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却回到军营中,看到马车上端坐的那抹水绿色身影时,不禁一怔,飞身上了马车坐在了顾流烟身旁,“顾流烟,你看到了罢,我说过,天命不可违。”

顾流烟望着城楼之上那抹白影,湖蓝色的眸微微一动,“我知道,从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可我有我的使命,是如同你有你的使命一般。”

云天却一愣,笑着点头,“这倒“不过,你的使命到此刻也该结束了不是么?你以为我不知么?”

“知道什么?“顾流烟闻言一震,那抹惊诧转瞬即逝,随即又消失无痕。难道,云天却他已经知道了?这,这怎么可能?难道,那老头已经告诉他了?可他明明答应过的,他会替他保守秘密!

“好了,你就别瞒着我了!”云天却伸手揽住了顾流烟的肩膀,侧首靠过去,扬眉一笑,“云流烟,我替你当了这么些年云家后人可是已经够了啊,你还真以为那死老头会替你保守秘密啊?真是天真!”他虽姓云,却并非云家后人,只是一个替身,真正的云家后人是眼前这一位,潜藏在焰国多年,为焰国的衰落做出了巨大贡献的人。不过嘛,他守护的人是燕曦朝,而非负清风,这点他们不同。其实这也不算是死老头告诉他的,是又一次死老头喝醉酒之后无意之中说出来的,怪不得那几年那死老头每次都会准备两套衣服,多准备一份饭菜,原先他还真的以为他是在怀念师兄呢,结果他竟然另辟小天地秘密的养着这家伙。

“你!?“顾流烟震惊的转头,不可置信的对上那双含笑的桃花眸,”你竟然真的知道!那老头…,他,他他怎么可以?“焰国皇帝有恩与他,他曾立誓会帮助焰国,但他是云家后人誓死守卫大燕后人,不得已他只得违背他的誓言,如今焰国兵败,大燕复国功成他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半晌,顾流烟颓然的叹息出声,“罢了,如今这些都已不重要了。”大燕复国了,他的使命也完成了。

“看开点儿,即便有你帮助焰国又如何?你觉得小风儿拿不下焰国么?”瞧见顾流烟那紧锁的双眉,云天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顺应天命,顺应天介…”

“我知道。”顾流烟无奈的笑,他不顺应天命又如何?要他与负清风为敌么?他做不到。

雪阡陌驱马走到了雪倾颜任逍遥云追月三人那边,瞧见三人都只骑在马上,未有一人迎去,不觉疑惑,“你们?”

任逍遥突然长叹一声,苦恼极了,“…怎么瞧着小风儿跟燕溪怎么般配呢?真是要命,小风儿还真是白搭…”

“呃?”云追月闻言诧异的转眸,有些不可思议的望向了任逍遥,却只看到银丝飞扬间那微皱的眉眼,“真没想到你居然你能说出这种话来,怎么?难道,你还能接受得了燕溪?“依照他任逍遥的性子不是该冲过去,将人抢回来的么?

“不会的。”雪倾颜笃定的开口,血眸深幽,“他们之间横隔了太多,你们别忘了,这之后还有一场大战,而且是两败俱伤的一战。”

几人闻言皆是一怔,眸色沉了下去,是啊,他们怎么忘了,这一战斗非结束,还有一战,两败俱伤的一战…。

城楼之上,负清风与燕曦朝未见任何焦急之色,安静的等待着南宫飞卿,生命最后的时光他们不会剥夺的。

南宫飞卿似乎终于笑够了,缓缓俯身拾起了地上的剑,握住了剑柄,缓缓抽了出来,阳光下闪过幽冷的银光,眼中的泪早已干涸,如一汪死水般没有任何光泽,突然,那眸中溢出一抹灿亮的神采,带着疯狂的闪动,握紧剑柄倏然起身,朝身前那抹白影直刺而去!

