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曦朝从头至尾都是震惊的,他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什么终于找到她?五年?他们认识么?初中?那是什么?什么是这个时空?这些都是什么意思?还有方才那首奇怪的歌,那么奇怪的语言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有太多的疑问想问,可他看的出来负清风她很悲伤,上官熙他死了,他竟然为了负清风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他们之间的关系定是非比寻常。他一开始跟在他身边就是有目的的罢,他是为了负清风,是为…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姑姑死了,幻娘死了,上官熙死了,还差点杀了负清风,这一切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一瞬间,燕曦朝突然觉得他的世界一片灰暗,比之前更冰冷,他似乎与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明明他们此刻尽在咫尺,却宛若天涯。

“将军!将军川由远及近的声音,马蹄声,叫喊声,焦急,惊惧,远处,烟城的守将正带着侍卫赶来。

负清风像是失了魂般,只是怔怔的抱着上官熙的尸首,燕曦朝看着那一幕,心已经察觉不到痛,痛到极致,他已经不知什么是痛,他想开口唤她,最终只是无声的呢喃,“负清她在哭,她在…

那渐近的马蹄声,让负清风缓缓过神来,她茫然的抬眸望去,之间大批人马正朝着此处飞奔而来,她蓦地转头看到身旁那一抹青色身影,顿时一震,“燕溪,走!”

他们若是看到他,定不会放过他的,他们若相斗,她该怎么办?她能帮谁?

听到那声微微嘶哑的声音,燕曦朝猛然一震,冰蓝色的眸子在瞬间漫上光芒,他定定的望着她,唇角溢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你,你叫我燕溪?”在她心里他还是燕溪,那个燕溪,她,一”她叫他走,她在担心他么?她的心里还是关心他的么?

见燕曦朝愣着不动,负清风终于放下了怀中的人,起身走到了燕曦朝身旁伸手推他,“你快走!走啊!”

“我走。”燕曦朝轻轻应声,突然伸手取下了颈间的一块青玉,抓起负清风的手交到了她手中,“好好保存,若有夙组织的人来杀你,就将这个给他们,他们自会离去,记住了么?还有,雪入尘所中的毒叫长眠,没有解药。”姑姑竟然在死后安排了幻娘来杀她,就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她,他不能在她身边,只能尽他所能保护她。

掌心那薄凉的温度是如此熟悉,多久了,多久了,他有多久没到感觉到她的存在了!如此熟悉的温度,之前都是他在照顾她的,如今呢?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长眠?没有解药!?这个讯息让她的心在一瞬间沉了下去!

“我知道了!你快走!”负清风这一刻只想让他走,连忙抽出自己的手继续推他,手腕一紧,她一愣,正欲抬头,迎面黑暗袭来,腰间一紧,他竟然握住她的双手将她静静地抱在了怀里!

这一瞬间,时光似乎倒流,与之前他们分离之时那个拥抱重合…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息,一切似乎又与之前重合,燕曦朝用力收紧双臂,紧紧地着怀中薄凉的小身子,听到那越来越近的马蹄声,隐隐咬牙,压下心中的不舍缓缓放开了怀中的人儿,蓦地转身,走到前方抱起燕惊华的尸首飞身离去,青色的身影几个起落消失在视线里。

负清风缓缓握紧了双手,掌心温润的触感让她微微一怔,身后大军赶到,众人冲下马来,几个人迅速的冲到了雪入尘身旁,“五殿下?五殿下!五殿下,你怎么了?你醒醒!醒醒…”

“将军!”

“将军…”

“将军,你没事儿罢?”

负清风握紧掌心的玉佩,蓦地转身,急急的朝雪入尘走了过去,检查之后,发现他气息平稳,但面色苍白,“你们将五殿下送回去,找人解读,此毒名叫长眠,乃是奇门之毒,看看城中是否有人能解此毒,速去!”

“中…奇门之毒?!”

“怎么会这样?这,这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这死去的两个是什么人?五殿下又怎会中毒

一听到奇门之毒这四个字,一些侍卫不禁唏嘘出声,眸中皆流露出惊惧之色。

“都闭嘴!快点将五殿下送回军营!”其中一名为首的将领厉声喝道,众人立即不敢再有疑问,立即有人去抬雪入尘,将人急送回营。

待那一行人离开后,负清风心中的担忧越来越浓重,见有人去动上官熙的尸首,当即一震,足下一点闪身而至,“住手!你们都不许碰她!”

