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却轻轻点头,转身朝外走去,只有任逍遥还紧绷着一张脸死死地望着床上那抹身影,云追月走过来拉住了任逍遥的手臂,将他拉了房外,长袖一挥顺带关上了门,“任逍遥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好像吃不到糖的小孙…

任逍遥闻言长睫一颤,蓦地转身,只看到那一抹烟色消失在转弯处,没好气的开口,”你才是吃不到糖的小孩!”语毕,亦拂袖离去。

终于陷入安静,负清风缓缓落下了锦被将脸露了出来,长长的吁了口气,身子的疲惫终于让她陷入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负清风悠悠醒来,是被脸上那轻轻柔柔又丝丝酥痒的感觉弄醒的,茫然的张开眸子,视线逐渐清晰,眼前是一张放大的俊脸,某种带着柔柔的笑意。这一惊吓,负清风猛然间清醒过来,反射性的伸手推开了那张靠近的脸,起身坐了起来,“你,你怎么在我床上?”

“天都黑了,我来叫风儿用膳哪,瞧见风儿睡的香甜,就忍不住”云天却跟着起身,理了理衣衫,掀开了负清风身上的锦被,“好了风儿,我们走罢,别让大家等太久哦,不然他们可是会怀疑我的。”他如今在他们几人心中可是很特别的存在,换任何人进来他们都有意见,唯独他进来他们都同意了,嗯,看来他一直以来努力维持的形象很成功。

方才看着那恬淡纯净的睡颜,他真的舍不得叫醒她呢?

“嗯?噢,我们走。”负清风一怔,这才转身坐在了床边正欲弯腰去拿靴子,手中一空,靴子已经被人从半途截走,她不解的抬眸,却看到云天却温柔一笑之后半跪在了她面前,还棒着她的靴子,顿时愕然,“云云天机…”他这个样子完全是二十一世纪求婚专用的,而且他还笑的那么温柔,动作那么优美虔诚,即便捧的不是戒指而是靴子,画面也很唯美。从未有人对她做过这样的动作,她真是有点儿不适应,而且总有一种他要求婚的动作。

“风儿,让我来。”云天却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靴子,伸手握住了负清风的脚踝,动作轻柔仔细的将靴子套了上去,穿完了左脚穿右脚,那低垂的眉眼带着淡淡的笑意,很认真。

看着身前的人,负清风微微出神,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而他却丝毫不在意就这么半跪在她身前为她穿鞋,如此温柔,如此认真,这样的人要如何抗拒?

“好了。”看着那双秀气的白靴,云天却满意的扬唇,抬眸却发现她正怔怔的望着他出神,那样的眼神带着淡淡的疑惑还有依恋,让他的心微微一动,就着身前的姿势,直起身子仰首吻上了那微张的红唇,只是轻轻的触碰便放开了,“走罢。”虽然意犹未尽,但他已经很满足,看来他方才的举动让她动容了,为心爱的人做一切事情都是幸福的,她应该体会不到这种心情罢?

“嗯。”那柔软的触碰只是一瞬间便移开了,快到让她来不及拒绝,负清风轻应一声,任由他牵着手起身,跟在他身旁。十指相触,修长的感觉,轻柔的交织,很奇妙的感觉,一个温暖,一个薄凉。

温暖,透过指尖丝丝缕缕的染上了她的肌肤。

薄凉,若水一般柔软清凉在他的掌心晕染开来。

当两人出现在厅内时,等在桌案前的几人同时抬头忘了过去,那一抹白一抹粉竟是那么相配,那一袭白衣衬得负清风一如往常的清绝脱俗,一袭粉衣明明女气穿在云天却身上却多了润泽妖媚的感觉,两人十指相扣缓缓而来

只是牵手,几人也无话可说。

当看到桌案边另外一抹白影时,负清风一怔,对上那双血眸时心中微动,雪倾颜?他什么时候入城的?他们想做什么,竟然都在同一张桌子上吃法?

“风儿坐这里。”云天却牵着负清风的手,将她拉到了正对门的主人位前,按着她的双肩让她坐了下去,自己则坐到了雪倾颜身旁,缓缓抬眸看了众人一眼,“好了,人人都来齐了,大家都用膳罢。”

负清风闻言看了看几人,只觉得个个面色如常,心中虽诧异却也没多问,只拿起碗筷默默吃了起来。几人见状,也径自拿起碗筷,席上很安静,氛围有些诡异。

守在厅外的几名侍卫瞧见如此状况,各个面色惊异,偷偷的瞧了几眼便退到了一旁,压低声音激烈的讨论起”

“哎哎哎,看见没!是四殿下呢!”

