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罢,如玉长指伸出,拎小鸡一样把她拎进自己怀里,狭长魅眸凝锁着她,缓声轻笑道:“半个月不见,除了揍爷一顿,就是赶人,你就一点都不想我,嗯?”

澹台凰昂起头,开始死鸭子嘴硬:“想你做什么,想你……唔……”

这货不是在吻,是在咬!

硬生生的把她接下来的嫌弃,全部堵了回去!还带着点淡淡的怒意,缠绵辗转,倒是带出了他禁欲多日的火,为了防止继续下去,以至于一发不可收拾,他停了下来,随后看了澹台凰的肚子一眼,十分嫌弃道:“真碍事!”

还没出生的孩子,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老爹嫌弃。

“嫌碍事我给他换个爹去!”澹台凰赏了他一个大白眼!

君惊澜笑了声,十分笃定道:“你不敢!”

“谁说我不敢?”好吧,想起秦子苒的惨状,她的确不太敢!

他如玉长指划过她的唇畔,宠溺笑道:“太子妃,你似乎忘记了,爷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孩子会希望自己有一个英俊的父亲,你换了任何人,都不会有爷出众,孩子也不会原谅你的!”

澹台凰:“……你还敢更不要脸一点吗?”

“这是自信!”某人很肯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段时间没见面,加上她又怀孕了,所以太子殿下这次重逢,显得格外黏人!把她抱来抱去,一时忽然吻她一下,一时唧唧歪歪的问什么想不想他之类的,颇有点不得到满意答案,就绝对不放过她的架势。

澹台凰实在是太困了,非常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回了一句:“想了,想了!”

然后随便他折腾,自己睡觉去了。她是发现了,从上官子风到君惊澜,将要做爹的男人都鸡婆到让人想死!倒是有点奇怪的是,太子爷的关心都只对她,倒是没怎么提孩子。

这让澹台凰很满意,其实她还担心有了孩子,这货一门心思就操心孩子,她自己苦逼兮兮的吃自己孩子的醋来着,看样子她完全多虑了。

她哪里知道,太子爷之所以如此黏人的表达自己的存在感,其实也是为了努力的在她心中留下更加不可撼动的地位,免得自己被那小兔崽子,抢了她心中第一的宝座!

两个人就这样纠结着,担忧着,要确定自己在彼此心中的地位,超过孩子那么一眯眯。要是让那没出生的娃知道他们两个都在操心这种问题,八成得气到自动退货,换个人家投胎……

直到澹台凰睡熟了,君惊澜才给她掖好了被子,吩咐下人去传独孤城,司马清,处理政务。

澹台凰这一觉睡得很熟,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天。从王兄出事,她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今天倒舒舒坦坦的睡了一回,于是这一睡,直接睡到了晚上。

醒来之后,凌燕进来了,把漠北近日的情况都告知她。

漠北部族一位德高望重的亲王被刺杀,三位肱骨之臣莫名暴毙。幸亏摄政王发现得早,不然连云十八骑的云起,也险些被人杀了!

虽然动不到漠北的根基,但朝野震荡!君惊澜不在北冥的时候,北冥的兵部尚书和大司农也遇刺身亡,整个北冥也是人心惶惶,直到君惊澜回来了,众人的心中才安定了下来。

而动手的是人,已经没有任何悬念的被确定,是半城魁!

他的那把标志性的刀,砍出来的痕迹,只要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天下第一杀手,想杀一个武功不及他的人,自然易如反掌。

这东西给澹台凰看了之后,凌燕支吾了一下,道:“绝樱在门口,她对此很愧疚,您要不要见见她?”

澹台凰有点莫名其妙:“半城魁做的事情,她愧疚什么!半城魁没有理由忽然出手杀这么多人,而且还都是各国的朝廷重臣,那么这个命令一定慕容馥下达给他的。慕容馥沉寂了这么久,忽然又出来蹦跶,难道……刺杀案件发生的伊始,是不是十天之内?”

君惊澜也就比自己早回来两三天,而在半路上遇见了皇甫轩……

凌燕点头:“您怎么知道?”

澹台凰一听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嗤笑了一声:“我怎么知道,这还不简单吗?前几天遇见了皇甫轩,按照路程来算,他从东陵出发,也就十天左右的事!皇甫轩出发了,他的那位皇贵妃刘玲玲没人撑腰,这几天自然也不会轻易和慕容馥叫板,慕容馥腾出时间和功夫来了,又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谋划江山了!”