众侍卫一惊,纷纷退开,心中满是疑问,这究竟是发生什么事儿了?离得远又看不清晰,直至感觉不对劲儿他们才赶过来,但赶过来又不见其他人,只有一人在他们来时走了,看那身影似乎是个男人,这里又死了两个陌生人,五殿下又中了毒,这一切搅得人一团乱。

“你们都回去罢,立即派人通知四殿下,让他飞鸽传书回冰城将未央招来为五殿下解毒。”负清风缓缓蹲下身子抱住了地上早已冰冷的身子,急痛之后,声音带着微微的嘶哑。

侃是,将军!”众人不敢违背命令,虽心中千般疑惑,但也不敢问,很明显的感觉到负清风很悲伤,而愿意就是地上这个来历不明脸上带着银色面具的人。

待四周都安静下来,负清风缓缓坐在草地上,握住了上官熙早已冰冷的手,“上官熙,我们来自那个时空,若你死了,会不会回到二十一世纪呢?我希望你能回去,你的尸首我暂时不会下葬,或…那也只是或许,但只要有一点期望,我都不会放弃的。若你回去,若你能重生,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来偿…但是,要等我的承诺实现之后,我会找人将你送到云屏山去,那里的山顶常年积雪不化,你可以呆在那儿,等我完成我的承诺之后,我会去看你。”

当雪倾颜得到消息的时候,立即丢下了方才攻下的城池,施展轻功一路飞奔而回,当即便飞鸽传书回冰城让未央赶过来,查看了雪入尘之后,便急急的朝城郊而去,与此同时方才回到烟城的任逍遥云追月云天却等人也听到了此事,纷纷朝城郊赶来。

当几人赶到城郊的时候却只看到一片荒芜,只有一具尸体孤零零的躺在草地上,除此之外只有草地上的一大滩血迹,看到那血迹时,任逍遥心中一惊,“怎么会有这么多血啊?小风儿呢?!她没回军营,她又去了哪儿?方才方才那些侍卫并没有说小风儿受了伤啊!真是急死人了!这丫头到底跑到哪儿去了啊?”

云追月顿了顿,缓步走到那具尸首旁蹲下了身子,观察之后得出了结论,“这个女人,掌力所致的头骨碎裂,不过,这个女人是谁?怎会出现于此,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他们不过是一夜未归而已,这里竟会发生如此大的变故,他真后悔为何要离开她身边!他昨晚就不该听她的话去帮任逍遥,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他竟然没在她身边保护她,他究竟在做什么!他的任务是保护负清风,不是保护雪国,从今之后,他绝不会再离开她身边半步!每次只要他不在她身边,她准会出事!真是该死!

“这个该死的女人,她到底跑到哪儿去了!”雪倾颜忍不住低咒出声,看着茵绿色草地上那刺目的血迹,心中越发的烦乱,蓦地想到之前侍卫所说的话,奇门之毒!?这么说,这次来袭击风儿的又是上次的那个女人!该死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跟风儿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一次又一次的非取她性命不可!上次在冰城遇袭之后,他动用了所有的人,却任然查不到那女人的底细,他知道那个女人不简单!但过了这么长时间她都没有再行动,他还以为她已经放弃了,让他的警戒心也降低了,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又突然冒出来!视线沿着那血迹往前看时,蓦地一震,那血竟然望前还能寻到,一滴滴的往前延伸,“风儿!”

雪倾颜一惊,立即低首观察着血迹,沿着血迹的方向寻去,任逍遥云追月见状一怔,相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云天却看了看地上那名女子尸首,桃花眸一点点的眯起了起来,她果然还是不肯放过风儿!他早该想到的,此次她劫了南宫烨的尸首,也许会折回来找风儿,昨夜只顾着攻城了,原以为她好好地呆在军营会没事儿的,他忘记了负清风她是个人,她是会移动的。而且她料的时机是他们所有人都不在风儿身边的时候,看来,她早已蓄谋已久了!听侍卫说风儿无事,看来是雪入尘救了风儿,但地上那摊血又是何人的?现场只有一具尸首,也不是那具尸首的,也不是雪入尘的,风儿也没受伤,那血究竟是何人的?

那个已死的女人应该是燕惊华的手下,但是燕惊华怎会这么轻易的放过风儿呢,看来燕曦朝也来了罢,风儿在燕曦朝心中果然很重要,不仅让他一度违背燕惊华的意愿,如今更是丢下了攻打焰国的好机会赶来阻止。燕曦朝,你对风儿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只单单是曾经的主仆么?恐怕远远不止罢。

当雪倾颜任逍遥云追月三人沿着血迹寻到江畔的时候看到水边坐着一抹熟悉的白影,三人盈满担忧的眸子在一这一刻蓦地明亮起来,风儿!

