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所做的一切今日尽数作废,甘心么?她怎会甘心?她不甘心,不甘心!

思及此,因疼痛而黯淡的清眸在瞬间染上了灿亮的光芒,下降的身子倏然停住,屏住呼吸,用力向前游去!

不,她不能输,即便拿不到雪魄,也不能泄露了身份!

看到那抹沉落的身子又重新站了起来,雪云落一惊,银眸中掠过一抹不可置信,眼睁睁的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转弯处,蓦地一怔,反应过来立即便追了上去!

过了转弯处,终于到了大殿内,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负清风眸中一凛,用尽了最后一分力气,终于无力的跌落,被柔软的湖水包围,疼痛早已凌驾了一切,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直至黑暗袭来,整个人晕厥过去,陷入了无尽的冰冷之中雪云落赶来看到的便是大殿中央那抹缓缓降落的黑色身影,那柔软无力的身子轮廓,让他一惊,顿时意识到那人已经晕厥过去了。只不过短短片刻时间,已将那个人的气节性格一一尽显,这样的隐忍力时间少有!这怔愣的瞬间,那抹身影已经缓缓落在冰冷的琉璃地板上。走的近了,才发觉那地上昏过去的人比看到的更为柔弱,黑色的夜行衣勾勒出纤细的身形,看那纤细的骨骼应该是个少年,黑纱挡住了容貌,只露出一双眼睛,此刻正无力的阖上,浓密的长睫覆盖在眼睑上,如墨的长睫与苍白的肤色形成强烈的对比。

端详片刻,缓缓蹲下身子,修长的手指抚向了黑纱,一点点的揭开,当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时,顿时如遭雷击!怎…怎会是他?怎会是他!?怎么会这样…。

“老师!”雪云落低吼一声,蓦地伸手抱起了地上昏厥的人,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双手不停的颤抖着,银眸中满是痛苦,“我做了什么?我到底做了什么!?”他是老师,是老师啊!他竟然眼睁睁的看着他这么痛到昏厥过去,此刻,他真的想杀了自己!他怎么那么笨,怎么那么蠢,方才他就该发现的!都是他,都是他害他成了这样!

怀中那冰冷柔软的身子,让雪云落心中的内疚更深!什么都顾不得,抱起怀中昏厥的人便游出宫殿大门,朝水面而去!

怕被别人发现,雪云落自窗户而入,一进房内便急急的朝温泉池走去,没有丝毫迟疑,抱着负清风便跃入了温热的温泉水中温热的泉水顿时涌来,将两人包裹其中,雪云落终于松了口气,赶紧放开了怀中昏厥的人儿,一只手抱住他的腰,以防他的头部落入水中被呛住,另一手将寻到了负清风那只痉挛的左腿一点点的按摩起来,口中喃喃的念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老师,对不起,我不知是你,对不起…”

若他早些发现,他便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他便不会这么痛苦,都是他的错,都是他!

似乎不知疲倦一般,直至发觉那左腿一点点的柔软下来这才缓缓停了下来,手指早已酸疼不已,但这点痛与心痛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看着怀中那张苍白的小脸,长发不知何时松散下来,丝丝缕缕的黏贴在脸颊上,黑与白尤为明显的对比,衬得更为惨白柔弱,看到这样的负清风,雪云落心中蓦地抽紧,痛到窒息!

负清风便该是那个风华绝滟的人,凤眸斜睨天下的人,不该是此刻毫无生气昏厥过去的模样,他是那么美好,不该受到一点儿伤害!而今日这伤害却是他给予的,是他…他宁愿伤害他自己,也不愿伤他分毫,可他终究还是伤了他!

“老师,你可知我有多心痛?”雪云落痛苦的呢喃出声,薄唇抵在负清风苍白冰冷的额间,终于抑制不住,一个极轻的吻落在那柔软额间。

不知过了过久,终于感觉到怀中人儿身上褪去了冰冷,一点点的暖了起来,雪云落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心终于放松了些许,这才感觉到身上湿透的衣衫黏贴与身上极其不适,不禁蹙眉,望向怀中那昏睡的人儿,更担心他会不舒服,心想着反正两人都是男子,即便坦诚相见亦无大碍。

“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有心想要做什么,虽然我喜欢你,可…可是我此刻绝对没有半分旖思,我保证!我只是想让你舒服一点儿,让你尽快的祛除寒冷。如此,云落失礼了。”语毕,缓缓伸手抚向了负清风身上的夜行衣系带,手指轻触便轻易的解开了那系带,明明是心无杂念,可是心跳竟无端端的一点点加快起来!

嘭!

嘭!

嘭!

一声比一声清晰,四周雾气氤氲,虽然心中有了异样,雪云落最终没有停下动作,修长的手指解开了外衣系带,褪去了负清风身上的外衣,外衣褪去里面便是白色的亵衣。

“天气这么冷,老师怎么就穿了这么点儿衣服?”雪云落不由得皱眉,当视线落在负清风胸前时蓦地一怔,银眸中涌现出浓浓的疑惑来,“这是何物?”白色亵衣一旦沾了水,便会变得半透明,透过那半透明的亵衣看到了负清风胸前包裹的白色物事儿,看了半晌,依然不得其解,不由得伸手解开了亵衣的系带…一雪国男子有穿这么奇怪的贴身衣物么?他怎么从不曾见过?

正疑惑间,随着亵衣的退离,终于看到了那半遮半掩的白色物事,竟只是普通的白布缠与胸前,此刻雪云落依然未察觉异样,当视线落在那白布上方,看到那清晰可见的诱人沟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银眸!

老天!他看到了什么?!

反应过来,雪云落慌忙别开脸,银眸依然震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到什么?是他看错了是不是?女子?他是女子!?老师他竟然是女子!