众人一惊,燕曦朝立即护在了负清风身前,举剑去迎,一剑挡开了刺来的剑,剑锋同时没入了南宫飞卿的胸口,在那一瞬间,南宫飞卿袖口一动,一枚袖箭急速射出,无声无息的穿透了胸膛,冰蓝色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

“哈哈…,南宫飞卿握住了胸口的剑柄笑的疯狂,一步步退后,血不断的从口中溢出来。

“燕溪,你没事儿罢?”看到南宫飞卿胸前的长剑,负清风伸手抚上了燕曦朝的肩膀,这个南宫飞卿到了最后还存着害人之心,可信他的功夫太差了。

“我没事儿。”燕曦朝缓缓回首望向了身后,对上那双熟悉的眉眼,他微微一笑,径自朝一旁走去。

负清风还未发现燕曦朝的异样,望向了跌跪在地上的南宫飞卿,他依然还在笑着,那笑诡异之极,负清风一震,突然意识到不劲儿,蓦地转眸望去,“燕溪!”

听到熟悉的声音,燕曦朝一怔,脚步一停,身形一晃,从城楼之上摔落而下,青色的衣衫如张开的羽翼,无力的坠落…。

正文 VIP 第二卷 大结局

“燕溪!不!”负清风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眸,看着那坠落的身影,心中像是破了一个洞,耳畔那笑声越发的刺耳…。

“燕溪!不!”负清风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眸,看着那坠落的身影,心中像是破了一个洞,耳畔那笑声越发的刺耳

“哈哈!哈哈哈…”看到负清风惊慌失措的样子,南宫飞卿疯狂的笑起来,“负清风,你以为我会让你这么好过么?去死罢!去死罢!你果然在乎燕曦朝,果然在乎… 我就是要看你后悔而死,即使一即便是死我也要拉个垫背的!哈哈哈…”没想到燕曦朝跟负清风之间的关系竟然也是非比寻常,燕曦朝这个大燕国皇帝竟然叫负清风主子,只是这短暂的观察,他就发现了,他们彼此之间的在乎,他故意去攻击负清风,燕曦朝果然就挡了过来,他的目的就是燕曦朝,杀了燕曦朝,负清风这个女人会痛苦悔恨一辈子,他要的就是她痛苦!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原本的欢呼的人群在一瞬间僵住,时间定格,所有人皆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眸,看着那抹从城楼之上落下的青色身影

燕曦朝只觉得自己的飘然落下,似飞起来一般,周身轻盈,身子已经麻木,胸口的疼痛已然感觉不到,他知道那袖箭上定是淬了毒,视线内是城墙上那半抹白影,那双眼眸中再也没有沉静,满是惊慌,他突然缓缓的笑了,在她心里还是担心他的,如此便已足够了。

负清风猛然回过神来,飞身而下,急急的朝那抹坠落的青色身影而去,速度快若闪电,在燕曦朝坠落在地的一瞬间,柚中的白绫惯出缠住了的燕曦朝的腰身,用力一拉,借助惯性,身形下倾,双臂终于抱住了那坠落的人,惊慌的心也在一瞬间落到了实处,“燕溪!燕溪,你怎么样?燕溪…”

落地之后,负清风便急急的放手,检查着,慌乱的视线落在了那胸口的柚箭上时,蓦地震住,“燕溪?”伤口虽不大,但却血却喷涌而出来,冒个不停,青色的衣衫黑了一大片,那血竟然不是红色,而是黑色!这袖箭有毒!意识到这一点,只觉周身子在顷刻间凉到了极致!

思想与动作似乎已经脱节,负清风急忙翻出衣襟被的瓷瓶,将百花丹倒出来放到了燕曦朝口中,又急忙封住了他身上的几处大穴,从始至终,那双手都是颤抖的。

“主子?”燕曦朝面容清淡,无半分痛苦之状,缓缓伸手抚上了负清风的脸颊,指尖触到一滴温热,他微微怔住,“你哭了…”她哭了?他知道她很少哭,他陪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从未流过眼泪。这一次,是他的么?

看到方才那一幕,所有人都未从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中回过神来,城下那批夙组织的杀手队伍看到跌落在城门口那两抹身影时,猛然回过神来,惊叫着纷纷涌了过去!

“主子!”

“主子!?”

“主子槽

“天,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任逍遥不可置信的呢喃一声,足下一点。,身影一闪,人已是三十丈之外。云追月,雪阡陌,雪倾颜立即随之飞身而去。

在远处马车上的顾流烟云天却两人震惊的相视一眼,“糟了!出事了!快走!”