“看见了看见了!怪不得昨夜将军不见了呢?原来是因为四殿下来了啊‘”

“将军坐在主人位上,任先生云先生追月公子四殿下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用膳气氛还真是诡异啊?”

“啧啧…,咱们将军实在时太厉害了!不仅在打仗方面是巾帼英雄,在选择夫君方面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的确!不过若换做是我,那么几个优秀的人我也选不好啊,说不定也会都要了!嘿呃…,

“笑的真猥琐!真怕四殿下任先生他们斗起来,他们都喜欢将军,真是麻烦啊!”

“麻烦什么?都跟了将军不就行了?咱们将军英勇无双,天下无敌,娶几个夫君也是可以的…,

众人讨论的正热火朝天的时候,突然闭嘴了,因为看到了某个一脸黑云的男人缓步走过,那双琥珀色的眸中满是幽光,看得众人心惊胆战,直接做鸟兽…

任逍遥没想到他只是去厨房端个菜而已竟然会听到这样的讨论,娶几个夫君?哼!没想到这天下竟然还有人跟那个死老头有着同样惊世骇俗的思想,难道真是他太古板了?他们跟在负清风身边久了都被同化了,将她看成了神一样的存在,她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负清风还真是有一群为她着想忠心耿耿的属下啊!

见任逍遥离去,负清风这才想起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问,“雪倾颜,圣旨你带来了么?”南宫飞卿南宫飞其那兄弟两竟然对她动手了,看来,她给得时间太宽裕了。

“圣旨?”雪倾颜闻言血眸微微暗了暗,他们这么长时间没见,他问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圣旨,在她心里圣旨就比他重要是罢!思及此,语气也不由得沉了下去,“没有圣旨,但是皇上同意了,口谕。”

负清风自然听出了他怀中的懊恼,他在气什么?不过,有了口愉就好办了,“云天却,你再去一次大燕军营罢,我们可以联合兵力了,若可以的话,我喜欢可以见燕曦朝一面,当面商议作战计划等等一系列的事情。”

“嗯,我明日就去。”云天却点点头,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汤,若是可以?燕曦朝若是知道风儿要见他,恐怕会马上从燕国大营飞奔而来罢,那家伙看着地图上的标志都能思念,可见他是有多想见到风儿了。燕曦朝这个冰块,虽然又冷又硬,倒还挺痴情,复燕会里美人儿可是不少呢?他居然一个也没动心,不过也是,像他那种已经将自己尘封在黑暗的人又怎会容许人随意靠近?

他们说的怎会如何轻易?他们怎能如此笃定那个燕曦朝就会与他们联合?听着两人的对话,雪倾颜满心疑惑,“风儿,燕曦朝已经同意了么?”

这个问题,自然是云天却回答最准确了,“嗯,同意啊,我已经去过一次了,燕国皇帝很愿意跟我们合作。”

“是么?”雪倾颜倏然眯起了血眸,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深深地凝望着云天却那张理所当然的脸,“燕曦朝视我们雪国为仇敌,他怎会如此轻易便同意联合?“他那时便觉得燕曦朝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却…

“啊?”云天却明白了,诧异的对上那双满是探究的血眸,疑惑的挑眉,“四殿下难道不知道如今的大燕国皇帝燕曦朝就是曾经跟在小风儿身边的燕溪么?”

“你说什么!”雪倾颜不可置信的望向了负清风,血眸沉郁,紧紧地凝视着她,想要得到求证,“风儿,他说的都是真的么?燕曦朝就是燕溪?”燕曦朝?燕曦朝?燕溪…,怪不得他听到这个名字的声音会觉得熟悉!怪不得之前在兰国时小尘说大燕国的军队只要遇到雪国的军队就会避开,他还以为是因为燕国惧怕雪国,原来是因为她,因为她,那个燕曦朝才不与雪国为敌!怪不得那时候那个燕溪会在一夕之间消失在她身边,现在想来那时正巧是兰国遭袭的时候,他完全是回去复国的!

“是。”负清风无力的点头,对上那双血眸中隐匿的阴沉,心中的烦恼更浓烈了起来,“燕曦朝就是燕溪,但是四殿下别用其他的想法想我们曾经的关系,我身在雪国,绝对不会做出半分背叛雪国的事,燕曦朝亦是同样,他更不会陷我于不仁不义之中。请你收起你心中的怀疑,这次的联合,若是四殿下不放心,完全可以取消。”语毕,她放下碗筷朝门外走去。

她不喜欢被人怀疑,特别是她身边的人,她厌恶那样的眼神。

看着那抹白影离去,云追月一怔,看了雪倾颜一眼,起身追了出去,”风儿?”

