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清风闻言愕然,只有无奈的点头,“好,我答应你,你们若想来都一起罢。”此话一出,众人齐齐的拥着负清风出了听雪阁,那样的阵仗将殿外的侍卫宫女们都震倒了…

到了书院,负清风便等在了学堂内,那几个家伙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竟然都去换衣服,说什么要真实的感受一次?罢了,既然来了就随他们折腾罢。

片刻之后,雪入尘第一次换好衣服冲入学堂内,先站在门口恭敬的行了一礼,这才回到了他的座位上,雪清狂第二,雪倾颜第三,雪阡陌第四,雪云落第五,云追月第六,云天却第七,任逍遥成了最后一个。人到齐之后,负清风起身走上了讲台,看着台下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容一瞬间有些想笑,最终忍住了,“好了,上课。”

几人闻言同时起身,恭敬的躬身行礼,“参加老师,老师早安,我们爱你。”

“呃…”负清风愣住,这是什么话?

在负清风发愣的时候,雪入尘抬眸扬起一抹最纯净无辜的笑,柔声道,“老师,我们都给您行礼了,您不该还礼么?”

还齐u负清风反射性的顾首,谁知她方才一颔首,他们又鞠了一躬,她无奈只好再次颔首致谢,谁知他们又鞠了一躬,这下负清风不乐意了,也终于明白这几个家伙根本就不是想上课,而是打的什么歪主意,正欲开口,便见雪入尘冲了上来,按着她的颈后,“老师,你还没还礼呢?”说着硬逼着负清风还了一礼,众人见状长舒了口气,各自笑开了。

看着那笑容,负清风只觉得越发诡异,此时,雪清狂雪阡陌雪云落雪倾颜同时冲上台来与雪入尘一道将负清风朝外椎去,“老师跟我们来,今夜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

任逍遥云天却云追月三人则是笑的一脸诡异,优哉游哉的跟在后面,似乎在享受什么一般,不紧不慢的。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被几人紧紧的拉住,也不知有几双手的束缚,负清风根本就挣脱不开,直至到了温泉池内才猛然间反应过来,这几个家伙想要做什么!

看着那霎气氤氲的温泉池,雪倾颜缓缓扬唇笑的魅惑众生,“老师可还记得我们曾经几度邀请老师与我们一起泡温泉,可老师似乎一次都没答应呢?在雪国成婚当日都是要泡温泉的,今日我们也应个民俗罢!”

“成婚?你在说什么?”就在负清风一头雾水的时候,雪阡陌突然伸手将负清风推了下去,“就是方才啊,一拜天帝,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如今是送入温泉池了…。”

扑通一声,负清风落入温热的池水中,随着浮力浮出水面,衣衫尽湿,长发散乱,“你们…,你们…,你们竟敢算计我?”

“我们可没有算计老师哦,明日老师就要出征去找那老头了,我们怎能不为老师践行呢?一举两得,岂不妙哉?”雪入尘接口道,雪清狂雪云落也跟着笑起来。

“老师,你的衣服湿了?还不脱么?”

“老师,你的皮肤比女人还好,比倾颜还好呢!”

“老师,你怎么脸红了?”

“呀!老师哥哥你的身子怎么和我们不一样。”

几人在看到水中那曲线毕露的娇躯时,各个调侃起来,笑的得意极了,纯然的幸福与开心。

“哦?你们这身子不一样的老师皮肤究竟有多好啊?”任逍遥笑着缓步走进来,身旁跟着云天却云追月两人,三人同样笑的很开心,“我也想知道老师皮肤到底有多好呢?”

云天却摇头,桃花眸中漫上幽幽的暗色,“啧,你们真没有欣赏水准,看什么皮肤啊?我觉得还我们还是研究研究老师的身子究竟是哪儿不一样才对?”