“少主!”顾流烟震惊的呢喃一声,两人同时起身,施展轻功朝着那处被包围的聚集地而去。

负清风茫然的握住脸上那只手,眸中的泪无法抑制的滑落,她握紧他的手,用力抱住他,声音在那一瞬间染上了嘶哑,“燕溪!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耐毒?…

对了!慌乱之中,负清风想到了吸毒的方法,立即压下凌乱的心,抽出自己的手一把撕开了燕溪的衣襟,薄薄的衣衫应声而破,露出了精壮的胸膛,黑色的血晕染在白皙的肌肤上,越发显得诡异,触目惊心!

负清风深吸一口气,伸手握紧了袖箭尾部,“燕溪,忍着点儿!”语毕,她猛然用力拔出了袖箭,血在袖箭被拔出的那一瞬间喷薄而出!

“那一瞬间的痛让燕曦朝背脊一弯,闷声一声,紧紧咬住了牙关,“主子?主…主子!你在做什么?”胸前突然映上温软的触感,继而又有吸力袭来,他一惊,蓦地张开眼睛,就看到负清风趴在他的胸膛上,这一刻他突然慌起来,“不…不要!主子,放开!…放开不可以,你不可以这么做一这未知的毒究竟是什么,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他还一无所知,但有一点他很清楚这毒很烈!不过转瞬间他的身子已经呈麻痹状态!她怎么可以就这么为他吸毒!?若是连她也中了毒怎么办?他死没关系,可是他不能看着她受到任何伤害!不能因为他而害了她!他不允!绝不允‘

思及此,那早已麻痹僵硬的身子挣扎起来,虽然动作微小,却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燕溪,别动!”负清风吐出毒血的瞬间开口,掌心用力的压住了那颤抖的胸膛,复而再度伏在了他的胸膛上,以口吸血。

“主子!?”赶来的夙组织成员看到负清风正为燕曦朝吸血的这一幕不禁怔住,纷纷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再上前去打扰,只是焦急的观察着此刻的情况。

一旁对毒有所了解的几人看着燕曦朝此刻的状况开始分辨,弄清楚燕曦朝所中的究竟是什么毒。

城楼之上的笑声依然在继续,夙组织的其中几人闻声,眸色一寒,立即飞身而上,涌上了城楼,看到被士兵团团围住的南宫飞卿,推开众人,飞身抵近,其中一人一把抓住了南宫飞卿的衣襟,森冷的开口,“那究竟是什么毒?解药呢!快点讲解药拿出来!”

南宫飞卿抬起暗淡的眸子,低低的笑起来,染满血迹的牙异常诡异,”哈…解药?没有解药,没有解药…哈哈…燕曦朝他必定无疑,必死无疑…”

“你这个混蛋!”那人闻言怒极,掏出腰侧的短刀一刀狠狠地扎入南宫飞卿的大腿,“再问你一遍,解药在哪儿!”

“疼痛让南宫飞卿爆出一声低吼,声音衰弱,眼睛已经渐渐失焦,唇角的笑却是从头至尾都未停止过,“哈…想要解药?可能么?我会傻得配置解药么?临死前能有大燕国皇帝殉葬,值得了…哈…哈一笑声渐止,眸中的光芒散尽,抬起的头无力的垂落,整个人软软的被人提在手中。

“该死的!竟然死了?!”

“糟了!这下主子的毒该怎么办?”

“快!搜身!说不定他身上有解药呢?”

“对!快搜身!”语毕,几人同时围了过来,伸手探去,摸索了一通,却是一无所获,不禁失望了极点

任逍遥赶到的时候只看到负清风不停的替燕曦朝吸血,草地上已经被染黑了一层,星星点点,在那茵绿的草地上越发显得诡异,“小风这血的颜色必定是燕曦朝中了毒,草地上还有一支短箭,看设计应该是支柚箭,箭身大半染血,色泽泛黑,就是这只淬了毒的袖箭暗算了燕曦朝罢!若非燕曦朝挡在小风儿身前,此刻躺在这里的人不就…怪不得云天却总是那么笃定的说燕曦朝绝对不会伤害小风儿,原来在他心里小风儿远比他自己的生命来的重要!

