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闷哼一声,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一出。

唇畔募然一凉,被人狠狠的咬住,几乎是能咬出血腥味来,四目相对,两人如墨的发丝纠缠。眸中自有情意流转,任何言语,已然不足以表述。

他眼中,是一切都能舍,一切都可承担,毁天灭地的深情绝决!

她眸中,是一心相倾,再也看不见旁人的矢志不渝!

一句话,你明知道,若是为你,任何东西爷都能舍下!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其间承担了多少,已然是微薄的言语都无法表述的。

她离开他的唇畔,看他笑望着她,声线暗哑,一字一句的开口:“君惊澜,你记住了!我也如是,即便你要我的心,我也能挖出来给你!”

不是心心念念只装着他一个人,而是能挖出来双手奉上!

不仅仅他的爱情可以舍弃所有,她的爱情也是可以疯狂到极点,像烈火一般灼灼燃烧,谁人敢阻,便毁天灭地!

他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眼神,那双凤眸之中像是点燃了两团火焰,要生生将他燃尽一般。到今日,他才真的相信,她爱了!不同于之前的困惑,不同于之前的迷雾重重,不同于之前的依赖,而是真真正正的,交托所有!

她忽然伸手,扯上他的衣带,但,很快又愣了一下,缩了回来!冷睇着他,一副女王架势的开口:“要不是地方不对,老娘今日就把你霸王硬上弓了!”

要是发生点什么,门口的侍卫听到了,他们两个明天就亮了!那一定会成为草原上的两颗最闪亮的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

太子爷好整以暇的一笑,闲闲开口道:“爷早就知道你心中尽是些龌龊的心思,时时刻刻想毁了爷的纯洁,放心,我们很快就能找到机会的!”

她脸色一僵,起身,冷冷哼了一声;“你便拼命的犯贱的吧,你最好期待被老娘真的找到机会之后,不会死得太惨!”

帐篷外的夜鹰,听了这些话,不可抑制的咽了一下口水,脑中非常不合时宜的出现了爷有朝一日被女霸王强了的画面!想着飞快的摆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爷这样强势霸道的人,绝对不可能被扑倒的!不可能的,不能再想了!

太子爷十分悠然自得的从床上爬起来,行云流水一般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狭长魅眸看向她,十分别有深意的道:“若是真有那一日,爷希望自己死的越惨越好!”

“记好你今天说的话!”澹台凰皱眉警告,提醒对方不要忘记。

君惊澜闻言,却忽然上前几步,在她耳畔十分暧昧的说了一句话。澹台凰的脸色忽然就红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似乎娇嗔。最终才敛了容色开口:“麒麟草这东西,对你来说如果真的很重要,就暂且搁置着,先找到其他药再说,天无绝人之路,到时候一定会有别的办法的!”

她虽然是很想治好王兄,但却并不想那么自私,对于他来说太重要的东西,她不能要!

他听罢,也只是轻轻笑了笑,懒洋洋的道了一声:“好!”没有跟她争执,就这般答应了她的话。他这样一说,澹台凰才算是心中舒坦了一些!

夜鹰却在帐篷外头悄悄的瘪嘴,爷回到营帐之前就下令去取麒麟草交给夫人了,看这样子,是准备背着太子妃直接用了的节奏!希望太子妃知道了之后,不要感动得真的让爷“死得很惨”!

澹台凰放心的出了屋子,去找楚玉璃,脸色却还是嫣红的厉害,那王八蛋刚才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说不准到时候死的很惨,叫救命的人是太子妃!”

脑中忽然想起了那天看见了让人惊悚之物,香菇什么的,登时头皮也有点发麻!

而她出门之后,君惊澜吩咐了夜鹰不得再在她面前多提一句麒麟草的事情,这才跟着她出了帐篷。

却没注意到有一只雪白色的狐狸,看着他们两人发生的事情,那双狐狸眼转了转,又想了想今儿个看见的那只银色的不知道是狐狸还是啥的帅哥哥,认真的点了点头,虽然那只帅狐狸喜欢公的,但是花爷也可以学澹台凰那个蠢货的,用强嘛!嗯,就这样做。

澹台凰完全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的行为,竟然教坏了宠物,从此开始谱写星爷的悲催狼史!

