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里面的字体,旁人并不认得,凌熙却是自有办法的,这时候她慢条斯理地拿出来了一本论语,是清凉书院通用版本,对照着信笺开始与每一行的数字进行了比照,很快就看出了白玉京的意思,原来对方意思很简单,问她为何没有自己把藏宝图收起来,而是把好东西便宜了裴家。

凌熙笑笑,也用了相同的方法给了对方回话。

她整理翻译的手法很快,这种特殊的传信正是源于最早的情报机构,而她精通于此。

接着凌熙来到了江面上,装出要透一口气的样子,如玉的面容显得有些苍白,真是令人爱怜不已。旁人都知道她是裴子楚的小情人,自然不会在意,何况这次的匣子都是由她寻到的,自然没有什么好防备的,但见凌熙来到了船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出了鸽子。

“十七,二十六…”

但见白玉京翻看着论语,指尖每一行每一页地比对着,龙家人进来邀请了他几次都不予理会,龙家人以为这位未来的姑爷喜欢看书,而且是个喜欢看儒家论语的,啧啧,还真是个文武双全的厉害人物。

“白兄,此事不是表面看的那么简单…一个百年来难解的秘密是一种财富,或许可以令一个地方富足起来,可谓是财宝动人心,但是要人命,那匣子做的太有些恐怖了,我觉着没有那么简单。”白玉京一个字接着一个字地念着,翻译的有些吃力,不过他还是坚持在翻译。

“这样的东西我不碰…我凌少挣钱有自己的法子…不需要过于冒险。”

“有些东西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意外之财我凌熙从来不会在意看重,里面有太多不稳定的因素。”

“我想裴家或许也无法寻到这里的宝藏,就这样吧!”

白玉京接着也看出了凌熙的意思,没想到这个姑娘觉着这羊皮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充满了报复性质地留在了那里,但是那些东西真的只是那么简单去报复秦始皇的后人?

看到这里,他接着开始翻译第二张字条,这个姑娘写信的速度真是令他敬佩。

“白兄,龙家如今弄走的哪块石头不是什么好东西,记得离得远一些,千万不要碰触到了,否则…小心白家无后了!”白玉京的嘴角抽了抽,这个女人的阴损招还真是让人说不出口,总是喜欢对付男人某处,唉!果然是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接下来,翻看着第三页,他看到少女留下的信息,正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她还要在江东停留多久?

第三页字数极少,翻译的很快。仔细一看后,少女只要回到江东,她就准备离开。

这个女人,难道不能多陪陪自己么?

于是,白玉京揉了揉额头,表示自己郁闷了!

江面上,一艘黑漆漆的大船速度放慢了一些,江中也许会遇到一些暗流。

凌熙坐在软塌上,一面翻看着话本,一面悠然自得地吃着水果。

裴家的管事嬷嬷这时候已经完全看不下去,这个狐媚子居然能在床上吃水果,这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可以享受的待遇,都是因为裴子楚公子太宠爱她了,所以才会用特殊的法子为她保存了诸多的水果。

可是她居然这么不优雅,一会儿侧着身子,一会儿躺着,一会儿还趴着,天!她还没有穿鞋子,居然赤着脚,脚趾上还涂抹着颜色,分明就是勾栏院的女人才会这样做,裴家的其他小姐从来都不会这样,江东的贵族女孩子们永远是动若脱兔,静若处子的,斯斯文文的,举止得体。哦!她的天啊,水果掉到枕头上了,她居然还捡起来吃了,难道裴家未来的女主人就是这样的嘛?

嬷嬷把帕子用力地搅了搅。

没错,那日听到裴子楚公子向凌熙求婚的正是嬷嬷,她觉着这个消息真是晴天霹雳,而老祖宗怎会同意公子娶这样的一个女人,算了,算了,她不堪忍受地下楼去了。

那嬷嬷下去做着糕点,一双眼睛乱转着,不知道在动什么心思。

她真想给那女人的糕点里下点下三滥的药物,可惜那女人贼精贼精,根本不碰她送来的东西,甚至自己弄了个小厨房,想到这里她长长的指甲像极了锋利的尖刺,在面团上戳了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是裴子楚也好像不吃自己的东西了。

