的开口,“我没有生气,好了,很晚了,你早些回房休息罢。”

“是,公子,公子也早些休息。”马统微微躬了躬身,叮嘱一句之后便退了出去。

房门被轻轻带上,负清风长长地舒了口气,掀开锦被赤足下了床,将房门反插上走向了珠帘后的书架旁,伸手 按下了架子上的青铜兽形香炉。

轻微的轰鸣声想起,整个书架缓缓移开,书架后赫然便是一个暗室,室内雾气袅袅,从门内丝丝缕缕的飘散而 出。

负清风见状微微眯了眯眸子,转身朝殿内望了一周,凝神倾听了片刻,确定无人之后才转身走进了室内,待那 抹纤细的白影消失在门内,书架又重新移了回去,一切如故。

室内雾气缭绕,渺渺茫茫,室内并不似一般的室内温泉池,而是以山石雕刻而成,完全是缩小版的山水相依, 流水潺潺,氤氲梦幻,两旁悬挂的夜明珠将整个空间照的恍若白昼。

虽不是第一次进来,每次负清风都会这为鬼斧神工般的精致雕刻所震撼,写意精致却又如斯自然,不知是何人 想到如此绝妙的设计,有机会她定要一见。

若是她回不去了就找一处四季分明,依山而筑,依水而居,看庭内闲花落雨,日月峥嵘,黄昏煮酒,日落而息 。

这便是她一直所向往的生活,只是爷爷奶奶,她不能尽孝了。

自然,只是后话了,回去这是她第一应该考虑的事儿。

白衣如蝶,褪落肩头,软软的垂落地面,纤细精巧的双足如玉般精致,缓缓走向温泉池内,随即整个人没入水 中,嫣红的唇溢出一抹极浅的叹息,在袅袅雾气中渐渐消散…

这一夜,托雪倾颜的福负清风一夜未能入眠。

凌晨时分便穿戴妥当,留下一张纸条,悄然不知的离开了听雪阁,时辰尚早她不想乘轿便想步行前往。

白色的狐裘披风挡住了偶尔拂来的寒风,皮质的长靴踩在雪地上吱吱的响,天渐渐破晓,晨光微曦,淡青色的 天空如墨般晕染,天地茫茫,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朦朦胧胧。

昨日清过得石板路又被新雪覆盖,纯净如初,所经之处,身后留下一条长长地脚印。

听雪湖湖面上寒烟如雾,沉沉袅袅,烟波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磅礴之美。

平素感觉很长的路途,很快便走完了,直至走到了书院门前,负清风才恍然回过神来,原来已经到书院了。

由于时辰还早,书院门口的侍卫都环抱着长剑靠在门旁打瞌睡,负清风轻轻的走了进去,寂静无声。

走到长廊内才跺了跺脚将沾在靴上的雪震落,放下了帽子,缓步朝学堂那处走了过去,学堂内安静空寂,走到 室内,温暖袭来,整个人才舒适了不少。

看到一旁摆放的古琴,清眸微微一动,将琴抱起走到了学堂外一直延伸至湖中心的廊亭内。

亭内摆放着一副石质桌椅,椅子上还铺着柔软的绸垫,负清风抱着琴坐了下来,一时不禁技痒想弹琴了。

在二十一世纪时她便喜欢古风歌曲,对于那些流行歌曲她一向是敬谢不敏,为此也没少给同学朋友调侃。曾经 她还开玩笑说,说不定哪一日她便穿越到这古代来了呢,却没想到那时的玩笑话,如今竟一语成戳。

指尖翻飞,琴弦拨动,一首哀缠悲鸣,大气磅礴的曲子流泻而出,随着冰面纸上的雾气一同飘散开来。

门口打瞌睡的侍卫听到声响蓦地清醒过来,两人相视一眼一震之后,同时冲进了书院内,在看到亭中端坐的白 色身影一震,太傅大人?!

提起的长剑同时放了下来,看到那抹不然尘埃的白影都不禁怔住了,只仅仅是一个背影已是如此倾城!

一抹银色的身影从屋顶翩然而落,落地无声,直至走到两人身后拍了拍两人的肩,两人才猛然回过神来!一回 头又是吓了一跳,慌忙之下正**行礼却被来人制止了,两人躬身施礼之后退了下去。

正文 第五十五章 ̄ ̄倾尽天下

提起的长剑同时放了下来,看到那抹不然尘埃的白影都不禁怔住了,只仅仅是一个背影已是如此倾城!