雪倾颜颓然的敛下眼睫,猛然抬手将手中的瓷碗摔了出去,双手交叠抚上了眉心,该死的!她认为他在怀疑她么?他只是担心按个燕曦朝的目的,既然他之前混迹在雪国皇宫必定是又企图的,跟在她身边那么久又是为了什么?这些她不仅不考虑,反而还那么笃定的相信那个人不会陷他于不仁不义之中!为了那个燕溪,一个外人,她竟然叫他四殿下?多疏离又冷漠的称呼‘

云天却见状,微微叹息一声,“四殿下,你根本不了解他们彼此的心,才会有所怀疑,虽然是在情理之中,但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她很久,她才会如此失控的罢。”不仅是她,他也畏惧着那一日的到来。

“彼此的心?什么意思?”雪倾颜闻言蓦地转头,望向了身侧的人。风儿他难道对燕曦朝…。

“风儿对燕曦朝的心呢,我就不知道了,但是燕曦朝对风儿的心我可是很清楚。你放心,你的怀疑是不会成立的,燕曦朝绝对不会伤害风儿。”云天却自然知道他在怀疑什么,也明白他此刻妒忌之心。

“燕曦朝他难道也爱上了风儿?”雪倾颜真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他一直都明白她的美白,但她却在无意间招惹了一个有一个的人!燕溪…那个眉眼冷漠的少年,他如今只记得他常穿一袭青色长衫,总是配着剑,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睛,总是如影随形的跟在负清风身边。

从见到他的第一眼,他就觉得这个少年不简单,他总是不经意流露出雍容尊贵的感觉,原来他竟是大燕皇族!

“爱?”云天却迟疑了一下,微微蹙眉,沉吟道,“也许是也许不是?风儿在燕曦朝的心里是无法取代的美好,或许曾经在他最脆弱不安的时候是风儿给了他温暖,所以他才一直眷恋着那种感觉罢?当一个人孤独冰冷久了,突然他的世界里多了一个真心待他的人,他的心会渐渐被融化的罢。”

雪倾颜没有忘记云天却的身份,他可是大燕国云战的后人,“你为何如此肯定燕曦朝就没有别的企图?你怎能如此笃定燕曦朝不会伤害她?”

“四殿下若是怀疑我就大可不必了…”即便没看他的眼神,云天却也知道他在怀疑什么,“四殿下还记得在冰城时风儿曾经遇袭的事儿罢,那时还是四殿下救了风儿,那次袭击风儿的女人便是燕曦朝的姑姑燕惊华,为了这件事他一直都在违背着他姑姑,甚至差点决裂,最后用自己的命去威胁燕惊华。他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份,上次我去找他的时候,他竟然威胁我不能背叛负清风,否则就要杀了我,四殿下觉得这样的人有可能会伤害风儿么?待焰国覆灭之后,便剩下雪国与燕国的对战,风儿一直都在困扰,所以四殿下别再提燕曦朝的事情来刺激她了。”语毕,亦径自起身离

厅内唯剩下雪倾颜一个人,望着空荡的座位,血眸渐渐暗了下去,燕曦朝不会伤害风儿,其实,风儿也不愿伤害燕曦朝罢?原以为只有任逍遥云追月云天却他们几个,没想到最后竟然还突然冒出来一个燕曦朝

他想要独占她似乎越来越难了,爱一个人就这么难么?

当任逍遥端着最后一道点心回到厅内,只看到雪倾颜一个人坐在桌旁,不禁愕然,看到地上的碎片,雪倾颜沉郁的眉眼,立即意识到有事发生,直接转身朝外走去。

“风儿,你生气了么?”云追月走到栏杆旁,转眸望向了身侧沉寂的人儿,那紧锁的双眉让他叹息,“其实,雪倾颜只是担心你而已,他并不是怀疑你。”

负清风闻言缓缓低首,视线落在了楼下往来巡逻的侍卫身上,却是焦距茫然,“我明白,只…我也有错,不该朝他发脾气,我只雪倾颜恰巧碰到了她心中一直紧绷的弦,她那一瞬间就忍不住了。

云天却见状微微一笑,伸手轻柔的抚上了负清风柔软的发顶,“风儿,还未发生的事情不需要担心,这世上的人或事都有该走的路,到那一日,也必有解决的办法。”

“嗯嗯,这句话说的对,是罢,师兄?”云天却缓步走过来,面容染笑,促狭的望了望身后还端着点心的任逍遥,云追月如此已经跟他的思想越来越接近了,唯有师兄了。

“云追月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还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哪…”任逍遥不以为然的抿唇,端着点心走到了负清风身旁,伸手拈了一块,送到了她唇边,“来,小风儿尝尝这百花糕,这可是我最新做得出来呢!快尝尝看你喜不喜欢?”

