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六!”林童几乎要疯掉,看着才做好的中衣,外衫如今是连裁剪都没有开始呢,中衣上的吉祥花纹也没有动工。“不是说最快也要到年底了吗?”

她板着指头算了一番,还有两个半月都不到的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做出来中衣和外衫绝对是不够的。

“实在来不及,这嫁衣留在你出嫁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林小碗笑着安慰难得炸毛的妹妹,却被林童狠狠地瞪了回去,“不行!我一定要做完!”

第二天,林小碗就见家中多了三个绣娘,其中两个是从朱玉菱处借来的,还有一位则是林童的师父黄绣娘,也一同被林童拉来帮忙了。

这四人一起动工速度自然是快上不少,而就算是这样,每日里面等送走了帮忙的三人,林童还是忙了个昏天暗地,只有每日雷打不动的早晚练拳给坚持了下来,至于其他的活动则全部停止了。

林小碗心疼她这般短短几日就熬得圆润的小脸瘦了一圈,这一日趁着天气晴好,左容等人也都放了假,立刻强行拉着众人一起去京外踏春放风筝。

第113章 婚礼

林童躲在家中绣嫁衣已经是有些时候了,这次被拉着出来这才发现同行的不止是林小碗和左容,还有卫霖和带着面纱的大公主、三公主,梁武,林梧,甚至是薛蕴和朱玉菱。

这般一伙人分男女坐了两辆马车出城,城外早已经是春、意盎然,林童本就性子活泼,这难得出来一次顿时是下了马车就欢快地跑了起来,拉着梁武就帮她穿好风筝要放起来。

这边朱琦也和卫霖凑到了一起,倒是朱琇这会儿识趣地没有凑上去,反而是叫了随行的宫女过来给她帮忙。

林小碗和左容自然是凑在一起的,朱玉菱和薛蕴也大大方方没有避讳任何人,林梧这边左右看了看然后缓步过去给朱琇和那个宫女帮忙。不管怎么说,朱琇总归是他堂妹,在外面略微照顾下也是应该的。

难不成真的要插在林小碗和左容之间吗?

他自嘲地笑了笑,这会儿帮着朱琇把风筝弄好,然后手轻轻一抖一放,片刻的功夫风筝就飞了起来。

“给。”林梧把线递给了朱琇,教她放风筝的秘诀,朱琇瞪大眼睛认真听着,不一会儿就出师了,拉着风筝跑来跑去,欢快的不得了。林梧就坐在一旁草地上,出神地看了林小碗片刻,然后目光就挪到了朱琦和卫霖的身上。

这两个人的婚事中掺杂了太多的东西,作为当事人之一他自然是感悟得比任何人都深刻的。然而如今看着卫霖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朱琦,他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问问曾经教他打拳的卫霖是不是真的喜欢朱琦,还是问问当初陪着他一起在京城大街小巷转悠查案子的卫霖,为了他这般做值得吗?

而如今看到朱琦真的带着朱琇一起出宫和他们一起出游,看着朱琦没有任何架子跟他们每个人都相处的很好,林梧突然有种醒悟的感觉。他之前在想什么,真把自己当做是一个人物了。

卫霖和朱琦,明显是他们真的对彼此有意。什么为了他而牺牲了婚事这样的想法,真的是有够自恋的了。

此次出行之后,林小碗意外的发现林梧似乎有了些细微的改变,然而两人如今都是各自忙碌着,也难得做下一起说说话。偶尔提及这件事情,还是左容给了她答案。

“想来是有些事情终于看开了吧。”左容笑着道:“毕竟他这一年中也成长了不少。”简而言之,就是林梧同学快速的脱离了中二期,开始正式步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林小碗默默给左容的话做了一个总结,这会儿正笑着给他们未来的新房添置家具。纵然是因为婚期和前期准备不够,这嫁妆不能是手工定制,却也可以来成品店中挑选合适而喜欢的。对于林小碗来说,他们这样的模式不算奇怪,即将结婚的夫妻一起去买家具什么的简直太理所当然了。

