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负清风踌躇,雪阡陌勾出一抹苦笑,果然,她如此清明的人竟看不清自己的心,虽未看清,却也说明她已卷入其中,不似对小尘那般清楚的拒绝。倾颜虽强势霸道,但却在闯入她心中。”你不必回答了,可以告诉我你为何要女扮男装么?你自一出生便是负公子的身份,如此说来,是因为你爹娘?”

只闻将军有一个负公子,却从未听过有负小姐。

“是,爹为了与少老三赌气,一时糊涂我便成了负公子。”负清风点点头,“你的问题该问完了罢?那现在,可以将丝巾还我了么?”这个人明明那时便捡到了,为何这么长时间却不还给她?虽说只是一条丝巾而已,但却是她的贴身之物,搁在他那儿委实不太好。

“啊?”雪阡陌闻言一震,错愕转眸望着探到面前来的那只小手,愣了一瞬,很快将怀中已折叠整齐的丝巾掏了出去,胡乱的塞进了那只小手中,“你别误会!我并非有意不还,只是方才帐中一时忘记,直至回程之后才想起来,正想着给你,今日便掉出来叫紫苑撞见了!”他急急的解释,就怕她不信。

感觉到他指尖的湿意,负清风清眸一动,收回双手,将丝巾收入腰间,“你不用紧张,我没有误会你。”想到那日在郊外白桦林温泉池中的情景,轻咳一声道,“那晚,我们权当未发生过,我不用你负责…

“什么?”雪阡陌惊诧的扬眉,她在说什么?不用他负责?他们可是孤男寡女共浴了,如此还不要他负责?负清风,她是不是男人当太久了?

“嗯?”他的反应,让负清风饶有兴味的扬眉,看到那张惊愕的紫眸,眸中掠过一抹狡邪,微徵蹙眉道,“怎么了?你有意见?你还想让我负责不成?不过,我的确看到了不尸不仅是那一次,还有他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她也看到了,虽然都未看全。

“你,你?!”虽知负清风不觉凡俗,却未想到她会说出惊世骇俗之语,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只是震惊的看着她说不出话来。哪有男子让女子负责的道理,而且她,她还好不知羞的说看到了不少…。

这个负清风,她知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什么啊?让他端端生出一种被人调戏的感觉来。调戏!他雪阡陌可是堂堂的雪国二皇子殿下,岂容她调戏?

“我如何?难道,我说的不对?”负清风见状,故作不解的拧眉,又作恍然大悟状,“噢,我知道了,你也觉得不需要我负责的对罢?”

雪阡陌闻言紫眸一暗,突然上前一步,倾身靠近,直直的凝视着那双如星辰般墨眸,用最低沉的道,“若,我要你负责呢?”这个女人,完全是当男人当惯了,以为他雪阡陌是何人?任她搓扁捏圆么?她错了,错的离谱!

“呃?”这下轮到负清风错愕了,她没听错罢?他说要她负责?她只是逗逗他,说着玩儿的。原以为这个雪阡陌看起来刚硬正直,没想到本性里也有几分狐狸的特性,不愧与雪倾颜是兄弟。

看着负清风词穷错愕的模样,雪阡陌心中的阴霾刹那间一扫而尽,心情愉悦极了,毕竟能让负清风如此词穷还是第一次!逗她的感觉令人很开心哪,怪不得任逍遥倾颜他们总喜欢逗她呢?原来竟是这般感觉,实在有趣!思及此,眸中的笑意更甚,双手缓缓探出揽住了她不断后仰的纤细腰肢,“怎么可能倾倒皇子可是你的荣幸,开心到傻了吗?”

腰间一暖,竟被他揽住,负清风一惊,思绪回笼,伸手推开他靠近的胸膛,奈何他竟不放手依然揽着她的腰,“二殿下即便要我负责,也得等我八抬大桥上门将你抬过来才是,现在是不是太着急了点儿?“这个家伙,他还上瘾了是罢?

八抬大轿抬他?雪阡陌闻言不由得唇角抽搐,见她眸中略有恼意,便放了手,“好,那本皇子就等着你的八抬大轿,负清风,你可别忘了你今日的承诺哦!”

“好,你等着。”负清风略略点头,等下辈子罢。

“天哪!”

“不会罢?我没听错罢?”