“风儿!”云追月飞身而至,被任逍遥拦住,“暂时别过去,别打扰风儿。”

“别打扰?”云追月一愣,在看到被染黑的青草,与草地上那只袖箭时,蓦地恍然,“该死的!南宫飞卿那个卑鄙小人!”

雪倾颜与雪阡陌随后而至,同样被任逍遥与云追月拦住,“别过去!”

“别过去?”雪倾颜不可置信的扬眉,在看到负清风唇上沾染的黑色血迹时,心中一沉,“该死!她在做什么?!”那黑色的血,显然燕曦朝是中了毒!可是这个蠢女人她在做什么!上次为了他吸毒,这次她居然又为了燕曦朝吸毒,她真当她自己百毒不侵不成!凭燕曦朝的武功修为,这毒蔓延如此之快,显然是很烈性的毒药,何况又是南宫飞卿那个畜生最后的袭击,必定阴毒非常!

“风儿…”雪阡陌担忧的拧紧了双眉,他知道他们即刻此刻将她拉开也是不可能了,何况燕曦朝本就是为了救她,他们根本阻止不了她。

“怎么样了!?”云天却与顾流烟相继而至,脚还未落地,便焦急的开口,顾流烟看着草地上的两人时,心中一紧,似乎是有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他的心!

任逍遥闻声一怔,随即颓然的摇头,“不知道,风儿还未停下来,我们也不知他中的究竟是什么毒?”老天爷应该不会这么残忍的罢?会保佑他们平安无事的,一定会…

“该死!我们真不该如此大意,竟给南宫飞卿可趁之机!若是我们都在,也许不会…”云天却懊恼的低咒一声,桃花眸中一片黯沉。

顾流烟怔怔的望着那两人,缓步走了过去,任逍遥原本想拦,一想到顾流烟曾经在焰国多年,或许他会知道燕曦朝中的是什么毒,思及此便放手让行,顺便拉住了正欲出手的雪倾颜,压低声音开口,“稍安勿躁!”

雪倾颜闻言一震,回首眸色阴沉的望了任逍遥一眼,止住了动作。稍安勿躁?这种时候他要怎么才能稍安?

唇舌早已麻木,负清风已经感觉不到,但吸出的血依然带着黑色,但比之前好了不少,她知道还是有效果的,动作更是越来越快,她已经忘记了麻木与疼痛,一心只想燕溪不能死!绝对不能死!她已经承受不起任何人从她身边离开了,她不想再眼睁睁的看着她在乎的人离她而去,她做不到!

“负清风?”顾流烟蹲下身子,轻轻的唤了一声,但负清风似乎根本听不见,“负清风,能让我看看他的伤么?”燕曦朝,他在暗地里守护了他这么多年了,怎能在最后关头让他抽身而去?

伤?负清风茫然的眸子一闪,终于一点点的恢复了神采,她停下动作,缓缓转头,对上一双布满焦急的湖蓝色眸子,喃喃开口,“顾流烟?”对了,顾流烟在焰国皇宫待了那么多年,他也许会知道!他兴许能救他!思及此,她蓦地起身,一把拉住了顾流烟的手,凤眸深切,“救他!就

对上那双显然失去了理智的凤眸,顾流烟一惊,反射性的点点头,“我会的!”负清风她竟然会有这样的眼神,在他的记忆力她的这双眼睛一直都是沉静清澈的,似乎没有任何人能融进她的眼,可如今这双眼睛竟然失去了那层冰冷与沉静,又慌又乱,让人难以想象!

回过神来,他立即靠近燕曦朝受伤的胸膛,仔细的观察着,从那处伤口流出的血已经渐渐泛红,迟疑了一下,他缓缓伸手触向了那伤口,仔细观察燕曦朝的反应,指尖染上温热,他微微用力下压,他竟然丝毫没有感觉,连眼睛都未曾眨动一下,他一惊,“难道,难道一”曾经南宫飞卿还向他炫耀过这种毒,说这是他以备不时之需,用来防身用的,一旦中毒就回全身麻痹,僵硬,直至血液停止流动而亡,这是他自行提炼的毒,并无解药口那时,他只当他是一时兴起,并未当真。

“难道什么?”云天却焦急的问道,众人闻言尽皆一震,凝神去听。

“顾流烟,说!你快说!”负清风禁不住伸手拉住了顾流烟的衣袖,柳眉皱紧,唇上的血迹衬得那张脸更是苍白。

“这”话才出口,便听到一声惊呼,伴随着几人落地的声音,”找到了!找到了!”