可是对于这店中的人来说,却是有些新奇的。未来的新娘子和新郎一起买家具哦,不是家里人出面。

不过,这两人总归是个大客户,一些特殊要求跟着的人也都认认真真记下,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至于心中的腹诽,自然是不会轻易出口的。

反倒是这两人准备走的时候,他们店中的当家进来,看到这两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热情的打了招呼。

“林姑娘,左、左先生!”来人有些惊讶,有些错愕地看着他们。

林小碗愣了一下,只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就见身边的左容点头道:“严公子。”

来人正是苏严氏的兄长严赫。

严赫把准备离开的两人请到了里面得知他们是在为婚事准备家具的时候立刻拍胸口承诺,立刻就派人去丈量屋子大小,然后一个半月内肯定会上一批的家具跟他们。

“当初若不是两位,家妹和外甥小原说不得就要丧生那宋黎之手。之前两位订婚宴我们严家错过也就不再多提,这成亲是大喜事,自然不能错过的。”严赫很是热情,提起苏严氏和苏伯原如今也是松了一口气,带着高兴之色,看得出来,那两人如今也走出了当时的阴影。

从严家的店铺出来,林小碗还有些愣神,这会儿看了看身边的左容,笑着道:“接下来,咱们该干什么了?”

两个人的婚事,正按部就班顺顺利利的进行着。

二月转瞬就过,天气越来越暖和,人们身上都穿上了轻薄些的衣衫,而二公主朱琳和雍国尚王世子雍黎的婚期也转眼就到。盛大的婚事让整个京城都热闹了起来,而在出嫁的这一日,天色还未亮就起身梳妆打扮的朱琳如今却跪在朱澈的跟前。

“我只求见母亲一眼。”她满脸泪痕,之前的妆容早就全毁了,这会儿只苦苦哀求,“父皇,无论母亲犯了什么样的错,女儿这一走怕是这辈子都没有再回来的机会了,你就让女儿见母亲一眼吧。”

朱澈看着泣不成声的女儿,闭上眼睛停顿了片刻,然后才挥手道:“带人上来。”

在牢房中度过了几个月的贤妃这会儿早已经被人洗刷干净,消瘦而苍白的脸显得格外的苍老,朱琳看到她的时候几乎又要忍不住哭出来。而贤妃拉着自己女儿的手,半响才说了一句话。

“不要管我,好好过日子。”

然后她起身,转身就离开了,不带一丝的留恋和迟疑。

朱琳被她丢在身后,看着那消瘦的背影许久才被宫女拉着缓缓起身,最终重新梳妆上了花轿。

而同在皇宫中住了许久的朱玉茹也是一身绯红色的嫁衣,这会儿神色木然地坐在梳妆台前由着宫女给她打扮。至于家中的情形,母亲还是弟弟,她都毫不关心。

瑞王妃趁着她入宫的时候带着两个弟弟潜逃的事情并没有瞒着她,甚至于她已经知道了一等她出嫁,怕是母亲和弟弟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然而,就算这样又能如何呢?

他们谁在意过她?

既然他们都不在意她,那她又何必在意那些人呢?

绯红色的盖头缓缓落下,朱玉茹看着那刺眼的颜色低下头,泪水直直掉落在嫁衣上。原本,她是有机会穿上大红的嫁衣嫁人的。如今,一切都晚了。

而齐王府中,齐王妃指挥着家中的丫鬟给朱玉蕾收拾,简单的嫁衣,算不上丰厚的嫁妆,除了那藏着的银票之外,朱玉蕾的一切都不起眼,不要说会比过朱琳了,怕是连在宫中的朱玉茹都比不过。

然而,她的身边还带着两个对她来说最为重要的人。

她的两个弟弟,一路送亲到雍国,然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朱玉蕾不知道这京城之中究竟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然而她相信父亲所说的话,因此她没有对这门心怀怨念,只想着带着弟弟在陌生的国度开启新的篇章。