不得不说澹台凰的确欣赏慕容馥对待感情的态度,他们之间的问题,也不过是立场不同!但是这种欣赏并不能改变慕容馥是反派是对手的事实,所以澹台凰无法说服自己喜欢她。于是这话充满了讽刺意味!

凌燕有点上了火气,登时就道:“要不我带人潜伏到东陵皇宫杀了她?”

她们的特种兵部队,隐藏能力和刺杀能力,如今已经是上层,潜入皇宫杀人,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但澹台凰摇了摇头:“如果是在认识慕容馥的真面目以前,我会同意你的提议,但是知道她的真面目之后就不能了!能培养出血楼这样的组织,又隐藏了这么多年,足见她的实力,要是贸然去刺杀她,说不定反而落了对方的陷阱!”

澹台凰这话分析得在理,凌燕尽管很生气,但到底没有再坚持了。

原本澹台凰打算八卦一下最近自己不在,这几个丫头的感情发展得如何,但想着绝樱还在门口等着,便开口道:“你先回去吧,让绝樱进来!”

“是!”凌燕应了一声,出门去了。

不一会儿,绝樱进来了。

她冰冷的面容上无甚表情,但是有点淡淡愧意,上前一步,冷冰冰地道:“半城他……”

“你想说他是有苦衷的?”澹台凰挑眉看着她。

绝樱跟她,没有从属关系,但她在半城魁的条件之下,救过绝樱,绝樱也帮过她,倒能算是朋友。

“不是!即便是有再多的苦衷,你也不会放过他了。只是我们是杀手,杀手必须服从组织的命令行事,我希望你理解!但毕竟当初是因为我的原因,你才没有下令除掉半城,所以两国的损失,我也有很大的责任!”绝樱表情沉寂。

她很理智的表明了立场,但也清醒的明白因为自己的缘故,引发了某些原本可以不用发生的事情,所以她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话都被她说完了,澹台凰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点点头:“半城魁的解药……”已经拿到手了,如今他杀了我们这么多人,她真有点犹豫要不要给他。

可这话没说完,她忽然面色一变,站了起来,看向窗外。

一阵肃杀的风,带着浓浓的杀伐之气,当初在东陵皇宫,她曾经亲自领教过,普天之下,能有如此强大杀气的人,只有一个人!

——半城魁!

然而他到了太子府附近,又似乎因为什么而犹豫,竟然走了。

那股气息渐行渐远,澹台凰和绝樱对视了一眼,没来得及跟任何人打招呼,径自从墙垣跃了出去,随后便是一阵如风般的疾驰,要追上半城魁的步伐!

前方的半城魁似乎也感觉到了,飞驰的速度,从快慢慢的变慢,最后好像还故意在等着她们!一行人不疾不徐的前行,入了一片竹林。

这会儿半城魁也不动了,他手执长剑,背对着澹台凰和绝樱站着。

风扬起,月光下他紧致的身段在黑衣收束,手中的星月弯刀,散发出幽蓝的光。背对着澹台凰,如同罂粟一般蛊惑人心的声线暗沉响起:“为什么跟上来?其实我并不想杀你!”

澹台凰能明白,他心中是矛盾的,不然不会都来了,还要掉头离开。但她也很笃定:“慕容馥给你的下一个目标,是我?”

“不错!”半城魁头也没回,他和澹台凰之间的纠葛太复杂,她救过自己的命,也把自己卖到过小倌馆,她帮自己救过人,自己也还欠了她人情,而自己也帮过她。他其实根本还理不顺他们之间到底该是什么关系,谁对谁的恩情要大些,所以犹豫着不知能不能下手,但是理不顺澹台凰,却能理顺绝樱!

这般一想,他猛然回过头,手中的弯刀毫不迟疑对着绝樱攻击而去!这个女人,虽然总莫名的觉得熟悉,但是他并不认识,所以可以杀!

绝樱亦飞快的拔剑,毫不示弱的回击!

两人刀剑相接,身体靠得极近,绝樱从来平静无波的冷眸,终于眯出寒光来,冷冷“哼”了一声:“你想杀我?”