怪不得他如此纤细柔弱怪不得他生了这样一副容…怪不得入宫之后他们几次相邀他泡温泉,他都以借口推开…””

怪不得那次在他宫中她突然肚子痛,几天之后便好了,原来那竟然女子的…负清风是女子,负清风是女子,负清风竟然是女子,负清风,负清风。

雪云落此刻脑中只剩下这几个字,整个人都陷入极度的混乱之中,手脚无措,眼神散乱,一向飘然闲散的他今日的震惊与混乱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境界。也不知怎么将负清风抱上了床榻盖上了被子,自己身上湿透的衣物也忘了换,就那么坐在床边,怔怔的望着床上那张昏睡的容颜,修长的柳眉,如此浓密纤长的长睫,挺翘的鼻,嫣红的唇,如雪的肌肤,纤细的身形,这样的负清风又怎会是男子呢?

自小负清风便以男儿装扮视人,世人也皆知将军府生的是一位公子,十六年了,整整十六岁,一个女孩子被当成男儿来养,她到底是怎么度过的?她明明是女子,为何负老将军要将她说出男子呢?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那时他还小,根本不知。她明知自己是女子,竟然还敢参加科举,非但如此竟然还高中状元,封为太傅,她可知她是女子,女子是不得入朝为官的!何况她还不知是为官,甚至还征战沙场,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相信这会是一个女子所为!她的才华,她的经略,她的胸襟,她的气度,她的风华,在这当今世上连男子也未必有人及得上她!负清风,当真是这世界里独一无二的风姿,只是,她可知她此举是欺君之罪,她可知这要问罪斩首的,她可知她正踏上一条怎样的道路?

这一切的的一切她都想过么,她都想清楚了么?

无法否认的是此刻他心中涌起的狂喜,他还以为自己是断袖之癖竟然对男子动了心,却没想到那男装之后竟是一副女儿身!负清风,当真骗了所有人啊!她是女子,如此,他还可以继续喜欢他罢?倾颜与小尘肯定还不知,这次他不会再退缩了,何况他看到了她的身子,便该负责!

不知不觉竟想了那么多,其实他现在该想的是她醒来该怎么面对她罢?还有,她到碧瑶宫去做什么?凡入碧瑶宫者皆为雪魄,难道她也是为了雪魄?雪魄不过是一架千年古琴而已,何况她又未爱琴成痴,亦非想取奇珍异宝的世俗之人,她究竟为何要寻雪魄呢?

时间已在不知不觉过去,负清风终于从黑暗之中悠悠转醒,周身不再是疼痛冰冷,而是温暖舒适。脑中蓦地掠过在湖底的画面,顿时一惊张开了眸子,一跃而起,倏然坐起身来!抬眸急急的望去,只见满室白纱,一层又一层的曼联倾斜而下,无风而止,只有袅袅檀香自中央的铜鼎中飞升而起,消散与空中,四周安静至极,不见一个人影。

这是什么地方?她怎会在这儿?脑中最户的画面是她在碧瑶宫大殿内昏厥与地,对了!雪云落!是他救了她么?想到此处,蓦地低首看到身上干净的衣物,顿时僵住了动作,她的衣…她的衣服是谁换的?是谁!这么说,雪云落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思及此,颓然的跌回了柔软的床榻上,干净柔软的银色锦被盖住了整个人,懊恼的窝进了锦被之中,她到底在做什么啊?什么都想到了,唯独忘了这个纤弱的身体,早知便该将任逍遥一起带过来,也不至于让雪云落知道了一切!此刻,负清风整个郁卒的几乎晕厥过去。

事情怎会到了如此地步?负清风,枉你自诩聪慧,却终究是做了无法弥补之事!雪云落不但知道了她要去寻雪魄,如今连她是女子都知道了雪云落端着姜汤走进内殿,看到床榻上竟然空无一人,顿时一惊,将琉璃碗放于一旁的桌案上,急急的走了过来,正欲伸手掀开锦被,锦被中传出一道闷闷的声音,“不许动!”

“老师?”虽模糊,雪云落还是听出了那声音是负清风,方才一瞬间紧悬的心又落回了实处,她如今还未完好,若走出去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负清风心中更显沉闷,缓缓放开了锦被,抬眸望向了床边那抹修长的身影,对上了那双纯净的银眸,蹙眉道,“你都知道了?

雪云落闻言一怔,俊脸上掠过一丝不自在,白净的肌肤渐渐透出一层淡淡的粉色,终究忍不住避开了那双清眸的注视,缓缓坐在了床榻边,瞬时别开了视线,“嗯,知道了。”

果然!听到答案,负清风眸中的郁卒更深,纤细的手指的不由得收紧,抓住了柔软的锦被,“我的衣服是谁换的?”

“是…”顿了顿,雪云落转眸迎上了那双深幽的墨眸,认真的道,”是我!”

什么?负清风闻言长睫一颤,清眸中满是震惊,他说什么?是他!他怎么可以自己动手,宫中那么多侍女都是装饰品么?

一见那双清眸黑云涌动,雪云落立即就知道她肯定是误会了,肯定是生气了!赶紧开口解释,“老师!老师,你别生气,你听我解释!我并不是故意…我一开始并不知你是女子,我见你昏迷了,急着给你取暖就将你抱进了温泉池,见你衣服湿了黏在身上这才动手老师,你放心,我会负责的!”最后这一句话雪云落说的极其认真,连一开始别扭之态也都都尽数消失。

负责?负清风愕然的蹙眉,他说什么?负责?“三殿下救了我,我应该感激你的救命之恩才是,但请三殿下答应我一伴事。”这么说他真的看到了她的身子,在这世界是怎么回事了,幸之这个身休拥有的是她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若是这个负清风本人,恐怕早…“老师请说。”一件事?想必他的条件是要他不要泄露她的身份罢。

“请三殿下忘了昨夜之事,就当从未发生过,亦不需负责。还有,我的身份不要告诉任何人。”负清风只觉得雪云落是古代男子特有的思想而已,并不知雪云落已对她动了心。

他说什么?不需要负责!雪云落闻言一惊,她怎会有这样的想法?“老师不必觉得困扰,是云落的错,云落就一定会负责,况且…”在他心中早已对她动了心,他已经决定不再轻易的放开她了。

况且?负清风徵徵挑眉,清眸徵微一暗,缓缓做起身来靠在了床棂上,“三殿下,我们相识这么长时间,你也应该有些了解的我的个性才是,容貌身体只是皮囊而已,如此,三殿下可明白我的意思?”她是说她根本就不在乎!雪云落怎会不了解,银眸深处倏然暗了下去,“我明白,但老师可否告知,你为何要女扮男装?”