三人同时起身,飞身而去,跟在其后那抹粉色身影缓步而来,并没有急切的跟上去,看到她平安的坐在那儿他就安心了。

“风儿!”

“风儿!”

“小风儿!”

三道熟悉的呼唤,让失神的负清风一震,身旁已经多了一闪而来的身影,手臂一紧,也再下一秒被握住,她微微愣住,只是轻声开口,“你们让我静一静好么?”

当看到负清风怀中另外一抹身影时,雪倾颜任逍遥云追月都纷纷怔住,那张脸任逍遥是认识的,下一刻便惊呼出声,“这,…他怎么在这儿啊?小风儿,你们…

“他?是谁?”雪倾颜与任逍遥不曾见过上官熙,自然是一头雾水,但见负清风满脸泪痕的样子,各自心中都是一沉!

那人面色苍白,黑衣的锦衣上满是血迹,银色面具遮住了容貌,只露出墨色的长睫和苍白的薄唇,丝丝缕缕的血迹顺着江畔的西沙流入江水之中。

那摊血是这个人的?难道是他救了风儿?又与风儿是什么关系?方才那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几人心中是同样的疑问,却都不敢冒然开口去问,看到负清风的样子更是不忍心拒绝,但心中又很焦急,只是相互瞪视,无可奈何。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不用担心,天黑前,我会回去的。”负清风依然望着苍茫的江水,眸中一片朦脆混沌,始终没有转眸,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未动半分。

三人见状,只有默默地离去,但却未离开,只是悻悻然的回到草地之上,那里云天却正站在那儿,任逍遥趁着眸子,埋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双眉头皱的几乎要重合了。

见三人走回来,云天却疑惑的挑眉,“怎么了?你们三个怎么回来了?”

“风儿说她想一个人静一静。”云追月无意识的开口,突然想起方才任逍遥的反应,当即一震,立即冲过去,一把抓住了任逍遥的衣襟,“任逍遥!你是不是认识死去的那个男人!那人是谁?为何我却不认识?”他几乎就算一直都陪在风儿身边,怎么会有任逍遥认识而他却不认识的人呢?

“对!方才你的反应的确是认识那个男人,快说!”雪倾颜也围了过来,他看得出来那个男人的死风儿很伤心!但是很奇怪,那个男人他从未见过,突然从哪儿冒出来的?

“哎呀,你先放手啦!我也在想啊!”任逍遥没好气的甩开了云追月的手,一脸懊恼的坐在草地上,其余三人见状也跟着坐了下来,等待着任逍遥的回答。

“我也觉得很奇怪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啊?而且,看样子方才似乎他也救了小风儿,否则小风儿不会一脸悲伤的抱着他的尸体,不过,他怎么会舍命救小风儿呢?真是奇怪!我就说嘛,在仙霞关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们两个不对劲了!果然有阴谋!”

“你说了这么半天,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啊!”云追月不满的拧眉,没好气的伸手推了任逍遥一记。

雪倾颜蓦地开口,努力的回忆着,“等等!你方才说什么?仙霞关?那个男人是风儿在仙霞关认识的?仙霞关会是谁?奇怪了,仙霞关”

“仙霞关?”云天却诧异的扬眉,喃喃念道,这跟仙霞关又有什么关系?师兄说话果真是要命,总是捡些无关紧要的说,正题倒是一点儿也没有说到。

“是上官随风啦!就是驻守魔门关的那个上官将军!”任逍遥恼了,反正他们两个都曾在仙霞关,三个人想总比他一个人想要来的全面一点。

“上官随风?!”雪倾颜云追月两人闻言不可置信的扬眸,“上官随风?怎么会是他呢?他怎么可能会为了风儿而不惜失去生命?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他们不是敌对关系么?”

“怎么会是上官随风呢?不过,在攻下魔门关的时候的确没有找到上官随风,我曾经怀疑过那时是有人故意放走了上官随风,如今看来,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风…但是,她为何要放走上官随风?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上官随风可是敌军将领,风儿说到此处,雪倾颜的眉皱得更紧,与敌军将领勾结么?不然她为何要无故的放了上官随风?他固然是相信她,但别人呢?别人会相信么?