裴子楚是老祖宗的嫡孙,这次他要是娶凌泽这个女人,怕是会自毁前程不是。最糟糕的是老祖宗居然让她跟着这样的公子,以后怕是连自己的前程也一起都没了。

老嬷嬷心中不停地抱怨着,真想去扎小人。

她把糕点做出一个人的形状,有些气呼呼的,狠狠把头扭掉了。

但是她毕竟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不了太多,还没有做几个糕点,就躺在那里就睡了过去。

深夜的海面,冷气不断袭来。

当她清醒的时候,居然是被冻醒的,觉着整个船上冷飕飕的。

她撇了撇嘴角,拢了拢身上的大氅,觉着老人家年纪这么大了,周围的人也不知道多体谅体谅自己。瞧见自己睡着了也没有人叫醒她,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

她慢慢摸索着朝着阁楼走去,不知什么时候船上的灯烛居然熄灭了。

走在黑暗的走廊中,老嬷嬷的心情更是不好,这裴子楚平日都把夜明珠挂在外面,眼下居然一颗也不挂着了,她当然明白那些珠子都去了哪里,肯定都被裴子楚公子给了那个小贱蹄子了。

小狐狸精要那么多夜明珠做什么?老人家的眼睛才是看不清楚的。她骨子里就看不起那些以色侍人的小狐狸。

她的嘴唇咒骂着,迈开步子,忽然间,她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

“噗通通。”老嬷嬷呻吟了一声,她的腰被闪了,她用力揉搓着腰,大声叫道:“天煞的啊!究竟是什么人乱扔东西,居然把我老婆子给绊倒了。真是杀千刀的东西!”

她一边叫骂着,一边在黑暗中摸索着,手指似乎碰到了粘乎乎的东西,接着又摸了摸,好像是僵硬的条状物,不错就是这个东西绊倒了她老人家,老嬷嬷咬牙切齿,但是老人家忽然觉着有些不对之处,她伸手接着摸向了那个条状物,这是…一个人的腿,她顺着对方的身子慢慢摸索,这好像没穿裤子…

她吸了口气,摸到了光溜溜的小腹,难不成是那个小贱蹄子…她和裴子楚公子已经睡到一起了?

然后这是…

接着感觉到了一个胸膛,还温热着,肚兜没有穿戴。

接着往上抹去是脖颈,但是再往上。

头颅…却是没有了!

老嬷嬷立刻捂着喉咙口,强制地压抑着自己的恐惧,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啊!啊!快来人啊!死人了!”

她的声音很大,诸多船舱上的护卫被惊动,连忙举着火把进入到船舱。

众人来势汹汹,光线也很快强烈起来。

一眼望去,一具尸体躺在地上,衣衫不整。

这尸体可以说惨不忍睹,所谓的惨不忍睹是因为是女人的尸体,尸体是半裸的,双腿不和谐地分开,红白之物非常明显地留在那里,显然是生前遭遇过侵犯。

这凶手令人发直,一个女子被活生生地侵犯之后,接着被割去了头颅。

但是那尸体不整的衣衫不是旁人的,正是嘉利的。

众人吸了口冷气,嘉利正是裴凌风大人的管事,怎会发生这种事情?

老王惊呆了,已经忘记自己该去做点什么,白日里嘉利还好好地与自己说话,这一刻居然…

他半晌才想起要汇报此事,连忙手忙脚乱地大叫道:“裴凌风大人,不好了,死人了!”

整艘船都被惊动了,就在船上熟睡的凌熙也慢慢睁开了眸子,指尖微微动了动,摸向枕头下的火铳,清丽的脸上没有表情地看着外面,她这几日在岛屿太累了,所以在裴家的船上反而睡的极好,彻底放松了警惕。

然而这一夜,裴家重要的人死了,不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毒手。

裴凌风的脸色阴沉,看着地上躺着的尸体,衣衫已经整理好了,那尸体的的确确是嘉利。

但是少女的头颅居然不见了。

这时候裴子楚也面色不佳地走了过来,“小叔叔,我看过了,匣子不见了。”语落,他的目光看着嘉利的尸体,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忍。