负清风转头微微扬唇,张口咬下,入口松软绵糯,带着清雅的花香,丝丝的甜,微微的酸,的确很好吃,“很好吃,谢谢你逍遥。”他每日都在准备新鲜的花样,她每日的饮食也都是他在做,一直如此很辛苦罢。

“小风儿喜欢就好!”任逍遥闻言立即乐开了花,笑的嘴都合不拢,”只要小风儿喜欢,我做多少都值得!还有,以后不许跟我说谢谢,多生疏!”瞧见一只手袭来,任逍遥眸色一暗,一口咬下了手中负清风咬剩下的半块百花糕,得意的望向了云追月。

“小气!不就一块百花糕么!”云追月没吃到,气恼的轻哼一声,别过脸去不看那张得意的脸。

“小气?任逍遥好笑的扬眉,“云追月这盘中多得是,你干嘛偏要抢我手里的这块,你要吃盘里的我绝对不拦着!”

“你还不一样?那半块不知道最后被谁吃了,居心不良!”云追月反唇相讥。

“云天却见状抑制不住的轻笑出声,走过来自盘中拈了一块放入口中,随即满意的点点头,“嗯,师兄的手艺又有进步了,很好吃!”顿了顿,又拿起一块送至负清风唇边,笑的一脸促狭,“我看这样罢,小风儿将这盘中的百花糕都咬上一口,这样师兄和追月都不会抢了,也不会有意见了,当然了,我也是很赞同的。被小风儿咬了一口之后,这味道应该会更好罢?”

“嗯?”此话一出,三人的目光同时望了过去,负清风满目惊愕,任逍遥与云追月亦是同样。

“云天却你,你在胡说什么?”负清风回过神来,懊恼的瞪了那张笑脸一眼,都咬一口?那算什么?还更美味?她原来怎么没发现云天却这个人竟然这么…。

“胡说?”任逍遥闻言微微眯起了眸子,修长的手指轻拖着下颚,一脸认真的思考着,沉吟道,“嗯,这…倒是个好办法呢?这样我们都不用抢了,可以,我同意!小风儿,来,这些都给你!”说着,便将手中整盘高点都递了过去。

负清风愕然的望着那突然靠近眼前的满盘糕点,反射性的退了半步,撞进一具温暖的怀抱中,“追月?他们两个在胡说,追月你不会同意的对不对?”此刻,负清风直觉的认为云追月会站在她这边,却没想到

“嗯,他们两个的确很不像话!”云追月赞同的点点头,随即又道,”你们怎么不早说,之前也这么办,我们早便不会争了。”

“云追月?”负清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三个满面含笑的人,半晌,挤出一句话,“你们你们原来都这么一色渊最后一个字消音在那紧抿的红唇中,下一秒,直接转身逃离,脚步极快的消失在三人面前。

看着那几乎落荒而逃的人儿,三人再也忍不住低笑起来。

“方才小风儿脸红了呢?好可爱!”

“让小风儿别扭一次可真是不容易啊,不过逗逗她的确很有意思,我都快上瘾了!”

“风儿这个样子的确太少见了,只有此刻她才露出女儿家才有的娇态,的确很可”

负清风疾步下楼朝另一处长廊走去,脸上热热的,她不禁有些懊恼的抚上双颊,清眸中满是羞恼,“他们三个真是一竟然连那种要求都能提出来?真是看错了…啊!”在转弯处,腰间一紧,整个人突然被人拦腰抱进了怀里,负清风没有防备被吓了一跳不由得惊呼一声。

“方才笑的很开心呢?”身后的人缓缓收紧双臂,紧紧地抱住了怀中的人儿,俯首靠近那小巧的耳畔,咬牙低语。她对他发脾气,一转身却跟那三个家伙调笑,她还一副害羞的姿态逃走!她知不知道她那个样子有多诱人,更让他觉得失落的是他们几人的相处模式是那么轻松惬意,似乎他怎样也融不进他们!这样的认知,让他觉得不安!

“雪倾颜,你先放手!”负清风握住了腰间的长臂想要搬开,谁知他的手臂就好似钢铁一般纹丝不动,紧的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他果然还在生气么?