看着那一张张幸福的笑颜,负清风的满腔怒火被奇异的浇熄了,嫣红的双颊被热气演染的更红了,望着那几人,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真是拿你们没办…,虽然这次的礼数并不正式,但她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此生若有他们相伴,足矣。

爷爷你奶你们看到了么?我没有孤单,我很幸福。

为了实现燕溪的愿望,为了减轻燕溪最后一分负担,负清风将雪国改为大燕国,如此也算是大燕国一统天下,燕溪他可以抛去所有,再也没有任何负担了。

他说过等到他做回最初的燕溪就会回来找她,她相信他可以做回最初的燕溪,她等着他回来。

一个月后,雪国江山易主,新帝雪清狂退位,封国皇帝慕梵音退位,负清风即位登基为帝,一统天下,改国号为大燕,此举震动天下,也应了那句预言,负清风成为史上第二位女帝。

冬去春来,岁月如歌。

一夜东风吹柳绿,满塘碧水映桃红,小楼画船听雨眠,小镇河中的画船上一名青衣男子立于船头,迎着斜风细雨,并未撑伞,任由细密的雨丝落在身上,衣衫渐湿,冰蓝色的眸纯净而安逸,静静地注视着夜色中两岸闪烁的灯火,视线落在水中的月影上时微微一怔,“又是个一个十六月圆人缺,他已经离开了三年了,如今天下太平,人民安逸,真好。

三年,真的很长,虽然他没有回去过,没有再见过她,但是每一处都是听到关于她的消息。三年前她登基为帝,改国号为大燕,他知道她那么做为了他,那样便也算做大燕统一天下了,那样便也算他没有违背自己的誓言。

其实他也想过回去,可是回去了又能如何呢?她身边已经再也没有他的位置了,任逍遥,雪倾颜,云追月,云天却,雪入尘,雪阡陌,就连雪云落与雪清狂也入主后宫了,如今她是女皇,不论纳几夫也不会再有人多言了。她也不会再纳夫了,那几个人都是牵绊她一生的人,还有这天下江山与臣民都需要她,她该没有心力再去想别的事情了,况且那几个人也不会给她机会。

那时,他便看出来了他们已经渐渐相处融洽,他明白他永远也无法融入他们之中,成为其中一员。眼不见为净,他终究还是无法看着他心爱的人被别人分享,他很自私罢?

他说过成为最初的燕溪就回去找她,可是他食言了,三年已过,未来的时日他也不会再回去了。就这样隐于世界一隅,听着她的消息,静静终老。

听到那一声叹息,船舱内走出一抹绿色身影,正是三年前追随而来的顾流烟,不,应该说是云流烟,“少主,外面下着雨呢,虽是春天,久了身子也会受不住的,进来罢?”见那人不动,云流烟只好走过去将人拖回船舱。

一入船舱,迎面便飞来一大块锦帕,燕溪一怔,反射性的伸手接住,对上身前那双湖蓝色的眼眸,微微一笑,“我没事儿。”

“没事儿?”云流烟闻言轻哼一声,撩起衣摆坐在了桌前斟了两杯热茶,“你的样子像是没事儿么?若是想她就回去看看她,整天迎风对月的哀叹这算什么?就算你叹息到死她也不会知道!我相信她也忘不了你,负清风那人虽然我们相处的不算太久,但我还算了解她,她心中若无你,在京都城你中毒的时候她便不会那么慌张,就不会为了吃下那未知的解药,也不会在三年前改国号为大燕,这些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罢!你知道么?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看到那双眼睛就在想这样一双冰冷沉静的眼睛究竟有什么可以融入其中,可以打乱那种沉静,打碎那种冰冷?如今你让那双眼睛的主人有了涌动,但你却选择离开,这三年来虽然你变了很多,但是你不快乐,一个连心都不自由的人又怎会有快乐可言?”