一抹银色的身影从屋顶翩然而落,落地无声,直至走到两人身后拍了拍两人的肩,两人才猛然回过神来!一回 头又是吓了一跳,慌忙之下正**行礼却被来人制止了,两人躬身施礼之后退了下去。

两人走得远了才回头去看,那抹银色身影依然站在长廊内,未动半分,两人不禁疑惑的相视一眼。

今儿是怎么了?太傅大人来的这么早,二殿下也来得这么早,今儿有什么特别的么?

直至最后一个旋律落下,负清风才停了下来,清眸缓缓抬起望向了湖面,淡淡的开口,“三殿下,为何也会来 这么早?”

雪云落闻言一怔,银眸中闪过一丝涌动,唇角染上了浅浅的笑意,“老师怎知是我呢?又是靠感觉么?”说着 ,缓步走了过来,坐在了负清风身侧,看着那放于琴弦上的纤长玉指时微微一怔。他竟然连手也如此完美,只是较于寻 常男子小了些。

这次负清风没有向往常一样接下话,她还记得上次他一直追问的事儿,若是这次再这么说,他定要追问到底了 。

见他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顿时一怔,指尖一动,将琴放在了桌案上,顺势将手放于云袖之中掩盖住。

女子与男子永远都是不同,不禁表现在外貌上,身形,手,脚,每一个细节若是仔细看都是能看出不同的。他 这般盯着她的手看她又怎能不警惕?

“昨晚清风不胜酒力,后来便醉的人事不知了,不知清风有无失态之举?”

昨晚的一切,只有他们六人在场,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必须从他们五人之中得知,而那个人的最好人选便是 雪云落了。

他待她最为亲和温柔,人亦不像那几人一般,有些闲看世事置身尘外的洒脱不羁。

心思细腻如他,又怎会没有感觉?雪云落早便猜到他会怀疑的,只是没有打破而已,或许他也想这件事早日告 一段落罢。毕竟,从一开始便只是倾颜他们几人怀疑他而已。

“老师没有失态,醉了之后便睡了。看老师醉了,我们也就散了,倾颜便老师送了回去。”语毕,轻轻扬眉, 唇角微扬,“怎么,老师喝醉之后会做什么不成?若是有,我倒真要问问倾颜了。”

如此清淡如仙的人若是醉了,必定是风情无限罢,昨夜不过那片刻的醉态已教人惊艳了。

仙染凡尘,那是怎样一种致命的美,仙似妖,妖如仙,是仙的纯净与妖的**完美融合。想象,只能是其神韵中 的三两分,若有那一日,他一定不会错过。

负清风闻言微微扬起红唇,清寒如冰的眸子让那分浅笑硬生生的变得冰冷逼人。她喝醉了自然不会做什么,何 况她不是喝醉了,至于雪倾颜…

只要一想到那个人,一想到那张脸,一想到那双如血的眸子,平静的心就禁不住有些气闷起来。

若是没有他的纠缠,她此刻必定会少了很多麻烦。若有机会,她一定要将他从皇宫调离出去!调离皇宫?对了 !焰国不是在扰乱边境么,她前日送了滑冰鞋的设计图给那老皇帝,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去见那老皇帝将雪倾颜调出去督 军?若说是为了积累实战经验,那老皇帝一定会同意的!

思及此,负清风心中涌起了几分颤动,恨不得此刻便去见那老皇帝。

清冽如冰的眸子一点点的亮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令人开心的事儿,那轻微的变化在那双向来沉静的眸中已 是波澜。雪云落坐的很近,自然将这一番细微的变化看的清楚,不解的扬眉,“老师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儿了么?”

负清风闻言一怔,眸中的光亮倏然暗了下去,轻轻摇头,“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儿罢了。”

无关紧要的事儿就让他如此么?雪云落不予置否的轻笑,视线落在了石桌上的古琴上,“老师,方才谈的什么 曲子很特别,也很动人,让人不自觉地沉入其中,哀婉缠绵却不失磅礴大气。”

如此动人的曲子他竟从未听过,似乎与他相关的一切,他们都不曾听闻过。明明是同一国,同一城,人所接触 的文学与观念却大不同,这倒是一件奇怪的事儿呢?