“负先生竟然要娶二殿下?!”

“没想到负先生喜欢的人竟是二殿下,太令人震惊了!”

“不可以!为何天下好男儿都成有断袖之癖,我们这些女子都怎么办?

“云先生喜欢负先生,负先生又喜欢二殿下?好乱啊!”

“难道,负先生要开雪国迎娶男子的先河?”

一开始人群并未注意到河边的两人,在两人靠近之后形成暧昧之姿,驻足者这才注意听两人的对话,人皆有八卦之本性,不过片刻,河边已围满了人。

听到这纷纷的议论声,负清风雪阡陌两人一惊,同时转身,果然看到身后黑压压的一片,顿对愣住,同时开口,“这些人什么来的?”

他们竟然太过投入,完全忘了这是人来人往的河边…

当两人逃出包围圈,都是一脸菜色,相视一眼,相对无言,闹出这样的误会能怨谁?两人都责任,只怕这留言明日便人尽皆知了,负清风要迎娶二殿下雪阡陌…,若是传入皇宫又不知会引起何种骚乱?想到此处,两人不由得头疼起来。

负清风看到远远迎来的熟悉身影,拧眉看了雪阡陌一眼,“我的身份暂对不要告诉任何人,还有,明日皇上若问,你便照实说,我们在说玩笑话,被人误会。”

“我明白。”雪阡陌点点头,在小昭到来之前,飞身施展轻功离去。

“主子!主子…,“发现了负清风的身影,小昭连忙飞身过来,看了一眼雪阡陌离去的方向,疑惑的蹙眉,“主子,你怎么会和二殿下在一起?”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们竟然就找不到她了,只怪人太多,她这会儿才发现她。

“偶然碰到的,我们回府罢。”负清风微微扬唇,转身朝前走去。

偶然碰到?小昭拧眉,无言的跟在后面。皇宫距离此处可是一个南一个北,若非有意,如何偶然?

负清风回到府中,问了守卫听说负老大陆腕晚都回了府,这才安了心,径自回到了清风居,方才关上门便嗅到一抹熟悉的异香,不禁皱眉,直接拉开门想再出去…。

“想去哪儿?”瞧见负清风的动作,雪倾颜倏然眯起了眸子,他可在这儿等他好久了。他一发现他离开了,随后便跟了出去,以为她回府了,没想到他到府中一等竟等了这么久。这么长时间,他去哪儿了?

负清风闻言认命的关上门,转身朝另一方软榻走去,懒懒的倚在柔软的锦被上,扬眉望向对面,可疑避开了那双妖异的红眸,“你在这儿做什么,不是该陪着皇后娘娘守岁么?”

“我来看看你,一会儿便回去。”雪倾颜起身走到负清风身旁,坐到他的软榻上。

原本就不大的空间,都他这么一坐,显得拥挤极了。负清风有些不乐意,“你坐过来做什么,好挤,坐那边去。”她走的有些累,正想躺会儿。

雪倾颜握住了那只推搡的小手,将冰凉的指尖纳入掌心包裹住,另一只手也寻到那只冰冷的小手不顾他的挣扎握住,“告诉我,方才去哪儿了?还是,去见了什么人?“他特意去了阡陌殿,阡陌根本就不在宫内,这说明他根本就走出了宫。今日阡陌手中的那女子的丝巾究竟是何人的,在他身边,他们必然也认识,而且还是女扮男装,而阡陌今夜出宫也必然是为了那个女子,他所想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他负清风!若要说女扮男装,没有人比他更像女子,但若他是女子,那负老将军应该在那日便该告诉他才是!这就是令他疑惑的地方,还有一点,负清风生来便以男子身份伫立于世。他从未将负清风往女子的身份上去想过,如今这个预想让他整个人都有些疯狂起来,若他真的是女子,那一切困难都会消失不见!

细细想来,第一次见他时他便有一种感觉,好美的人,那种美根本不似男子的美,但那时他也没怀疑。在他进宫之后也有奇怪的地方,他从来不与他们一起泡温泉,总是以各种借口推脱,还有一点他的老毛病,似乎总是间断性的发病,而且日期前后都差不多,小昭那丫头还说是肚子痛,这样的规律加上这样的部位,若是男子便很奇怪,但,若是女子这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负清风是女子,女子,女子…,有可能是女子,只是想,他便有一种无法抑制的狂喜要冲出胸膛!若可以,他现在便想亲自检查他究竟是男是女,但他方才能接近他,他不想让这么久的努力都白费,想要接近他的心太难了,他觉不能因为无法忍耐而将这一切都破坏!