“有何不可?”半城魁不答反问。

澹台凰正想上前帮忙,绝樱却忽然扭过头看着她,容色冷寂,一种极为绝决的神情,对着澹台凰开口:“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就算他杀了我,我也希望你不要插手!”

那眼神,澹台凰看着皱眉,也不知道那是绝望还是死心,但绝樱已经对她说了这样的话,她犹豫了一下,脚步顿住,终究没有上前。

看着他们交手,她忽然怔了怔,脑中快速的闪过一道电光,但闪得太快,她没有抓住。眉头却蹙了起来,她好像忽视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但到底是什么,她想不出。

剑光飞影,半城魁和绝樱在竹林中对打,无数竹子削断,在空中变成残片!竹叶飘飞,两人握剑的姿势,惊人相似!

在澹台凰看来,就是两个东瀛顶尖武士的较量!

冷月如剑,割裂而下。澹台凰似能感觉到绝樱此刻的心情,心爱之人出手,竟然是想要自己的命,那种痛楚,恐怕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

可,半城魁为什么要忽然对绝樱动手呢?

这样一想,澹台凰通身一震,细细一思索,终于明白自己方才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是什么!她猛然抬头,可此刻半城魁手中的弯刀,已经送进了绝樱的胸口!

“住手!”她飞快出手,想要拦截,然而终究晚了一步。因为她方才片刻的失神……

那刀子扎得不是很深,但也绝对不浅。鲜红的血线,沿着绝樱的唇畔滑了下来,她看着半城魁,忽然笑了,如樱花绽放一般美丽绚烂的笑容。

随后她开口低吟,那是昔日彼此的承诺:“在樱花盛开的时候,怀念着初空里的期盼。愿与你永远相靠,在樱花树下……除了你,我一生不会再爱上别人……”

“半城,我还是你的樱花吗?”

半城魁微微凝眸,这话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他脑中依旧一片空白,他看着绝樱,冰冷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知道,我忘记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只有杀了你,我才能取回来。所以,对不起!”

这便是澹台凰方才想通的问题!慕容馥,一定和半城魁达成了什么协议,杀掉多少个人,就给他解药。自己是名单里的下一个,而绝樱,是名单里的最后一个人!

这是慕容世族骨子里的劣根性!他们喜欢看人在自己的掌心挣扎,然后以一种看好戏的心态去欣赏,来寻找到自己生活的乐趣!

慕容馥要还给半城魁自由和记忆,却要让半城魁先杀了绝樱!等他记起来自己忘记的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而那最珍贵,早已被他亲手终结!这就是慕容馥要的,她要看人痛苦,就算答应了半城魁脱离,也要他付出惨痛代价!

澹台凰明白了,绝樱也很快明白了。这是一个悖论,因为想记起她来,所以要杀了她。多可笑的说词!

然而她似乎累了,微微垂了眸,冷笑道:“你要杀就杀吧!”

半城魁听罢,尽管心中有些异样,却已然抬手,欲将那刀子全部送进去,澹台凰离得太远,来不及上前阻拦,只得大声开口:“半城魁,你住手!否则你会后悔的!你身上的蛊毒,我有解药!”

半城魁听了,手中动作果然一顿,偏头看向她,问:“如果那解药是假的?”

澹台凰沉眸,回话:“如果是假的,我任你处置!那如果是真的?”

半城魁沉吟,最终道:“我为你端了血楼!”

血楼!慕容馥手下最隐秘强大的江湖组织,就算没了半城魁,以后也可能暗杀掉两国无数肱骨大臣!

澹台凰点头:“好,成交!”

☆、【006】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是二婚?

他们两个将话说完,绝樱已经支撑不住,晕倒了。

这一刀在胸口,可大可小!

半城魁那双暗沉的眼眸里终于闪过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并不是担忧痛楚,而是一些他自己都未能看懂的茫然。

澹台凰烦躁的瞅了他一眼,不耐烦的喝了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她带回去!”

半城魁顿了一会儿,也终于不再犹豫,上前一把将绝樱扛了起来,随着澹台凰飞快的奔赴太子府,为了避免麻烦,便直接从墙头进去了。进去之后,澹台凰马上叫了下人去请大夫。

彼时绝樱已然面色惨白,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澹台凰上前帮她点穴止血,又探了一下她的鼻息,气息很微弱,若是不仔细探,根本都探不到!