她出门之后没走几步,便见着了楚玉璃,背对着她轻轻的咳嗽,想来是极为体弱,却还是在帐篷里头呆不住,所以便出来了。

走了楚玉璃的边上,倒也没有转弯抹角,开口便道:“楚太子知道紫罗珠的事情吗?”

“紫罗珠?”楚玉璃悠远雅致的眉梢微微挑了挑,有些诧异的看向她,她怎么会想问到那个东西?

见他疑惑,澹台凰也没有转弯抹角,径自便将自己手上的药方递给他,开口道:“我王兄的腿,定要这些东西才能救!”

楚玉璃扫了一眼之后,神色也有些凝重:“紫罗珠在父皇的手上,而迦叶砜和午夜魔兰,东晋皇帝几年前就赐给了笑无语!可午夜魔兰这东西,被转赠给即墨离了!”

这话一出,澹台凰顿时感觉一阵头疼,不仅牵扯了楚国东晋,就连南齐也扯上了!敛了郁闷的思绪,开口问道:“这紫罗珠,你父皇有可能交出来吗?”

楚玉璃思索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摇了摇头:“不会!但也不是完全无解,若是大皇兄的话,或者……”

话说到一半,一只箭羽忽然破空而来!

极为凌厉,是对着澹台凰的方向。

“小心——”楚玉璃一把将她扯过,正要以身去挡,那箭羽又在空中破开,幻化成了四支,对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两人表情一僵,心道不妙!也就在这会儿,忽然几百颗细小的佛珠在空中散开,自他们身后而来,对着那箭羽打了过去!

“砰!”的一声,佛珠和箭羽相撞!同时落地,而那佛珠又重新汇聚到一起,变成一串,回到了君惊澜的手腕上!

夺命天珠!非极高的内力不可驾驭!

澹台凰心下一慌,一看那箭羽,便知道是内力极为深厚之人射出来的,因为那速度自己几乎都发现不了!若不是楚玉璃看见了,君惊澜又出现的及时……

这般深厚的内力,除了君惊澜,恐怕就只有……她这般一想,只觉得通体寒凉!再想想君惊澜几次三番的放纵,慢慢的心中有了答案。难道那个幕后之人,是……

而君惊澜这一次,也似是极为生气,狭长魅眸闪出冷冽的波光,飞身而起,对着箭羽射来的地方追去……

 

☆、【018】爷抢了他一件东西!

见澹台凰怔忪看着君惊澜离开的方向,楚玉璃微微挑眉,温雅的声线缓缓响起:“那个人,你们认识?”

他一问,澹台凰一怔,秀眉也拧了起来。诧异的偏过头看了他一眼,竟然不知他能这样敏感,然而,她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未回话,因为她自己也不能确定是不是那个人!

楚玉璃见她不说话,倒也没有接着再问,他永远是那样,知道把握尺度和分寸,丝毫不会叫人为难也不会令人厌烦。

澹台凰原本是问楚玉璃紫罗珠的事情,现下也没有心思再问了,眼神一直看着君惊澜离开的方向,她若是没料错,那妖孽和那个人的武功应该是旗鼓相当的,这一战,胜负未可知!

楚玉璃见她神色凝重,浅浅笑了笑,温声道:“放心,这世上能伤了君惊澜的人,还没有!”

似乎突兀的一句话,却点到了中心,让澹台凰不知不觉的松了一口气,偏头看向他,轻声道:“你道似乎很了解他!”

“最了解自己的,往往是自己的敌人!本宫与他,算不得敌人,却能算是对手!”其实,也算是情敌!但是楚玉璃的性子,素来便是温雅如玉,定然不会讲出如此凶残的字眼的。

楚太子的处事之道告诉我们,有些不和谐的想法,放在心里就行了,没有必要广而告之让天下人都知晓,这样容易找到机会见缝插针。

澹台凰点头,微微放心,她武功不及那个人,所以没有跟上去,怕自己反而成了君惊澜的累赘,但既然楚玉璃都这样说了,应当是没有大碍的。

等了半个多时辰,君惊澜方才回来了,看他的样子不似打斗过,但面色却是有些不豫,以至于他唇边笑意都温和了几分,眉间的朱砂也似血一般艳丽。

大步到了澹台凰跟前,不由分说就将她推着转了一个圈。

“喂——干啥!?”不是没抓到人回来拿她出去吧?