曲子?负清风下意识的望向了古琴,这才想起方才她抚琴时他听见了,雪云落可是个琴痴,既是琴痴对曲自然 也是爱屋及乌,难道她又要厚颜无耻的将别人的成果据为己有?罢了,这事儿一回就够了。

“这首曲子是一次在外游历时听见一位隐居山林的老者弹的,觉得很好听便记了下来。”

“是这样啊,我说怎么从不曾听闻过呢?”雪云落轻轻的点头,了然的浅笑,“老师可以将方才那首曲子写下 来送与云落么?”

“自然可以,明日我会带过来。”负清风转眸望了望天色,下意识的想要看看手表,手腕一动这才想起来这是 在古代,她左手上没有腕表。

“老师,那首曲子可否取名?”雪云落伸手拨弄了几个琴弦,赫然便是方才那首曲子的开头几个音律。

听到熟悉的音律,负清风一怔,只是听了一遍而已他竟记下来了?“倾尽天下,这是那老者取得名字,这首曲 子还有一个故事。”

“倾尽天下…”雪云落喃喃念了一遍,眸中掠过一抹异彩,“还有故事?不知老师可否将故事也说与云落听 听?”

负清风轻轻的点头,因沉思狭长的凤眸习惯性的微微眯起来,如墨的长睫挡住了眸中的光芒,让若隐若现的墨 眸多了几分迷离,“有一位皇帝死在称帝十载后的一个雪夜,这个草莽出身的皇帝不喜奢华,逼宫夺位后便废弃了前朝 敬帝所建的华美宫室,而每夜宿在帝宫内的九龙塔,死时亦盘膝在塔顶石室几案前的蒲团上,正对着壁上一幅画像。倘 有历过前朝的宫女在,定会认出,那画上颜貌无双的女子,正是前朝敬帝所封的最后一位贵妃。原来在倾国的十年之后 ,那位皇帝终究追随那人而去。他身后并未留下只言片语。于是所有关于那个皇帝的谜团,都与那悬于九重宝塔之上、 隐在七重纱幕背后的画像,一并被掩埋进厚重的史书里。他曾说,血染江山的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覆了天下也罢 ,始终不过,一场繁华。”

雪云落闻言重重一震,陷入了沉默,银眸去深深凝视着近在咫尺那张清绝的容颜,清眸中漾开的幽远,似在回 忆什么,却没错过那一闪而过的涌动。

正文 第五十六章 ̄ ̄昨夜之事(二更)

原来在倾国的十年之后,那位皇帝终究追随那人而去。他身后并未留下只言片语,于是所有关于那个皇帝的谜 团,都与那悬于九重宝塔之上、隐在七重纱幕背后的画像,一并被掩埋进厚重的史书里。他曾说,血染江山的画,怎敌 你眉间一点朱砂,覆了天下也罢,始终不过,一场繁华。

雪云落闻言重重一震,陷入了沉默,银眸深深凝视着近在咫尺那张清绝的容颜,清眸中漾开的幽远,似在回忆 什么,却没错过那一闪而过的涌动。

“血染江山的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覆了天下也罢,始终不过,一场繁华。那位皇帝是一位性情众人,甘 愿为情付出一切,其实,在这世上这样的人不多。”这个故事是真也罢是假也罢,终不过是要展现一种誓死相随的情, 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帝王很少,有哪一位帝王不眷恋生杀大权,如画江山?

负清风轻轻扬眉,清眸有些漠然,唇角的笑一点点溢出唇角,“其实这样的人不少,只是没有遇到那个能让他 心为之颤动,为之疯狂的那个人的而已。”就像她的那两位父亲,为了爱,几乎抛弃了一切,而她也是他们抛弃的其中 之一。

爱情的结晶,是相爱的两人孕育而生,而她生于冰冷的容器之中,她的意义也仅是父亲为了孝道赠与爷爷***一 件物品而已。二十年的人生里,除了爷爷奶奶之外她几乎不与任何人深交,更不知父爱母爱是为何物?