“雪倾颜,你弄疼我了。”指尖的温暖变为疼痛,让负清风不禁微徵皱眉,他在想什么?怎么会突然这么失控?

雪倾颜闻言一震,蓦地回过神来,立即放松了力道,俯首将唇靠近掌心轻轻和气,柔声开口,“风儿,对不起,我在想事情。还疼么?”

负清风轻轻摇头,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他却不让,明明是轻柔的握着却让她挣脱不了,“雪倾颜,你到底来做什么,若是看我也看了。”今晚那丝巾的事儿闹得人尽皆知,雪倾颜当初也在场,他一定会怀疑,而且会怀疑到她身上!一想到她的身份会引起争斗,她便不想将身份公开了,已经掩瞒了这么久,索性晚些也没有什么要紧,况且她现在有免死金牌护身。

“风儿这么聪明,我来做什么你会不知道么?”雪倾颜拉住掌心的小手靠近唇边,在那柔润的手背上轻轻印下一吻,血眸深幽的望着那张淡然的小脸。若他真的是那丝巾的主人,为何不见他有一丝慌乱,今日在长亭中他还特意观察过他,他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平淡的样子好似没听到一般。但凡了解阡陌的人若是知道他有心上人多少都会觉得惊异,就只有她漠然不动,其实他越是如此他便越是可疑!

手背一软,温热微湿的触觉传来,负清风蓦地抬眸,反射性的抽回手,语气有丝不易察觉的懊恼,“雪倾颜,你不要太过分了。”他现在胆子走越老越大了,动不动就牵她的手,动不动就抱她,如今连吻都如此随意,再放任下去还得了。

失去了一只手,雪倾颜下意识握紧了另一只手,血眸掠过一抹深幽,”今夜阡陌手中那丝巾是一个女子的,而且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阡陌几乎没有与我分开过,即便分开也是在军营,难道这女扮男装的女子竟这么大胆躲在军营之中?风儿,你觉得这个人是谁呢?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便是…

正文 VIP 第一卷 第五十三章

说到此处,雪倾颜故意停顿了片刻,血眸半眯细细的望着那张靠近的面容,似乎想要看穿什么。

负清风徵微扬眉,淡淡的迎上那道带着灼热温度的逼视,“是谁?”她心中知道他这是在怀疑她了,也正如他所说,雪阡陌几乎没与他分开过,即便分开也是在军营,而他方才一来便问她去了何处,想来他出宫之前定去看了雪阡陌是否在宫中。在他们身边人之中,首先怀疑到她也是无可厚非,在她不想公布身份的时候,她知道此时的局势已由不得她了。

一旦昨夜的流言流传开来,他们很快便会猜到了她是那丝巾的主…

没有看出任何异样,雪倾颜眸中掠过一抹深思,话题一转,”风儿就没有怀疑的对象么?”若是他,他怎会如此镇静,没有半点儿破绽与慌乱?欺君之罪可是会掉脑袋的,他怎会不知?

“怀疑的对象么”负清风闻言微微凝眉,思忖了片刻,缓缓抬眸望着眼前这张妖魅的面容,认真的道,“怀疑的对象倒是有一个人,那个人身形若柳,有着如女子一般浓密的长睫,白皙的皮肤,一双狭长的妖魅红色眼眸,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身带异香,如此模样说是女子也不为过?甚至可以说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四殿下觉得是不是?”若说到像女子,他雪倾颜可比她更像女子,美艳妖娆,这样的容貌便该当是女子,却误投胎成了男儿身。

“噢,原来风儿是在怀疑我?”雪倾颜故作恍然大悟状,血眸中掠过一抹深沉的火焰,掌心徵微收紧,静静的望着那张带着淡淡促狭的小脸,蓦地倾身靠近,“既然风儿怀疑我,那风儿是不是该亲自印证一下我究竟是男是女?嗯?”