她这般问着,他没回话,推着她又转了一个圈之后,才确定了她没被伤到,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眼神却又冷冽了几分,已然是极为愤怒。

看他的样子,澹台凰也反应了过来,一把挥开他的手:“行了!行了!我没事,想知道我有没有事儿不能问吗?瞎推个啥玩意儿!”

“你素来蠢钝,或者自己伤了都不知道,爷还是自己验查一番的好!”太子爷闲闲说着,唇际含着似笑非笑的情绪,嘴里说着无比犯贱的话语。

澹台凰原本担心他安全的心,登时也消磨殆尽,咬牙切齿的怒骂:“不长眼的混蛋,老娘是哪里蠢钝了!”

话一说完,伸出手也非常不客气的将他推着转了两圈,嘴里念念有词:“你素来愚蠢,说不定你受伤了你自己也不知道,我也来查看一番!”手劲极大,若不是君惊澜说这话的时候就有防范,便能被她一下推倒在地!

楚玉璃在一旁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提醒那两个几乎已经浑然忘我,自顾亲热的人。

澹台凰表情一僵,收回手,不推了。太子爷狭长魅眸好整以暇的看了楚玉璃一眼,眸中有极为可疑的挑衅和得意之色。楚玉璃只浅浅的笑了笑,对他的眼神并不以为意。

澹台凰不再和贱人闹腾了之后,便偏头看向楚玉璃,接着问:“你刚刚说到楚长歌,他怎么了?”刚刚那个人的事情,等回去和君惊澜私下说,现下还是先找楚玉璃把其他的事情问清楚。

楚玉璃朗目含笑,接着道:“本宫是说,大皇兄或许有办法,父皇最宠爱的是大皇兄,若是他去求,或者还有几分希望!”

这话一出,澹台凰狐疑的挑眉:“你父皇最喜欢的是楚长歌?他把太子之位都传给你了,他不是最喜欢你吗?”这货不是不想给她帮忙,所以要把责任都推给楚长歌吧?就楚长歌那个不成器的样子,楚皇最喜欢的会是他?开什么星际玩笑?

一语问出,楚玉璃面上的笑意微僵,顿住了片刻,悠远浅淡的眉眼也慢慢掠过一抹自嘲,没有解释澹台凰的这句话,却看着她的眼眸温声道:“你当知道,若能帮你,我会竭尽全力的!”

只是一眼,就看出了澹台凰的怀疑,不是他要把责任推给楚长歌,而是他真的没办法。

澹台凰听他这样一说,脸上浮现出一点点尴尬的笑,嘿嘿的傻笑了一声,避开了他的眼神,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倒也是,楚玉璃为了帮她,救命的药都拿出来了,怎么会舍不得紫罗珠。还是她有点小人之心了!

在她尴尬低头之中,楚玉璃又接着道:“笑无语此人你当是见过,也该是有些交情,但是迦叶砜太贵重,若是没有让他满意的条件,他应当不会给你。至于午夜魔兰……”

说到这里,他顿住了,似乎是在沉吟着什么。

君惊澜轻笑了一声,将他的话接了过去:“即墨离爱棋成痴,天下人无敌手,若是谁能赢他一盘棋,自然是要什么给什么!”

澹台凰一听这话,当即一拍大腿,兴高采烈而又无比狗腿的围着他们两个人转了几圈,神态谄媚,看着他们的眼神,好像是看着每个月给自己发工资的再生父母,十分谄媚的道:“矮油,你们两个不是据说是泛大陆最聪明的人吗?并世双雄呢,要不你们谁帮人家去下一下?”

“人家”两个人,具有强大的杀伤力,成功的让这两人几乎遍体生寒,看着她那故作羞涩,矫揉造作的样子,两人的表情都微微有点僵硬。

终于,是楚玉璃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看着澹台凰,十分诚恳的道:“术业有专攻,即墨离最喜棋道,日夜钻研,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好对付!三年前国宴之后,本宫与他下过一局,输了半个子!”