“什么敌军将领啊?我看最重要的是小风儿心罢,你们看看,她此刻悲伤的样子,完全是因为死去的那个上官随风!小风儿这个丫头心最软了,只怕这辈子她都忘不了上官随风这个人了川任逍遥无奈的叹息,眸中隐有不甘,更多却是无奈,“小风儿才不会跟敌军将领勾结呢?我想那时她是想还上官随风一个人情罢,那时上官随风也算是救过风儿,虽然那时他多此一举。那个上官随风的确很奇怪,还说什么为了小风儿可以将他所有的弃之不顾,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之类的?他眼中流露出来的情感好像爱了小风儿很多年一样,但那时他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槽

“好了,你们就不要再猜测了,若是风儿想告诉我们必然会告诉我们,她若不想说你们再猜下去只会更困惑而已。今日若换做是你们,有人为了你们是去生命,你们能无动于衷么?”云天却打断了三人不算的猜想,桃花眸中满是无奈,望向江边那抹白影时又不自觉的漫上担忧。她该不会又回到之前的状态罢?

他知道,上官随风与她之间的关系比想象的更复杂,他们三个也都知道,而他们除了她开口之外,根本不可能得到答案,所以,他们现在所做的只有等待,等她愿意开口告诉他们。

负清风真的只在江边待到天黑,夕阳落下,染红了江水,她终于回过神,缓缓起身,“上官熙,我不能再陪你了,等我完成我的承诺就去云屏山看你。”

上官熙,再见,那个默默注视了她五年,追逐了她两个时空的傻女孩。

看到江边的那抹白色身影终于有了动作,那厢,任逍遥云追月云天却三人倏然起身施展轻功靠近,一左一右两双手同时扶住了负清风的手臂,云天却只是慢一步跟身后,并没有去争夺。雪倾颜担心着雪入尘,下午的时候就已回了军营。

双手同时一暖,负清风反射的握住了那温暖,转眸看到一双熟悉的眉眼,“追月,我们回去罢。”

“好,我们回去。”见她的眼中终于重新染上光芒,云追月的心一紧,伸手抚上了那张苍白的小脸,将那纤细的身子揽入怀中。

另一侧的任逍遥主动放了手,也没再去争什么,心中有些难以避免的失落,但更多的是担忧,看在小风儿这么难受的份上,他就不更云追月这个臭小子争了。

负清风转身望向了身后的云天却,对上那双隐匿着担忧的桃花眸,心中微微一暖,“云天却,可以答应我一件事么?”

“只要我能办到,你说。”在她望向地上那尸首的时候,云天却就已明白了,“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会让云爻亲自将他送到云屏山,我保证让你百年之后看到还是他今日的样子。”

“谢谢你。”能这么了解我,负清风有些苍白的小脸上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想到什么又道,“还有,她叫上官熙,是女孩子。”女孩子?!任逍遥云天却云追月闻言皆是不可置信的望向了那抹黑影,这个…这个人是女人?那,他们方才都在担忧纠结什么?上官随风原来也是女扮男装,夭

云天却有些怔怔的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罢,这里交给我。”

“这里交给你了,我会叫云爻过来的。”临行前,任逍遥拍了拍云天却的肩膀,语气中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负清风微微挣脱云追月的手,转身走到那抹黑影前,蹲下身子,摘下了她脸上的银色面具,染了血迹银色面具在水光中掠过一抹冷幽的寒光,“上官熙,再见。”语毕,她握紧了手中的银色面具缓步离去。

任逍遥云追月见状不禁一愣,随即快步的跟了上去。

三人离开之后,云天却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了一粒透明的玉珠,放到了上官熙口中,“这颗寒玉珠能保你容颜不变,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从何而来,但我知道你是爱她的,否则你不会为了她甘愿付出生命。”

负清风回到军营并没有去休息,只换了干净的衣衫,便直奔雪入尘的房间,雪入尘中了毒,她怎么可能有心思休息呢?

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守在床前的雪倾颜一震,蓦地回首,果然看到负清风正疾步而来,血眸一动,心中的担忧终于消去,他起身迎了过来,习惯性得握住了那两只冰冷的小手,“风儿,你回来了!”