听了这番话,燕溪只是苦涩的笑,缓缓坐在桌前静静饮茶,半晌才叹息道,“流烟,有很多事情你不明白我承认我忘不了她,也一直想着她,可我回不去,再也回不去了。你还记得一年前那场轰动天下的祭祀么?那场祭祀的主人,那所负清风专门为了那个人所修建的寺庙,千无寺。你这样不知情的人都能看出那个人对她的重要性,那个人叫上官熙,可你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死得么?”

云流烟闻言一惊,诧异的扬眉等待着他接下来的答案,一年前听到这个消息他也很震惊,从哪儿又冒出个上官熙来,他怎么从未见过也未听说过?不过能让负清风如此对待的人,对她来说必定很重要,那时他的确有很多疑问,他还记得那时少主的表情,很落寞哀凉,似乎还很内疚,难道那个上官熙与少主认识?他们之间是否发生了什么事?这件事他一直都有疑问,却一直放在心里,或许今日会得到答案。

停歇了片刻,燕溪终于开口,“你知道上官熙是怎么死得么?是为了救负清风,而想杀负清风的人是姑姑,那天我听到了他们之间很多奇怪的话,但到最后我都没有追问,因为我没有资格。虽然他们之间有很多话我听不懂,但有些我听懂了,他们认识五年,而上官熙也爱了她五年,最后也是为了她而死,你该了解她的个性,她该有多内疚?虽然她总说不怪我,但她自己却一直在痛苦,她的痛苦是姑姑造成的,而最终的原因是因为我。”

“云流烟惊诧之后,便是一声长长地叹息,“我怎么觉着负清风来这世上是为了历情劫的呢…”那个上官熙原如此痴情,虽未得到负清风的爱,却永远的留在了她心里。或许,在情面前人真的是身不由己的罢,生命固然珍贵,但有些东西比生命更珍贵,一如爱情。

不过,他就是这个原因才不回去找她的么?负清风都说不怪他了,他干嘛还死死地揪着这点不放?“你真的只是因为这个才不回去找她的么?”云流烟缓缓靠近身侧那出神的人,湖蓝色的眸子半眯着仔细的观察着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燕溪一愣,扬眸对上那双探究的眸,轻轻勾唇,“不然呢?还有什么原因?我最敬爱的流云先生?”

“最敬爱?”云流烟闻言不仅皱眉,立即摆手道,“别!我可不想做你最敬爱的人,你还是敬爱你的负清风去罢!少主,其实你是无法接受她的后宫罢,你不想让别人分享你的爱对么?果然啊,这世上爱是最伟大的同时也是最自私的,你的决定我不会干预,不过,若是她来找你呢?你会如何?”她来找他?燕溪蓦地呆住,心中如同投下石块的湖面一圈圈的漾开,尽是希冀,她会来找他么?会么?放弃江山大业,放弃那些爱她的男人来找他?不会的,那几个男人他很了解,他们又怎会放她离开呢?何况,国不可一日无君,她如今是大燕国的皇帝,怎能随意抛下江山社稷来找他呢?

“怎么不说话?其实,你还是希望他来找你的,对不对?”云流烟的话一针见血的说出了他的心思,看着那张失神的面容,不禁莞尔,“少主啊,别说三年你忘不了她,即便是三十年你也忘不了她的,这辈子你已经中了负清风的毒无药可救了”

燕溪不语,唇角却溢出一抹笑,他是中了负清风的毒无药可救了,即便有药可解,他亦不愿意,若是生命中没有负清风他的人生又有何意义?苍白,无味,这样的人生不是他要的,此生能遇见她已是他最大的幸福。她是他黑暗世界里照进的第一缕阳光,感受过得第一次温暖,他的心早在那个雪夜就已给了她。

流烟说的对,一个连心也不自由的人又怎会有快乐可言,他原本便不知何为快乐,没有了她,他只是回归本质而已。

不可否认,对于方才那句话他的心中隐隐的升起希冀,他的心底还是希望她能找他,抛下一切只为他,即便他再压制,这心思也心底一点点的透了过来。

负清风,三年了,你可知我有多想一

我的心,我的记忆,我的血液,我的骨髓,全部的都是你,我中了负清风毒无药可解,我亦不想解,切心甘情愿。

对不起,我食言了,我说过若有一日我做回最初的燕溪就回去找你,可如今我却不知我究竟做不做得到,或许,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回去找你了,你可会怪我?我知道你会念着我,而我也自私的不想让你忘了我,不管我回去与否,我都希望你能记住我,永远的记住我

云流烟躺在一旁的软榻上,缓缓阖上眼眸,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负清风会来找他的,他们之间还未结束,怎会就此断了呢?