这下澹台凰的表情就变得苦逼起来,苦哈哈的看着楚玉璃,怀揣着最后一丝幻想,眼中含着晶莹的泪水,可怜兮兮的问道:“他是否趁你不注意,偷偷使了什么心计?或者你只是一时大意,暂时不小心输了,只要再来一次,你一定能杀他一个片甲不留?”

看着她那满怀期待,十分可怜的模样,楚玉璃嘴角微微一抽,偏过头咳嗽了一声,这才十分残忍的打碎了她不切实际的幻想:“三年前那一局,本宫输得心服口服!”

这话好比一记重锤,打到了澹台凰的身上,她很快的扭过头看向君惊澜,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亲爱的小澜澜,我是那样的爱你,我知道你也是很爱我的,所以一定愿意为我发愤图强,在棋局上拍死即墨离的对不对?”

下棋她是会,但也只能称得上中上罢了,因为她根本对下棋没什么兴趣,跟那个即墨离下八成放下去的第一个子就是错的!所以还是请外援好了。

听着她一口一个亲爱的,还爱来爱去,尤其那个小澜澜的称呼,莫说是太子爷了,就连一贯温和无甚情绪波动的楚玉璃,嘴角都微微抽了抽,若是她选了自己,那给自己的称呼是……小璃璃?这样一想,他美如山水墨画一般的容色,忽然开始有点扭曲。

君惊澜先是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旋而低笑着开口:“即墨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下的不是棋,是南齐的江山社稷!即便爷真的为你发愤图强,与他一战,也不过是一场双方都无路可走的死棋罢了!”

死棋,便是下到最后双方都不能再走,是为平局!

这话一出,澹台凰的表情顿时就变得很嫌弃:“这点用处都没有,还一天到晚那么拽。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语气中的唾弃和鄙夷,无法用言语表述。好不容易有机会打击他,必须抓住!至于打击他可能面临的下场,咳咳,再议,再议!

直直的让太子爷笑得非常好看,叫人毛骨悚然。

楚玉璃在一旁咳嗽了一声,化解了君惊澜的尴尬,毕竟三年前下棋的时候,自己也是即墨离的手下败将,要是君惊澜都被澹台凰鄙视了,自己不是被瞧扁到地底下了吗?于是,他温声开口道:“即墨离是南齐摄政王,此人以皇叔身份挟天子以令诸侯,寻求的是一个平衡,他的棋盘,是南齐的政局,不可错一步,故而他从来不会输,若是会输,这世上早就没有即墨离这个人了!”

步步为营,一步都不会走错!这下,澹台凰的表情也肃穆了下来,她挑眉道:“所以你们两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非也!本宫说了,他的棋盘,是南齐的局势!”楚玉璃又笑着强调了一遍。

他这一强调,澹台凰便也终于明白过来了!所以,即墨离是把整个南齐的局势控制的极好,只要有他在,外敌轻易不可入侵,内政也不会乱,但是想走出南齐去别闯一番天地,一统天下却是不可能,因为南齐这一盘棋虽然被他下得极好,但却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力!

但是她面前的这两个人不同,他们几乎都是天生的王者,都有足够的实力和雄心去扩展一番新天地。一个如烈日一般耀眼,终将破出北冥在天下撒下他张狂而夺目的光辉。一个形如美玉心有城府,也将是包揽天下的一只手,令人无法抗拒。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真的麻烦了!

看她愁眉不展,君惊澜笑了声:“船到桥头自然直,而且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有爷在,你安心便是。更何况现下漠北局势混乱至此,我们也没有时间去求药,一切都要等眼前的事情终结再说,你又何必急着操心?”

这话说的句句在理,也像澹台凰透漏了一个讯息,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几乎是惊奇的道:“你有办法?”

太子爷闻言,好整以暇的环胸,狭长魅眸看向她,扫着她那满怀期待的模样,十分坏心眼的凉凉道:“虽说下棋未必能赢,但是办法么,还是有的!不过太子妃方才说对爷太失望了,爷现下也不好贸然叫太子妃重新对爷燃起希望!”

“……”什么叫现世报,这就是!