负清风原本只想逗逗他而已,谁教他一直在旁敲侧击的逼问她,可她忘了男人是最无法忍受被误认为女人!看到那双血眸深处掠过的隐隐火光,负清风徵徵拧眉,他的靠近让她不断的向后靠,直至身子压在柔软的锦被之上,退无可退,“印证倒是不用,我相信四殿下是男子,方才那一番话只是设想而已,我没这么怀疑可不代表别人也不怀疑,你说是不是?”

“哦,这么说,我还想感谢风儿怀疑我的是女人了?”说到女人二字,雪倾颜显然有些咬牙切齿,越发的靠近,几乎将负清风整个人压在身下,瞧见那眯起的长睫,心知他定是在大主意逃跑了!但,他不会给他任何逃跑的机会!“别人是否怀疑我一点儿也不在意,唯独你不可以!”他心爱的人竟然怀疑他的性别,这是对他极大的侮辱与打击!若非怕物极必反,他现在便身体力行教他知道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男人!

“唯独我?为什么?”负清风闻言一愣,她完全不觉得这其中有别的意思,只觉得十分不公平。这个家伙,才觉得他变了些,现下又变回原本的霸道了。

“为什么?”雪倾颜不可置信的扬眉,对上那双疑惑不解甚至带着淡淡恼怒的眸子,只觉心中一口气呛住了,走了,他怎么忘了这人在这方面特别迟钝了!深吸一口气,决定解释清楚,“因为你是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我只在乎你的想法,而你身为我最心爱的人,绝对不该对我有所怀疑,明白么?”

最重要?最心爱?这家伙在说什么呢?听到那两个词,负清风只觉得有些别扭,她只是问了一个问题,他却趁机告白,这算什么,而且还是那么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了,你可以起来了罢?”这样姿势很让她觉得很不舒服,而且很危险,有一种身为猎物的感觉。

“真的明白了?”雪倾颜挑眉,他可不信。

“你到底起不起?”负清风懒得跟他废话了,凤眸一眯,语气渐冷。

见负清风真的动了气,雪倾颜这才慢悠悠的起身,顺带着将他拉坐起来,“对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去罢去罢。”

听到这话,雪倾颜不悦的眯起眸子,血眸中掠过一抹暗色,”你似乎很希望我走?”

“嗯。”负清风点点头,丝毫不掩饰。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与他独处的时候感觉很危险,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想来让她没有把握或是不安的时候她便想躲开他。

“你?!”这下雪倾颜真的生气了,心中涌起无法抑制的怒气,眯着血眸死死地凝视着那双淡淡然的墨色双眸,他竟然如此不喜与他相处!更可恨的是他竟然连掩饰也不掩饰,就这么直接的承认了!

负清风被那双血眸看得有些不自在,不觉微微蹙眉,“我只是实话实话,若是你生气我也没办法,还是说,你喜欢听谎话?我想,雪倾颜宁愿要丑陋的事实,也不会要美丽的谎言对么?”

他说的对,他宁可要丑陋的事实也不要美丽的谎言!其实,他对他还是有些挺了解的,这点又让心中的怒气褪去一些,看着清绝的小脸,蓦地松开掌心的小手,捧住了那张小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身重重的吻上那嫣红的唇,“风儿,永远都不要对我说

只是简单的触碰,很快便退开,眼前红影一闪,只听得窗棂徵响,房内已是空空如也,负清风静静的坐在软榻上,唇上被他轻轻一咬有些疼,麻麻的,低低的絮语还在耳畔回荡,永远不要对他说谎么

“小风儿!小风儿,你回来了么?”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门便被人从外推开,门外站着两抹熟悉的身影,赫然便是任逍遥与云追月两人。

两人一瞧见软榻上端坐的白色身影,一前一后的开口,“好啊,小风儿你竟然一个人偷偷溜回房间不理我们,你可知我们等你等的脖子都变长了啊!”

“风儿都回来了,为何没去找我们呢?我们可在亭中对雪饮酒,可就少了你一人啊!”

负清风回过神来,将心中那一丝异样甩去,起身朝两人走去,“在宫宴上呆的有些头晕,只是回来坐一会儿,正想去找你们你们便来了。”

“我就说罢,那什么宫宴可不是能吃的,走走走,我们喝酒去!”任逍遥长臂一伸,勾住负清风的肩膀便走,却被负清风拉住了手臂,疑惑的回首,“怎么了?”