“雪入尘呢?他怎么样?”与雪倾颜对视一眼,负清风便越过眼前的人,朝床上的人望去。

一说到雪入尘,雪倾颜眸中的光芒立即就黯淡下来,“奇门之毒又岂是凡人能解得了的?长眠,这毒并不致命,却让人长久的陷入沉睡,对外界的一切毫无知觉。看来,这次那个女人还手下留情了?若是其他至毒,未央不在这儿,小尘就只有…”

“你飞鸽传书通知未央来了么?”负清风闻言柳眉一点点皱了起来,长久的陷入沉睡,对外界的一切毫无知觉,这不就是植物人么?若是未央解不了这毒,那雪入尘他岂不是会一辈子都这么睡下去?她,她要怎么样才能救他?是因为她,因为她,他才…

他说的他会变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会保护她,他做到了,可是她却觉得欠了他,之前她一直只将他的喜欢当做孩子的迷恋而已,从未真正放在心上,直至那一刻她才明白,他的爱虽青涩懵懂却是真心的。她突然有些后悔,之前没能好好对他,还曾对他的纠缠心中有过厌恶的时候,对不起,她现在知道了,那只是他表现感情的一种方式。只是,这种方式太过浓烈。

“嗯,我一得到消息便已写了信笺。”雪倾颜点点头,见负清风频频望向床榻,他放开手让她过去,视线望见随后而来的两抹身影,血眸微微一暗,正好,他还有事要问他们。

负清风缓缓朝床边走去,床榻的少年紧紧的躺在了那儿,身上已换了干净的衣物,只桌亵衣,白色衬得那张脸更为清纯,白皙的脸上有些微微的苍白,小巧丰润的红唇也有些泛白,长睫安静的覆在眼睑上,遮住了那双纯黑的杏眸,手臂的伤口已被包扎好。他如此安然的躺在这儿,完全就如睡着了一般,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张开眼睛,漾起满脸纯净的笑,唤着她老师哥哥…

老师哥哥?似乎有很久他都不曾这么叫过她了,在宫中的时候她日日都会听到,似乎自她的女子身份暴露了之后,在蝶城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改口叫她负清风了。

“雪入尘,你会醒过来的对不对?你说过,你会让我看到一个不同的雪入尘,你说你要跟我共同作战,你说,想看到战场上那个运筹帷幄的负清风你说过的话,不能食言,不然你就不是男子汉了,还是一个小毛孩子。”

听着这番话,那厢的三人只有无奈的叹息,雪倾颜看了两人一眼,伸手一手拉住一个,将人拖了出去,“你们跟我出来,我有话要问你们!”

“什么话?”

“问话就问话干嘛动手动脚的,放开”

两人虽不甘愿,还是被雪倾颜拉了出去。

一夜的时间,发生了很多变故,焰国靠近雾川的沿江城池几乎在一夕之间易主,换上了雪国的大旗。燕曦朝回到军营之后,按照国葬的标准安葬了燕惊华,认其为母,谥

封枭太后,服丧期只有短短七日,七日之后便领大军二十万南征,开始了攻打焰国的计划。如今的焰国腹背受敌,先皇驾崩,国内争斗,南宫飞卿南宫飞其兄弟两人为了江山开战十几起,真假诏书,皇位归属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虽知焰国如今身陷囹圄,前后受攻,两人却谁都不愿意退让,谁都不愿意成为俯首称臣的那一方,一直僵持着,边关将士也无心守城,焰国国势渐弱,渐渐衰败,战乱让百姓离乡背井,举家迁徙,焰国国内彻底的乱了

而负清风这一方一边乘胜追击,攻打焰国各城池,一边焦急的等待着未央的到来,但因路途遥远,未央日夜兼程终于在半个月之后抵达烟城,此次到来不仅是为了雪入尘的毒,更带来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消息,雪撼天病危,急招雪倾颜雪入尘回京。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负清风并没有震惊,她这段时日虽没有注意观察天象,但身边还有任逍遥与云天却二人,二人见到北方帝王之行晦暗,心知雪撼天将有死劫,早已将此事告知了负清风。

“未央,你先去看雪入尘!”看了几乎失去力气支撑的雪倾颜一眼,负清风缓步走过去握住了雪倾颜的手,触手的冰冷让她心中一怔,他的手不论何时都是温暖,他心中一定很悲痛罢。

“是,将军!”未央闻言担忧的看了雪倾颜一眼,跟着一旁的侍卫离去。

任逍遥云追月云天却三人相视一眼,无奈的叹息一声,跟着离去,“我们也跟着去看看未央解毒罢。”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颓败的雪倾颜,罢了,这次就让风儿多陪陪他罢。

“父皇川雪倾颜喃喃的轻念一声,红宝石般的眸子渐渐陇上一层水雾,掌心柔软的触感让他反射性的紧紧握住,他抬眸有些慌乱望向眼前的人儿,“风儿,父皇他不会有事的对么?他会好好地,…一定会好好地…”虽然他知道生老病死乃人毕竟之路,但他走时父皇明明还好好地,怎么会突然就病危了呢?他很清楚,一旦父皇离世,母后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肯定也…