“放手?”雪倾颜闻言凄然的扬唇,嗤笑一声,血眸却在瞬间暗了下去,扳过怀中的人儿,俯首靠近那张犹带嫣红的小脸,“负清风,以后我不想再听到这两个字!”语毕,他蓦地压下薄唇吻上了那张口欲言的红唇!

“……”负清风才一开口便被吞没了声音,不禁怔住,转向他胸膛的双手推拒着。

“报!报!报”一声由远及近的声音传来,很快两人身边便传来了脚步声,继而是一声不可置信的惊叫,“啊!将,将军!?”

正文 VIP 第二卷 第二十九章

天哪!他,他看到了什么?!

惊呼一声之后,那侍卫猛然间回过神,立即捂住双眼转过身去,“将,将军,属下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四殿下跟将军也太…竟然在这人来人往的走廊上就…

不过,这般肆意的性格才是四殿下不是么?

听到这声音,负清风如遭雷击,瞳孔在一瞬间放大,猛然伸手一把推开了身前的人,“雪倾颜,你!“又被看到了!又被看到了…。

这世上有她这样的将军么?三番两次被手下将士看到这样的一幕,她还有何威严可言?

“风儿,你害羞什么?我们的事情,将士们还有谁不知道的?”看到那张羞红的小脸,雪倾颜微微扬眉,不以为然的开口,对于方才她推开他的举动很是不满。这样正好,让所有人都知道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你闭嘴!“负清风闻言气极,没好气的瞪了雪倾颜一眼,转过身去,看到那抹背对着她的侍卫,轻咳一声,掩下心头的尴尬开口,“发生什么事儿了?”听他方才跑的那么急,又叫的那么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侍卫这才转过身来,抬眸的一瞬间看到负清风那张嫣红的双颊,不禁一震,呆了一瞬立即低下头去,拱手道,“回,回将军!探军来报,封国皇帝已于日前退位,传位与封国太子慕梵音,于昨日举行了登基大典!”天哪,原来将军那冰雪一般的人也会有害羞的时候!也是,将军到底是个女儿家,若不是此刻看到她这般模样,他几乎忘了负清风是个女人了…。

那双颊嫣红,眼波迷离的样子真是太美了,那种说不出淡淡风情,其实他很想看的,只是四殿下那眼神快将他杀死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罢。”负清风讶异的眯起了眸子,陷入了沉思,慕天鸣竟然在这个时候让出皇位?怪不得封国这段时日如此安稳,原来是内部出了问题,无暇顾及征战焰国的事!那四大诸侯如今死的只剩下穆天鸣一人了,燕溪的仇也算报了大半了。慕梵音?这个太子似乎是以仁义闻名于世,在封国深受百姓爱戴,继承皇位亦在情理之中,但这个人太过仁慈,是一个好皇帝,但非明君圣主。

“慕天鸣怎会突然让出皇位?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变故?”雪倾颜也不禁怀疑,此次封国如此安逸,实在诡异。他早便怀疑了,但暗卫并未探得消息。也是,封国有燕归来,自然将一切都布置的天衣无缝。这倒也好,起码少了一国来争抢疆土,也少了很多血腥。

负清风闻言敛下了长睫,凤眸如墨,沉吟道,“自古皇帝传位大多是因为年龄身体问题,难道是慕天鸣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不管如何,这对我们而言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封国新皇登基,无暇顾及其他,亦不会担心他们会发动袭击,如此,我们便可安心的对付南宫飞卿南宫飞其兄弟俩人了。”

“这倒是!”雪倾颜赞同的点点头,想到某一点,血眸黯淡了下去,”当年开辟新国的四大诸侯,如今只刺下慕天鸣一人了,四国江山也早已换主…。”轩辕煌为燕惊华所杀,南宫烨病死,父皇积劳成疾也病逝了,人生不过百年,韶华白首转瞬即逝,父皇与母后的人生已经完结,回头看看竟然如此短暂。

他突然觉得争夺江山权利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百年之后什么都带不走,唯有情感,始终如此,不会随着岁月消失,而来越来越深厚,一如父皇与母后。他虽生于帝王家,却从未有过争夺权势皇位的想法,他一直都看的很清楚,这些虚幻浮云入不了他的眼。

“如今对封国的疑问也算是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接下来便是联合大燕攻下焰国最后江山的时刻了。”负清风叹息一声,微微仰首望向了天际,爹,天下太平那一日还远么?