果然还是问了,这个问题,告诉他也无妨,也可为揭开身份做个铺垫。“既然三殿下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你该了解我爹与少老三之间的争斗,少夫人生了儿子,所以我也成了男儿身,如此三殿下也该明白了罢?”负清风轻轻叹息,视线落在了幔帐之上。

这雪云落该不会还问她为何要去碧瑶宫罢?若是她说了她要借雪魄一用,他或许能帮到她罢?雪云落这个人应该是可信任的“原是这样…雪云落恍然叹息,两位老将军一直斗气的事儿他也知道,少老将军太冲动了,只因与少将军斗气,便将女儿改为男儿装,这样岂不是耽误了女儿一生的幸福么?不过,若无少老将军此举,今日他也断然不会认识负清风罢?若是负清风是平常女子,此时早已嫁作她人妇,雪国少了一位谋略军师,少了一位战略将军,而他也少了一个红颜知己,如此想来,心中那点郁卒也烟消云散了。果然是福祸相依,或许是福,未必是祸。

想到昨夜湖底的事儿,不由得有了疑问,“昨夜老师为何会出现在碧瑶宫?”若是昨夜他没有去碧瑶宫,那她现在岂不是…老天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他今日会救了她,发现她是女儿身的事实。如此,他们之间是否也有姻缘相牵?

负清风闻言清眸徵微一动,思虑了片刻,才道,“若要告诉三殿下也并非不可以,只是一直听闻雪魄的传闻,想一见其容,听闻雪魄琴中隐藏着一曲绝世琴谱,故而想一探究竟。不为雪魄,只为琴谱,却没想到会在碧瑶宫内遇到三殿下,只怕三殿下误会,这才想离开。三殿下睡与置琴的琉璃棺内,不知可曾看见雪魄?”她的真实原因自然不能告之,她知雪云落爱琴成痴,如此说来他必能了解她得琴谱之心,才会相信她。此事若换做别人定然不信,但是雪云落他便会信。而她更想得到的是雪魄的下落,雪云落既然知晓碧瑶宫的存在,肯定知道雪魄的去处!

“雪魄琴中藏有绝世琴谱?”雪云落闻言一怔,有些疑惑的蹙眉,复而一想又觉释然,琴中藏有琴谱也在情理之中,不然雪魄为何会流传至今,传言不断,有些非物质的东西比那些奇珍异宝更来得珍贵!一如琴曲,但雪魄的去处?“我们自小就知道碧瑶宫的存在,夏季练习拥有之时经常会去碧瑶宫内玩耍,此事清狂阡陌他们都知道,但我们从未见过碧瑶宫内有琴。世人皆知碧瑶宫是防止雪魄琴的地方,但碧瑶宫内的确没有,我们自小在碧瑶宫内玩到大的,哪一处都曾翻过,却从未见过雪魄琴的影子。或许,这雪魄琴真的只是一个传闻罢了,毕竟关于雪魄的记载都是由传言改编,不具真实性。

“碧瑶宫没有雪魄的存在?”负清风的心在一瞬间跌落谷底,长睫缓缓敛下,眸中一片黯淡,没有雪魄,没有雪魄…雪魄是她回二十一世纪唯一的寄托,如今竟然告诉她这个寄托消失了,她该如何是好?这么说,她根本就回不了二十一世纪了,以后都要留在这个世界,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老师?”察觉到负清风的异样,雪云落不禁拧眉,转眸望去,只看到浓密的长睫挡住了眸中的情绪,为何突然觉得她没有了生气,整个人给人一种颓废的感觉。那种孤独的颓然让人不禁觉得心疼,不由得倾身靠近,柔声问道,“老师,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他方才只不过说或许没有雪魄的存在而已,她为何在突然间转变这么大?

“没,没事儿。”负清风一怔,轻轻的摇头,长睫依然覆盖在眼睑上未动半分。怎么办?她此刻炒从心底中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她终究无法与自然界抗衡,无法与那未知的力量抗衡,渺小到可怜。她一直都带着希望,如今突然告诉她,这个希望破灭了,这一生都要留在一个不属于她的地方,没有爷爷奶奶,她此生再也见不到他们,这种感觉让她感觉恐怖!

“老师,你到庇…”她这个样子像是没事儿么?雪云落不禁拧眉,银眸中满是焦急,看到负清风环抱着手臂,立即会意,她是因为身体不舒服罢?她很冷么?心中迟疑着,看着那紧紧蜷缩的人儿,终于忍不住伸出双臂轻轻的抱住了那纤细的小身子,一点点的收紧双臂,柔声开口,“没事儿,一会儿便会好了”

负清风漠然的任那温暖的怀抱将她包裹着,清眸中一片死寂,那轻柔的声音似从云端那边飘来,很远,很轻柔,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意料传递到肌肤上,不由得伸手抱住了那温暖的腰身,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将脸埋入那一片温暖之中感觉到负清风的动作,雪云落几乎怔住,完全不相信自己的感觉,她,她竟主动抱住了他!他一开始还在担心她会拒绝他的靠近,没想到她非但没有拒绝反而还抱住了他!在他心中,是否有他?怀中那纤细的触感,让心中生出更多的柔情,紧紧的抱着怀中的人儿,缓缓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她在怀中的感觉。

他从未奢望过她的靠近,从未奢望过她会如今接近他,从未奢望过像此刻这样的情景出现,他从未想过,负清风会是女子。如今这一切都一一成了现实,让他有一种处于梦中云端的感觉。

明明是那样耀眼坚强,明明是那样冰冷倔强,为何此对又如此脆弱,柔弱的让他心碎,负清风,这样的你要我如何放弃?