自从裴家得到了三个匣子后,嘉利便保管着一个匣子,可如今她手中的那个匣子不见了。那么这意味着…

还有裴凌风也没想到,裴家的匣子居然就在这艘船上,上面重兵把守,接着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丢失了。

凌熙也缓缓从楼梯上走了下了,她扶着楼梯,走的很慢。

当她看到那具尸体的时候,眸子不禁微微一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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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迷

此时此刻,众人的目光赤红,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

恼怒,愤恨,哀伤。

是了,本来一个活生生的美丽女子居然在夜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发生了这种事情,实在是令他们觉着不可置信,甚至于措手不及。

嘉利正是裴凌风大人的管事,平日待人和气,也没有什么架子,在他们心中一直是一个好女人,一个好姑娘,这样的一个好女人居然惨遭不幸,那么这个世道还有没有天理?

若说此处还能保持理智的便是裴凌风等人,其余的护卫们都已经握着双拳,咬牙切齿,觉着万分愤慨了。

凌熙也胸膛起伏,心中慢慢憋了一口气。

眼前仿佛浮现出少女带着自己一起出入曼珠沙华的情形,对方的音容笑貌还在眼前不断浮现。

理还乱,剪不断,别有一番怒意在心头。

她的指尖握住,指节发出了一阵响声,这又是何其残忍的手腕,何其的令人发指。

如今,匣子丢了,人也死了,而且人死前居然受到了这样的侮辱,虽然在后世经历过诸多,但是凌熙身边的人从来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残忍的情形。

裴凌风也是剑眉竖起,众人都可以感觉出他身上的怒意,这个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男子怒了,若往日他的一怒可以让人血流成河,但是眼下却无计可施,也可以说裴家从来没有遇到这么可恶而离奇的事情。

众人甚至根本毫无头绪,也不清楚是何人做的事。

凌熙压制住心中的不适,吸了口气,走上前去,目光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任何拖动的痕迹,她表情阴沉,冷冷道:“此地是第一案发的现场?”

嬷嬷惊魂未定,颤声道:“是的,是老身最先发现的。”

“发生了什么?”凌熙问道。

“是这样的,那个老身做糕点的时候睡着了,然后忽然被冻醒了…”嬷嬷接着把当时发生的情形都说了一遍,当那嬷嬷说到她被尸体绊倒后,脸色不禁煞白。

“已经验过尸了?”凌熙沉思问道。

“嗯,已经验过。”裴凌风目光扫过此处,为了留给死者一份尊严,他是亲手把衣服盖在对方的身体上,他的情绪也渐渐沉稳起来,语气缓缓地道:“嘉利是在夜里遇到歹人,此人定是一个武功极高的,而且善于隐藏,生性必然非常残忍。”

“人员清点过没有?可否少了什么人?”凌熙接着问道。

裴凌风闻言,挑了挑眉,“还未来得及清点一二,老王…”

此刻,老王连忙连忙手下去清点人数,此事发生的太突然,所有人都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就是裴凌风大人那喜怒不形于色的面容也有了冷意,如今裴家的护卫从进入船只前都统计好了人数,半晌老王匆匆赶了过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道:“裴凌风大人,队伍里面失踪了一人。”

裴凌风道:“何人?”

老王沉声回答:“是一位平日里在此地做事沉稳的船员,是我的远房子侄,知根知底。”

裴凌风面目表情道:“那么你说如何?”

老王立刻一握拳头,“我…我…我不管是不是他做的,回去我非把那小子一家老小都宰了不可。”

裴子楚道:“不要冲动,你再仔细想想,最后看到他的时候是什么时辰?”

老王沉吟了半晌,方才道:“我想起来了,那小子从来到岛屿后,就一直不说话了,好像说嗓子不适。”

裴凌风拧了拧眉头,“不用想了,那人肯定已经被调换了,我想那人肯定是借用了你家子侄的面容,而你们千万不要小看江湖的易容术。”

老王吸了口冷气道:“是,大人您明察。”

此事,他也不希望是家中的子侄做的。

凌熙负手而立,向前迈动几步,接着道:“那么在船上…有没有发现什么血渍?”