澹台凰虎着一张脸看了他很久,心底无比郁闷纠结,这丫的总是不肯吃一点亏,她不过找到一点机会小小的打击了他一下,马上就报应到自己身上来了!“其实我对人失望了之后,就喜欢和对方保持距离,最好是把住处都相隔十万八千里!”

她这话一出,君惊澜绝美的面色一顿,隐有不豫,眸色也冷了几分,对视了好一会儿,见她似乎是在说真的,冷哼了一声:“太子妃放心,到时候爷会让你充满了希望!”

这样一说,便是答应了。

楚玉璃在一旁笑了笑,忽然十分突兀的道:“公主,倘若你不喜北冥太子这般斤斤计较的性子,可以考虑跟从本宫,本宫也是有办法的!”

话音一落,两个男人就对视到了一起。

楚玉璃的意思简单而明白,这是在给君惊澜示警,意思是他若是对她不好,让她心里不痛快,他楚玉璃不介意横插进来。他一心想守护的东西,绝不会让旁人欺凌。

他的意思,君惊澜岂会不明白。

他凉凉笑了声,魅眸盯着楚玉璃,似乎突兀的道:“楚太子放心,只要本太子活着一天,你是不会有机会的!”他的女人,他自然会照顾好,不会给其他人留下任何空隙。

这话音一落,抓着澹台凰的走,大步去了营帐。

身后,楚玉璃带笑的声线飘来,浅而动听:“但愿!”

澹台凰被这两人搞的有点尴尬,所以没有多话,偏头看着君惊澜似乎不太好的脸色,心情也有点忐忑。

进了营帐之后,他忽然一把将她按到帐篷的墙上,狠狠一吻啃了下去,夹杂着狂风暴雨般的怒气。

澹台凰顿感莫名其妙,想推开他,却没成功,最终在他的攻势下渐渐软了下来。

直到这会儿,他方才罢手,狭长魅眸死死盯着她,如玉长指轻轻描过她微微红肿的朱唇,咬牙切齿的警告道:“太子妃,你给爷记好了!再敢招蜂引蝶,爷咬死你!”

“……”咬死她?他是狗吗?咬死她!?

看着她古怪的眼神,太子爷终于明白自己在急怒攻心之下,说错了话,导致严重失言。心下微微尴尬,以至于面色也有点熏红,咳嗽了一声,又补充道:“你知道爷的脾气!”

对这个间接性疑妻综合症患者,而时而不时幼稚病发的“儿童”,澹台凰表示十分无力!近距离瞅了几眼他潋滟如画的面容,她一把将他扯过来,很霸道的回了他一吻!

“再敢怀疑我,我也咬死你这混蛋!”

竟生生的像是一场战争,彼此都很生气!他生气那些莫名其妙出现在她身边的优秀男人,她生气他竟然为这么一点无关紧要的小事发怒,她的心思,那会儿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战争落幕,两人呼吸都絮乱了些,可再互相看着,眼中便只剩下了笑意。很多话,不必说的那么清楚,彼此便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澹台凰一把将他推开,大步走到床边,落坐:“好了,别闹了!刚刚追那个人没追到?”

“他一箭射出之后便走了,轻功与爷相若,他不想让爷追到,那么即便追到明日,也还是一场持久之战!”既然追下去没什么结果,他便回来了!

澹台凰沉默了片刻,犹豫了好一会儿,一副支支吾吾,想说又不好说的模样,就那般沉吟这看着他。

看她这般,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想问什么就问吧!”

“是百里瑾宸对不对?”这一句话问出来,她也觉得自己的心跳的极快,几乎是要从胸口跳出来!她比任何人都不希望是百里瑾宸,那个人不仅仅帮过他们,而且还教过她武功,算是半个师父!可是,那边绝佳的武功,加上能让君惊澜如此生气也没有戳穿,基本上天下都只剩下四个人!

百里惊鸿,那是他的干爹,应当不可能。冷子寒是他的师父,也当不会。而半城魁,说了欠了自己一条命没还之前不会杀她,今日就不会对她动手。那就只剩下……百里瑾宸!

尤其,她脑中忽然十分突兀的想起那天他在草丛那边说的那一番话。“我有时候,真的希望自己是个极有同情心的人。”

还有几次他出现在自己面前,似乎是巧合,却总给她一点故意的感觉。包括那一次在望天崖取灵芝草,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可最后却有人炸山!而百里瑾宸也是知情者之一!