他们姐弟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以后,纵然前路艰难她也要越过越好。

三月初九,诸事皆宜。皇二女朱琳出嫁,陪嫁乃是堂姐妹朱玉茹和朱玉蕾。三人一同远赴雍国,开始了在那一片陌生的土地为一生而奋斗的日子。

林小碗站在酥记的二楼,看着下面热闹的人群,出嫁的马车还未过去,此时外面却已经是热闹非凡了。朱玉菱靠在窗户边上,半响才道:“我上次入宫见了皇后娘娘,她说起了我的婚事。”

朱玉菱纵然是个寡妇,却是个没有子嗣拖累,又新册封了县主,有封地和大公主、三公主交情颇好,深受皇后和皇上喜爱的寡妇。而且,正值青春妙龄,又容貌出众。这样的女子,加上夫家不慈,再次改嫁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林小碗闻言回头,看着朱玉菱。

“我恨过父亲,所以当初他死的时候,我真的是觉得很是畅快。还觉得也许这就是他能够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他死了,我就不用嫁入刘家了。”朱玉菱淡淡地说,“不过,那时候明显是我天真了。”

林小碗笑了笑,有关周王的死,将会是她和朱玉菱之间最大的秘密。

朱玉菱感慨了片刻,才猛然问道:“你觉得薛蕴如何?”

“很好。”林小碗笑着点头,外面喜乐渐近,连朱玉菱也起身看向下面。半响她才低声道:“薛蕴纵然不好,也总比他们这样嫁了的好。”

女人的婚事,可以说是就此决定她们一生的大事。而不管是朱琳还是朱玉茹又或者并不熟悉的朱玉蕾,怕是不管谁都没有当初朱玉菱的杀死刘瑜的勇气。

她们的未来,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争宠,斗争,然后在异国掉落。

京城那场盛大的婚事很快就落幕,在京城那些百姓看来,这般盛大的婚事,嫁过去的公主定然是过着千娇百宠的生活,甚至更有些只是关注着嫁过去一个公主陪嫁两个县主,两国之间也许要太平不少年吧?说不得可以过去做做生意,从雍国运来不少的特色东西在京城中贩卖赚上一笔钱。

像朱玉菱那般冷眼看待这场婚礼的人,实在是不多。

第114章 成亲

可能是前一段时间京城之中的喜事太多的缘故,等到快到三月下旬的时候就开始有不好的消息传来。先是齐王府死了一位侧妃,被匆匆埋了。没人知道这位侧妃就是当初陪嫁朱琳去雍国的朱玉蕾的生母,不过李氏死之前倒是特意见了左容一次,感谢他信守承诺,最后交出了一个药方。

“这是我这么多年研究的结果,至于能不能给林小碗解毒,就看你们造化了。”女儿远嫁,儿子送亲,虽然未来的日子会很艰难,可是最起码都活下来了,不是吗?

李氏死的安心,甚至带着一丝安详之色。而在宫中的贤妃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却是狂笑了许久,最后一头撞死在了牢房的墙壁上,双目圆灯含着说不出的恨意,让前去收尸的人心惊胆战,接连做了几个月的噩梦。

至于对外的宣称,自然是贤妃病重不治身亡,然而没有死后加封的举动也让本来就提着心的朝中大臣多了一丝疑虑。这贤妃,是真的失宠了?

而知道真相的人,如林小碗,如周三和周六,却只觉得大快人心。丝毫不会为贤妃的死而产生一点的负面情绪,林小碗可不会忘记,她身上的毒可是来自于贤妃的手笔。

除了这些大快人心的人之外,还有对此恐慌不安的人——瑞王妃。

李氏和贤妃前后过世,那么她呢,瑞王呢?他们的孩子呢?等待他们一家人的又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瑞王妃几乎要被这样的压力给逼疯,而就在这个时候,京外传来瑞王病危的消息,皇上许可他们母子见瑞王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瑞王妃重复着这个词,看着前来宣读口谕的孙耿,“瑞王殿下…他…他…”