负清风伸手拨开了任逍遥颈边的银发,踮起脚尖瞧了瞧,一脸认真的开口,“胡说八道,你的脖子何时变长了口追月,我们走,不跟说谎的人一块儿走。”说着,般挣脱了任逍遥的手臂,拉着云追月便走。

“啊?”任逍遥闻言错愕的扬眉,见两人走远,赶紧跟了上去,“哎哎,我说小风儿开玩笑的话怎能当真呢?我不管啊,你可牵了云追月的手,我也要牵!”

负清风立即旋身,眯着凤眸将任逍遥上下打量了一遍,“牵着你啊,可以,拿根绳子圈你脖子上,我便牵!”语毕,拉着云追月施展轻功飞身而起,转眼间便消失在门前!

任逍遥一愣,反应过来简直要气死了,“啊啊!小风儿,你死定了!你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竟然连我都敢捉弄!看我今日抓着你,怎么惩罚你

肘中戏要的丫鬟们瞧见那夜空中一来一去的两抹身影,都不禁失笑”。少爷与任先生又在玩儿了呢?”

“是啊,今日府中可真是热闹,夫人好久都不曾这么高兴过了!”

“今年老爷少爷,云少爷,任先生都在,完全是大团圆了,夫人自然开心了!”

“少爷与任先生也不像以往那么疏离了,而是如此和乐,让人看着就舒‘s…

“是啊,现在少爷真的变了好多呢?这个将军府便该是今儿这般的光景,让人瞧着心中觉得幸福开心。”

云追月被负清风拉着跑了十几圈才放过他,这么一比起来他才发现他的轻功与他们二人相比真的差了一截,罢了,他还是当今看客罢。风儿似乎很久都没有这么放松过了,让她与任逍遥玩玩也好,放松放松心情。

“云兄弟也在这儿呢?”云追月方才步入长亭便听到一道柔软男声,转眸望去,只见栏杆边倚着一抹修长的粉色身影,当即一笑,拱手道,“原来是云先生,云先生怎么不在房中休息呢?”这个云天却的功力真是不容小觑,他直至进了亭中才发现他的气息,而他并没有刻意掩藏。都说云天却风流成性,手无缚鸡之力,依他看,他的功力绝不在他之下!这个人掩藏的够深哪,他始终看不透他的举止,他究竟为何要突然投靠雪国?若说是为了风儿,十分之一的可能或许是,但绝对的原因绝不是因为风儿!

“躺的久了觉得犯晕,便出来走走,酒果然不是好东西…。”云天却伸手轻抚着眉心,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头晕的厉害,负清风给他喝的究竟是什么酒?这次倒是失算了,原本以为他也会喝的,没想到他竟滴酒未沾,反倒是将他放倒了。

云追月闻言一怔,想到下午时的情景不由轻笑,没想到这流连风月之地的云天却酒量竟如此之差,都可以与风儿相媲美了。关于风儿突然间不能饮酒这伴事他一直在调查的,他也问了任逍遥可那个老小子嘴可严得很,怎么都不肯说,他也只有无奈。

“你笑什么?“云天却不解的蹙眉,他现在的样子很好笑?

“云先生别误会,追月绝无嘲笑之意,只是想到了风儿,没想到云先生与风儿都是一杯便倒的人。”云追月解释道。

云天却闻言诧异的扬眉,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负清风也是一杯倒?”怪不得他那时不肯喝酒呢,原来是不能喝,没想到他竟遇上知音了。

“风儿却是不能喝酒,浓烈的酒一杯绝对倒,清淡的酒倒是还可喝上几杯。”

“没想到我与他负清风竟在饮酒方面如出一辙。”云天却轻轻的笑起来,下午时他一人跑到城郊雪地里对雪祭拜,他究竟是在祭拜何人呢?

负清风与任逍遥围着将军府足足追逐了五十圈才停下来,负清风无力的落在亭中,足下一软,险些摔倒在地,“任逍遥,我可不跟你比了…,“她的体力已消耗的差不多了,可他呢?还是精神奕奕,再与他比下去她的必输了不可。现在,她才肯承认任逍遥的确不老,他的身体甚至比她的身体年轻。

“啊哈哈!小风儿,你认输了罢!如此,可得任我摆布哦!你可不许反悔!“任逍遥随后而来,稳稳地落在负清风身旁,自后扶住了她摇晃的身子,下一个动作干脆搂住了负清风纤细的腰肢,“看你喘的,还是我来扶你罢。

两人走到亭中的长椅上落座,坐定之后感觉到另外一道视线,负清风缓缓转眸,瞧见了一张灿若桃花的面容,不觉徵徵讶异,“云天却,你酒醒了么?”