所有的事情这般一想,她越来越觉得可疑!

她这般一问,他当即沉默了下来,心下也有些絮乱而烦闷。看她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似乎是必须要求得一个答案,他终而看似极轻,实则极为沉重的点了点头:“是他!”

这话一出,他轻轻的舒出了一口气,也像是一个在心中埋藏的多年的秘密,终于吐露,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原来,有些重担,吐露出来,多一个人分担,就会轻松这么多,只是说出来了,她的心中,应当没有这么轻松了。

果然是这样!

心中的猜测被验证,看着他几乎是颓然的模样,她又疑惑的开口:“如果真的是他,那他为什么要帮我们?”上次君惊澜后背伤了,他将药拿出来,几乎是毫不心疼的用了,若真的是他,他何须如此?

“他与爷一样,都不想让干娘知道,也并不想捅破彼此这层窗户!”他说着,坐到了她身边,那张美过万里山河的容颜上,没有了一贯慵懒的笑意,只有淡淡的疲累。

于是,澹台凰便想起那一日,似乎也是百里如烟说了有那个药之后,百里瑾宸才拿出来的,若是百里如烟当时不在……她忽然感觉一阵后怕。

旋而,又听得君惊澜低声开口:“而且,他自己也很矛盾!”

所以,他才一直没有跟他撕破脸,只有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不会对她做什么。自己状若无事的找他帮忙,他也不会拒绝。甚至会帮她练功,因为他自己心中也极为矛盾,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澹台凰皱眉看向他,她觉得真的是有点离谱:“可是他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这一问,他徒然伸手,一把将她揽过来,一如往昔一般霸道。铁臂将她紧紧圈着,精致的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微微咬唇,吐出了一句话:“因为爷抢了他一样东西!”

这话一出,澹台凰募然觉得自己脖颈处一凉,像是什么滴了上去。她心中一慌,才知他是落泪了。

她见过他失落的模样,却没有见过他脆弱至此。心中一疼,回抱住他,却没有提及他的泪,他抱着她,就是不想让她看见,所以她不会去提,只紧紧抱着他,无声安慰,又轻声问:“什么东西?”

“娘亲!”

澹台凰心口一滞,一种疼痛至骨髓的感觉,慢慢弥上了心尖。终而咬牙抱着他,泪水也禁不住自面上滑落,只一个劲的重复一句话:“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不需要他多说,她便已经明白。他是从小就无父无母的孩子,最是没有的东西,便最想奢求。南宫锦给了他母爱,那样的温暖到了跟前,便会忍不住想伸手去抓,但是他心中一直清楚,那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他抢来的是原本属于别人的东西!

“是爷的错,爷欠了他!”从小,干娘对他便是最好,好的几乎是忽视了自己的儿子,而如烟或者因为是女孩子,才得到了她多一分的纵容,而原本该是瑾宸的东西,却全部被他抢走了。这如何不是他的错?

“你不知道,干娘真的很偏心,六岁的时候,我们在上林苑打猎,我和他一起摔了,干娘便只顾着我,丝毫没注意他。十四年前,干娘养的狼和狐狸生下了小星星,干娘便抱来送给我防身,而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足足守了那白狐几个月,才等到小星星出生,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就被干娘送到了我这里……”

“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爷便也知道自己欠了他。所以有一日,爷看着他捧着一盆药草,皱眉看了很久,爷觉着他该是有兴趣,所以在干娘要将神医门的医术传给爷的时候,对干娘说爷没有兴趣,让她传给瑾宸,因为神医门历代只能传一个人!只是有些孽债,是还不完的!五王之乱之时,生死一线,爷方才明白,那些不属于我的温暖,其实没有什么可以贪恋的,我注定是要走一条洒满血腥杀伐的道路,那些阳光温暖,都不属于我!所以,那一战,回来之后,爷便很少跟干娘见面了!”

但,瑾宸还是恨着他的。尽管他已经很努力的淡出干娘的视线,以至于这几年每次干娘看见他,都会骂上一句没良心的臭小子,这么久都不去看她。但,终究因为他当初的自私贪求,没有早一点离开,才导致他和瑾宸走到这一步!