“王妃还请节哀。”孙耿面无表情,此时看着瑞王妃更是透着冷意,“瑞王的身子病成那般,能够拖到如今也算是好的了。王妃可以带着两位公子去见瑞王最后一面,这也是皇上的仁慈。”

瑞王妃缓缓点头,让人叫来了两个儿子,给他们悉心打扮了一番,甚至也换上了自己最好的那套衣衫,这才上了马车在侍卫的一路“护送”之前去了京外庄子。

而这个时候,林小碗和左容却是在刘元夏的医馆之中。

距离两人的婚期不过半个月,如今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等好日子了。刘元夏此时让人请了他们过去,自然是因为之前左容拿了一封李氏给的解药方子。

“这方子我研究过了,给了我不少的新思路。”刘元夏开门见山,三人一坐下就直接说明了让他们来的意思。“药方我已经补充完毕,只是所需的药草…”

雍州临近魏国,魏国那边有的药草,雍州几乎都有。只是如今朱澈对魏国虎视眈眈,怕是两国之间迟早都会开战了。边境不稳,雍州那边自然是相对不安全的。

左容却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实际上,朱澈对魏国的意图他早就心中有数,甚至为此申请调往雍州去探查边境动向。朱澈并未反对,不过却也把他出行的日子定在了婚礼之后。

这番举动他自然是早早就对林小碗说了,林小碗不止没有反对,反而笑着道:“也算是我们一起度蜜月了。”

对于度蜜月这样的名词解释之后,左容倒是很喜欢这点。如今听刘元夏说起草药的事情,他自然是把出行的计划说了个清楚。

“我大约要去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也应当足够找到这些草药了。”左容看着刘元夏给的单子,倒是充满信心。而刘元夏看着面前的两人,迟疑了半响然后才又道:“本来你们新婚,我不应该提这个话题。可是,这件事情,还是应当交代你们一声。”

两人一愣,齐齐看向神色尴尬的刘元夏。

“咳咳。”刘元夏掩唇咳嗽了几声,这会儿避开两人的目光,沉声而快速地道:“你们都是青年男女正是血气方刚,又快是新婚夫妇了,有些事情自然是不用我多提醒。只有一点,小碗体内的毒是会遗传给下一代的。”说到毒,他神色这才正常了一些,看着有些面红的两人道:“在小碗解毒之前,你们还不宜要孩子。”

左容伸手轻轻握住了林小碗的手,点头道:“多谢师父提点。”

而此时,瑞王妃终于见到了多日不见的瑞王。只可惜,那已经是一具冷冻起来的尸体,此时别院的冰窖之中散发着冷冽的寒意,瑞王妃看着脸色惨白铁青的瑞王,半响终于无声地哭了出来。

原来,瑞王早就死了。

他们,他们一家再不会有一丝的生机。她在这一瞬间终于明悟,伸手缓缓碰触了下那冰冷的尸体,然后起身离开。

当晚,因为瑞王病死而伤心过度的瑞王妃在饭菜中下了毒,带着两个儿子和丈夫共赴黄泉。一时之间,成为京城夫妻情深的一桩美谈,唯一让人扼腕的就是瑞王那两个还未成年的孩子。

这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面,京城之中明里暗里死了不少的人,之前的热闹反复就是一场幻觉一样。而就在这样的宁静和不安之中,林小碗和左容的婚期如约而至。

说不上是十里红妆,然而这场婚事却还是给整个京城都带来了一些喜气。林小碗的身份也算是颇得一些人家的重视,周将军的遗孤,和大公主、三公主、菱县主是至交好友,颇得皇后喜爱,还是林梧这个刚入翰林不久就得皇上两次赞许的新秀的义姐。