“躺了一晚上自然醒了,若再不醒便真的醒不了了。”对上那双清澈的墨眸,云天却徵徵一笑,这张脸不论见多少次都会给他一种惊艳的感觉,美的太纯净,真的让人很想染指呢?染指,他果然性向不正常么…。

“若我知道云先生不能饮酒,我便不会拿酒给你喝了,你醉了我也有一半的责任。”负清风话音方落,任逍遥便冷哼一声接口,“哼!小风儿你不用跟这种人道歉!那死老头教出来的人岂是善类?还有,你以后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这个臭小子还不离开,一天到晚呆在将军府到底想做什么?他若是为了覆灭的大燕国来打雪国的主意,他可不答应!那死老头倒是会捡,一捡便捡了个云战将军的后人回来!

“任逍遥!”负清风闻言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会如此小气,何况当年云天却不过是个小娃娃,你这样是不是太偏激了点儿?”这个任逍遥有时候可真是幼稚,竟然为了这种事儿记恨了自己师父二十年,连一个无辜的小娃娃师弟都遭到牵连。

云天却一惊,有些诧异的望了负清风一眼,他竟然什么都知道!看来,在师兄心中他真的很重要,竟将当年的事儿都告诉他了。

任逍遥一听,立即不乐意了,“小风儿你现在是帮谁啊?别忘了你和谁是一党的,你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去帮一个外人?你真是气死我了你!”

云天却这个可恶的家伙,从小勾引师父,长大了又来勾引小风儿,真真是可恶至极!

“我可没有帮谁,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负清风凉凉的开口,无所谓的耸耸肩,“云天却这么长时间没认你,他的确有错,不过呢?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你太意气用事,太小气了口自然了,还有一点儿便是当时年少的你被吓着了,因为那时候你还接受不了断袖之癖这回事。”

此话一出,立即遭到了任逍遥的白眼,“小风儿,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那种事儿你还说出来做什么!“尤其是,还在云追月这个臭小子的面前‘

果然,云追月听到这里,也难得八卦了一把,“断袖之癖?风儿,这是什么意思?“断袖之癖?任逍遥跟谁?听到此处,他大概明白了,原来任逍遥与云天却是师兄们,同是天机老人的关门弟子,但与二十年前发生了一件事儿迫使任逍遥下山了。而且这件事还与断袖之癖有关,如此说来任逍遥他是喜欢上了谁?除去他师父天机老人之外,那便只剩下云天却了,那个时候云天却才三岁左右罢?

思及此,立即惊诧又不可置信的望向了任逍遥,“没想到!没想到。

“云追月,你给我挪开你的眼睛,停止你脑中那乱七八糟的想法,不要用那种看禽兽的眼神看我!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么猥琐!“任逍遥没好气的道,云追月这个臭小子,以后可有得损他了!可恶,这些个陈年旧事竟然在这臭小子面前摊开了!

一直沉默的云天却终于开口,“师兄,并不是我不认你,而是师父。师父在我下山时吩咐过我,若是见到了师兄就当做不认识。”对于师兄的印象还是他十三岁那时,过了这么久面容也逐渐模糊了,只记得一个大概的轮廓。其实,师父是很想师兄的,只是他们都一样死要面子不肯先低头。第一次见到师兄时他真的很高兴,毕竟现在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师父之外,便只有师兄算是他的亲人了。但师父一见面就叫他臭小子,那时他便明白,虽然事情已过了二十年,但师兄的气还未消,或许中途消了但又因这么长时间的积累越来越沉积,现在已转化成了他对师父的埋怨了罢?他一定认为师父这么多年对他不管不问,忘了他,他们倒是会彼此折磨,明明彼此惦念,却不相往来,谁也肯先低头,尽管是为了那么小事儿在外人看来还是很可笑的事情上。而归根结底,根结还是因他。

“你说什么?!”任逍遥在听到这花时终于忍不住怒了,琥珀色的眸中迸裂出浓烈的怒火,“我就知道这个死老头是也铁石心肠,这二十一年来非但没来找我,竟然还叫这臭小子不认我!真是太过分了!哼!既然他不念旧情,也休怪我无情!“这个死老头是成心的想要气死他是罢?在他心中就云天却这个臭小子重要,别人他根本一点儿也不在乎!这分不在乎之中也包括他在其中,十几年的师徒情分他竟一点儿也讲,好,很好!