宁负天下不负清风,这那个字如今已成了大燕国的爱情神话,负清风那个人虽然看似冷静理智,其实最易冲动感情用事,她一定会找来的,一定会的,不信就等着看罢?

至于她能不能找得到他们,那…

天气总是说变就变得,昨夜还是蒙蒙细雨,到了天明便逐渐放晴,阳光照耀在每一处,水波粼粼,光芒激滟。安静了一夜的小城渐渐喧闹起来,云流烟起了个大早,立在船头伸了个懒腰,看着清晨忙碌的人群来来去去,眸色一亮,回神望向了船舱内,朗声开口,“少主!我们下一站去哪儿?”

这些日来以来他们都是四处游历,行踪不定,三年来走遍了南方大大小小的城池,而且他如今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自然要问清下一站去往何处了。

听到船舱外传来的声音,燕溪幽幽清醒过来,缓慢的,庸懒的,少了以往反射性的警戒,“下一站?”流烟这是怎么了?怎会突然问他下一站去何处?自他们出来之后都是随意而走,从未有过计划。虽觉得有些诧异,燕溪到底是没放在心上,思忖了片刻,道,“初见城。”

“初见城?”船头云流烟一怔,随即意味深长的笑起来,“初见…人生若只如初见,即也有重新开始的意思,这个地方好,这个地方好啊!”说着,便仰首笑起来,那张俊美的脸吸引了目光无数。

冰城

负清风下了朝并未回寝宫,而是屏退了下人,独自一人走到了御花园,长廊延伸回转,不知深处,亭外芳草萋萋,早春的花都已开了,暖暖的鹅黄,一小朵一小朵,看到此情此景不禁轻叹一声,“春天到了槽

三年了,不知不觉间三年已过,如今她身为女皇,虽是尊贵无比,却并不是她想要的,这三年若不是雪清狂他们帮着处理政事,她恐怕撑不下来罢。他们待她很好,几乎照顾的无微不至,虽然有碰撞基本上还算和谐,看似完整,却又不完整,因为她的心里始终记挂着一个人,从他离开的时候,这个缺口没有随着时间愈合,反而越来越大,只要静下来她总会不经意的想到他。他在哪儿?过得好么?

他说等做回那个最初的燕溪就会回来找他,可如今三年过去了他并未回来,她的消息只要他想知道随时都了解到,自他离开之后她便再也不曾得到他的任何消息了。天下之大,她不知他隐与何处?他口中的时限究竟是几年?三年?十三年?三十年?亦或是一辈子?她只怕这一生他都不会再回来,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她都来不及偿还,来不及告诉他,其实她…

“风儿?”一声轻唤,熟悉的声音传来,负清风一怔回过神来,立即掩去眸中的黯淡,笑着转头望向来人,“你怎么来了。”

雪云落还如初时那般,一袭银色长衫包裹着修长的身躯,银眸若琉璃,唇角带着温润的笑,“下了朝怎么不回去,倾颜和逍遥做了新点心等着你呢?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么?”心思细腻如他,自然发现了她眉眼间未消散的轻愁,自大燕建国以来只要她私下一个人的时候眉眼间总会有淡淡的愁绪,其实他知道原因,只是那个人不肯回来而已。他们不会不接受他,经过这么多事之后也很清楚他们之间的纠葛,只要她能开心,他们愿意接纳。他曾试探性的问过他们几个,他们都是沉默,最终点头。燕溪待她之心,他们又怎会不了解?只怕燕溪一日不回来,她的心就无法真正的安宁下来。