负清风此刻完全沉浸在打击中,对外的一切都毫无感知,只是下意识的去靠近温暖,可为何不论怎么温暖,也温暖不了她的心?为何老天爷喜欢跟她开这样的玩笑?

这里的一切她原本只当是一场游历,一场梦,如今却让永远的留在这梦中,不能醒来。她真的无法离开这里了么?

房门开启,轻纱飞扬,整个内室的幕帘薄纱尽皆摇动,檀香阵阵被吹到四散。

昨夜慕栖便知雪云落去了湖底,也知雪云路这段时日的心情都不好,就没跟着去,睡到凌晨突然醒了,原本想去湖底看看,经过雪云落寝殿时发现房门大开,不由疑惑的蹙眉,“难道是主子回来了么?“疑惑的叨念一句便举步走近了寝殿内,脚步极轻,如若无声,当掠过那重重幕帘看到床上那两抹相拥的身影时顿时一震,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主子!主子他居然抱着一个女子?!天,他没看错罢?主子他现在近女色了?

慕栖那一个震惊,蓦地伸手揉揉眼,再定睛看去,果然还是之前的画面,此刻他终于确定他看到是真的!那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主子动心,实在太神奇了!想看那名女子的长相,却被雪云落的怀抱紧紧抱住,只露出纤细的双臂搂在雪云落腰间,剩下的只有一头长发留在了外面,其余的尽数被雪云落抱进了怀里,他根本看不见那女子一丝一毫!

“慕栖,出去。”一心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雪云落,直至慕栖靠得进了才发现,眉眼未抬,只轻语一句。

慕栖闻言一震,随即惊讶的挑眉,主子这占有欲真强啊,他根本什么都还没看到呢?虽然心有不甘,还是依言退了下去,“是,慕栖告退。”

待慕栖离去,关上了大门,雪云落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幸亏是这么抱着的,否则不是教慕栖给知道了!他倒不是担心慕栖会有异心,只是慕栖喜欢跟未央玩在一起,经常被未央套话,若是让未央知道,就等于让清狂也知道了。一旦清狂知道,那阡陌倾颜小尘他们也离知道不远了。

此时,负清风已经一点点的回了神,死寂的眸子一点点的亮了起来,感觉到那温热的怀抱顿时一怔,这才意识到方才她做了什么,蓦地收回双手,退开了身子,“对不起,方才只是一时意识不清,天快亮了,我也该回去了。”毕竟她昨晚是偷着走的,现在燕溪小昭他们该是已经发现了罢。

怀中一空,雪云落缓缓握紧了空空的掌心,心中亦是一片空旷,唇角不禁溢出一抹苦涩笑意,原来方才她只不过是一时意识不清罢了,他还误以为“老师,你身休还未好,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还没柔弱到那种程度。”身上穿的亵衣就与二十一世纪的冬季睡衣一般,负清风根本不以为意掀开被子拿起一旁的白色衣衫穿了起来。

雪云落见状一震,蓦地转过身去,避开了视线,心中却有些乱了,云袖中的双手不由得微微收紧。她为何能在他面前如此随意?

穿戴妥当,负清风起身径自朝窗边走去,见雪云落跟了过来,抬眸回望过去,淡淡的开口,“雪云落,因为相信你才将实情告诉你,但愿你别让我失望。”

“你放心,今日之事我绝不会透露半个字!”听到信任二字,不知怎地心中竟莫名的一暖,看到那晨风中单薄的身形,雪云落不禁微徵凝眉,“真的不用我送你回去么?”

“不必了。”负清风微微摇首,转身而去,到了窗边足下一点,飞身而起,快若闪电,只不过转眼间那纤细的白色身影便消失在灰色的天幕中。

直至视线里再也看不见她,雪云落这才转身回到了床榻边,缓缓躺了下去,柔软的锦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余温与香气,不由得缓缓闭上眼睛,轻轻的感受着属于她的味…负清风,怎么办,我似乎已经放不开你了?

眼看天色便要亮了,负清风及时的回到了后府院落,并未进屋,而是走到亭中坐下,轻轻的靠在了栏杆边,幽幽的叹息,“真的回不去了么?”

“什么回不去了?”一道诧异的男声响起,让负清风一震,蓦地转眸望去,只见湖中冰面上躺着一抹玉色身影,眸中的警戒退去,双手无力的撑在了栏杆上,不想应声。

看到那黯淡的眸子,了无生气的人儿,任逍遥顿时眸色一暗,从冰面上一跃而起坐在了负清风神身侧,靠近之后压低声音开口,“小风儿,你昨晚该不是去寻找回去的方法了罢?看你这个样子,似乎没成功?”说道最后,那声音分明已染上了笑意。

那语气中的笑意让负清风不禁凝眉,“我回不去,怎么觉着你那么幸灾乐祸呢?”她此刻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低落,前所未有的郁卒,他竟然还往人伤口上撒盐,可恨的家伙。

“啧啧…,小风儿什么时候便笨了?我这叫幸灾乐祸么?我这叫舍不得你好罢!“任逍遥闻言不满的抿唇解释,随即伸手揉了揉负清风的发顶,语重心长的开口,“小风儿,有的事儿呢是注定的,不需那么烦恼。既是注定的,又何需烦扰呢?其实呢,你留在这儿也挺不错的,你看看你身份显赫,名满天下,有什么不好?而且,你还有我嘛!”