负老大与陆腕晚就是他们的写照,母后放不下父皇。

“你是雪倾颜,有些事情必须要面对的,我可以,你也一样可以。”对上那双担忧悲痛的血眸,负清风心中一紧,握紧了那双大手。

“风儿,我知道,可是我还是无法接受,他是我父皇,他是我父皇…”雪倾颜凄然的笑,无力的跌坐在身后的太师椅上,眸中尽是荒茫,“他是一直陪伴我的父皇,从小他就一直教导我们男子汉大丈夫要坚强,不论遇到什么挫折都不能被打垮。我记得,我一直记得,我不会被打垮,只是担心,担心他,他会…”

正文 VIP 第二卷 第二十四章

负清风只是无言的伸手揽住了雪倾颜的颈项,将他轻轻地抱住,她明白失去亲人的痛苦,就像是那时爹娘死的时候,小昭死的时候,她很痛苦,似乎一夕之间所有的支撑力倒塌了一般,天空也是灰暗的,她没有斗志,没有希望,只是一味的悲伤。

一旦那个人进入她的心,她就会无法接受那个人受到任何伤害,她会失控,根本无法想象原来陪在她身边一个鲜活的生命在突然间凋零,从此不在出现她的生命里,她再也看不见那个人,只要一想到这里,她整个人就痛苦几乎要死去,几乎掉下了万丈深渊,心中尽是惶恐,无尽的黑暗将她包围。

但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人生历程,痛苦也只是一时,时间会治愈伤口,之后便是无尽的思念。只要这个过程有意义,爱过,被爱过,感受过喜怒哀乐,这一生也算没白走一遭。

雪倾颜缓缓闭上了眼睛,抱住了身前的人儿,心如同漂浮在海上,沉沉浮浮,父皇病危,小尘中毒,考验似乎从此刻开始了。父皇年纪大了,他在宫中时便知道他每日批阅奏折都到三更,睡的越来越少,近几年吃的也越来越少,积劳成疾,如今负老大,少老三又相继去世,给他的打击是难以言喻的,所以他才会一病不起罢。每一个帝王都无法长寿,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却也负担着天下苍生的责任,如此繁重。

他知道,他必须带着小尘尽快赶回冰城,否则他会来不及见父皇最后一面,父皇一定很想见他们,若是错过,便会成为一生无法弥补的遗憾。

未央检查之后,只是摇首,无奈的叹息,看着床上那沉睡的人,挫败又懊悔。长眠,他无法解,难道五殿下就要这样那个沉睡一生么?他真没用,竟然解不了这毒!

见未央如此状态,任逍遥云追月云天却三人心中都已明了几分,云天却缓步走到床榻边,低声开口,“如何?”

未央闻言无力的摇首,“未央无能,无法可解。此毒是以七七四十九中毒草配置而成,若是不知这七七四十九种毒草是何物,就无法配出鞘药,奇门之毒向来不外传,如今就只有先找出这七七四十九中毒草才可进行解药配置,这是个漫长的过程,非一朝一夕之事。只怕五殿下,暂时无法醒过来了。”如今皇上病危,五殿下却陷入了沉睡,他连皇上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奇门早已败落,若想找到奇门后人就如大海捞针一般,还毫无头绪。”云天却闻言无奈的叹息,毒,只能靠性质相反的物质来解,若是错了一样,带来的后果是无法预料的,这也是他迟迟不敢给雪入尘用药的原因之一。

听了此话,房中的几人都陷入了沉思,氛围慢慢地凝重起来,虽然雪入尘之前挺聒噪,但毕竞是一个如此年轻的生命,还是为了负清风,他们心中自然有感激。若非雪入尘,上官熙,他们不知道此刻的负清风会如何?不论如何,他们感激,感激他们让负清风还好好地站在他们面前。

负清风雪倾颜随后而来,一进入房间便看到床榻边围着几抹身影,两人相视一眼,同时举步走了过去,“未央,怎么样了?”

听到这声音,几人立即散开,未央蓦地起身,走到负清风雪倾颜面前,躬身抱拳,声音低落,“将军,殿下,未央无一暂时解不了五殿下的毒了,但未央一定会想办法,找到长眠的配置药草,让殿下早日醒来!”

负清风虽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样的消息还是难免失望,清眸不由自主的望向了床上那抹身影,“希望未央能早日将解药配置出”雪入尘他会醒过来的罢?