这下,澹台凰已然是无言了,只是无声落泪。此刻,对百里瑾宸,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同情多一些,还是责怪多一些。

“他恨我!明明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却对别人的孩子嘘寒问暖,反而将自己弃之不顾。你说,他怎么能不恨我?”他的语气第一次这般颓然,若说他这一生欠了谁,便也独独只有百里瑾宸一人了!

澹台凰听着,也只一直重复着一句话:“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她明白他的感受,就像是饥饿到极点的人看见了食物,那般渴求而舍不得放手。他心中何尝想去抢夺别人的东西,只是到了眼前,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

“其实,或者也不仅仅是这些的,瑾宸的性子我明白,他心中也许还有其他心结,也许还有什么误会。否则也不会如此决然!”只是,他没有勇气去问!每次站在瑾宸的面前,他便觉得自己欠了他很多,甚至是抬不起头来,他有什么脸面去问对方为何会这般决然?

听他说到这里,澹台凰才终于明白他为何一直纵容百里瑾宸屡屡下手,恐怕这一次这箭羽不是对着自己来的。他也决计不肯说,因为心中有愧!

最后,他低声开口:“不要告诉干娘!”

“嗯!”澹台凰点头,又是禁不住落泪。南宫锦若是知道因为自己无意识之下的偏心,会让两个儿子反目成仇,也一定会自责至极!“那你知不知道,你干娘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这一问,他稍稍顿了一下,才轻声开口:“听说是她欠了我父皇的,具体欠了什么,爷并不知!”这般一说,他语气也低落了几分。

澹台凰心中又是一疼,他其实不仅仅知道他贪求的那份母爱,是不属于自己的,他还知道南宫锦给他的母爱,也并不是为了他,而是因为多年前欠了他父皇的。却还是放纵自己去求了,这个在世人眼中天神一般的男人,其实真正渴望的不过是家的温暖,可是他没有!因为没有,所以就抢了别人的!

后来,她说:“君惊澜,我们会有孩子的,那时候,那就是属于我们的家,是我们的家,不是别人的!”

他终于笑了笑,说:“好!那你得给爷生一窝!”

“你以为老娘是母猪?!”澹台凰暴怒,一把将他推开,旋而,心疼的伸出手拂过他微红的眼眶,轻声问,“那百里瑾宸,你打算什么办?”

他抓住她的手,沉寂了片刻,眸色微定,终于是下定了决心:“有机会,找他谈谈,若是有误会,是该化解的!”

纵然有再多的没有脸面去面对,也必须面对!否则最终,最受伤的人会是干娘。而凰儿也会被自己连累……

……

草原之上,皎皎月色之下,清冷孤傲之人手持长弓,站在月光之下,仰头看着而观。

无站在他身后开口:“主上,君惊澜这次好像是生气了,这次都出来追您了!您……”

“他要追便追吧,还是你觉得,我会怕他?”淡淡应了一声,不甚在意。

无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儿,又接着道:“可是主上,我们这样做,真的对吗?要是夫人知道了……而且君惊澜知道一直都是您在幕后做这些事情,却没有戳破,或许他对您并无敌意!”

“没有敌意?”那人冷冷哼了一声,募然回过头,那双月色般醉人的眸比十丈飞雪还要冰寒,看着无,淡淡道,“母亲对他偏爱便罢了,他既然占了别人的东西,便该心怀感激。可……十几年前,他明明看见我盯着那药草看了许久,眉头也皱着,便该知道我是对那药草过敏。却去对母亲说让我学医,你以为这是没有敌意?”

是了,全天下人都以为他惜药如命,就连母亲也这样认为。却无几个人知道,他对药草过敏,在他学医之初,任何一种药粉,都几乎能让他呼吸困难,几经窒息。可最终,却因为母亲那句话,他咬牙将一切都咽了下去!

“瑾宸啊,你是极聪明的孩子,医术你一定能学好的,等你学成了,以后也可以帮帮你惊澜哥哥!”