头顶的触感让负清风有些不满,伸手挪开了那只大手,“你不是我,你不知我的感受。这样一个陌生的世界,不属于我的世界,那种孤独感你不会明白。”她明明已经习惯了孤独,却始终在惧怕孤独。

“这有什么啊,陌生就熟悉啊,不属于你就让这个世界变得属于你不就成了?小风儿,你说罢,只要你想要,我就帮你得到这个世界如何?”见负清风还是蔫蔫的,任逍遥也不顾男女之别,伸手揽住了负清风纤细的肩膀,屹然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他说这话可不是玩笑,小风儿的确有那个能耐么,收了这个天下虽然不太容易,但也不难么,而且不还有他嘛!

负清风正欲开口,忽听身后有熟悉的脚步声靠近,随后果然听到了燕溪的声音,“主子,有人在门外送来这个锦盒,要求主子亲自打开,说答案便在其中。”

两人闻言一怔,同时转过身来,负清风还未伸手,任逍遥直接接了过来,放在手中把玩,“这个盒子挺精致啊,啧啧,连盒子上的装饰都是五色宝石呢?”

“是何人送来的?”负清风徵微拧眉望向了那只精致的红色锦盒,会有何人找她呢?

正文 VIP 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

“送信的只是个孩子,看来那人行事很谨慎,主子如今名满天下,恐有人对主子不利,燕溪觉得主子还是不要打开为好。”燕溪担忧的始终都是负清风的安危,那之外的事一律入不了他的眼。

“说不定哪家的姑娘害羞,托人送来的定情之物呢?”任逍遥看似把玩,实则已将锦盒检查了一遍,确定无任何危险之后才交到了负清风手中,调侃道。

负清风闻言并未接话,只是长睫徵眯,朝任逍遥横了一眼,随即将视线落在了手中的锦盒上,“这盒子如此精美,想必那人必在附近查看,燕溪出去仔细看看有没有可疑之人。”

“是,主子。”燕溪领命离去,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看了看负清风手中的锦盒,又看了任逍遥一眼,这才举步离去。

任逍遥满面含笑的望着那抹离去的少年背影,徵徵挑眉笑道,“小风儿,你这个小跟班儿还挺有意思啊!”说起来,对小风儿还是挺忠心的,看到他拿过之后给了小风儿,这才没了意见。这少年不论是身份还是自身,都与寻常大不相同啊,小风儿这是在无意中沾上了这么个人,却不知是福是祸了不过,依照这小子目前对小风儿的态度来看,小风儿还是很安全的。

小跟班?这三个字让负清风难得的皱了眉,“你又从哪儿看出燕溪有意思了?”燕溪那么清冷的一个人,他倒是瞧出意思来了。她倒是从未将燕溪当过跟班下人之类的看待,当初救了他也是因为事因她而起,后面便自然的让他跟在了身后,侍卫,说到底只是一个名称而已,他若想离开随时都可以,她不作阻拦。

从见到燕溪的第一眼起,她便知这少年不一般。

“我就是看出了呗?”任逍遥徵徵扬眉,轻笑一声,随即望向了负清风手中的红色锦盒,“小风儿,给你送东西这个人很肤浅啊,一副财大气粗有钱没处使的样子,我看哪,这各人一定长得尖嘴猴腮,五短身材,满口黄牙,不堪入目,你觉得呢?”

“任逍遥,我发现了,你有的时候真的很无聊。”负清风闻言无奈的敛眉,伸手缓缓打开了锦盒,随着锦盒一点点的打开,从里折射出一道五彩的光芒来,负清风反射性的眯起了眸子,彻底的打开了盒子,日光融合,将那盒中之物显现出来,竟然一颗七彩水晶珠,光芒四溢,晶莹剔透,资质天然,一看便不是凡物!

“竟是七彩水晶!”任逍遥也被吓着了,完全没想到这锦盒之中竟然放着这么贵重的东西,这东西岂止贵重,极少有人拥有,看来此人来头不小,不简单哪!“小风儿,你什么认识了这么大手笔的人物啊?”

按这小丫头的话说,她来到这个世界半年左右,除了此次出征也未出过雪国,怎会认识这样的人?除此之外,唯有一点,那便是城中“七彩水晶怎么了?”虽七彩水晶很少见,天然的更少,但这又能说明什么?想见她的又究竟是何人呢?雪国盛产琉璃,若非这水晶亦是哪国盛产?封国?焰国?还是兰国?

任逍遥诧异的扬眉,对上那双微蹙的柳眉,顿时恍然,“对啊,小风儿的确不知道,这七彩水晶在四国可是极其罕见的,而且,只有兰国盛产水晶,所以来者很可能就是兰国人。至于是谁,这就不得而知了。”现在小风儿名扬天下,又顶着那雪国第一美男子的名头,说不定被兰国公主看上来以七彩水晶引路呢?不过,依他看么,最有可能便是另一个人了”兰国?”负清风闻言缓缓眯起了眸子,俯身靠近了手中的锦盒,贴近了那晶莹剔透的水晶珠,珠子如婴孩拳头般大小,握在掌心正合适,很精致,触手是冰凉的触感,温润冰凉,似在掌心掬了水般,那水晶珠亦如水般清澈,不同的是随着光彩的变幻,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来,“方才燕溪说答案便在其中,其中…”这水晶珠一眼便可看的透彻,根本无处隐匿,难道这答案不在珠子上,而是在与这锦盒之中?遂,将锦盒内外也检查了一遍,将盒子倒过来时,盒中所装得白色羽毛顿时倾斜而下,随风而起,一时间漫天飞羽。

反射性的抬眸望向半空中,看着那飞扬的羽毛,负清风一怔,心中已有了答案,原来如此口不过,此人倒是有些意思,竟用这么贵重的东西引出这么个不起眼的答案,当真是抛砖引玉了。

雪国西郊有一处天然湖泊,名曰落羽。景色虽美,常人却不去,落羽湖两岸云楼宫阙,临水而居,粉影照婵娟,只因那处是烟花之地,冰城最大的青楼聚集地。

这个人究竟是何人?竟然会约她到落羽湖相见?不过也是,在烟花之地相见易于隐藏,不易引起注意。

看着负清风凝眉沉思的模样,任逍遥轻叹一声,缓缓摇首,“唉,小风儿果然又兴趣了啊,那人的计谋得逞了…”聪慧如他,又怎会看不出这锦盒中得玄机,方才他只是猜想而已,在看到那漫天飞羽时变明了,那人约见的地点是落羽湖,落羽湖是什么地方,烟花之地哪,如此他若再不知那人是谁,他任逍遥便白在这四国战场上混这么一遭了!