这半城魁,下手真他奶奶的狠!

怒火攻心之下,她掏出自己的袖中的解药,对着半城魁扔了过去:“吞了它,希望绝樱没什么事,否则你或许会后悔到为她殉情!”

这话份量太重,隐藏的含义又极为明显?殉情?

这话莫不是说自己和绝樱,曾经有过一段情?他抬眸,看向澹台凰,诧异询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自己去悟!”澹台凰懒得跟他讲话,白了他一眼之后,便十分焦急的等着大夫,又忽然想起一点不对,要是绝樱伤得太重,普通的大夫或许束手无策,她该去找那妖孽想办法把瑾宸弄回来。

这样想着,赶紧往门外而去,正要出门,半城魁却在她身后开口:“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手上拿着那药,抬眸看向门口的澹台凰,眼神带着一点深思。如果这药真的是解药,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而如果是毒药,便会要了自己的命!不论哪一种,把这药吃下去,澹台凰都不吃亏,可拿性命赌博的人是自己!

半城魁并不蠢!

凭什么相信你?这问题令澹台凰僵硬在门口,她凤眸沉敛,没有说他不信可以找大夫来看看有没有毒,因为她知道这毒蛊有很大的古怪,恐怕百里瑾宸都未必能看得通透。

那凭什么呢?凭什么要半城魁无条件的相信她,然后拿他自己的性命赌博?

澹台凰想了一会儿之后,勉强算是找到了答案,凝锁着他,一字一顿地道:“你的确没有一定要相信我的理由,其实这药也不是我确切找来的,而是皇甫轩给我的,我甚至没问他这药是真是假,又是如何从慕容馥手中得来的。但,我信任他!这是人的主体在极为理智的前提下,对其他人产生的判断。而你信不信我,也只在于你自己的判断!”

是的,她相信皇甫轩,她相信他至少在煌墷大陆真的打起来之前,他绝对不会欺骗她,更不会伤害她。这种信任并不来自于她对他有什么特殊情感,而是来自于那个冰冷霸道的男人,对她的种种付出。

若说他那般待她,她还怀疑他的话,她不会赞赏自己的谨慎,只会唾弃自己无情无义。但半城魁没什么理由相信她,她并未对他做出过什么奉献,要他无条件的信任,的确有点牵强!所以她现下只能这么说,信或者不信,全凭他自己!

然而半城魁听了她的话,盯着她的眼眸,沉默了半晌之后,终于开口:“澹台凰,你与我没有太深厚的交情,但是我信你。因为我认识的你,从来光明磊落,当初对娜琪雅厌恶至极,亦不屑使用卑鄙手段,生气便打!你这样的人,我不相信你会说谎!”

他这话说得坦诚,随后将瓷瓶打开,把药吞了进去。

澹台凰倒不知道自己不喜玩些阴谋阳谋,在旁人看来竟是一种高大的光明磊落,这倒是一种人生的升华,点了点头之后,踏了出去。

然而她刚刚踏出门,便听见屋内传来“咚”的一声,回头一看,半城魁从板凳上滑了下来,晕倒了!澹台凰心下一惊,不会一相信她就相信死了吧?

抽搐着嘴角飞速进屋看了他一眼,一探,还有气,瞅着也不像是中毒的迹象,这才放了心,嘱咐韦凤:“待会儿大夫来了,也让他一起看看半城魁!”

韦凤点头。

澹台凰就出了门,笔直往君惊澜的书房而去,脚步迈得很快,不消一会儿,就到了书房门口。心里也隐隐有点奇怪,自己出府过,太子府的人竟然这么久都没有察觉?那妖孽也没找她?

而到了门口之后,看见了苍昊。苍昊一见澹台凰,当即便愣了一下:“太子妃,您回来了?”这般说着,又看了一眼拦在门口的小琛子。

显然他是想去找君惊澜通报消息,但是到了门口被拦住了。

小琛子站在门口守着,面色十分沉重,看见澹台凰之后稍微有了一点好转,好在太子妃没什么事!

澹台凰狐疑的瞅了一眼,询问:“怎么回事?”