云天却闻言缓缓笑了,“师兄,其实你很惦念师父。”

一语中的,当某人就是死不肯承认,嗤笑道,“哈!我惦念那个死老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他没有惦念他,他才没有惦念那个老家伙!

负清风见状微微扬眉,唇角溢出一丝浅笑,与云追月相视一眼,两人起身悄然离去,处于情绪失控中的任逍遥并未发现,云天却发现了,看着走入长廊中的两抹身影,唇角勾出一抹笑意,知道适合的避开,真是很细心。

敲着任逍遥紧绷的脸,云天却起身走过来坐到了任逍遥身边,低声开口,“师兄,你真的很惦念师父,而师父他老人家也很惦念你。”

“那死老头惦念我?哼!”任逍遥闻言心中一震,却冷哼出声。

“我就知道师兄不会相信,师兄该知道我们在山上时穿的衣衫都是师父亲手做的罢?自师兄离开之后,师父每年都会为师兄缝一伴新衣,如今已有二十一伴了。虽然师父不说,但每年到了过年的时候他都会独自一人到后山去,但每次他都不准我跟过去。虽然他不准我跟过去,但我每次都是我去将他带回来,他每次都喝的大醉,口中唤着你的名字。师兄,难道你与师父想要一辈子这样么?师父今日已是九十岁了,你觉得他还有多少日子?天却言尽于此,师兄自行定夺罢。”看着沉默下来的任逍遥,云天却叹息一声,起身朝亭外走去,桃花眸中掠过一抹淡淡的笑意。

师父,这是我仅能帮你的了,之后便看你自己了,但愿你别再那么固执了。

负清风云追月两人沿着长廊一路缓步走着,长廊的琉璃灯今日尽数换成了红灯笼,红烛随风摇曳,光芒流转,温暖喜庆。

“风儿是何时知道任逍遥的身份的?”想到方才,云追月轻轻开口,这么多年了他对任逍遥的事儿都是一知半解的,他与风儿只走这段时间的相处便将所有事都告诉了风儿,他们两人何时变得无话不谈,如此要好了?或许,风儿只是当任逍遥是兄长,但任逍遥那个人却对她动了心思。

任逍遥他那个人他还走了解的,这么多年了也不曾对哪个女子动过心,现在却独独对风儿…那日他问他是否是老牛吃嫩草,他竟然那么干脆的承认了,他知道他是认真的。

任逍遥喜欢风儿,他真是一百个不能接受!

“在仙峡关时,他用了天机老人的独门点穴手法让我起了疑,这才将事情都告诉我了。”

“风儿…”云追月欲言又止,他想明确的告诉她,又怕她会因此事而烦扰,他不想看到那样烦恼的风儿。

察觉到云追月的异样,负清风疑惑的转眸,“怎么了?”

对上那双清澈的墨眸,云追月一怔,轻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嘭!嘭!“突然两声震响,如墨的夜空里突然绽开炫目的银色花朵,只听轰隆隆一声声巨响,打破了原来宁静,一枚枚烟花向天空喷去,火花飞溅开来,拖着长长的尾巴缓缓落下,好似翩飞的蝴蝶,从空中旋落,又好似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盘旋而逝,天空中顿时成了花的海洋,火树银花,璀灿夺目,瑰丽至极!

“真的很…“看着那一闪而逝的灿烂光华,负清风心中一震,清眸中映出五彩斑斓的光芒,这美与二十一世纪的那么相像,同样的夜空,中间却隔着光阴的长河。

云追月抬眸望着夜空,唇角溢出一抹浅浅的笑,“是啊,很美…

“哎!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啊,害的我好找!“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徵徵失神的两人皆是一怔,待那人逼近,两人同时向两旁闪开,让来人扑了个空。

任逍遥急急的稳住身子,回首恨恨的瞪了两人一眼,“你们两个怎么可以躲开,若是我没稳住不是摔倒了?“这两个家伙越来越坏了,对他也越老越有默契了,看着真是让人讨厌啊!