只不过,那个家伙怎会突然要见小风儿啊?那个浮夸之极的家伙,他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一想到那张脸,心中都不由得郁卒起来,口气不善的开口,“小风儿,这约你可别去赴啊!若是你去了,到时候可有你后悔的!”

“逍遥,你是否已知那人是谁了?”一听这话,负清风蓦地转眸,望向了那张面有郁色的俊脸,看到那琥珀色的眸子满是不悦,不由得扬眉,“竟能让任逍遥苦恼之人,想必在这天下人也无几人罢,如今那我便更要去见一见了。不如逍遥先说个理由,若是理由充足,我会考虑不去如何?”

“理由?”任逍遥嗤笑一声,只皱眉道,“反正你听我得话别去就成!反正我话是说到了啊,去与不去在你,后悔与否亦在你啊!”那个妖人,谁知道他见小风儿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是不打算告诉她了?负清风只是低眉轻笑,视线落在掌心的七彩水晶上,眸色微微一暗,经过这人的突然邀约,她竟将昨夜发生的事儿暂时忘却了,就凭这点她也该去看看,何况还有任逍遥这有趣的反应呢?这低落的心情也改找点有趣的东西转移注意力了,否则一空下来她便会想到那件事儿,整个人完全沉了下去。

爷爷曾说过,不管什么时候都向前看,尽管处在人生的最低点。

可是,爷爷您知道么?我如今不是处在人生的最低点,而是茫然的不知所措,回去一直是支持我的一切原动力,如今失去了整个原动力,我的前方已是一片茫然,我不知该做什么?不知往何处?亦不知我生存的意义到底为何?

爷爷,若是我就此回不去了,您跟奶奶该怎么办?若是父亲在你们身边,我此刻便不会如此困扰了,只可惜他们不在你们身边。您说过我生性清淡,您最担心的就是我会孤独终老,我若留在这个世界,一定不会让自己孤独终老,一定不会,即便是为了您看到负清风低垂这眉眼,身上那冰冷孤独的气息又弥漫起来,淡薄的雾气萦绕在她周身,似乎又变回他第一次见到她那冰冷清绝的模样,让人难以接近!看来,昨夜的确发生了什么事儿!在边城时她便说回来就回找机会回去,而方才说她说回不去了,难道她真的回不去了?若是如此,与她来说的确很困扰,怪不得她今日颓然,身上那种孤寂的气息越发得浓重起来。就让她去赴约罢,找点儿乐趣也好,起码让她散散心,依小风儿的能耐,那妖人应该不能奈何才是?思及此,便道,“小风儿,你还是去赴约罢!”

负清风闻言一怔,蓦地自深思中回过神来,转眸望向身侧,疑惑的扬眉,“你说什么?”她方才一心想着爷爷的事儿,根本就没留心。

“我教你去赴一”任逍遥佯装叹息一声,屹然一副长辈姿态,“唉,反正人生在世得找点乐趣,你就去罢,什么人都得见见,这对你的成长也有好处!”

负清风望着那一头飞扬的银发,柳眉一点点的蹙了起来,“任逍遥,我发现…”“我真的很无聊是罢?”话还未说完,任逍遥便接口了,随即伸手摸了摸削减的下颗,微微拧眉,“我无聊么?我怎么不觉着?”

负清风不再多言,径自起身回房,换了衣衫还未坐下片刻,便听到丫鬟过来教去用早膳,用罢了早膳,便推言昨夜未睡好,回房休息去了。

许是昨夜耗费了太多力气,又损了元气,这才觉得疲累,回房之后躺在床上竟睡不着,脑中心里浮现的尽是昨夜的画面,一想到雪魄不存在,便更是郁卒的睡不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睡去。

待负清风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冬季昼短夜长,天色黑得早,房内早已掌了灯,瞧见幕帘上那两抹身影,不由得叹息,这两个孩子又守在那儿了。这里是冰城是将军府她已说过他们不必如此警戒,可这两孩子就是不听。让她很是无…看着窗外渐晚的天色,负清风不由得轻叹一声,日月同日月,昼夜复昼夜,只是不同时空,这个宇宙间真的很神奇,竟然能回到已成过去的地方…那一声轻叹,让外室的两人立即知晓负清风已醒了,两人同时走了进来,小昭道,“主子,要用膳么?午膳都没用就睡了,现在都近一天了。”

“不必了,我不想吃。”负清风哪里有胃口,缓缓的坐起身来靠在了床棂上,半闭的清眸带着一丝慵懒,乌发如瀑披散在肩上,衬得那张身形更形纤细,清绝的小脸柔弱小巧,全身散发出一种孤寂的冰冷气息,原本清澈的双眸没有一丝光芒,寂静黯淡。

燕溪见状,冰蓝色的眸子一点点的眯了起来,从今晨回来他便是如此,似乎受到怎样的打击一般?昨夜,他究竟去了哪儿?又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他会突然间变得如此颓败,他不想看到这样的负清风,他要看到的是战场之上运筹帷幄智慧自信的负清风!从相识以来,他便知他非常人,不论是心态胸怀,还是为人处世,亦或是那让人震惊的军事谋略!他的心底一直留着那晚的温暖,那是他给予的,在他心中唯一的美好,唯一的眷恋。

想到今晨那人送来的七彩水晶珠,蓝眸一暗,随即开口道,“主子,今晨送七彩水晶来的人,你要赴约么?”水晶为封国盛产,七彩水晶更是罕见,甚至连皇室中人也没有几人拥有,此人竟如此轻易的便将价值无法估量的七彩水晶轻易的送给了主子,可见此人肯定对主子有所企图?否则,为何会有此举?这哪像是约人相见,分明就是博得女子欢心的下流招数。不过,这人既然能拿出七彩水晶那便说明来人的身份不简单,如此也可一见,探探看那人究竟有何目的?