或许她天性性格清冷,或许是她从小生长的环境,人性淡薄,这是她常听到的评价。

“有那样的人存在么?”雪云落似在问他,又似在问自己,此刻,他却能感觉到他身上流露而出淡漠气息,不 让任何人靠近。

“或许罢。”她也不知,至少在她二十年的人生里她还没有遇见。

“老师,今日来的很早呢?”一道低醇的男声响起,两人同时一怔,转眸望去只见长廊那头一抹高大的身影缓 步而来,一袭黑色烟绸锦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间系着墨玉腰带,若不是玉质自然的温润几乎觉察不 出,长发及腰,只以一条黑色缎带系起一部分与头顶,剩余的披散与肩后,风自身后拂来,发丝飞扬,让那张冷峻的面 容多了几分迷离。

“太子殿下也很早。”负清风微微点点,算是打了招呼,在书院内她是师自然不会向自己的学生行礼,即便他 是当朝太子。他们是皇子按说应该穿的奢华风仪,相较之下他们倒是显得朴素了。

“清狂,早。”雪云落扬眉轻笑,果然不止是他,都忍不住了呢,那套衣服他们还都穿不惯。当初是为了表示 对负清风的尊重他们才穿了那套衣衫,没想到几日不见还是支持不住了。

瞧见雪云落,雪清狂眸中掠过一抹了然的笑意,“怎么,你又早起了?”云落这小子有一个癖好,只要前一天 晚上下雪了,第二日他便会极早的醒来,这么多年他们早已习以为常了。让他奇怪的倒是负清风,他竟然也来得这么早 ?方才进门时,听到那两个换班的侍卫在说早上听到琴音的事儿,他以为是云落,没想到随口一问竟是负清风,那两个 侍卫将那琴声说的跟仙乐一般,他倒是来晚了。

“昨日下雪了。”雪云落闻言轻轻点头,这个习惯已改不了了,都说落雪无声,对于他来说却是成了无法入眠 的烦扰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负清风不明所以,不知早已与下雪有何关系。

“老师,一早便有兴致抚琴了?清狂来得晚了,倒是错过了,不知何时再能一听老师的琴音了。”看着石桌上 的古琴,雪清狂惋惜的开口。他们二人似乎相处的很愉快,相对而坐,依水而临,亭中抚琴。

也是,云落的性情向来让人觉得舒服,负清风愿意与他相处也不奇怪,只是…

“会有机会的,若是太子有兴趣,日后本席会开设几堂教授琴艺的课。”负清风闻言心中一怔,看了看天色站 起身朝两人道,“天色也不早了,外面清寒,不如回学堂罢。”

“外面的确是冷了些,老师,我来拿琴。”雪云落也随着起身,俯身抱起石桌上的古琴,雪清狂见状也只得点 头应允,三人并列而行,朝学堂而去。

方才到了门口,远远地便看到另外三抹身影面对面的走过来,赫然是雪倾颜,雪阡陌与雪入尘三人。三人也各 自换上了自己的衣衫,雪阡陌一袭紫衫冷峻魅人,雪倾颜一袭红衣邪俊妖媚,雪入尘一袭清浅的冰蓝色更显纯净灵动, 各成风华,姿容绝代。

三人看到对面的三人都是一怔,眸中各自掠过讶异,随着距离相近,同时停下了脚步,微微俯身,异口同声的 开口,“老师,早安。”

“各位,早安。”负清风微微俯首回了一礼,随即转身率先走进了学堂。

看着那抹纤瘦的白色身影,雪倾颜微微眯起了细长的眸,望向另外两人,“他怎会来的这么早?”昨夜将他送 回去之后,他亥时便该醒了,方才见他眉宇间略有疲色,难道从醒来之后他边没有睡过么?

想到这一层,心中不免有些沉了下去。

雪云落点点头,“他的确来得很早,我来了不久他便来了。”以往他都是在他们全部进了学堂,接近卯时了才 到,难道是因为昨夜之事?

“老师哥哥都没有好好休息么?”雪入尘闻言不禁蹙眉,纯澈的黑眸中有些淡淡的懊恼。老师哥哥一定是怀疑 他们了,也是老师哥哥如此聪明的人怎会毫无知觉呢?

几人闻言相对无言,眸色都若有似无的望向了雪阡陌,感觉到众人的目光注视,雪阡陌有些愕然的挑眉,“你 们都看我做什么?”昨晚那件事儿,他们可都是同意了得,现在还来怪他不成?

负清风进了学堂,见五人还站在门口未动半分,不禁疑惑的蹙眉,今日那老皇帝也该将滑冰鞋做出来了,她也 该去找老皇帝探探雪倾颜的事儿了…

正文 第五十七章 ̄ ̄本席没事

几人闻言相对无言,眸色都若有似无的望向了雪阡陌,感觉到众人的目光注视,雪阡陌有些愕然的挑眉,“你 们都看我做什么?”昨晚那件事儿,他们可都是同意了得,现在还来怪他不成?