裴子楚看了她一眼,暗赞她的细心,扬声道:“老王,你们带着夜明珠,到处去看,不要放过一个角落。”

老王立刻点了点头,接着派人在船上到处搜索了起来,一众人在外面看了半晌,仔仔细细地找着,老王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没有特别的发现。”

裴子楚叹息一声,当头颅被砍去后,若没有血渍,自然无法追踪到他们。

凌熙道:“接着去找,日后裴家应该养几只犬,关键时刻有用。”

裴子楚对她的提议非常赞同,“还不去找。”

忽然听到一人道:“我们发现血迹了,在船尾的方向好像有几滴血渍。”

裴凌风等人连忙来到了船尾,后方众人举着火把,果不其然那船壁上有淡淡的血渍,大约是敌人下水的时候没有顾及到血迹,方才留了下来,男子目光看着江面,真是广袤无垠,轻轻吁了口气,“看来对方十分狡猾,已经偷偷的离开了此处。”

凌熙指尖轻轻的一抚桅杆,站在了船尾,低声道:“凶手既然已经找不到了,那么接下来此处线索不多,而且在海中随处可以抛尸,一颗头颅也完全寻不见,不过我想这个人肯定很有问题,想必他有其他的企图。”

裴凌风想到了那匣子,想到了里面的羊皮地图,缓缓道:“嗯,你说的不错,里面肯定大有企图。”

裴子楚一席黑衣在风中猎猎飞舞,他慢慢地凝眸问道:“小叔叔,嘉利的父亲当年给我们裴家立下过汗马功劳,如今嘉利却尸骨不全的回去,而且匣子与羊皮都不见了,我们回去究竟又该如何交差?”

裴凌风竖起了眉头,俊美的容颜在夜色中显得不怒而威,“此番肯定是某些人的挑衅,裴家对待敌人自然不能手软,自然是血债血偿,绝对不可以轻易地饶了这些歹人。”

裴子楚轻叹:“自古红颜多薄命,嘉利真是可怜了!”

裴凌风道:“裴家必然会对她厚葬。”

凌熙喃喃道:“死了厚葬有什么意思?人活着才是最好的。”

听闻她的言语,裴家的两个男子表情都是沉默。

就在这时候,拿着千里镜的老王忽然道:“裴凌风大人,前面的船只好像不对劲了。”

裴凌风侧过眸子,“怎么不对了?”

老王指尖一指前方,叫嚷道:“您看看,前面裴家的船已经停了。”

裴子楚随手夺过了千里镜,目光望去,眸子拧起,“的确是停了,你们准备小船,派人过去看看。”

老王应了一声,“是。”

但见从主船只上一根绳子慢慢地吊落下来,接着江面落下来两艘小船,二十个护卫接着从绳子上攀着落下,众人一同出动,船只一左一右,朝着不同的裴家船只方向划动过去,接着靠着前面的裴家船只停泊下来,几个身手灵活的护卫攀到了前面的船上。

这次老王主动请缨,要求过去看看。

当众人靠近后,前方的船只居然无人接应。

老王深吸一口气,觉着前面的船只实在是有些诡异,就像是…

就像是传说中的鬼船。

他用力地摇了摇头,这分明是裴家的船只,怎可能是一艘鬼船?

迷蒙的雾气中,很快前面有人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老王诧异出言问道。

但见众人一个个双腿颤抖着,看着面前令人觉着非常恐惧的景象。

不久之后,江东城内传出了一些流言蜚语,天桥下头都是人在互相随口言论。

“你们知道么?裴家这次出了大事了。”

“什么大事?这次比试难道裴家人没有赢?”有人好奇地问道。

“此事你们不懂了,虽然在江东贵族的比试中赢了一次,但是在回程中居然遇到了大麻烦,前面的船只也死了人了,三个匣子也给人弄丢了。”

“匣子?什么匣子?”

“据说是裴家在圣地寻到的匣子,还特意派了三艘船的护卫护送回来。”

“但是前面两艘船的人全部死了,而且每具尸体的表情都很骇然,最终拿着匣子的管事头颅都不见了…真是很残忍的手法。”

“是什么人这么变态,居然把人头都割去了。”

“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这次裴家真是有些大意了,相比之下龙家得到的好处就多了很多。”