“爷身上的养血蛊发作了,前段时间为了取信秦家,又吞了那毒药,虽毒自己解了,但到底还是残留了不少毒素,今日发作的比以往都要猛烈,此番下来,奴才担心爷会走火入魔!所以奴才不敢让任何人进去打扰爷!”小琛子低头回话,眼神里带了微微愧疚,毕竟太子妃方才出府的,可能遇到危险,这样的消息也被他自作主张挡在了门口。

澹台凰也是走火入魔过的,其间危险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会儿也顾不得小琛子的愧疚的眼神,大步就进了屋。

小琛子想拦,没拦住,原本准备跟上去。

苍昊给了他一个眼神,小琛子当即也不动了。

澹台凰进去的时候,他正盘膝坐着,紫银色的衣摆垂在华毯之上,如鸦墨发划过侧颊垂落在膝间,一双魅眸紧紧闭着,似在隐忍着痛楚。

这是在用内力压制某些非人的痛苦,而不是走火入魔的神情。澹台凰心里也明白,这人永远不容许有不在自己掌控内事情发生,所以他即便自尽,也不可能容忍自己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通常只有两个结果,第一经脉爆炸而亡,第二控制不住自己,屠谬掉自己能看见所有活物!后者的几率最大,那等于就是疯了,所以君惊澜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走火入魔的。

然而他此刻神识已困,正在一种察觉不到外物的封闭状态,与体内的毒素作斗争。

也就在这会儿,韫慧匆匆忙忙的跑来,告诉她:“大夫来了,大夫说绝樱伤得很重,但并不伤及性命!半城魁也无事!”

这下澹台凰才算是完全放了心,点了点头,示意她都退出去。

随后她坐在君惊澜的身后,凝聚内力于掌心,虽然不能分担他的痛苦,但却能给他输进去些力气,支持他坚持下去!淡淡的白光,从她的指缝,滑入他的体内……

她无法感知到他的痛苦,但内力滑进去之后,明显的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些,尽管很细微,但并不难察觉。澹台凰微微扯了唇畔,为自己能找到这样的一个法子而高兴。

足足一个多时辰之后,他终于睁开眼,随后伸出手,覆住了她的,轻笑了声:“好了,不必做无用功了!”

“无用功?”澹台凰收了内力,回转一个周天,最终压下,有点诧异的看着他,“但是我刚刚明明感觉到……”感觉到他身体松懈了不少。

他缓缓笑了声,道:“不过是你的手,碰到爷身上,募然觉得心安罢了。”只觉得,有那么一双手在他身后,无论是什么,都可以克服战胜。

“嗯!”澹台凰点头表示明白,又很快的道,“这就好比一个人拉肚子,不管多么难受,只要蹲进了茅房,瞬间就会有很安心的感觉!”

她这般“形象”的一比喻,太子爷的脸色便有点发青,似乎想吐。

而澹台凰本人为自己的比喻沾沾自喜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察觉她好像不小心把自己比喻成了茅房!这个比喻实在不太好,所以她的脸色慢慢也绿了……

绿了之后,又脸色不太好的看了他一眼:“养血蛊就够你受了,还吞什么毒药,对自己那么狠做什么?想骗秦家上当,你就不能换个法子吗?你一个人想不到,我来帮你一起想,实在不行那秦家我们慢慢对付,何必急于求成,还能怕了他们十万私兵不成?”

这般带着薄怒的话一出,令他魅眸微微染了些笑意,平静的道:“这是一种习惯,爷惯用的处事手段,以最小的代价来获取最大的利益!不能对自己狠的人,便也注定了不会有任何成就。不过太子妃,你这话,算是在关心爷吗?”

应当是在关心的,只是她性格素来凶悍,即便关心,也不会说出什么动听煽情温柔的言词。

绝樱那边的事情不用她再操心,这会儿自然也轻松下来。

往他怀里一靠,不太友善的盯着他回话:“不!我不是在关心你,我只是在警告你,既然你觉得对自己狠挺好,一不小心丢了命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觉得要是跟你在一起,我们这个家庭是没有安全感的!对于我来说,不知道啥时候自己就成了寡妇,对于孩子来说,不知道啥时候就成了没爹的孤儿。所以,如果你无比坚持、万分肯定的要继续对自己狠下去的话,我无话可说,只能考虑一下另嫁,寻个能给我安全感的归宿!”