听到这话,负清风一怔,长睫徵微掀了掀,转眸望向了窗外,天色已晚,那人会不会已经离开了?反正她睡了一日,晚上定是无法入眠,不如去看看,若是那人离开了,权当是去散步了。思及此,轻轻点了点头,“燕溪去准备罢。”

“是,主子。”燕溪闻言心中一喜,立即领命离去。幸之,主子对那人还有一点儿兴趣,如若不对任何人都提不起兴趣了,那便糟了。

片刻之后,三人乘马车出了将军府,前脚放走,后面就自一左一右跟出来的两抹身影,两人相视一眼,各自摇首轻笑。

“我说云追月,你的保护任务在出征结束之后便结束了罢?干嘛还要跟的那么紧啊?”

“任务是任务,始终我也是风儿的哥哥,关系她不是理所应当的么?倒是你,你不是不承认你是风儿的师父,你为何还要跟的这么紧?”

“教武功是教武功,我跟小风儿的感情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懒得跟你说,我追小风儿去了!”说着,任逍遥足下一点,飞身而起,玉色身影瞬间便隐于夜色之中,紧接着,另一抹烟色身影亦追随而去待几人都离开之后,负老大自长廊后缓步而出,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缓缓的笑了,“逍遥跟追月原来都这么关心风儿,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如今风儿的终生大事不用再烦恼了,有了四殿下,日后又有追月跟逍遥在身边,他也可以放心了。

他是将负家军交给风儿,军中众将士也很钦佩风儿,只是不知风儿愿不愿意接受呢?

负家军是他一生以的心血,每个人都是以血肉拼搏至今,若是不给负将军找一个好的领军之人,即便他死了也是不能瞑目啊!这件事儿,看来他要好好地跟风儿谈谈了。

话说另一边皇宫之中,慕栖的嘴一向不严,今晨与未央离刖墨玉天河几人在私下见面时,眼角眉梢都是隐匿不住的笑意,未央一向聪慧,以话引诱,慕栖果然中计将事情曝露出来,顿时四人都震惊了,各自回宫要禀告主子,慕栖反应过来那叫一今后悔,想拦也拦不住,只能在亭中大叫误交损友。

却说雪云落自昨夜之后便没再出过寝殿,卧于床榻上看书,无论怎么集中精神都无法入心,看着看着那书上的字迹便成了某个人的脸,如此反复,整个人都不觉懊恼起来,“我这是怎么了?为何总会是想起她?”他明明昨夜与她相处一夜,早上才别了她,为何此刻心中竟会如此想念她?

望着满室袅袅檀香,不由得长叹出声,“雪云落,你已病入膏肓了…”

这话音方落,便听得从殿外传来几道笑声,有高有低,错落不齐,但那熟悉的声音让雪云路一震,立即便知来人是谁?心中惊异,他们怎会来此?而且四个人竟都聚齐了?复而一想今日至今未见慕栖,心中瞬时了然,这个慕栖,他就知不能让他知晓!如今,果然清狂阡陌倾颜小尘他们都知道了,如今定会来问他,想到此处不由得头疼起…“云落方才在说什么病入膏肓呢?生病了不成?”白纱拂动间,那一抹红色身影缓步而入,衣摆拽地,随步伐而动,那张妖魅的俊脸上带着调侃的笑意。昨夜行事顺利一夜好梦,一直睡到了下午方才起身,用了膳眼见天色已晚,本想出宫去将军府的看看负清风的,见天色晚了只好作罢,没想到却听到天河来说昨夜慕栖在四殿下寝宫看到有女子留宿,还与四殿下抱在了一起。闻之大惊,倒不是震惊,而是喜,毕竟他们兄弟几个还从未碰过任何女人,他们都与父皇一样非心爱女子不碰,如此想来云落是碰上了心爱之人了?不过,倒也奇了,除了此次出宫之外,他并未接触过外人,难道这女子是宫内的?

一身深紫长袍的雪阡陌也随行而入,深邃的俊脸上同样蓄满笑意,紫眸深幽的望向那抹床榻之上那抹银色身影,“病入膏肓?这词用的好像很严重哪?怎么了这是?”

其后而入的雪清狂听了二人的话顿时一怔,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来,“你们两个家伙,再说下去云落都要害羞了!”

害羞?雪云落闻言俊脸难得一见的扭曲了,看来今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这几个家伙是不会放过他了…“依我看,云落哥哥那病入膏盲的病应该是相思病才是罢?”雪入尘最后才进来,伸手挽起轻纱,露出一张清灵的脸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云落哥哥有了心上人,也就少了一人跟他抢老师哥哥了,毕竟朝夕相处,老师哥哥又是那样的人,爱上他也不稀奇。别人他尚可不管,但若是他的兄弟,他们之间的情意怕是自此有了裂痕,一如他与四苛。

“胡说什么呢?”雪云落起身下床,走到了一旁的桌案旁坐下,为几个各斟了杯温热的青梅酒,径自端起琉璃杯饮了一口,“几位殿下怎会大驾光临与此啊?”

四人闻言皆笑,各自坐了下来,端起琉璃杯饮尽了一杯,各自续杯。

雪阡陌修长的手指转动着琉璃杯,倾身凑近身旁的雪云落,挑眉笑道,“好了好了,三殿下您就别跟我们装了,快点从实招来罢!”