“没事儿,我们回去罢。”负清风闻言凤眸微微一闪,牵住了他递过来的手十指相扣,温暖自指尖袭来染上了她的薄凉,两人相偕离去,风起,撩起两人的发丝在身后交缠。

回到听雪阁的时候如往常一般所有人都等在厅内,看到负清风回来都齐齐的迎了过去,几乎每日都会上演一场夺位大战,每次用膳,各人总喜欢将负清风拉到自己身旁坐下,后来发展成两人一组的合作,只要任逍遥雪倾颜两人合作从来都是无往不胜的,今次亦是同样。

用了膳负清风便推说想睡一会儿径自上楼去了,留下几人面面相觑,自然也发现了反常之处,齐齐的望向了随着负清风一同回来的雪云落。

雪倾颜最先发问,血眸中有着明显的焦虑,“她很不对劲儿,云落,怎么回事儿?”

”是啊,小风儿的确很不对劲!”任逍遥点头跟着接口,云天却云追月相视一眼在各自眸中看见几分了然,雪清狂雪阡陌不解的对视,雪入尘见状缓缓敛下了眼睫,唇角溢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其实她一直都不对劲…”

雪云落看着几人,半晌叹息一声,“其实你们都该知道她为何如此,那块心病不除,只怕她永远都不会真正的开心起来。若是可以,给她些时间罢,即便她要离开…,”此话一出,几人皆沉默下去,心思各异。

离开?她会么?只为了一个燕溪,丢下他们,丢下江山社稷?

”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不听不懂?”马统一头雾水,小昭死去,马统心死便自行用了宫刑,如今管理后宫,成了马公公。

他们想知道却又惧怕答案,若是,他们情何以堪?若否,终其一生她都不会安心,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回到房间,负清风又站在了窗前,衣袂随风,墨发缠绕,狭长的凤眸在阳光下闪着迷离的光,眼底却尽是清冷淡漠,随着时间的推移,沉淀的心念越来越深,宛若成魔了一般。看着光芒下流光四溢的水面,凤眸中的光芒却是越来越黯淡,她想去找他却不知往何处去寻?天下之大,他又会在那儿?

一抹雪白牟然间出现在水面之上,急速的靠近,扑闪的双翼有着锦缎般的光泽,那是什么?离得近了才发现是只雏鹰,下意识的探出手,小家伙竟不怕生稳稳地停在了她的手背上,负清风见状抿唇微微一笑,清透的面容软化开来,“小家伙,你跟雪鸢是什么关系?”

小家伙啸啸的叫了两声,动了动羽翼,路出了左腿上绑住的信笺。

看到那根小竹简,负清风凤眸一动,方才取下来小家伙就扑闪着羽翼飞远了,诧异了一瞬,最终打开了信笺,上面只有寥寥数字,但负清风却彻底怔住了

初见城,流烟。

初见城

燕溪不知云流烟究竟犯了什么毛病,来到初见城已有半月有余,若往常他们早已离开了,他们在一个地方从未超过半个月,而今次他的举止着实有些反常。心中隐隐想到了什么,却又让自己否定了,事到如今他应该不会那么做才对,毕竟已过三年,这三年他从未报过信,如今又怎会突然报信呢?

两人用了午膳在街市之上信步而走,城中人们正张罗着一年一度的春季灯会,忙碌又热闹,人头攒动。

“看,今晚还有灯会呢?我们等灯会过了再走也不迟啊,反正是四处游走,我听城中人说这灯会可精彩了”云流烟看着悬挂了一半的花灯,眉眼染笑,心中却直犯嘀咕,怎么回事儿啊?凭借负清风的轻功,就算在仙霞关也该来了罢?再耽搁下去,他可顶不住了!还是说,她没来?应该不会罢?那他做的这一切还有何意义,自己耍着自己玩么?