这一溜烟的话说出来,与其说是警告,倒不如说是威胁了。

他闷笑了声,笑意很是无奈,足足笑了半晌之后才道:“遵命,我的女王!今日起,爷再也不会如此了!”

女皇、女王从别人口中听见,都没什么感觉,但是募然听见他这么一叫,澹台凰只感觉很受用,无比受用!心中也募然产生了一个想法,这想法出了,便也径自一溜烟说出来了:“我发现,做你一个人的女王,比做天下人的女王都开心!”

登上王位的时候,执掌权柄的时候,她也没有这样愉悦过。

这话,太子爷听了也是极受用的,赞赏道:“太子妃,你总算说出一句不令人反胃的情话了!嗯——”

话说了一半,腰间被掐了一把。

澹台凰是明白这个人的嘴贱是改不了了,也懒得再收拾他,轻声相询:“能不能借我点东西?”

“太子妃不觉得用‘借’这个字太生疏了么,爷人都是你的了,还有什么是不能给的?”太子爷肉麻起来,从来是很有一套的。

澹台凰翻了一个白眼,假装没听到,随后道:“我刚刚出去了一趟,见了半城魁……”

话说了一半,便感觉腰间的手紧了紧,显然是有些担心她的安危,也为她贸然出去不太开心。

“呃,我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我为他解了蛊毒,他答应帮我端掉血楼,所以想找你借点火药!”上次听魔教的人说过血楼的事儿,他们很善于逃命,要是她没料错,他们逃命的方式一定是挖地道,既然这样的话,就在地道下面为他们埋些火药好了!

她这话一出,他笑了声:“跟爷想的一样,爷手下的人已经探查到了他们十四条密道,继续在地下搜寻下去,很快便能找出其他的密道来。如今有了半城魁,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他有动作,澹台凰不奇怪,手下的人被杀了,他是不可能吃下这个亏的。既然目标一致,那么皆大欢喜!

“王兄没什么动作吗?”这一点有点不合常理。

“原该是有的,但是爷早已飞鸽传书给大舅子,让他不必操心,这件事情爷会处理好。王兄自然也乐得清闲,过几日他会来北冥……”君惊澜缓缓陈述。

说了一半之后,被澹台凰打断:“灭掉血楼的事情我要亲自去,慕容馥没那么简单,单单派他们去,我怕他们招架不住!”

“你可以去,爷会派人保护你,魔教的四大护法也都在,会陪着你一起去,安危上面不会有任何问题!”君惊澜还是很好说话的。

澹台凰扭头看了他一眼:“你不去吗?”

太子殿下从来是个很务实的人,坦然道:“养血蛊每日都会发作,爷去了若正好撞上那时候,反而给你们拖后腿,便也不如不去!但你要记住,凡事以安全为要,也不可有半分心软,定要赶尽杀绝!”

那里的杀手,活下来一个都是麻烦!

这个不必他说,澹台凰也明白,顿了顿,开口笑道:“我知道了!嗯,对了,王兄过来做什么?”

“你不觉得,我们的婚礼应该补上了么?嗯?”尽管夫妻间该做的事儿都做了,孩子都怀上了,听起来似乎他们就是一对了,包括北冥皇族的玉碟上面,也已经有了她的名字,但太子殿下认为,拜天地的仪式是不能少的。

上次成亲的事儿出了意外告吹,澹台凰的心情也一直不太好,这会儿听他提议,倒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好!”

于是,太子殿下心情好了。

但是澹台凰沉寂了很一会儿之后,忽然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抬头看向君惊澜,道:“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是二婚?”

太子爷:“……”

……

当天晚上,澹台凰去探望了一下绝樱,确定她是真的没事儿之后,又去看了半城魁。据说他方才昏迷之中,手指上不停的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大夫看见了,用针给他扎开了指腹,一条蛊虫掉了出去,挣扎了几下之后死了。

然后大夫说他大抵是没事了,休息一日之后一切都会好。

最后和绝樱关系最好的凌燕照顾了她一整夜,其他人都去休息了。

等到第二天,澹台凰的一觉直接睡到了中午,起床之后,成雅来告诉她,绝樱已经醒了,而半城魁也醒了,可是他醒来之后据说懵了一个早上,后来又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飞奔出了太子府,做了一回砍竹狂魔,将皇城外的竹林的竹子全给削了!