两人站在长廊之上,迎着阳光望着天际,各有所思。身后,阳光落了满地,映在地上的影子被拖得很长。

第二日云天却便启程去了大燕军营,两日后便抵达燕国大营,见了燕曦朝说明来意,燕曦朝欣然同意前往,安排好了军中事物,带着十几人亲卫队随云天却易容乔装朝郦城而来。

负清风算好了时间,第四日清晨起床之后便到了城楼之上等待迎接两人,方才站定在城楼之上,便听到身后跟随而来的脚步声,凤眸微微一动,便恢复了平静,“你不是不想见到他么?”

“我是不想见到他。”雪倾颜缓步走到那抹白影身旁,血眸微眯,望向了那张无暇的侧脸,“但是我看着我的女人,别被别人拐跑了。”不管他是燕溪还是燕曦朝,不管他对风儿有情或是无情,他对他的敌意都不会减少半分。第一次风儿遇袭是燕惊华所为,上次的遇袭也必定是燕惊华所为,燕惊华伤了他一次还不够,又伤了小尘,如今小尘还长睡不醒,这笔账又该找何人去讨?虽然燕惊华已死,但燕曦朝还在,他与燕惊华之间的关系是抹杀不了的,说到底,燕惊华伤害风儿的初衷还是因为他燕曦朝!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风儿她很清楚这些事情,即便燕曦朝真的对她有情,她亦不能接受不是么?上官熙的死,小尘的伤,她都能不在乎么?原来他还担心,但现在他不担心了,燕曦朝与风儿之间横跨了太多,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啧…,一大早就听到这么恶心人的话!”任逍遥伸着懒腰缓步走过来,没好气的看了雪倾颜一眼,还他的女人?小风儿才不是属于他的!

云追月默默的走在最后,走到城垛前站定,看着初升的太阳,墨蓝色的眸子微微一亮,“日出,真美。”似乎很久,他都没有如此心平气和的等待日出了,似乎太阳升起的那一瞬间,一切都有了希望。

“嗯,很美。”负清风轻轻应了一声,望着了东方那一抹红,泛出的朝霞刹那间,天宇变成了一个色彩缤纷的瑰丽世界,花絮似的云霞闪烁着金红的光彩,那一抹耀眼夺目的红冉冉升起,一时间,万道金光,漫天彩霞漫天虹。

清晨很安静,清晰悦耳的鸟鸣声,空气清新,隐隐流动着一丝花香,沁人心脾,这样一个美丽的早晨让所有人都渐渐安宁下来。

突然,在城郊的道路上十几抹身影驱马而来,身影飞掠,速度极快,那抹粉影在那暗色之中异常显眼,城楼上立即有人叫起来,“云先生?云先生?!是云先生回来了!”

这一声惊呼,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过去,定睛望去,那一抹飞扬的粉色身影不是云天却又是谁?他身旁还跟着一抹青色身影,其后是清一色的黑衣护卫。

“来人,开城门。”看到那渐渐而近的队伍,负清风缓缓开口。

“是,将军!”城楼之上一名侍卫应声领命,朝城下朗声大吼,“将军有令,开城门!”

吱呀…

一声沉闷声响,厚重的大门被人从两旁打开,一行人骑马缓步而入。

入了城门,燕曦朝脑中浮现出方才在远处望见她在城楼之上遥遥相望的画面,不自觉的握紧了缰绳,止住了马步,又有很久没见到她了,上次只是匆匆一见而已,还发生了那么多事,那么变故,那次之后,他们之间的阻碍更多了,恩怨纠缠,再也无法理清。

走了几步,见身旁空了,云天却一怔,缓缓回首望去,看到身后燕曦朝低眉敛目一脸凝重,驱马绕了回去,“怎么了?她就在城楼上,现在已经应该已经下来了。”

燕曦朝闻言缓缓抬眸,冰蓝色的眸中残留着一丝凌乱,很快,便恢复如常的冰冷,“我们走罢。”他只是不知道用什么身份去见她,思念了那么久这一次总算正是见了面,他开始紧张起来,担忧起来,心中的疑问,曾经的记忆,姑姑对她的伤害,这一切的一切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面目见她。

“嗯。”深深地看了燕曦朝一眼,云天却驱马缓缓走在前面,出了城楼,光线豁然明亮,城楼一侧的阶梯上几抹身影正拾阶而下,正是负清风雪倾颜任逍遥云追月一行人。

“小风儿我回来了,不辱使命!”看到那抹走在最前方的白色身影,云天却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意,挥了挥手。