众人闻言同时转眸望去,看到身后那几名黑衣男子,为首的那名男子手中拿着一只红色瓷瓶,眸中闪动着激动的光芒,“找到了!这是在南宫飞卿身上搜到的!”

“什么?真的么?”任逍遥一惊,立即飞身迎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接过了男子手中的红色瓷瓶,眸色漾起一抹迟疑,“只有这个么?”

“嗯,只有这个,我们搜了第二遍才找到的,藏得极为隐秘!除了这个,身上再也搜不到其他了。”

“这个红色瓷瓶手收地如此隐秘,他身上又没有别的东西,这瓶应该就是解药了罢?”

“我还是真怀疑,南宫飞卿他若真的有心置人于死地,怎会这么糊涂的将解药带在身上呢?”

“你这么说也有些道理,但现在最不能拖得是主子身上的毒啊!若走出了什么事儿该怎么办?”

那几名夙组织的人争论起来,各有各的道理。

“好了,别争了,师兄,拿来!”云天却突然扬声开口,打断了几人的争论,走到任逍遥身旁接过了瓷瓶,走到顾流烟身前递了过去,“你看看,能否认出这其中是否有解药?”

“嗯。”顾流烟认真的点头,接过了瓷瓶,还未打开,便被人制止。

夙组织里那名为首者怀疑的看了顾流烟一眼,“顾流烟?大家可别忘了顾流烟可是焰国的军师,他会救我们主子么?”

“就是!恐怕他趁机下杀手呢?”

“对!不能将瓷瓶给他!我们不相信!”

“一个亡国军师怎会为敌军医治?这太不安全了!我们不能让主子处在这种险境之中!”

组织力的其他人亦是一致反对。

顾流烟闻言沉默下来,只是望着手中的瓷瓶,不发一言为自己辩解。与大燕国来说他是效忠,但与焰国来说他是背叛。

“哎哎哎,你们都住口!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在这儿胡说八道些什么啊?”云天却禁不住跳了出来,拦在了顾流烟面前,“好了,你别管他们,快点儿看看!毒可担待不得!”

“嗯。”顾流烟皱紧了眉,打开了瓶塞,小心翼翼的倒出了一些,凑近细细的嗅着,观察着。

“他…”

“他怎么可以将药倒出来?”

“住手!让他住手!”

“我们主子会死在他手里的!云先生,你再不让开,休怪我们不客气了!”说着,其中一人拔出剑来。

云天却见状,好笑的扬眉,“还真动手哪?看来你们是一个都不知道了,燕惊华的保密做的还挺严!你们知道他是谁么?他不仅是焰国军师顾流烟,更是你们复燕会的大祭司,流云先生,如此,你们可明白了?”

“什么!?”不仅是夙组织的人惊诧不已,连任逍遥雪倾颜云追月雪阡陌几人都震住了,负清风闻言反射性的转眸望向了身侧,只看到那双湖蓝色的眸子正认真仔细的辨认着掌心的药丸,他,他竟然是复燕会的人?这,这怎么可能呢?顾流烟是焰国军师,天下皆知,怎会突然间就成了复燕会的人?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怎么可能?!”夙组织的人也无法相信,焰国的军师怎会成了他们复燕会的流云先生,这怎么可能!云天却是云家后人的事儿在夙组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不会欺骗他们才是,可是公主从未说过任何与顾流烟这个人相关的事情,他们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云天却,你将我的一切都暴露出来了。”顾流烟将红色瓷瓶中的药丸尽数倒出,竟然只有三颗,这么看丹药的外表他看不出究竟有何成分,但即便知道有何成分,也无法确定这就是解药,这可怎么办?

“反正早晚都得说,我替你说了不是更好?”云天却不以为意的扬眉,如今焰国已灭,他只能回归大燕国或是离开这两种选择了不是么?