后来又回来了,据说那时候脸色是惨白的,最终傻瓜一样,站在绝樱的房门口,都不敢进去。整个人仿佛被人生中的暴风雨摧折了一顿,饱受了生活给他的沧桑和折磨。

当然这些话都是韦凤传回来的描述,澹台凰并未亲眼所见。

她很体贴的没有直接便让半城魁帮她做事,去将血楼的事儿全部挖出来,而是让他好生缓冲了几天,平复了一下被人当杀人工具使用了多年,又险些杀死自己爱人的心情。

这几天她很悠闲的把绝樱的故事讲给了韦凤,凌燕她们听。韫慧听得咂舌不已:“这真是一个艰辛曲折的爱情故事,没想到绝樱竟然有这样的过去,现下还……唉!”

“你们说接下来他们是奔向幸福生活,还是继续相爱相杀?”韦凤晶亮了双眼。

凌燕很快道:“我们来下注,看谁赢钱!”

可怜的绝樱,还在病床上躺着,就成了众人赌博的噱头!澹台凰看了她们几个一会儿,很快的分析出了她们如此行径的原因——最近日子太无聊了!

所以,在她们无聊了五天之后的一个夜晚,澹台凰带上了众人,在半城魁的带领下,往血楼的基地去做一件不无聊的事。

所有人都有条不紊的做着部署,一团一团火药,也在半城魁指示下,悄悄的放到了地道的入口。最终将并联的引线,全部牵扯到一起,汇聚起来,澹台凰仰头看了一眼那“血楼”。

的确是楼,很有点模仿黄鹤楼的构造,只是没那么高。四面插着极小的棋子,上头写了“血”字!外面的墙壁,用了红色粉刷,的确很陪“血楼”这个名字,从构造和二十多条地道来看,也说明这座血楼的主人,在将它建立起来的时候花了多少心思。

花了多少心思,那么这心血毁于一旦的时候,便会多么痛苦吧?

血楼的人并未察觉到什么,因为澹台凰手下的人部署的时候,并没有拿着火把照明,所以他们看不到下面。但是楼上灯火通明,眼力好一点的,都能透过窗子,看见里面有人在走来走去,警惕的巡逻,或者说是做着所有工作族最讨厌干的事儿——值夜班!如果在值夜班还以加班为前提,就更令人讨厌了。

足足半个时辰的隐秘行动之后,一切准备就绪。魔教众人早已摩拳擦掌,准备攻进去大战一场,青龙最先上前:“教主,体现您比前任教主厉害的时候到了,当年的教主带着我们来的时候,可是因为那群乌龟惯于缩头,教主没了兴致走了,魔教的弟兄们一直以为这件事情是奇耻大辱啊!”

另外三位护法很快的接话道:“所以您带着我们雪耻的时候到了!”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澹台凰一声令下。

她缓缓勾出一个冷肆的笑容:“那就攻吧,我也想知道,慕容馥在知道自己的心血,被以斩草除根的模式摧毁之后,是什么表情!更要让她知道,出来混的,早晚是要还的!”

☆、【007】太子妃,你的脚趾头真聪明!

出来混的,早晚要还的?嗯,众人都点了点头,对澹台凰的话甚赞同。

他们带来的人马,几乎是以光速,将血楼团团围了起来!今日半空的明月,也仿若鸽子血一般鲜红,乌云慢慢闭月,战斗还没开始,空中就似已经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幽冷的箭光,慢慢的搭了起来。

半城魁作为一个刚刚从多年的错误里面觉醒过来的洗心革面者,此刻肩负了做内奸的伟大任务,由他从里面开始杀!弓箭手在外头射击,而魔教的人,则跟着半城魁一起进去,据说他们自教主隐退以后,都已经清闲很多年了,今天正好有机会发挥自己,个个都高兴至极。

澹台凰作为一个孕妇,当然是能不动手,最好不动手,这会儿就好整以暇的站在外头观战。

半城魁到了血楼的门口,伸出手,轻敲了三下,又重敲了两下,看样子是在对敲门的暗号。最后一下落下,血楼的门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蒙着面纱的黑衣人,整个人都包裹在黑色的布料之下,唯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他看见半城魁的时候,没什么容色变化,但在看到他身后的人之时,愣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指着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