负清风闻声一怔止住了脚步,缓缓抬眸望去,看到了石墙的遮挡下一匹枣红色的骏马缓缓而出,马上坐着一抹熟悉的青色身影,冰冷清秀的侧脸一如往常,只是整个人沉郁了许多,眉目间亦多了以往不曾有的霸气,整个人身上萦绕着一种不言而喻的雍容尊贵,那种隐匿之感荡然无存。这才是燕曦朝,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跟在她身边的少年燕溪了。

感觉到那道目光的注视,燕曦朝一震,心中已知是她在看他,终于,他转眸望去,与她极快的对视一眼,翻身下马,“负将军,我是来商议联合作战的燕国特使,燕溪。”是,是燕溪,就让他最后再用一次这个名字。用这个身份与她相处几日,不是燕曦朝,不是大燕国的皇帝,亦不是她的仇敌,只是燕溪,之前的那个燕溪。

燕溪?负清风闻言诧异的扬眸,袖中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他说他是燕溪?恍然间,她回过神来,拱手回礼,“欢迎燕国特使燕溪燕大人。”

燕溪?身后的几人一听,同时皱眉,视线同时落在了前方那抹身影身上,深青色的织锦长袍勾勒出修长的身形,领口袖口用金线绣着精致的金燕刺绣,长剑握与身侧,墨发的长发用一根墨绿色的丝带系着,发丝随风与衣袍微微而动,浑然天成的霸气与高贵,明明是容姿青涩的少年却用这超出年龄之外的沧桑沉淀。

不可否认,许久不见,燕曦朝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眉目冰冷的少年了,他成长了许多,唯一没变是那一身的冷漠,冰蓝色的眸子较之以前更为冰冷。

负清风的回礼,让燕曦朝微微愣住,她如此算是认同了么?给了他一次这样的机会,她果然还是一样,明明那么心软。沧海桑田,他们都变了,他越来越孤独,越来越冰冷,而她却变得温暖了,那双原本千年不化一般的眼睛,此刻流动着盈盈水光,化冰成水。不再是冰雪之姿,而是如玉般温润,光华夺目,唯一没变的是那绝色的容颜,无论走到何处都是最吸引人视线的负清风。

她的改变是因为那几个人么?原来,他不在她身边,她同样可以过得很好,他很欣慰,同时心中又漫上无边的苦涩。

见所有人都愣着,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只是相互望着,云天却不觉头疼,扬眉一笑,打断了这渐渐有些诡异的氛围。”让客人站在门口不太好罢?将军,还不清特使大人入城?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哦?”

云天却的话让众人都回过神来,负清风缓步而下,朝那抹青色身影而去,“燕大人,请。”

看着她走来的那一瞬间,燕曦朝有一瞬间的恍惚,回过神之后微微颔首,“请。”两人同时举步走在前方,身后众人跟随,云天却亦下马跟在了云追月身旁,入城到府邸的路程,一路皆是静默,氛围沉闷极了。

一行人回到府邸,侍卫送上差点之后退了下去,负清风微微扬手,唇角带着丝丝笑意。”燕大人,请用荼。”果然是回不去了,许是许久未见,或许是身份阻碍,他们竟然相顾无言,她亦不知从何开口。

“多谢将军。”礼貌的话,疏离的称呼,燕曦朝微微敛下眸子,端起茶盏轻轻饮了一口茶,只觉满口苦涩,那丝丝的苦到了心底。

一旁任逍遥雪倾颜云追月三人径自饮茶,但视线一直都停留在燕曦朝身上,特别是任逍遥与雪倾颜,几乎想要将人看穿一般。

云天却看了看负清风燕曦朝,又看了看任逍遥雪倾颜云追月,无奈的叹息,放下茶盏起身走到了任逍遥身旁,“燕溪与风儿那么熟悉,如今有缘再次相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说罢?师兄,四殿下,追月,我们一会儿再来罢,让他们叙叙旧。”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诧异的望向了云天却,那张妖媚的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在与负清风对视的时候,眨了眨眼。

负清风静静的望着那张妖媚的脸,心中一动,云天却他每次都会在关键时刻帮她,适时的缓解气氛,有他在他们几人中周旋而不至于让她感觉为难。

“我们为什么要出去?他们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们的面儿说的,若是有我还真的要听听了!”这是任逍遥。

“叙旧?他们之间有什么旧好叙的?”雪倾颜冷哼,血眸斜睨了云天却一眼,这家伙就会多管闲事!什么事情他都要插上一脚!