顾流烟沉默了,若可以,他本想一直掩瞒着他的身份,他本打算这之后安静的离开,可这小子竟然将他的老底权掀了。

负清风压下心头的疑问,视线落在了顾流烟手中的丹药上,凤眸微微一眯,“怎么了顾流烟?是不是你无噶确认这是否是解药?如今燕溪的症状是麻痹,僵硬,最坏的结果可能…死亡,所以我们没有时间再拖延了!若是解药吃了之后当无事,若是毒药”语毕,她突然伸手抓过顾流烟掌心的解药吞进口中!

“风儿?!”

“小风儿!你疯了!”

“你这个该死的蠢女人,你究竟在干什么!?”

众人见状大惊失色,却根本来不及阻止,任逍遥云天却速度最快,但冲过去还是迟了,负清风已然将药丸吞了下去,“他是为了我,南宫飞卿原本的目标也是为了我,我这么做是应该的。你们不必担心,我小话音未落,她突然感觉唇角有温热的液体滑落,她一怔,下意识的伸手抚去,指尖竟是猩红一片,血?

“风儿!”云天却一惊,心中蓦地沉了下去,一把抱住了那倒下的人儿

负清风只觉得整个人软弱无力,思绪沉沉,长睫无力的掩下,陷入黑暗前只听到那几道熟悉的吼叫声…

当负清风倒下之后,整个大军一片混乱。

当负清风清醒过来时,已是三日之后,她只觉得全身软弱无力,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但混沌的思绪已经渐渐清明起来。

看着床榻上昏睡的人儿,雪倾颜痛苦的低首埋入了锦被之中,“风儿,你醒醒好么?当我求你了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也不争了,再也不跟他们争了,你说怎样就怎样?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求你了…

这痛苦的声音,是雪倾颜?他怎么了?声音为何如此嘶哑?竟然用如此卑微的语气恳求她,他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雪倾颜么?负清风想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根本用不上力气,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她想开口告诉他她没事儿。可是这样简单的事情她都做不到,她怎么了?对了,她记得燕溪为了她中毒了,然后她吃下了那红瓷瓶里的解药,之后便吐血昏迷了,那燕溪呢?燕溪怎么样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渐渐而来的脚步声是她所熟悉的,是任逍遥和云天却来了。

看到床边那抹身影,任逍遥与云天却相视一眼,缓步走了过去,“雪倾颜,你先吃点儿东西去休息罢,昨夜你已看了一夜,现在换我与师兄来守。

雪倾颜默然的点点头,血眸中一片暗淡,“燕曦朝呢?他怎么样了?”

燕溪?负清风闻言一震,想动却无力动弹半分,一心想要知道燕溪的消息

提到燕曦朝,云天却不仅叹息,无奈的摇头,“跟风儿一样,还在昏睡,不过那药已经起了作用,燕曦朝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僵硬了,身子慢慢缓了过来,只…与风儿一样还未醒来。顾流烟说的没错,那药是解药无疑,但效果却让人无法预料,这解药必定是有毒的,否则风儿她就不…”

“小风儿会醒来的,一定会的,她不会丢下我们,不会。”任逍遥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了桌案上,缓缓坐在了床侧,伸手抚上负清风昏睡的脸,指尖触及的温软让他心中的担忧微微减轻了些许,至少她还活着,还活着。

看到她吐血昏迷那一瞬间,将他们所有人都吓坏了,整个大军都乱了,他们几个更是失去了理智。那一刻,看到她面无血色的昏迷不醒,脉象微弱,他有多担心,多害怕!她怎么能如此任性就去试药呢?若是她出了什么意外,他该怎么办?果然,在她的心里,燕溪还是占有一席之地的,她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顾了!

他可以理解他,却不原谅她,她怎能那么自私?她有没有想过他们?等她醒来了,他一定要找她好好算算账!

“我也相信她会醒来…,雪倾颜喃喃的开口,起身坐到桌案边,一口一口木然的吃着,他要好好补充体力这样才能守着她。在那一刻,他才惊觉在这世上什么都不重要,唯有她,若是这个世界没有了她,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原来,燕溪在她心中竟然那么重要,重要到以命试药,可是,她知道她有多可恨么!她完全没有想到他们,她若出了什么事儿,又将他们置于何地?