“嗯。”听云流烟这么说,燕溪也应承下来,就看了灯会再走罢。两人走了一阵停在一处茶肆歇息,隐隐听到茶肆里的人正热烈的讨论着什么,燕溪本无心去听,但在听到皇帝二字之后,听觉蓦地变得敏感起来,越听面色越沉,冰蓝色的眸子在瞬间掀起了风暴,双手倏然握紧,“云流烟,原来这才是你要留下的真正目的。”

冰冷的声音隐含怒气传入耳中,云流烟喝茶的动作一瞬间僵住,转眸看到那张紧绷的俊脸,讪讪地笑,“少主,我…我想她了嘛,都三年多没见了这可跟你没关系的,没关系”其实方才他也在留神听,原来负清风真的来了!皇上称病半个多月未上朝,绝对是来找他们了!可是眼前这个人心口不一的人非但不肯承认,还在生气,他就装罢

有的人不给他逼到一定程度,他是不会正视自己的心的,一如少主。如今他不帮他,还又何人帮他呢?

燕溪不语,只是沉着眉眼起身,疾步朝店外走去,青色身影在门外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唉,究竟在扭捏什么…“云流烟长叹一声,放下茶钱跟着追了出去,负清风就要来了他可不能在这个当口让他们再生生错过了。

直至出了城门燕溪才慢下脚步,听到这个消息他真的很震惊,心似乎已负荷不了这样的消息,她真的来了么?抛下了他们,抛下了江山?可是怎么可能呢?那几个人与她已经融为一体,她又怎能放得下他们呢?方才听到的也只是她称病不上朝的消息罢了,说不准她真的病了呢?病了…,罢了!不能再想下去了,愈想愈乱,他不是早已决定放她自由了么?

甩甩头,燕溪继续朝前走去,抬眸的一瞬间却震住了,不远处的柳岸边伫立着一抹白,那白马之上坐着一抹纤尘不染的白色身影,如墨的长发扳散身后,随风扬起,白纱遮住了容貌,却遮不住身上清绝出尘的气息,身下的白马通体雪白,没有一丝瑕疵好似云朵一般,而那马上之人宛若从天宫降落尘世的仙人一般,柳絮依依,阳光散落而下撒了那人一身,冰冷褪去,只剩明媚。

只消一眼,他便认出了那人,那早已入了心,融了血的人,是她!她来了,她竟然真的来了…。

负清风亦是怔住完全没想到一到城外就意外的碰上了他,那抹青色身影如初时相见一般,清瘦了很多,轮廓越发分明了,冰蓝色的眸中不再淡漠,冰冷的气息也消去不少,燕溪!她见到他了,终于找到他了,三年了,她终于见到了这个让她心心念念的人。

空缺的心,在这一刻渐渐融合,温暖如春。

四目相对,两人只是径自站着,谁也没有动,目光投射在彼此身上,时光在这一刻静止。

看到此情此景,躲在暗处的云流烟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终于来了,好了,我也该功成身退了…。”最后看了两人一眼,唇角染笑,转身悄然离去。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两人依旧那么站着,心中千回百转,终于抵不住长久以来的思念,心中汹涌的情感,负清风翻身下马,缓缓取下白纱斗笠,嫣然一笑轻轻开口,“燕溪,我来了。”

只一句,燕溪便再也忍不住,身心一窒,足下一点飞身而起,接近负清风的一瞬间长臂一伸将人狠狠地拥入怀中紧紧抱住,“我好想…“满腹的话最终只化作四个字,她来了,他什么也不管了,什么也不管了…。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负清风回抱住了他,双手在他清瘦的腰间收紧,凤眸渐渐染湿,唇角的笑却越来越深,“我也是。”

两人在柳岸边紧紧相拥,阳光明媚,柳风阵阵,一瞬间似乎就此地老天荒。

时光静好,了却你我之心,自此相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