云追月看了看负清风,又看了看燕曦朝,最终起身,“云天却说的对,我们一会儿再来商议攻城计划。”

云天却闻言满意的看了云追月一眼,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孺子可教也!”见那厢任逍遥与雪倾颜两人还是一动不动,桃花眸一暗,蓦地想到了一个好办法,立即转头靠近云追月耳畔低语一句。

云追月轻咳一声,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眼,一人靠近一人,低低的耳语一句,奇迹般那原本一动不动的两人倏然起身,立即起身朝外走去。

果然!云天却失笑,与云追月相视一眼,两人随后走了出去,云天却还体贴的关上了房门。

厅内转瞬间便只剩下两人,负清风诧异的望着几人离去的方向,凤眸疑惑的眯起来,奇怪,云天却到底说了什么,他们两个竟然这么听话的出去了?

燕曦朝见状掩下心中的惊疑,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主,主子,外面流传的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么?你跟他们几个…,如今关于负清风的风流韵事已经铺天盖地了,这其中包含的人数庞大,别人他倒是不信,但眼前这几个人绝对是,虽然早已观察出来,但他还是想听到她亲自告诉他。

负清风闻言一怔,蓦地回神,不可置信的望了燕曦朝一眼,柳眉微微皱起,点了点头,“如你所看到的一样,我的确与他们几个…或许,在你们眼里接受不了,但这的确是事实。”那声主子,有多久不曾听到了?自从他离开之后,自从小昭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这么叫过她了。

“我不是一”燕曦朝下意识的想反驳,却无言以对,半晌,他扬眸望向她,“主子,只要你自己开心,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眼光,燕溪…永远都支持你的做法,不论是什么。”的确,这在世人眼中是难以接受的,特别是在这个限制女权的世界里,她的一切如同传奇,如同神话一般。他没想到有一日他们还会如此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说话,距离这么近,却又那么远,但他已经满足了。

“谢谢你,燕溪。”负清风轻轻开口,眸子染上一层微微的笑意,望着他,那张熟悉的轮廓,与记忆中那张少年的轮廓相互重叠。他对她的支持完全是无条件的,哪怕她做出的事情天理不容,他一样会站在她这边。

看到那双凤眸中涌出的淡淡笑意,燕曦朝心中一紧,眉一点点的皱起来,“主子,你不怨我么?如不是我,你就不会三番两次的遭到姑姑的截杀,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背负那么多,我槽

“燕溪,不怪你。”负清风轻轻的打断他的话,唇角的笑意渐渐变得苦涩,“上官熙的死,雪入尘的伤,虽然我很怨恨,很痛苦,但是我从未怪过你。你姑姑也是为了你,而你更是无辜的,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你不要有负罪感,我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燕溪。我曾经说过,若有一日可以,要做回原本的燕溪,还记得么?”

“嗯,记得。”燕曦朝点头,冰蓝色的眸涌动着,那层冰冷早已不复见,握住茶盏的指尖微微泛白,“若真的有那一日,我会做回最初的燕溪,会哭会笑会痛会爱…”可是,真的有那一日么?或许在大仇得报之后

“我希望有一日能看到这样的燕溪出现在我面前。”负清风微微敛眸,凤眸中一片温软,她相信艰难之后必定会有美好到来的那一日,即便遥远,总有期许。

看着那对面那抹纤细的白影,燕曦朝缓缓抬眸细细的打量着,微微扬起了唇角,“看来他们把你照顾的很好,这样就好,这样就她总是不懂得照顾自己,不懂得爱惜自己,他一直都在担心,小昭死后他更担心,在听到小昭的死讯时他几乎不敢相信,那个冷漠倔强又爱哭的丫头竟然就那么死了,那一刻他是愤怒的,几乎抑制不住心中仇恨的火焰,小昭的死让他很难受,他更担心她会受不了。当他准备私自离开时听到了她攻下沐川城,杀了南宫飞英的消息,他才打消了念头。

或许在别人眼里她的举动很疯狂,为了一个丫头杀了一国皇子,但是他很清楚,小昭对于她来说不止是丫头,只要在她身边的人都会纳入她的保护范围内,她会当做是职责,来保护她认定的人。

他走了,小昭也不在了,但如今有了他们,他们能好好照顾她,他也就放心了。

负清风闻言一怔,想到方才那几人离去时的模样,凤眸中溢出一抹掩藏不住的笑意,软化了那张清绝的小脸,“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燕曦朝低低的开口,突然想到那一日上官熙死时所说的那些话,心中涌起千百疑问,但对上那双染笑的凤眸他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上官熙的死对她势必是一次伤害,一次打击,若他要问,便是再一次揭开她的伤口。罢了,既然人已死,就让那么疑问都随着他消失罢。他再不去想,只当从未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