而婚礼的另外一个主角左容,则是大公主驸马卫霖的兄长,皇上倚重的锦衣卫暗卫佥事。暗中更是有数不清楚的丰功伟绩,让知道的人暗暗咂舌。

两人的婚礼并未大办,然而那日却是多了不少不请自来的客人。

大公主、三公主、朱玉芙、朱玉萌,甚至是齐王府的朱玉菽,而更多没来的则也送上了薄礼。没办法,谁让这婚事连皇上和皇后娘娘都送去了贺礼呢。

林小碗穿着林童和几位绣娘赶工出来的嫁衣出嫁,在京城转了一圈又回来,两人一起拜了天地和长辈,在司仪拔高嗓音的“送入洞房”的声音中,周围人都热闹了起来。

婚礼仪式前半段结束,林童负责招待女客,一旁苁蓉四女连同小玉一起帮忙,朱玉菱更是跟她介绍了不少这京中的贵女,以避免没有想到场面这么大的林童抓瞎。

而大公主和三公主则趁机钻入了新房之中,陪着林小碗说话。

不过这两人也没有多久的时间就被叫着离开了,等到这两人出去,朱玉菱这才和林童一起进来。

“外面客人都招呼好了,你就放心吧。”朱玉菱笑了笑,这会儿坐在一旁喝了口水,才又道:“我看就算有卫霖和梁武帮忙挡酒,左容也要喝醉了。”她说着眉头微微皱了下,“厨房那边我吩咐好了,等到左容回来前就让人送了解酒汤过来,你无论如何一定要让他喝下去,不然新婚之夜…”

朱玉菱像是想起了不怎么愉快的回忆,连忙摇头,转头又道:“记得给他喝醒酒汤,实在不行就让几个丫鬟架住他往嘴里灌。”

林小碗笑得双眼弯弯,这会儿连连点头道:“你放心,会让他喝了醒酒汤才进门的。”

朱玉菱看了看林小碗,半响才叹息了一声,“之前一直念叨你们怎么还不成亲,如今见你穿着这身大红的嫁衣,我反而觉得有些失落了。”她说着抿唇笑了笑,道:“我听人说,新婚不出半个月,你们两人就要去雍州了?”

“周三叔和周六叔会先行一步,之后我和阿容则一同上路。”林小碗点头应道:“我们家乡都在雍州,成亲这般大事,总归是要回去祭拜一下祖先和家人的。”

顺便给当年枉死的家人重新修葺坟茔,收购草药,另外调查魏国的动静。

这些林小碗倒是没有细说,第一样朱玉菱应当猜测得出来,至于后两样,朱玉菱知道了反而对她不好。外面客人渐渐散了,朱玉菱这才起身离开,走之前还回头认真地盯着林小碗看了许久,道:“一定记得要给左容喝醒酒汤,我让人送来。”

林小碗点了下头,心中猜测这可能跟她之前的遭遇有关,然而此时不便多说。

外面渐渐安静了下来,听到苁蓉低声叫了一声“姑爷”她这才又重新端坐起来。门外左容脚步声似乎还有些踉跄,林小碗依稀听到卫霖和梁武的声音,门口林童已经拦着让喝醒酒汤了。

外面一片混乱,不一会儿又安静了下来。林小碗隐约听到了左容赶人的声音,半响脚步声才又近前,然后新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身大红色喜袍的左容看着比平日里面似乎更是英挺了几分,此时他站在门口直直往内看去,对着床边的林小碗露出了一丝笑容。

“娘子。”他双眼中再无一丝的醉意,门在他身后关上,挡住了偷偷溜回来的梁武和卫霖的视线,然后轻轻落下门栓。

第115章 各自未来

三朝回门那日林小碗和左容去了食肆,周三和周六热情地招待了他们的姑爷,而林小碗这边则是被闻讯赶来的朱玉菱给拉到了一旁的小房间中问她夫妻生活的那点事儿。

等到林小碗面色如常出来的时候,跟在她身后的朱玉菱面红耳赤,半响才算是恢复了正常。

“明日我与三哥就出发先行一步去雍州。”晚饭的时候,两人才开口道:“如今我们俩虽然老了些,可是当个先行兵还是没问题的。雍州这些年来作为今上的封地倒是发展的不错。只是这些年看似老实的魏国,怕是也潜入了不少人。”