“那的确是,云落哥哥快点说,昨夜一夜春宵感受如何?雪入尘的话还未说完,额头便挨了一记,顿时捂住额头,委屈的瞪向了身旁的雪清狂,“太子哥哥,你为何打我啊?好痛“小孩子乱说什么呢?”雪清狂轻斥一声,随即转眸望向了对面的雪云落,“云落,你可是不够兄弟啊,有了心爱之人也不告诉我们!那个女子是哪家的小姐?”

雪入尘轻轻的揉着额头,不满的嘟囔,“我才不是小孩子,云落哥哥只不过比我大三岁而已,他都有…“咳!”知道雪入尘下面要说了,雪云落赶紧轻咳一声打断,“你们别听慕栖瞎说,我这儿何时有过什么女子了?你们不是不知道,慕栖爱做梦,他胡说八道的你们也能信?我与你们朝夕相处接触过什么人你们会不清楚么?若是我真的对哪个女子动了心你们会不知么?”

“这倒也是啊?你除了与我们之外的确没接触过什么女子,此次边城之行也未见你对哪个女子有过什么异常的举动?”雪倾颜闻言赞同的点头,血眸半眯着,伸手支起下颚,转眸盯着雪云落安静的看,眼神从容不迫的,”不过呢?云落难道不知,你一旦说谎的时候就会脸红么?”

脸红?雪云落心中一惊,伸手抚上了额头,触手是滚烫的体温,顿时愕然,“我这是发烧了,哪儿是什么脸红?”怪不得他一直觉得有些昏昏沉沉的,原是发烧了,一定是昨夜在湖底待的时间太长,又穿了一夜的湿衣服,这才着了凉。

“发烧?”雪清狂闻言一震,立即起身越过桌面,伸手朝雪云落的额头探去,那灼热的温度异议常温,果然是发烧了!顿时,绿眸一凛,低喝道,“来人,传御医!”

“是,太子殿下!”一旁时侍候的婢女立即躬身离去,坐于雪云落身旁的雪阡陌雪倾颜将之扶到了床上,原本来看戏的几人顿时忙开了…雪云落躺在床上,看着殿内那几抹忙碌的身影心中涌上满满的温暖,同时又陷入了无尽的苦闷之中,他明白这次的事儿算走过去了,但以后呢?他们是心中所惦念的人都是负清风,爱情与亲情真的不能兼得么?为何那么残忍的要二选一呢?

与此同时,负清风一行人已到了西郊,雇了一艘画舫行与湖中,两岸灯火摇曳,映与湖中随着涟漪而散,丝竹之声靡靡入耳,各个楼宇之上彩纱曼妙,大红灯笼成串挂起,明明是冬季却给一种柔和之感。

原着落羽湖也结了冰,但每日这里恩客不绝,都喜游湖赏景,大手笔的人为显阔气,名人每日碎冰,才有这严寒冬日游湖赏景的乐趣。

负清风三人坐于画舫之中,任意而行,速度极缓,负清风坐于窗边枕手望水,百般无聊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手中的茶杯很快便被寒风吹得冷了,手早已麻木,却觉察不到半分似地。

“那人又未言明时辰,主子此时来能见得到么?”小昭看着两岸欢声笑语,不时瞧见栅栏之上两两相拥旁若无人亲热的男女,只觉得面颊烧红,毕竟是和姑娘家总会害羞,只是低头饮茶,也不敢乱敲。

“主子并非为了见那人,只是想散散心,如是遇上便见,遇不上便罢。”燕溪淡淡的开口,对两岸的男女视而不见,看着身旁的人枕在风口,视线落在那纤细盈白的皓腕上时蓝眸微徵一暗,将炉子上烘暖的大氅拿了起来,小心轻柔的盖在了负清风身上,又伸手取下了那早已凉透的茶杯,怔了怔,最终还是伸手握住了那只纤细的手,触手冰凉刺骨,他并不觉得凉,只觉得满心心疼。他根本就不懂爱惜身子,更不懂得照顾自己,端着茶又不饮,只枕在风口里,本就体寒,这一会儿功夫冻的跟冰人一般。

掌心的温暖很快便被薄凉取代,只担心他的手会被冻着,燕溪也顾不得其他,伸手将负清风扶了起来靠在软枕上,握住那两只冰凉的小手边槎着便放在唇边呵气…一身上一暖,连带着双手亦慢慢的有了温度,那温暖似乎从指尖一直延伸至心中,负清风无神的眸子终于一点点的恢复了神采,看清了眼前少年的面容,轻轻的呢喃出声,“燕溪?”

他为何要对她这么好呢?她并未为他做过什么,他为何这么无徵不至?这样的温暖会让人贪恋的他知不知道?如果她习惯了,贪恋了,他又离开了怎么办?若无法留住,她宁愿不曾得到,不曾感受。她心里明白,燕溪终有一日会离开她身边,她已经尽量让自己不将任何人放进心里,没有记挂,没有羁绊,她才能来去自如。

那轻柔茫然的嗓音让燕溪一怔,手中的动作也有一瞬间的停滞,随即又恢复如初,轻轻的搓着那纤细小巧的双手,“主子怎么了?”

“燕溪,你生存的意义是什么?”负清风茫然的开口,清眸怔怔的的望着那张清秀的少年面容,视线最终落在了那双冰蓝色的眸中,他的眼睛很美,像是透明的海水凝聚而成,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他的眼睛。海蓝色该是温柔的阳光的,而他恰恰相反,冰冷忧郁,有一种让人心疼的倔强。

他的身上注定有故事,而且很繁重,尽管她不知是什么。

燕溪闻言手上的动作突然间僵住,反射的扬眸对上那双探视而来的清眸,此刻那双眸子不再是他习惯所见得清澈,而是若迷雾一般淼茫氤氲,主子他究竟怎么了?为何会突然问他生存的意义是什么?昨夜到底发生了事儿?他生存的意义,他的生存有意义么?为了仇恨,为了复国,为了姑姑,那算是何种意义?如今,他知道他生命又多了一样,那便是他。若是为了他,即便付出生命他亦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