这话,像是魔咒一般,从脑中响起,他轻轻一扬手,长弓在空中化成灰烬。眸中的恨意也终于隐下,淡淡转身,看着那轮明月,轻轻道了一句:“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019】收集裤衩!

无听了他这话,顷刻无言,他总觉得,北冥太子对自家主子似乎是没什么敌意,但是学医的事情,那人却也实在是太过分,药粉过敏感染,尤其入了咽喉便是致命的,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一个不察,主上的性命就丢了,可他却对夫人提出这样的建议!

这样一想,他的表情也冷肃了下来!

也就在这会儿,又听得前方那人淡薄的声线传来:“他要我学医,无非是希望那药粉感染之下,能要了我的命,没了我,母亲便只有他一个儿子。只是他到底失算了,我没死。那么……既然我没死,该死的就是他。”

“可,主上,您有没有想过,这一切或许是误会?”这是无困惑了很久的问题,如果君惊澜是真的是处心积虑的想要主上的性命,甚至刻意去告诉夫人让主上学医,那么为什么现下却对他们一忍再忍呢?难道真的是因为愧疚?后悔了自己当初所为?他总觉得,不会这样简单!

这话一出,却看到前面的人影,微微颤动了一下。

他月色般醉人眼眸扫向夜空,眸中闪过困顿和犹疑,而袖袍下的手,却也终于攥紧,清冷孤傲的声线淡薄的响起:“不会是误会。”

不会是误会,也不能是误会!

这十多年,他都是凭借着这样一个一股恨意在支撑着自己,支撑着自己不因为母亲的漠视和冷漠而崩溃。如果忽然告诉他这一切都是误会,没有人恨了,那他应该恨谁?恨自己的母亲吗?还是恨上一代的那些他不知晓的所谓恩怨?

这一瞬间,他忽然乱了。

如果是误会,如果真的是误会,他该怎么做?

无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背影,终于轻声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夫人或许会知道,老主子恐怕已经知道了!”这次夫人来漠北帮君惊澜救澹台戟,老主子没来,恐怕也是看出了些端倪。

他这样一说,百里瑾宸的声线却忽然变得低沉起来,淡淡道:“无,你知道么,我希望她知道,也不希望她知道。”

这话一出,无募然鼻酸,他恍然明白,自己的主子屡屡和君惊澜作对,不仅仅是为了争当年那一口气,也是为了引起夫人的注意。就像是一个不论做得多好,也得不到母亲一个正眼的孩子,便想着,如果自己调皮捣蛋,能不能引起她丝毫的在意。可是这调皮捣蛋,就伤害了其他人,所以这恐怕,也是主上一直迫自己坚信当年的事情不是误会的原因之一!

他正想着说句什么安慰一下他,一道黑影忽然从天而降。落到他的脚边,开口禀报:“主上,皇甫轩的兵马兵分了两路,一路往北冥,一路往漠北了!夫人传信,说……说……”

“说北冥战乱,惊澜哥哥或者国库不够充盈,让我将夜幕山庄的钱财奉上,助他一臂之力是么?”百里瑾宸寡薄的唇勾了勾,头也不回的淡淡询问。

他这一问,那黑衣人还没说话,无的表情便变得有些不愉!夜幕山庄是老主子交给主上的,这些年来在主上的手上近乎是扩展了数倍有余,就这般交出去?!

那黑衣人听他这一问,终于低下头:“是!”他心中也奇怪,夫人那个一个爱财如命的人,怎么这样舍得。

“知道了,你派人去送吧。”寡薄声线听不出丝毫温度,竟是头也不回的开口吩咐。

“是!”黑衣人退下。

无却上前一步:“主上,那是我们数十年……”他不是在意那些身外之物,而是夫人这么做未免太偏心了些!

他话未说完,前方之人已经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微风撩起他如墨的长发,沉如夜色,那声线也如同云中歌一般清冷动听,吐出的话,却极为落寞:“无,我早已不争了。”

不争了,是因为早就死心了。

君惊澜不需要做什么,就能得到母亲所有的关注。而自己不论做什么,她都视而不见。他早就不争了也不再奢求了,只是仍旧有怨,仍旧有恨。

“或许,我是真的想杀了他。或许,只单单是想要她后悔。也或许……不过是让她记起来,自己还有我这一个儿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