听到这样的消息,负清风不知是喜还是忧,原来那真的是解药,如此说来燕溪有救了!但是,但是…他们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会毫无力气呢?意识明明已经恢复了,但是身子却没有恢复,燕溪是否与她一样已经恢复了意识?她多想开口告诉他们,她没事,让他们不要担心,可是她根本做不到!看着他们担心,她也好心疼,可如今她根本无法与他们交流!那解药到底是怎么回事?

门外再次走进两个人的脚步声,一个轻盈,一个稳健,负清风已经辨认了出来,是云追月和雪阡陌来了。

“…她怎么样了?”两人同时开口,问的是同一个问题,视线同时望向了床榻上昏睡的负清风,除了面色微微苍白之外,与睡着无异,见三人沉默以对,两人心中涌起的希望再一次的落空了,“还没醒么…。”

“阡陌,军营里安排好了么?“雪倾颜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碗筷,抬眸望向来人。自三日前风儿陷入昏迷开始,军中一度混乱,特别是负家军一直守在府外不肯离去,造成城中拥堵瘫痪,百姓无法正常交易作息。他们担心风儿,他可以理解,但他们围堵在府前又有何用?

雪阡陌闻言一怔,无力的坐在了软凳上,“已经各自回营了,劝解了很久,我答应他们每日去营中跟他们报告风儿的最新情况。”

云追月见状也坐了下来,墨蓝色的眸中一片暗沉,“我去了一趟燕国大营,燕曦朝虽然昏睡不醒,但他手下那些复燕会的人却开始蠢蠢欲动了,他们想趁风儿昏迷,雪国军队混乱的机会攻打雪国。”关键就是复燕会中那些前朝旧部捣的鬼,本就身份尊贵,在军中也一向有威慑力,如今燕曦朝昏迷,他们说出的话又有何人敢反驳?

“哼!如今两国盟约未解,他们便想动手了么?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么?“雪倾颜冷哼一声,血眸渐渐染上怒火,瞳孔渐渐红透,“趁机机会?他们也不想想风儿如今这样是为了谁?他们竟然如此恩将仇报!”

“他们攻打我们也不是不能抵挡,只是如今小风儿昏迷不醒,军心混乱,根本无心恋战,一旦开战,恐…,任逍遥担忧的皱眉,缓缓用力握紧了掌心那只薄凉的小手,“风儿,醒来罢,早些醒来罢,只要你醒了,局面便会不一样了…。”

云天却陷入了沉思,桃花眸半眯着,有些诧异的喃喃自语,“怎么回事儿啊?那个死老头根本没说过风儿会有血光之灾啊?…可如今这局面跟他预料个根本是两个极端,还妥善?都快打起来了,这算什么妥善…。”

“出事了!”随着这一声惊呼传来,一抹水绿色身影闪身而入,在看到房内坐满人时微微怔了一下。

“顾流烟?”众人看到应该在燕国大营的人突然出现在此处,都不禁有些疑惑,云天却起身迎了过去,“顾流烟你怎么来了?发生什么事儿了?难道…燕曦朝已经醒了?!”

“不是!”顾流烟摇头,眉头微皱,眸中又隐有光芒闪现,不知是喜是忧,“是封国的消息,前段时日慕天鸣不是才传位与慕梵音么?我方才收到的消息,慕天鸣已经死了,如今封国只靠慕梵音那个小皇帝撑着,对了,还有如今升为国父的燕归来。”

慕天鸣死了,大燕国的最后一个宿敌也消失了,这对大燕国来说固然是好事。这个消息如今复燕会的人都已知道了,如今正在商议如何兵分两路,同时攻打雪国和封国。攻打封国他倒是无所谓,但是雪国…。

如今负清风,燕曦朝都陷入昏睡之中,无法醒来,这种时候开战对他们两人太不公平了,经过这次之后京都之战,让更多的人认识到了负清风的另一面,也更钦佩这样一个传奇般的女人。但那是只是大部分,复燕会思想顽固的前朝旧部依旧抱着天下一统的梦想。亡国复国成功已在少数,况且如今天下局势,大燕国若想打败雪国,封国,一统天下太难了。