“江湖轻功排行榜榜首的任逍遥竟会摔倒,这话说出来有人信么?”云追月扬眉调侃道,以后他可得抑制着一点儿,不能让任逍遥这老小子总是占风儿便宜。

负清风闻言赞同的点点头,“追月说的对。”见任逍遥皱了眉,无奈的摇首,“好了,我们去赏烟花罢。”

“嗯!”任逍遥答应的干脆,转身便想去牵负清风的手,眼前一花,手臂一紧,已被云追月拉住了手臂,“云追月,你做什么?”

感觉到他的挣扎,云追月握得更紧了,笑的温柔,“为了防止你摔倒我会觉得过意不去,我决定扶着你,何况尊老爱幼是应该的。”

“尊老爱幼?“任逍遥咬牙切齿的重复着这四个字,“依我看,你这小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少用尊老爱幼这四个字来做借口,真是个差劲的借口!“他怎会这小子在打什么主意,他这明显是在阻止他靠近小风儿!这个云追月究竟安的什么心?难道,他也对小风儿有意思?依他看,很有可能!

果然,都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主…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种想法可不好啊,逍遥叔叔…”

“云追月!不许你跟小风儿学!”

“我与风儿差不多大,为何她可以叫,我却不可以?”

“她也不可以!”

“噢,我知道了,逍遥叔叔。”

”云追月!”

”好了逍遥叔叔,我不叫了还不成么?”

“云一追一月!”

负清风静静的跟在身后,听着两人的对话,无可抑制的笑,这两个人在一起真的很有意思,这也算是在这无聊的生活中最佳的调剂了。

三人出了府,到了大街上跟不认识的人一切玩烟火,烟火所严生的烟雾好似在夜间陇上一道朦胧的屏障,更多了几分趣味,三人抛去了身份年龄,像个孩子一样穿梭在人群中央,直至子时过去,到了年初一街上的人才渐渐少了。

三人精疲力竭的躺在了屋顶之上,负清风长舒一口气,微微喘息,“从未像今日这般玩的尽兴是孩子时候也不曾这么玩过,没想到长大了倒越发怀念小时候天真无邪的时光了,只是那时光已一去不复返了。

“是啊,好尽兴!方才那小鬼坐在我肩膀上一直掐着我肩膀,现在好痛,估计是淤血了,一个小不点儿怎么力气那么大啊!”任逍遥微微皱眉,轻揉着肩肿处,眉眼间却尽是放松的笑意。

云追月一听,轻笑出声,“那个小不点儿还揪着你的头发,大呼冲冲冲呢?”任逍遥这个人还真是童心未泯,跟那群小鬼玩的都分不开了。

三人相视而笑,放松身子软软的躺着,身下是冰冷的砖瓦,眼前是大片漆黑的夜空,子对过后,整个喧闹的氛围渐渐安静下来,是从未有过的祥和宁静,停了一晚上得雪渐渐又飘起来,轻轻柔柔的自夜空落下,柔软无依,翩然而落。

看着黑色的天幕中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负清风徵微眯起眸子,唇角溢出一抹浅浅的笑意,“下雪了”原本她对雪并没有特殊的感觉,而今她已渐渐爱上了这雪,纯洁,冰冷,是上天最纯净的赐予。它能掩盖这世间一切的丑陋,一切的黑暗,让整个人时间都变成一片纯白,无暇的白。

“嗯,下雪了。”云追月也浅浅一笑,起身将身上的大氅脱下,盖在了负清风身上,见她欲推拒,徵微摇首,“风儿,你身子本就弱,莫要受寒了。

负清风闻言松了手,徵徵扬睫,“追月,谢谢你。”他总是这么细心,随时都在照顾她,再这样下去,她怕她渐渐习惯他的照顾,最后成了依赖。当一个人无法依赖别人的时候,便会很独立,而她现在已经失去了独立的环境,本质的她还是渴望靠近温暖。

”傻丫头,跟我还客气什么。”云追月无奈的摇首,伸手轻轻的揉了揉负清风的发顶,柔软的发丝在掌心随着他转动的动作蜿蜒绽放,划过丝丝的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