雪倾颜心中沉了下去,微微词低垂的血眸一片黯淡,小尘原来对风儿的爱不比他少,他做到的他同样也能做到,小尘,四哥对不起你,从前从来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等你醒了,四哥一定会给你机会的,早点儿醒来罢。

第二日,雪倾颜雪入尘未央一行人启程回冰城,负清风等人留在了边关,未央先行抱着雪入尘上了马车,雪倾颜牵马在后。负清风一直将一众人送到城外很远才止住了脚步,任逍遥云追月云天却三人也隔着一段距离跟在其后,他们倒不是来送人,最重要的是看着负清风。

终于,雪倾颜停下了脚步,转身望向了身侧的人,“好了,就送到这儿罢,你若再送,我真想将你一起绑上马了。”分离来的这么快,纵然他心中千般不舍,她要继续攻打焰国,而他必须回冰城去父皇最后一面,分离在所难免

“嗯,保重。”负清风闻言微微一怔,脚步缓缓停住,视线落在脚尖上,她只有这两个字相送,代表了她的心,希望他一切安好,保重自己。这一刻,她突然生出几分不舍,心中某一处酸酸的,直直的窜起来,鼻尖微酸,连眼眶都有些酸了。

“风儿?”看着那低垂着小脸的人儿,雪倾颜低低的唤了一声,见她依然低头不肯看他,他终于忍不住伸手一手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一手勾住了她的颈后,对上那双微湿的眸子,他一震,心中揪紧,朝着那红艳的唇压了下去,带着深切,密实的堵住了她的呼吸!怎么办?他舍不得!舍不得!他想将她带走,就这么带走,什么也不管了!

负清风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清眸一瞬间的瞪大,唇上覆上炙热湿软的触感,熟悉的气息与味道,炙热的唇色重重的摩挲,啃咬着她的唇,气息卷入口中,未有防备的牙关亦被攻陷,那种唇齿相依的缠绵又再度席卷而来,她僵硬的身子缓缓放松,缓缓阖上了眸子,僵在身侧的双手一点点抬起,最终轻轻的抱住了他劲瘦的腰身。就一次,就让她放开自己接受他一次,接受心底的最真实的感觉。

腰间细微的动作让雪倾颜在一瞬间震住,紧闭的长睫蓦地颤了颤,双手上移捧住那张小脸,将身前的人儿压在了马腹上,深深地吻了下去,炙热缠绵的吻几乎想将怀中的人儿吞噬一般!

负清风忍不住轻吟一声,双手反射性的抱紧了他的腰身,迎接他浓烈的吻,狂风暴雨般的断匕,让她的气息渐渐乱了。

跟在身后不远处的三人看到此刻的画面,纷纷僵住了脚步,一个个面色紧绷。

任逍遥气恼的握紧双拳,琥珀色的眸中满是怒火与不甘,“哼!我就知道雪倾颜这个臭小子不会这么简单就走的!果然忍到城外还没忍住!无耻!”

云追月只是静静地望着不远处那两抹相拥的身影,唇角溢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无耻么?可是风儿回应雪倾颜了不是么?雪倾颜就像是火,待在火边久了,总会留下痕迹,在风儿的心里恐怕早已留下了雪倾颜的身影,只是她还不自知,如今,她已经感觉到了。

“师兄,你这是羡慕嫉妒,若连这个都要吃醋,那你日后可得酸死了。”云天却心中的失落只是一瞬,很快他便轻松起来,转眸望了身旁的两人一眼,调侃道。因为爱,所以很自私,想要独占,这分心他也存在,只是不似他们那么浓烈。他早已看出来,风儿的心里有雪倾颜,只是她不懂情,一直都没发现而已。

“日后?酸死?”任逍遥闻言蓦地皱紧了双眉,转眸死死地望向了那张妖媚的俊颜,“云天却,你知道什么?还有谁?一个雪倾颜还不够么?我们三个的内讧到时候再说,你现在给我说说除了雪倾颜这个臭小子之外还有谁?”