“你们两人随后去雍州,沿途可要小心。”周三也跟着点头,而一旁坐着的下午才从翰林院赶回来的林梧,这会儿正担忧地看着两人。“我听说雍州夏日酷热,之前已经给你们准备了解暑仁丹和驱蚊的香囊。”

他说着顿了一下,明显是话还没有说完。然而此时林童却是对他的心情毫无察觉,这会儿笑着道:“香囊上的花还是我绣的,你们两个的是一对。”

众人又热闹了起来,林梧左右看了看就把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跟着说笑起来。

等到林小碗要回去时,他这才找上了左容。

“有事?”左容倒是毫不意外,看着林梧进来就给他倒了杯茶递过去,“在翰林院中待着可还好?”

林梧坐在他对面这会儿听到左容问就放下茶杯点了下头,“习惯了也就好了不少。”他说着微微笑了一下,“左大哥…”称呼一出口,他就顿了一下,然后改口叫到:“姐夫。”

左容笑得眯着眼睛点头,“什么事儿,尽管说。”

林梧想了想把这几天在心中所想的事情说了下,总结道:“依我看,皇上是想要派我出去的。而如今,正好有几个适合我的空缺。我死了许久,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到底要去哪里。”

这事儿不好对林小碗说,不然林小碗意识到等到她从雍州回来,林梧就不远赴外地任职,怕是还会因此再耽搁去雍州的时日。这样反而拖累了她,所以林梧当时被林童打断了话也没有急着绕回来,反而是趁机找了个时间单独跟左容商量这件事情。

“庆元县那边我倒是想去,但是又怕因为林家坳是庆元县境内会让皇上多想什么。”林梧把自己的分析说出来,“至于其他地方,太过于穷苦的地方又怕皇上觉得我野心勃勃,现在就想要干出一番事业。”至于富饶的地方,又怕真的显示不出能力来。

像庆元县这种本身并不算起眼,但是也没有穷困到当地的居民流离失所的境地,最是何时林梧去。唯一不美的一点,就是林家坳跟林梧之间复杂的关系。

他态度很是认真,左容自然也不会敷衍了事,这边想了想道:“你且不用急,我和你姐姐离京还有些时日,这几日我让人查一查再做决定也好。”

实际上,如今盯着这几个空缺的人确实不多。翰林院虽然有着清贫的清,可是也多一个高贵的贵,想想未来的前途就会让那些年前才熬过科举这关的仕途新人们静下心来老老实实的熬上几年。想要外放的人,不多。

当初左容也曾经劝过林梧老老实实留在翰林院之中。只可惜,如今事态有变,皇上几乎已经是标明了态度对于子侄中最为欣赏的是林梧这个身份未明的废太子遗孤,自然也就要开始打磨美玉的工程。这样的话,林梧留在翰林院就是浪费时间了。

林梧想着不让林小碗为他担忧,却不知道回去路上左容就把这件事情一五一十老老实实全部告诉了询问他——你与小梧偷偷说了什么?——的妻子,没有一点的迟疑和纠结就把小舅子的那点小心思给彻底卖了。

林梧担忧林小碗为了他要外任而耽误去他们夫妻去雍州的行程,左容却是没有一丝这样的忧虑。果然,林小碗闻言也只是愣了一下,然后才低声感慨:“那等咱们回京怕是就见不到小梧了。”

对于林梧这个弟弟,林小碗虽然没有像对林童那般疼爱,甚至因为林梧当初的心思而隐隐有些刻意疏远,然而如今事情皆风平浪静地过去了,她对林梧反而有种心疼的感觉。

想想一开始她还有林童,两人可以相依为命。而林梧也不过是十二三的年纪却一个人在书院之中读书,她和林童虽然辛苦,不过林梧怕是也过得不容易。

不然,又怎么可能成就一个十五岁就高中的进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