“看来时局已经越来越靠近了…,“云天却并没感到任何讶异,似乎像是早已料到一半,只是喃喃自语。

“是么?慕天鸣已经死了么?“雪倾颜面无表情,血眸中掠过一抹暗色,前几日他还在说当年的四大诸侯只剩一人了,如今连那一人也消失,这天下再不是以前四国鼎立的局面了。

“顾流烟,若是雪国与大燕国交战,你会帮助大燕国攻打雪国么?“任逍遥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这个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如今燕曦朝昏迷不醒,复燕会那些旧部虽然蠢蠢欲动,但最终还是要借助他顾流烟的力量。

顾流烟闻言一怔,湖蓝色的眸子一闪,既然无限的黯淡下去,“这个问…,他无法回答,如今这也是他最纠结的问题,效忠大燕是他的宿命,但要他与负清风为敌,他又如何能办到?他一直将她当做知己,当做朋发,他无法与她为敌的不是么?否则,他就不会任由她关着他,从而避开了雪国与焰国的交战,他已经逃避过一次,这次还能再逃避一次么?他能么?

“顾流烟,你暂时不必回答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们两个快点儿醒过来,只要他们醒了,这一切都会有解决的办法。”云追月轻叹一声,轻轻开口口这不仅仅是两国之间的斗争,也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纠缠,解铃还许系铃人,一切都交给他们两个人罢。

“嗯,我会尽量拖延的,等到他们醒来。”顾流烟微微点头,忘了床榻上那抹白影一声,转身离去。

待房内恢复安静,任逍遥弟弟的叹息一声,“小风儿,你听到了么?快点儿醒来罢,这里的一切都需要你,我们更需要…

听到方才那一番话,负清风心中焦急起来,但她却还是无力睁开眼睛,不由觉得挫败极了口怎么办?若是他们再不醒来,雪燕两国真的开战了怎么办?到那时时局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时间一日日的过去,两国皆是度日如年一般,任逍遥雪倾颜云追月云天却雪阡陌四人轮番照看着负清风,每日陪她说话,喂水喂饭,她的气色已恢复如常,却还是不见醒来,日子一长,几人心中的希望也一点点的消失。

封国都城沣都

整个皇城都陷入哀痛之中,城中百姓皆身披缟素,家门外悬挂白色灯笼,门前焚香告拜,宫内更是一片哭声,殉葬的嫔妃们更是哭的凄惨。

看着那两排被强逼着自缢的嫔妃们,新帝慕梵音握紧了双拳,“国父,为何要有这种殉葬的仪式,这样不是太残忍了么?”那其中有一部分根本未曾被宠幸过,还有几名女子只有十几岁而已,这样的年纪根本不应该遵循着这样的仪式殉葬,这么多无辜的生命在他眼前消失,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皇上,且慢。”立于身旁的燕归来缓缓伸手挡住了慕梵音的去路,金色的眼眸微微敛下,声音情郎,不紧不慢,“先皇驾崩,尸骨未寒,皇上若要修改制度需在丧期之后,以表孝心。”

“等到丧期之后她们已经死了!”慕梵音语气焦急,转身望向了身侧那张淡然的面容,眸中满是不解,“为何国父看到如此凄惨的一幕竟无动于衷?难道,国父不觉得这样的制度很荒唐么?”父皇驾崩他很伤心,也想表以孝心,但也不必用活人殉葬这种方式,他一直都反对这样荒谬的制度,曾经一度上觐,却总被驳回。父皇总说,他乃真龙天子生前富锦荣华,死后亦然,何况这些都是属于他的东西他必带走。

人死如灯灭,又如何能带走?

虽然父皇常说他生性仁厚,但不合适做帝王,该狠得时候不够狠,帝王绝不能心软,而他根本做不到。他明白,若不是焰国废长立幼酿成大祸,若不是他生性仁厚受百姓爱戴,若他不是长子,父皇不可能将皇位传与他。而他也从未想过坐上这帝王之位,他不喜欢每日对着那些批阅不尽的奏折,后宫永远争斗不断,朝堂之上尔虞我诈你争我斗,皇宫的禁锢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喜欢的是自由,哪怕只有清风白云相伴,只要自由。只可惜,他错生与帝王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