“这个我怎么知道,你得去问问小风儿她心里有谁了?不过呢,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不止是你我,追月,雪倾颜,剩下的你自己慢慢去发掘罢?”看到师兄那张谪仙般的脸上出现这种气急败坏的表情,云天却觉得有趣极了,他说的也是实话,至于那人是谁那就要看那人的造化了,不过,的确是不止这么四个人…一

“我,我问她?”任逍遥气恼的嗤了一声,眸中尽是无奈恼恨,“她自己都不清楚,我问什么?那个丫头,对这方面迟钝的要死,不到一定程度她根本就发现不了,不然现在也不会多出你们这几个麻烦了!所以说,现在已经够乱了,我们一定要杜绝她身边再出现别的男人,我们要共同抵御外敌对不对?哎,你们干什么去?别走啊!难道我说的不对么?哎哎,你们什么意思

那扰人的声音隐隐远去,雪倾颜也终于稍嫌展足的放开了怀中的人儿,薄唇轻舔慢吮的安慰着方才被洗劫过的领地,狭长的血眸缓缓张开,看到那张带着绯红的绝色小脸,心中一烫,几乎要融化了一般,薄唇边溢出一抹笑,声音暗哑,“风儿,等回来,我要你…,成为我的人,下次不能再拒绝我知道么?“语毕,他缓缓撤离了薄唇,在她光洁的额间映下一吻,压下心中的不舍放手离去。

负清风怔怔的站在原地,双颊嫣红,清眸漫上一层迷离,水光激滟,唇瓣红肿,似乎还残留着方才狂风暴雨般的掠夺,耳畔是他最后留下的话…

风儿,等回来,我要你…成为我的人,下次不能再拒绝我知道么?

她…

半晌之后,她缓缓转眸望去,那一行人已经远处,看不清人影,她微微蹙眉,呢喃道,“那你还是别回来好了。”

雪阡陌因为攻打过急,一夜连攻下焰国两处城池,来不及赶回烟城,得到雪撼天病危的消息,心中焦急,径自出发先行一步,赶回冰城。

她知道这次雪撼天命悬一线,但雪国绝不会出现焰国一般争夺皇位的可笑戏码,雪清狂会继承皇位,她清楚那几个人的个性,他们都不会去争夺皇位,哪怕能远离的越远越好。

此刻唯一让她疑惑的便是封国,如今焰国倾乱,不是正走进攻的好时机么?为何封国到如今却迟迟没有动静?慕天鸣与燕归来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封国,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雪倾颜走后,进程如常,雪撼天最后所拨来的五万大军也已抵达边关,加之雪入尘之前留下的负家军五万,负清风本就带领二十万大军,如今加起来是三十万大军,焰国国内倾乱,加之连连吃败仗,粮草军械都得不到应有的供给,军心散乱,面临的又是负清风所带领的军队,很多城池无法抵御,不战而降。

三十万大军如地毯式的前进,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已夺取了焰国四分之一的疆土。没到一处,负清风都会先派遣舌辩之士先进行劝降,投降者虽不计其数,但其中也不乏誓死守城者。

与此同时,燕曦朝所带领的燕国大军亦是士气如虹,势不可挡,连破十座城池,占了焰国西南疆土。燕国大军其中大部分将领都是前朝部将,还有杀手首领,自小熟读并发谋略,统筹多年,加之仇恨趋势,手段血腥残忍,所经之处皆是血流成河,尸骨如山。

而处于京都两地的南宫飞卿南宫飞其见此情况,不禁惊惧,两处军队,如虎狼之势夹击而来,他们很明白,他们若在内斗下去,得益的只会会别人,焰国的江山不能葬送在他们手中,两人皆派人议和,两者意见相同,暂且收兵,融为一处,抵御外敌。虽是兵合在一处,但军令各持,亦是各为其主,心不一处,时常滋生矛盾,军心不齐。

两军分派兵力援助未被占领的城池,抵御雪国与燕国两处兵力,虽有用处,却也不大,两军同时开始攻打,焰国这些心残军乱的将士怎会是两国的对手,极少有赢,节节败退。

雪倾颜雪入尘一行人日夜兼程终于在十八日之后抵达冰城,一入冰城,便见全城缟素,惨白一片,城中流动着悲悯的气息。

一看到那飘扬的白纱,雪倾颜的心也在一瞬间冰冻,比雪倾颜先一天赶回得雪阡陌身着素衣,出城迎接,原本深幽的紫眸此刻黯淡无光,盈满悲伤,望着身前那愣住的人,心中究竟,声音嘶哑,“倾颜,你回来晚了…,父皇,父皇他已经…。”

雪倾颜无力的退后半步,双腿一软,直直的跪倒在地,泪在一瞬间落了下来,“我…,我还是回来晚了…,“他来迟了,没能见到父皇最后一面,他不孝!父皇一定很想见到他和此小尘,他一定很想见到他们,可他们却还是回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