负清风进了学堂,见五人还站在门口未动半分,不禁疑惑的蹙眉,今日那老皇帝也该将滑冰鞋做出来了,她也 该去找老皇帝探探雪倾颜的事儿了…

卯时将近,那几位小公主也相继到了学堂,看到学堂内那一抹清淡白影都是一怔,心下诧异的同时依然恭敬的 行礼,待众人安坐之后负清风才开始了今日的课程,“故杀敌者,怒也;取敌之利者,货也。故车战,得车十乘已上, 赏其先得者,而更其旌旗,车杂而乘之,卒善而养之,是谓胜敌而益强。故兵贵胜,不贵久。故知兵之将,生民之司命 ,国家安危之主也。这主要是说,要使战士勇于杀敌,就要激励军队的士气;要使军队夺取敌人的军需物资,就必须用 财物奖励。因此在车战时,凡缴获战车十辆以上的,奖赏最先夺得战车的士卒,换上我军的旗帜,将其混合编入自己的 车阵之中;对于敌人的俘虏,要给予优待、抚慰和使用他们。这样就会战胜敌人而使自己日益强大。所以,用兵贵在速 战速决,不宜旷日持久。深知用兵之法的将领,是民众命运的掌握者,是国家安危的主宰。”

“士气的确是最为重要的因素之一,不知老师有何提升士气的方法?”雪阡陌记下之后,提出了疑问,他也很 赞同这个观点,但士气并不是何时都能高涨的,这却是一个很值得深究的问题。

“士气的提升却是很重要,方法也有几种,采取渗透方式进行精神灌输,借助宗教力量掌控将士情绪,运用军 规制度规范将士行为,采取奖励制度激发将士热情,通过训练强化心理身体培养。所谓士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最重要的还是要上下一心,让每一位将士都充满精忠报国的爱国主义精神。至于这点可以取负家军与少家军作为例子 ,两军的骁勇善战相信各位都有所耳闻,两军将军皆是作风简朴,号令严明,与士卒同甘共苦,上下一心,众将士甘愿 追随,这便是忠,对国的忠,对主子的忠,对人民的忠。自然,本席说这番话并不是为了夸奖负将军,只是拿来举例子 ,况且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也不需要这几句话附言之语。”末了,负清风加了这一句,负将军有一日她也要去见识见识 ,这支传闻中的铁血军队,她虽然身在将军府,自小却从未跟爹去过较练场。

雪阡陌闻言心中深深震动着,紫眸深深地凝视着高台上的白衣少年,语气亦多了几分恭敬,“老师金石之言, 阡陌受教了,定会铭记于心。”

这一番言论让众人皆是静默了,心中各自震撼,负清风果然是负清风!他们自小便长与皇宫之中,从兵将之事 接触甚少,若有一日能亲自随军督战就好了,一来可以增长阅历,亲历战事亦能锻炼自身,学到的东西也可派上用场了 。

接下来依然是以兵法为主,雪清狂雪倾颜也提了几个问题,负清风都一一作答,授课完毕才望向众人,说起了 昨日之事,“今日的课便上到这儿,昨日的课业现在可以交上来了。”

众人闻言各自将整理好的资料送了上去,雪清狂第一个起身呈了上去,“老师。”

负清风接过那封厚厚的书简微微一怔,轻轻点头致意,雪清狂竟然在短短时间准备了这么多,恐怕这些东西他 早已调查过了罢。

雪清狂回到座位上,雪阡陌紧接着走了上去,交上去的书简同样厚实,雪云落的倒是薄了不少,看来他却是志 不在此。她此举不仅能找到了她所需的资料,也可看出几人心思如何。

待那一抹滟红逼近,负清风一怔忽然回过神来,将手中的书简整理了一下放到一旁,见他递过来她便伸手去接 。

看到那双纤长如玉的手,红眸微微一闪,将手中的书简递了过去。

待那双书简递到她手中,负清风便急**收回手,奈何他微微一动,两人指尖相触,轻擦而过,仿若在平静的心 湖投下涟漪般,一圈圈漾开…

负清风一怔,蓦地收回手,抬眸望去,只见他微眯红眸,笑的意味深长,心中倏然有些恼怒,他是故意的!

“老师,这些可是倾颜的心血,老师可要好好珍藏。”雪倾颜细长的唇角噙着笑,如墨的长睫挡住了红眸中的 光芒,只看得几许潋滟的波光,语毕,微微颔首风姿绰约的缓步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